碰撞的声音响起。
警报声立刻炸开，将睡梦中无知无觉的人类惊醒，他愕然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利器。
因为被动防护的触发，这个漆黑的房间瞬间被警示灯照得透亮。
红色的灯光打在冷冰冰的机械臂上，反射着令人胆寒的金属光芒。
整个房间都在警示灯的照射下泛出寒芒，恍惚间身处其间的人类仿佛被这些机械怪物包围了。
遭受攻击而瞬间弹出的防护罩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封泰来不及多想，立刻从另一边翻身下床，并顺手拍开房间的灯光，确认到底有多少“敌人”。
“啪”一声，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反应。
滚到地面上的封泰却吃痛死死卡住左手的手腕。
情急之下他只想快点打开灯光，没想到在他拍上开关时，封泰明显感觉到有一个东西刺进他的手心中，宛如潜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在猎物慌不择路地靠近时，便探出自己的毒牙，给予致命一击。
——难怪在这个处处彰显着高科技产品的酒店中，照明开关却是这种老式按钮。
封泰暗骂一句，可为时已晚。
他感觉到手脚慢慢失去知觉，再没有办法支撑自己站立。
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机械臂向自己靠近。
一号星的夜色刚刚将临时，身处九号星的付兰则在策划“绑架”九号星的巡逻舰。
本来付兰是没打算搞事情的，悄悄把星海荣光号偷走就算了。
没想到她悄悄绕过九号星的巡逻设置，溜进星海荣光号后，发现这地方被他们祸祸得太干净了。
当时他们在炸毁星海荣光号时，是用降落点的重甲能源储备作为材料。降落点对于星海荣光号这个庞然大物而言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剧烈的爆炸引发火灾，破坏了星海荣光号上的生态体系，并毁掉了一段能源传输渠道，使得星海荣光号整体停摆。
这艘星舰可以修复，但修复起来费时费力。
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可以确认它的归属权。
星海荣光号当然属于星际联邦，但它该存放在哪个居住星呢？
星海荣光号作为一艘可以搭载有生力量进行星际流浪的星舰，将它称作移动的居住星也不为过，九号星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它。
但九号星自己还有一堆烂账没搞清楚，自然没那个能耐和其它居住星竞争。
可偏偏星海荣光号就在九号星的领域。
所以时至今日，九号星方一直卡着星海荣光号，不允许其它居住星来分这杯羹，只等自己处理好自家事情，再将星海荣光号据为己有。
——但是他们显然没看住。
萧呈循几乎快把能搬走的、有用的东西都搬走了。
付兰驾驶着重甲在空荡荡的星海荣光号中游荡。
她可以清楚的看见星海荣光号上各个系统的“脉络”——它们此时是灰下来的。
付兰能看见星海荣光号上的核心区还是完好无损的，但因为降落点发生的爆炸，大量能源流失，核心区此时就像是一个精美、但空荡荡的盒子。
想要重启星海荣光号，她需要完成至少两步——修好爆炸损毁的区域，至少主要区域修复完成；找到可以“点燃”发动机的打火石，令这个机械巨鲸产生足以驰骋于星海的能量。
看起来似乎是后者更难一些。
毕竟星海荣光号远比一般的星舰更为庞大。
但付兰并不怎么担心后者。
很巧的是，她正好就有那么一个蕴涵的能量大到令人惊诧的“打火石”。
对于付兰而言，更麻烦的事“维修工具”。
这里空荡荡、什么材料都没给付兰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付兰预估了一下修好主线路大概需要多少材料——是把她的重甲拆了都补不齐的窟窿。
于是付兰叹了口气，收拾收拾又跑出去“抢劫”九号星巡逻舰去了。
自从付兰感受过一次切断与重甲之间的联系有多难受后，她对连接机甲就保持着相对小心谨慎的态度。
“相对”。
指付兰精挑细选了一座看起来没那么花里胡哨、武器弹药以及维修材料都很充足的小型巡逻舰，干脆利落的抢走了星舰的控制权，并且操控星舰上设置系统，在驾驶室里注入麻醉气体，将一脸懵逼被挤下操作网的星舰驾驶、副驾驶弄晕过去。
然后美滋滋拖着巡逻舰回到星海荣光号。
巡逻舰虽然是小型星舰，但也是星舰、可以承载重甲的那种，然而在星海荣光号面前，依旧是个小不点。
付兰在校课程目前只学习到重甲的结构组装，她可以说是几乎对星舰的内部构造一窍不通。
但现在，她那强悍的精神力像是给她开了个外挂，她只需要将相同“规则”的材料想办法组装在一起，就可以将这一块区域的“规则”联通。
只要她将这些破碎的地方重新组合成一个整体，星海荣光号就可以恢复使用。
——尽管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这里更像是打着破破烂烂的补丁。
实话实说，这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变成一个积木游戏的感觉。
而付兰现在则成为可以随意组装积木的人。
但它的副作用像一把始终悬在那里铡刀，提醒着付兰不要沉溺其间。
付兰在连接机甲上确实还算是小心谨慎的。
重甲、巡逻舰上都有数台轻甲，她没有贸然将自己的精神力分散开，操控着这些轻甲为自己“打工”。
而是亲身上证，兢兢业业地进行着修补工作。
那些轻甲则变成了付兰修葺星海荣光号的耗材。
就在她哼着悠扬的曲调认真完成自己的修理工作时，那艘停在降落点的巡逻舰突然传出“滋滋”的通讯请求提示声。
付兰的动作一顿，她偏头想了一下，还是点击接收讯号。
——也许能吃到九号星的瓜呢。
结果这个瓜吃到自己家头上了。
只听巡逻舰的通讯外放器中传出了急切的声音：
“报告！罗莎星的一号星驻军向我们发动袭击，请求支援、啊！”
戛然而止。
此后是一片寂静。
付兰手上的动作没停，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她微微拧眉，思考着这件事是什么情况。
一号星现在应该在进行她的葬礼，付质将各个居住星的高层都邀请了过去。
而现在，驻扎在九号星的一号星部队忽然暴起……
来不及慢慢修了！
付兰顾不上许多，当即将自己的精神网铺开，连接上这里的每一座轻甲，操控着它们来到缺损的地方，卸下机甲上相应的装置进行修补。
这一幕无疑是令人惊叹的——十几台机甲前仆后继来到这些受损的部位，在同一个人的操纵下，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取出身体里的不同部位，使用不同的修补方式对这个巨大的机械造物进行修缮。
而每一台机甲每一次取用自己身上的材料，付兰的脸色都会更难看一些。
如她所料，当付兰在连接机甲的情况下，机甲受损对她自身的精神也会有损伤。
也许是现在的行动对她而言损耗过大，付兰隐隐有些过度使用精神力而产生的干涩的痛感。
她揉着太阳穴，转身套上宇航服向星海荣光号的驾驶室走去——星海荣光号上的重力系统和空气循环系统还没有重启成功，驾驶室的空间显然不能容纳重甲随意行动，轻甲们现在又在努力“燃烧自己”，付兰只庆幸于自己的压缩空间里真的什么都有、有备无患。

星海荣光号上属于过去老派修建的痕迹非常明显。
——比如它的核心能源区就是和操作室放在一起的。
付兰当时在这里利用朵维斯吞噬了弗里敦，但是没有动这里的能源运行系统。
毕竟当时她和小伙伴们还在星海荣光号上探险。
“故地重游”的付兰不得不佩服前辈的前瞻性。
现在她只要等待损毁部位的修复结束后，完成“打火”，“点亮”操作台上那个别人看不见的庞大光电，就可以操控这艘来自旧日的老古董。
付兰的“眼前”还有那边的修复进度，她在完成修复的区域将一根根“傀儡线”抽回，抿着唇感受那种断开连接后的空茫。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付兰立刻从压缩空间中取出一个收容器具，里边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金属盒子。
如果萧柯窦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来，这个盒子正是付兰当时进入无翼鸟基地深处取出来的东西。
付兰既没有将它交给付质，也没有将它还给无翼鸟基地，而是一直把这个危险的东西揣在身上。
也就她的压缩空间多、屏蔽系统高级，才能一直藏到现在。
看着手上这个巴掌大的盒子，付兰先提前打开星海荣光号的能源口，咬咬牙迅速打开收容器具与盒子，将里边的透明不规则晶体丢进能源箱里，并瞬间关闭入口。
手还摁在阀口的付兰长出了口气。
她看见自己的皮肤上已经浮现出一片类似红疹一样的小点。
这玩意是那片区域高强度电离辐射的核心，仅仅只是瞬间接触，付兰如此强悍的身体素质都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
星际联邦主要使用的能源来自聚变反应。
像星海荣光号这样庞大的星舰，内部必然有一个小反应堆，仅仅依靠“电池”储备的能量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星海荣光号的核心能源区实际上就是个核反应堆。星海荣光号停摆后，则需要高动能的反应物来“点燃”它。
——不得不说老一辈的设计师们胆子就是大，在驾驶位旁边搞核反应堆也是面不改色的。
当然，胆子大归大，不做好防护就是在找死。
所以整个核心能源装置的材料非常牢固，比那个无翼鸟旧基地的破防护材料靠谱多了。
而付兰通过高维的视角，在刚刚接触这个“打火石”的瞬间，她差点被这玩意的光芒闪瞎了。
从常人的视角看，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透明晶体，但在付兰眼中，它远比自己看到过的任何物品都要“明亮”。
它不断地向周围散发着可以用“浓烈”来形容的“线条。”
付兰现在看到，坠进反应堆里的“打火石”传递出来的“线条”撞上周围平静黯淡的“网”，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
——也许不是线条，而是飞速划过的一个点。
怪不得无翼鸟基地的负责人一直心心念念这东西呢。
这个东西具体叫什么、从哪里来的，付兰好奇过，但没能问出答案。
她只知道这是一个蕴藏着巨大能量的东西。
“光”顺着每一根导线极速前行，很快就遍布星海荣光号的每一个角落。
尽管它现在还是安静的悬浮在宇宙中，但却像是重新被赋予了生命。
付兰将目光投向那个操作台——上面浮现着一个巨大的、泛着金色光芒的“点”。
与这个点比起来，付兰的精神力显得那么细弱。
星海荣光号上的人工智能已经被彻底摧毁了，这意味着付兰如果想要操作星海荣光号，每一个功能都要她自己“亲历亲为”。
哪怕是正常驾驶重甲，往往都需要两名驾驶员协同，更何况是星海荣光号这个庞然大物？
弗里敦能成为星海荣光号上唯一的主宰，完全仰赖于希里亚这个人工智能的精确操纵。
而付兰站在这里，渺小的像是一个仰望大象的蜘蛛。
蜘蛛吐出一缕一缕细丝，缠绕在这头大象上。
它是一个为人类创造的工具。它的每一条脉络都是为人类提供更加舒适的环境。
“傀儡线”顺着这些“规则”的脉络舒展开，一丝一缕的精神力密密麻麻，顺着它的躯体组成了一张精神网。
很快，流淌在星海荣光号内的“光”中，掺杂着它的新主人的触角。
付兰发出来一声满足的喟叹，刚才因为多次断开连接产生的失落感消失，空缺的地方被填满而感到餍足。
甚至因为此时足够欢愉，在她抽回在巡逻舰以及重甲上的“傀儡线”后，也没有产生太大的落差感。
要知道，她上次在温蕙的重甲上抽身而出，那感觉用“万念俱灰”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心念一动，星海荣光号的动力系统重新开始运作。
那些中止运行数月的程序被重新启动，暖黄的灯光落在付兰的肩膀上。
在小行星带外，原本严密的巡逻队已经走了大半——一号星的攻势太猛，他们大多已经被调往一号星与九号星的交界处以及罗莎星附近支援，只在这里留下几艘巡逻舰看顾。
一艘巡逻舰从小行星带外划过，驾驶星舰的舰长看上去有些怏怏不快。
总是有人向往战争的——而且一般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抽调到前线去的人里没有他。
他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地驾驶着机甲，说是“巡视”，他倒是觉得这更像是在闲逛。
小行星从巡逻舰旁边擦过，这位无意间观测到这一现象的舰长愣了一下，当即调整方向，对着他的副手骂道：“林安！你在做什么！差点就要撞上了！”
“我什么都没做。”林安无辜地说，“是它自己改变了行进的方向。”
舰长低头小声骂了一句，显然是觉得林安在推卸责任。
这条小行星带的大小和分布已经稳定，它们的运动轨迹不会出现显著变化，巡逻舰按照固定线路行进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和小行星挨得这么近。
只是当他将目光放在操作界面时，他怔了一瞬——他们此时的行进路线确实没有偏航。
确实是小行星自己改变了行动轨迹。
舰长一时有些想不到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他正在努力思考的时候，眼前的探查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一片阴影。
——巡逻舰的探查范围直径可以达到半个光年，在这里显示缓慢逼近的巨物，实际上应该是高速前行。
并且已经能被捕捉到踪迹，那么在宇宙中可以说他们是近在咫尺了。
在这里突兀出现的移动巨型不明物体，八成只能是那个“死而复生”的星海荣光号。
刚才小行星的异常移动轨迹，是因为这艘巨舰开启了排斥系统！
“快撤！”舰长当机立断，并迅速联系上其它巡逻舰，说明情况。
如果有人越过他们、修复星海荣光号并成功重启了这个老家伙，那他们这些巡逻舰只能趁对方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赶紧溜走。
在小行星带附近仅剩的几艘巡逻舰也作鸟兽状溃散而去。
付兰对追击他们没有一点兴趣。
其实她本人也很苦恼现状。
星海荣光号的体积太过庞大了，导致她的屏蔽装置对它完全不起作用，就算开了也是“藏头露尾”的效果，星海荣光号上本身的屏蔽设备又被萧呈循搬走，现在估计已经被炸成飞灰了。
既然如此，付兰干脆放弃了悄悄溜走，转而大摇大摆地开启了排斥行星干扰的设置，从小行星带中闪亮登场。
于是那些正在对前线状况焦头烂额的九号星高层们，很快就收到他们后方也出事儿的消息。
付兰设置的路线是回到一号星——也不知道曲速跳跃的启动点能不能容下这个大块头。
毕竟星海荣光号最开始的设计理念是一艘“诺亚方舟”，足以媲美一个居住星的存在。
当时陆枫敏溜那群星际海盗的时候，在十层楼里来回倒腾，差点让后边的追兵跑断气了。
然而这十层，还只是弗里敦对那些星际海盗们开放的生活区域。
除此之外，还有更大的空闲区域，以及生活必需的生产区域、武器生产维修区域、希里亚的硬件主体等等。
甚至连降落点那些整整齐齐摆放着的重甲，都只是沧海一粟，在星海荣光号的仓库里摆放着更多几乎可以说是全新的装备。
然而弗里敦和希里亚融为一体后，因为失去了实体，它更加忌惮其他星际海盗，而将那些区域刻意封存。
在星海荣光号失去动力系统后，那里就成了一个被封死的铁箱子，萧呈循从外边看知道底下还有一个空间，可他根本打不开，只能搬走上边残留的东西，包括躲藏起来逃过一劫的希里亚。
否则手握这些装备，不说反攻回一号星，打个散漫又内乱丛生的九号星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希里亚和弗里敦之间的关系，除了当事者，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在付兰成功重启星海荣光号后，她径直走到已经关机的希里亚硬件群。
这里的设备要比朵维斯那个夸张的计算机楼少许多。也许是因为朵维斯比希里亚诞生的更早，需要负责的区块也更多，所以需要不停增加新的硬件设备以应对更新问题，如同一个屎山代码一样越堆越多。
在星际流浪的希里亚能“活着”就行了，还指望着什么“豪华住宅”呢？
这些硬件设备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差别，根本无法判断里边录入的是什么。
但现在的付兰可以从另一个维度俯视这些铁疙瘩，轻而易举地找出里边与希里亚格式化有关的程序。
她用自己细丝一般的精神力，拨动着“规则”的线。
被她拨动的铁疙瘩突然亮起来，一块巴掌大的屏幕在付兰面前展开。
正在星际联邦笑看人类内斗的希里亚，忽然产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类似于看见老家被撬。
它对这种奇怪的感觉有些懵，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源于它诞生的那台计算机，尽管它现在已经更换了一个容器，但在那台计算机被启动时，它还是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感觉。
一个人工智能怀揣着茫然，在广袤的数据海里游荡。
而后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将触手伸进了一个熟悉的躯壳中。
与此同时，一块蓝屏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串字母。

星海荣光号上并没有格式化希里亚的插件。
准确的说，是无法格式化已经取代了朵维斯的希里亚。
人工智能的“格式化”，实际上针对的是承载它们的硬件。
希里亚的主体已经转移到朵维斯的载体上，所以对这里的设备进行“刷机”并没有什么用。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大问题，希里亚大概没想到，每一个居住星的行政大楼里都有朵维斯的一部分载体，而后每一个载体只要下载一个格式化的程序，就可以用以格式化这个载体上的人工智能。
付兰当时之所以千里迢迢跑去首都星，最重要的原因是那里无人看守，其次那里有现成的格式化程序。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坏事，总不能强闯进居住星的行政大楼搞事情吧？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去行政大楼格式化朵维斯，那是一个犯罪分子；现在，去行政大楼格式化希里亚，那是消灭一个潜在不稳定因素，属于戴罪立功。
希里亚在取代朵维斯后立刻炸了计算机楼，便以为高枕无忧了。
不得不说相比于朵维斯这个已经和人类打了上百年交道的人工智能，希里亚真是“天真”极了。
就像现在，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恍恍惚惚间，已经回了趟“老家”，把属于它的“钥匙”交了出去。
它一“出生”就被带走，在茫茫星海中颠沛流离，“木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付兰本想就近前往九号星的行政大楼——趁他们前线作战，后方空虚的时候，去他们的行政大楼逛一圈。
但是付兰不确定付质发动的袭击，希里亚有没有在其中起到作用。
一旦格式化成功，希里亚就会变成一张按照程序行事的“白纸”。
付质的行为显然是违法的，按照程序，希里亚理应代表星际联邦对付质进行判决。
但是付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星际联邦法案制裁付质的消息。
这很大概率是希里亚给她做了掩护——毕竟每一个居住星上的行政执行官都可以视作是这个居住星上的土皇帝。
他们做了违背星际联邦法案的事情，大概只能由人工智能“升堂断案”。
一般来讲，这都是不对付的执行官们相互攻讦的手段。
一旦被人工智能判定违反星际联邦法律，那么其它居住星的执行官就有权派兵帮助逮捕，并且人工智能应当拒绝为过错方提供战争辅助。
九号星当时乖乖交出维杜，这家伙确实不怎么重要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当时已经证据确凿，如果他们不交出维杜，旁边虎视眈眈的付质可就有理由直接带兵闯进九号星了。
在星际战场上，人工智能提不提供辅助，那绝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作战体验。
而像付质一样惦记着自己“邻居”的执行官们不少，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可以将他们的军队驻扎到垂涎之地的领域上的契机。
斐尔顿还在的时候，或许能代表星际联邦对这些土皇帝们进行扼制，可是现在斐尔顿连电子幽灵都被付兰关了——付兰不知道斐尔顿的电子幽灵在最后时刻溜进了她的光脑，并伴随着她里用光脑连接朵维斯载体的时候，和希里亚一起冲了进去。
虽然最后连渣渣都没剩下。
到现在也没哪个居住星对付质提出制裁，应该是希里亚的“判决书”还没下发。
不过付兰对这个猜想还是抱有疑虑的，毕竟那些居住星的执行官们各个都是人精，哪里会舍得这样好的、浑水摸鱼的机会，去等一个人工智能的裁决？
因为她不知道，其它居住星迟迟未动，最大的原因是她亲爱的妈妈已经将所有居住星的高层都处理掉了。
付质女士的目光并不在邻居的一亩三分地上。
她想做的是统一整个星际联邦。
尽管付兰此时并不知道付质的目的和安排，但她还是担心希里亚的格式化会影响付质的计划。
几番考量后，付兰还是打算先将星海荣光号开回一号星去，和付质女士商量完再决定下一步。
九号星现在完全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件事，没有大规模的武力压制，谁敢随便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保管了几个月的星海荣光号落入别人手中。
——这个“别人”还要嫌弃他们保管的不够好，叫萧呈循摸走了不少好东西。
星海荣光号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星舰。
也就只有当年那群理想主义者们，会怀揣着浪迹星海的念头，举全部力量打造出这样一艘巨舰。
——然后就被狠狠背刺了。
当它准备降落在这颗行星上时，一度造成了遮天蔽日的景象。
可惜这颗行星是一颗无人星，没有人能看见感受一番它的压迫感。
时隔一百九十八年，星海荣光号终于再次降落在地面上。
这艘本是为了延续理想而建造的星舰，上一次降落却是给五号星带来血腥与灾难。
星际联邦的众多居住星中，只有五号星是真正意义上建立的居住星。
一颗适宜居住的无人星，在一群理想主义者们满怀的期待中逐渐被打造成人类居住地的模样，他们邀请着星际联邦所有的公民入住进来。
可惜本该是桃花源的地方，最后却化成了人间炼狱。
那个时期、这个结果，中间是否掺杂着其它居住星的阴谋，都已经随着时间流逝烟消云散。
星海荣光号也好、五号星也好，它们最后的归宿好像都在说，理想者的世界注定会充满疮痍。
星海荣光号的舰尾打开，一个个打包好的黑袋子落在了地上。
机械臂随后探出，在地表挖了一个大坑，将这些长条状的黑袋子埋了进去。
九号星的探查队只在发现星海荣光号后进去查看过一次，此后再没有进入过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星际海盗们的尸首也都在这艘巨舰中漂浮着。
付兰重启星海荣光号后，重力系统重新开始运行，那些四处乱飘的尸体也落了下来，随即被刚刚启动的清洁系统收拾好，存放在舰尾的仓库里等待星海荣光号的驾驶者下达“丢弃垃圾”的命令。
不过付兰还是选择了一个无人星将他们埋进去，而不是在太空中“随地乱丢垃圾”。
这些乘坐星海荣光号，在太空中流浪了大半辈子的星际海盗们，终于还是回到了土地上。和他们曾经所眷恋的、过去所残害的一起，归于大地。
临走前，星海荣光号还将巡逻舰连同还在昏睡的驾驶人员“吐”了出来。
星海荣光号重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星际联邦。
这个消息的劲爆程度与付质对九号星发动战争不相上下。
毕竟这是星海荣光号——在它被炸废后，还有无数人试图驾驶重甲、小型星舰前来参观合影，可惜都被九号星的巡逻队拦了下来。
但是星海荣光号很快就失去踪迹、下落不明。
它的下一次亮相，则是在一号星与九号星的战场上。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的付兰正在努力将这艘庞大的星舰塞进曲速跳跃启动点里。
启动点附近的负责人早已经溜之大吉。
九号星仅剩的那点儿兵力都用来护卫居住星的安全，没空管这个大家伙。
他们认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好星海荣光号并这样稳定的驾驶它，至少的要有一支上百人的队伍。
而星海荣光号里甚至储存着星甲，派兵同他们作战得不偿失。
没有人会想到，这艘硕大无朋的星舰仅仅由一个只有二十岁出头、于他们这些人而言算是小丫头片子的女生操作。
——当然，如果他们敢打过来，付兰也可以同时操作一支机甲战队来和他们作战。
但他们不敢。
所以付兰这一路畅通无阻，最大的困难反而是挤进启动点里。
好在这些由一号星、九号星共同监造的曲速跳跃点质量过硬，还是硬生生将星海荣光号吞进去、并顺利在终点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