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弱不禁风by三只鳄梨
三只鳄梨  发于:2024年11月22日

关灯
护眼

“你去库房将单子上的这些东西都备齐,待会儿叫人拿了咱们一并去看祖母。”
绿萝接过去一看,东西还不少,就略有疑惑的问了句。
“姑娘,咱们要送这么多吗?”
“没听到杜妈妈说了吗?家里许久都未曾聚一聚了,看着吧,今日的人到得一定齐全,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我倒要看看这礼物送出去了那些人还要怎么开口?”
话落,绿萝就明白了大半,点点头转身就去打点此事,而一旁伺候着的流华则是帮姜时愿又重新梳洗了一番。
五月中的日子,西京城内是真的热了起来。
家宴定在老夫人所住的泰安院,离听时轩有段距离,主仆三人只得缓步前行,一路上白柰花绽放的很好,点缀在丛荫之上,绿白两相宜。
“待会儿让人折几枝好的拿回听时轩,将去岁二舅母送我的那松石绿瓶找出来插上,就放在正中的案桌上,也好给屋子里头添点活气。”
“这事姑娘便交给奴婢吧,我望这些白柰好几日了,也是手痒的很呢。”
姜时愿漫长的养病日子中,没少听她说趣逗话解闷,因此也是惯着她的这份天真烂漫,侧着头笑回了一句。
“行,你看着办。”
家中花园一过,泰安院便在不远处。
姜时愿上了石阶,入了回廊,三面夹击的风吹了过来,让人不由凉快几分,她将双手抬了抬,风吹过衣袖,连带着通身也就不觉燥热了。
越是走近,就越是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嬉闹声,这份热闹将她的记忆一瞬间就拉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尚且还在世时,每次家里头有什么喜事也都是她张罗着办的,她出身侯府,为人豁达贤良,办事体面又周到,因此在徐州官眷之中也是深有口碑的。
彼时的她,父亲疼爱,母亲贤德,哥哥聪慧,祖母也慈祥,还有二叔一家左右陪伴着,过的日子虽算不上华贵奢靡,但却很温情又和气,让人念想的很。
唇边的笑尚且还没淡去呢,就忽而听到里头一阵有些尖利的声音刺穿了她的回忆,待听清楚了那人的话后,嘴角的笑也化做了寒,随着冷风消弭在了四周。
“要我说啊,还是大姑娘有排场,如今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皆到了,唯独她一人不见来,估摸着是文渊侯府养得太过骄奢,所以有些瞧不上我们姜家了吧。”
这人一出口便是挑拨离间,姜时愿在门前听得不由眼眸一冷。
她这二婶还真是与她八字不大相合,人还没见面的倒是先挤兑上了,忽而想起前几月她为着自己女儿亲事哭求的模样,还真是叫人佩服她这前后嘴脸呢。
流华蹙眉,绿萝怒瞪,但等到门前布帘掀起来后,主仆三人倒是回归了一脸的波澜不惊。
进屋,那一缸冰棱子很快就让姜时愿觉得通身舒畅了许多,流华和绿萝将她手上的玉骨团扇拿走后,就见姜时愿大方得体的上前,而后对着众人便行礼说道。
“孙女见过祖母,愿祖母安康。”
“女儿见过爹爹,见过二婶婶,杨姨娘,海姨娘。”
杨海两位姨娘今日来不过是充数用的,姜时愿这礼她们可不敢当,于是受宠若惊的立刻回了礼,而后低着头将自己的存在变得更淡些,省得惹祸上身。
姜时愿瞧见了,心中也知她们在府中举步维艰的日子,因此淡笑着看了一眼,而后对着余下弟弟妹妹们也见了礼。
规矩倒是一点都不疏漏,看得那二婶张氏瞬间没了话说。
端坐在正上首的那位白发老太太正是姜时愿的祖母,姜老夫人。
她今日穿得朴素,花白的头发梳了个端正的圆髻,用两根银簪固定着,身着石刻青的斜襟缎子长衣,沟壑的脸上略有三分浮肿,眼下的乌青一看便知这两日没睡好,连带着瞧人的时候都有些疲惫。
“嗯,坐吧。”
姜老夫人语气不咸不淡,她在看到孙女姜时愿进门行礼的那一瞬间,就好似看见了当年大儿媳王氏入门敬茶的样子,她这副清贵如谪仙人般的模样与她母亲还真是有七八成相像。
一时间,面上有些复杂。
而右下首坐着的姜怀山也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夫人离世已有十一年,他也从弱冠跨至而立,眼瞅着就要进入不惑,因而看着眼前女儿多有关切的就说了一句。
“路上多有热气,来的时候还顺利吧。”
“爹爹放心,女儿无事。”
父女二人的感情倒是深切,这让对面坐着的二婶张氏有些瞧不顺眼了,自己女儿尚且在淳王府里头水深火热着呢,他们反而在这演什么父女情深,手中的帕子搅成一团,张口就想打断这场面,结果却被姜时愿给抢了先。

第30章 老夫人开口结姻缘
没理二婶那气不过的表情,姜时愿从流华手中拿过一方徽墨,恭敬的递到了姜怀山的面前而后就说道。
“爹爹升宗正一职,乃是姜家大喜之事,此前女儿知您写得一手好字,特意让人去寻此墨,如今终于找到了,所以特此献上望爹爹喜欢。”
姜怀山接过那徽墨,爱不释手的很,眉眼中皆带着欣慰之态。
“此礼甚好,为父喜欢。”
姜老夫人瞧见了,脸色就有些不虞了,这东西本可以私下送的,现如今当着她们这么多人的面,是想炫耀吗?
于是起了念头想说她两句,谁知紧接着姜时愿又拿出另外的一个盒子,里头放着以小叶紫檀制成的十八子串,转而走到自己面前,只见她甜甜一笑的便说道。
“这是送给祖母的贺礼,爹爹能有今日,全赖祖母当年费心操持,尽力供养,所以爹爹时常耳提面命的对我与哥哥吩咐说道定要好好尽孝祖母才是。东西早早就备好了,此前没拿出来是因为孙女知道祖母礼佛,所以特意让人送去广华寺让住持点了福,前几日才送回来的,因此今日赶着送来给祖母,还请祖母笑纳。”
姜老夫人乃是寡妇,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靠的是浆洗缝补,自然没多少底子,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因而看到这手串又听到是点福过后的物件之时,纵横沟壑的脸上也挂了笑,较刚刚的冷淡倒是多了几分亲切,满意的便提了一句。
“阿念有心了。”
一时间,原本攒在肚子里的邪火倒是少了许多,而对面坐着的二婶张氏,她见着姜时愿接连送出两份厚礼,眼睛不由的往她身后看去,似乎在等自己的,可惜姜时愿却没让她如意。
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便落座在爹爹姜怀山的身边。
“祖母喜欢就好,对了,我还给二婶和弟弟妹妹们也都备了礼物,只不过有些拿不动,待会儿回去就让人送到你们各自院中,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多谢大姐姐。”
三四个少男少女站在旁边对着姜时愿行了半礼言谢,有一身着豆绿色绣葫芦纹石榴裙的女子倒是引了她的注意。
杏眼尖脸,秀美清丽。
她正是姜府内的二房次女姜时月,乃是海姨娘所生。
比姜时愿要小上三岁,如今也十三岁上下了,身形虽还有些没完全长开,但瞧得出来是个难得的美人,只可惜有了姜时愿这大绥第一美人的名声,外头对于府内的其余姑娘便不大有印象了。
“大姐姐总算来了,妹妹还想着会不会是天气炎热路上不好走,正打算出门去迎你呢。”
“哦?是吗?倒是让四妹妹记挂了,你今日这番打扮倒是漂亮,可是家里要来人吗?”
姜时愿举重若轻的一句话,便让姜时月突然惊了一下,她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是禁不住大姐姐这么随口一问的,但她也怕事情办不好又要遭嫡母张氏的打骂,只能强装镇定的说了一句。
“大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想着今日是全家团聚的日子,所以略微收拾了一下,与大姐姐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姜时愿笑得淡定,眼神扫过面前之人,很快就瞧出来了对面坐着的二婶张氏和祖母脸上的不自在,心中便有了断定。
用丝帕隔着假装咳嗽了两声,姜时愿这一副“嬴弱”的样子,引得那二婶张氏面露得意,旁边站着的姜时月虽依旧乖巧,可眼中却并非她话中的那样无辜,带着三分期盼和压不住的高兴。
看样子,府里还真是要来人了。
但能让她们这般重视的,想来身份也不会低,可姜家搬到西京城不过几日,能认识什么高门大户呢?
姜时愿正想着呢就听姜老夫人开口说道。
“你父亲高迁,是全家的喜事,咱们家与淳王府又缔结了姻亲,也算是在西京城站稳脚跟了,你二妹妹嫁了人也没忘记家里头,所以今日还特意请了世子爷的三弟一同上门来聚聚,我也打听过的,他娘出身一般乃是府里的侍妾,但生的儿子人还不错,说是早早就在卫尉寺里头当差了,她念及家中姐妹未嫁的还有几个,所以想着若是能姐妹嫁兄弟,倒是难得的缘分。”
姜老夫人解释一番,姜时愿立刻就明白了。
估摸着是觉得姜时槿在王府里头孤立无援,所以便起了“姐妹嫁兄弟”的念头,想让这姜时月在那世子三弟面前露露脸,若能成此好事,她们二房可就真真是要昂着头做人了。
毕竟能将两个女儿都送进淳王府,这手段可不一般。
外头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日后二房的人自然能在贵妇圈子里头有些得脸了。
想到这里,姜时愿立刻扫了一眼杨姨娘和三妹妹姜时纾,果然母女俩都是一脸的哀伤和失落,同样为姨娘之出,都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庶女,倘若海姨娘所生的四妹妹姜时月真的攀上了这高枝,岂不是故意做给她们大房看?
失望和寒心一并上了头,姜时愿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父亲,见他也是有些错愕,而后关切的看向杨姨娘母女,她便知道此事乃是祖母与二婶做下的,连带着父亲也提前瞒着。
她与爹爹多少还顾念些亲情,所以将当初替嫁一事忍下来了,外头的传言纷纷,都在说姜怀山管家无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情闹出来,本来于他的声望就有所损害了。
如今更夸张,要送家中的女儿再走一遍这路!
那淳王妃如今本来就对姜时槿不满,到时候若是一起连带着将怒气撒到姜家亦或者是爹爹和哥哥身上,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要知道淳王妃的娘家可是有人在国子监的,倘若干预到了哥哥的前程,她们姜家才是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况且还有那宋时骓也是个虚伪人,姜时愿前世嫁入淳王府后,与他的交道打得虽然不算多,可也知道他德行不大好,在家唯唯诺诺,在外狗仗人势,这样的人若是嫁过去了,只怕四妹妹也讨不得什么好!
她对四妹妹没多少感情,但是海姨娘人不错。
小时候哥哥会带她所出的弟弟姜时临到母亲院子里来玩,一来二去的她自然知道那海姨娘也是个谦卑温顺的性子,这才起了心思不想让这事成,于是定了定心神就说道。
“祖母,此事怕是不妥。”
她这一开口,若干人那不善的眼神就射了过来,若是眼神带刀,只怕此刻姜时愿已经是血肉淋漓了。

姜时愿不惧。
此事关乎家中男儿们的在外头的前程面子,还有四妹妹的终生,她自然是要说的,可那二婶张氏早就等着了,见她一开口就要坏自己的好事,连忙就恶着嗓子冷着脸的说道。
“大姑娘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府里的姑娘们谁有你靠山大呀,文渊侯府将你当心肝肉一样的疼,自然是没了这家还有下一家,总归都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但家里头的这些姑娘不是你,既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得力的靠山,若不是槿儿想着牵线搭桥,她们能配什么夫家?左不过就是清贫的秀才或者富足些的白丁,能有什么前程?总不能都是姜家的女儿,你能嫁高门,她们就非得落下乘吧?”
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很,姜老夫人也面生不虞。
但看着刚刚送出的十八子串上并没有直接就说话,而是沉默的任由二儿媳张氏开口教训。
站在张氏身边的姜时月,此刻也不知姜时愿的真正心意。
还以为嫡母当真是为着自己好,所以在这里开口说这些,一时间也有些心生怨怼的看着面前的大姐姐,只不过她不敢随便开口质问,只能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叫人瞧了心疼。
见她这样,海姨娘也难过,想上前说句什么,却被一旁的杨姨娘给拉住了,面色凝重的对她轻轻摇头。
二人都是这府里的姨娘,身份相同,地位也相当。
因此这些年来也算是抱团取暖了,只不过杨姨娘因为出身良家,多读过几年书,见识要比海姨娘多些,所以她平日里也信服杨姨娘。
见她这般阻拦,这才停了脚步,眉头蹙得厉害,眼神中也多有担忧的看向自家女儿,生怕她做出什么年少轻狂的举动来。
姜怀山听了这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儿,反而是要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二弟妹如此奚落,简直是笑话,于是面有严肃的就说了一句。
“二弟妹慎言,这家还轮不到你做主的,阿念不过说了一句,还未曾解释清楚,你着急忙慌的在这儿与她过不去干什么!话里话外的还拿着她的身份要挑拨离间,她若真是这样的人,何苦还回咱们姜家来?留在文渊侯府岂不是更自在?再说,她要真这么做了,也不至于让时槿做出这样有损家门颜面的事情,最后还是靠着阿念的心善退了亲,让她替了嫁才摆平了此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反而成了她的错一般!妇人愚昧,在你这里倒是凸显得淋漓尽致!”
二婶张氏被自家大伯哥好一通的回呛,羞得脸颊一下子就通红起来。
她原本就是个爱计较的性子,只不过在丈夫突亡的那几年不得不带着女儿寄人篱下,自然低调,现如今好不容易过上这扬眉吐气的日子,她就忘记了那些年的苦楚和别人的恩情,甚至觉得这就是姜家欠她们母女一般。
于是越想越不乐意,眼神也跟着犀利起来,看着姜怀山也没有从前那样恭敬了。
“大哥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听了,妇人愚昧,可婆母不也是妇人吗?她老人家拉扯你与二郎长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愚昧?还有过世的嫂嫂,她嫁了你不也是妇人吗?你又何曾说过她愚昧?怎么话到了我这儿,就如此难听?我为这家里头的姑娘们谋前程还谋出错来了?我还愚昧了?大哥倒是聪慧过人,大姑娘也深得你的本事,可怎么不见你们父女动动心思,为这家做些什么?”
姜怀山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对于这样的话他当然能不着痕迹的回过去,但是却被姜时愿给拦了下来,她沉稳淡定的劝了一句。
“爹爹,现下不是置气和责怪的时候,女儿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
姜时愿不想同二婶多废话,她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二婶能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横行不就是仗着祖母的身份打算以孝压人吗?所以说服了祖母,那么眼下这场闹剧自然迎刃而解。
“祖母有所不知,二表哥如今就在卫尉寺里头当差,因此这位王府的三公子的名声,孙女从他口中可是知晓不少,别的且不论,最离谱的一件事便是他曾从王府偷拿了三万两银子去外头还赌债,被淳王爷知晓后狠狠的打过一顿藤条板子,因此伤了身子,性情也跟着大变了不少,听闻动不动就会暴怒发狂,卫尉寺里头有不少世家公子都曾与他起过冲突,有两个没什么门路的小兵还被打成了重伤,若不是淳王府用银钱压了下来,只怕这位三公子早就下大狱了。”
姜时愿说的时候,语调平静,面容淡定,可对面坐着的姜老夫人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这三公子的名声与二孙女回来讲给自己听的如此大相径庭?
不是说,儒雅谦和,皎皎如玉吗?
姜老夫人尚且没缓过来,那姜时月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听到嫡母张氏来找她说此事的时候还以为是不是上苍怜悯自己,要给自己个前程奔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大姐姐于此事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利弊得失,所以她撒谎也没意思,原本还期盼高兴的眼神,此刻变得躲闪又恐惧。
士兵尚且能被打成重伤,她要是真的嫁过去了,岂不是三两日就要丧了命?想到这里,就多有害怕的看向了姜时愿,盯着她仿佛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你莫不是道听途说?”
“此乃二表哥亲眼所见,父亲是知道的,他性子耿直从不撒谎。”
父女俩简单的对话,且好似是在二婶张氏的脸上啪啪打着,二表哥自然不会胡说八道,可她就不一定的,毕竟母女俩为了上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想到这些,那原本还有些坚定的姜老夫人脸色就有些动摇了,她是希望孙女们都能嫁入高门,如此一来她们姜家的地位也能稳固,可要是真如大孙女所言,岂不是拿她姜家的姑娘性命去做赌注吗?
她还不至于狠心到如此地步,因而看向二儿媳张氏的脸色也没有此前那么活络和信任了,眼神中带着些质疑的便问道。
“槿儿不是嫁过去也月余了吗?怎么事情没打听清楚就回家来说?那三公子要真是这样的人,我们如何能将小月嫁过去?”
婆母的问话和旁边姜时月的闪躲,一下子就让二婶张氏有些怒了,可她还得强忍着,先把事儿给办成了再说,就算最后没成了,但今天这饭也定是要好好吃的,否则要是叫姑爷看到自家夫人的娘家如此的不团结,那日后岂非会害了她女儿?

因此,清了清嗓子便解释说道。
“婆母冤枉儿媳和槿儿了,大姑娘说的这些事我们从未听说过,真假尚且难辨,更别提要因为这个就拒了今日的见面,这不是明摆着拿槿儿的颜面在地上踩吗?再说了,那可是王府的三公子,就算是庶出,也高出平民百姓不知多少,这丫头什么身份,人家三公子能不能看上都还是二话,怎么说的好似亲事已经要定下来一般?要我说啊,就是大姑娘有些危言耸听了,你不想嫁,也别坏了家中姐妹们的姻缘才是。”
二婶张氏对着众人就是一顿排头,末了还不忘再阴阳姜时愿几句,她恨不能让这人快快离席好,省得来了就到处散播“谣言”,坏她计划。
她的话,让一贯信任她的姜老夫人又有些不大确定了。
姜时愿知道祖母最在意的乃是父亲的官位和大哥哥的前程,所以只能加重些砝码。
“真真假假,这个不难查证,这些事情卫尉寺里头知晓之人不在少数,父亲明日差人去好好打听一番便知道了,但孙女也要提前说一句,淳王妃娘家可是有人在国子监里头任职的,若今日之事没法善了,影响到大哥哥的前程,祖母,这可就是要我姜家的根基不稳了。”
姜时愿的话,让姜老夫人一下子就惊慌起来。
她此生最看重便是大儿媳王氏所生的这个嫡长孙,那可是她心尖上的肉,就是一百个孙女加起来也不如这么个金贵孙子,因此这话算是打在她的命门上了,随后也不管此事成与不成,眼神严肃的就看了二儿媳张氏一眼,带着扫了旁边的姜时月一眼后,郑重的吩咐说道。
“阿念说的对,小心驶得万年船,且春闱也不远了,诲儿读书多年等的就是这么个机会,要是耽误了他,那咱们姜家才是得不偿失,既如此小月还是莫要出头的好,等你大伯父将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再做话说!”
姜怀山也是这意思,点点头正准备说两句呢,结果却被姜时月给打断了,她突然跑过去跪在姜时愿面前就哭诉的说道。
“大姐姐救我,妹妹不想要这样的人家。”
她的话,让那原本就不满的二婶张氏一下子就怒发冲冠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们二房的人,自然是她这个嫡母可以管教的。
本来就是送她去王府给自家女儿铺路的,如今人还没见到,事情还没办成,这小妮子就转了性要投靠“敌军”,她如何能忍?
立刻起身,就过去撕扯起来。
“好啊,当初求我给你找前程的时候,也是哭得跟被霜雪打了的花骨朵似的,我若不是觉得你可怜,才不会让槿儿上赶着去撮合这门亲事,你倒好,如今找着人罩了,就拿我和槿儿的脸面放地上踩了?姜时月,你可想好了,二房到底是谁说了算!倘若你真要去求大姑娘回绝了这见面,我也拦不下你,但你日后要是想回头,我告诉你不能够!”
二婶张氏说这话的时候绝情的很,眼神扫过海姨娘,见她瑟瑟发抖的厉害,心中的那口恶气才出了些许。
这些年,但凡张氏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回了院子一定会拿她来撒气,因此生了一双庶子女的海姨娘在家里头的地位还不如姜老夫人身边的杜妈妈!
姜时月原本还攥着姜时愿衣裙的手,慢慢的就松开来了。
小小的年纪就透出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难受来,看得众人有些于心不忍,可姜时愿却眸色冷了冷,看样子这院子里头也不全是些笨肚肠,眼前的这个四妹妹,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
她不喜被人如此拿捏,可话既然说出了口,又被四妹妹给架在这高处,若是不帮她将此事给摆平,只怕家里头且又有得闹了,于是为着家里头的安宁,姜时愿还是扶了她一把,脸颊上挂着些疏离的笑,随后就说道。
“四妹妹快些起来吧,二婶不过一时心急才说了重话,她若是想害你,你还有命活到今日吗?”
话一出,点的便是二房所有的人。
二婶张氏固然肚量狭窄,手段狠辣,但明显海姨娘这房里的养大的姜时月也不是吃素的,惯会伏低做小,委曲求全的拿捏他人。
因此,一半的一半。
那姜时月也没想到,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这么快就被面前的大姐姐给看了出来,眼中顿显惊慌,可她只能低着头装做听不懂的样子。
很快,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匆匆的声音,隔着布帘,管事扬了嗓子的就喊了一声。
“老夫人,淳王府世子,世子妃和三公子入府了。”
姜怀山和姜老夫人互相对看一眼,今日之事还得掩盖好才行,于是对着姜时愿开口就吩咐说道。
“阿念身子不好,这样的席面只怕也吃不尽兴,便让你两个妹妹陪你先回听时轩吧。”
“父亲说的是,女儿确实有些头疼的厉害。”
见状,那姜时月立刻擦了眼泪就伸手去扶她,倒是比流华和绿萝这两个做丫鬟的还要机敏些,对比下,那姜时纾就显得有些木讷了,她愣了愣,还是旁边的杨姨娘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而后快步上前也扶着大姐姐,三姐妹自然而然就离了席面。
她们一走,两个姨娘就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正准备也离开的时候,姜怀山开口了,眼神多有淡定的说了句。
“都留下吧,杨氏也学着点接人待物的规矩,还有临哥儿也大了,过几日就搬出院子去前头住吧,我自会让人收拾出来的。”
他口中的临哥儿,说的便是姜时临。
乃是海姨娘所出的儿子,也是二房唯一的男丁,虽说是在族谱上挂在了张氏的名下,是二房名正言顺的嫡子,可这么些年了,一直都跟着海姨娘生活,对外头说的好听,是养在亲娘手底下,可实际却经常被张氏恐吓着长大,因此别看已经是十二岁的年纪,但人却唯懦的很,读书也不大行。
姜怀山算是彻底的看清这二弟妹的嘴脸了,因此这家里头的孩子们不能让她全给祸害了,所以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些。
二婶张氏今日出师不利,好好的撮合亲事办砸了不说,还让大哥将二房的独子给分了出去,他要是真的长了本事,那岂不是要反了天?因此看着对面喜出望外的姜时临,还有面带激动的海姨娘,不免冷漠了起来。
可架在此处,她若是愤而离席,丢的便是女儿的面子,为着她,二婶张氏只得暂且忍下,跟着众人起身相迎。
有账,秋后算!

布帘掀开,先进门的正是世子宋时也与世子妃姜时槿。
他们夫妇新婚,今日打扮得也甚为隆重,二人皆穿了黄琉璃色的锦服华裙,因此显得彼此间十分亲密,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今日原本的主角王府三公子宋时骓。
他与世子有四五分的相像,因此也是俊朗之人,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装出来文儒之气,姜怀山阅人无数,一看就有些沉了脸色。
“臣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见过三公子。”
以官阶而论,姜家为臣,淳王府乃是皇亲国戚,自然是该如此的,但那淳王世子宋时也却虚抬一把,带着笑率先说道。
“我今日乃是以晚辈的身份前来恭贺姜伯父的,大家不必多礼。”
此话一出,姜老夫人和二婶张氏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可惜,这样伪善的面孔之下却藏着颗寡情薄义的心,这一点姜时愿在前世早已领教。
姜怀山还算淡定,可姜家其他人却各怀心思。
姜老夫人对于淳王世子这门亲事实在满意,如今看到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二婶张氏亦胸脯高高低低的起伏着,欢喜表露无遗,立刻上前就得意的说道。
“姑爷就是客气,你登门乃是我们姜家的无限荣耀,理应敬着才是。”
“每次陪夫人回来岳母总这般说,您要是再与我客气至此,那小婿都不敢再来了。”
这话给足了二房人面子,那二婶张氏眉眼间的张扬都要跳出来了,而姜时槿站在世子身旁,在环顾了众人一眼后,只见她一脸娇羞,端的是温婉可人,等再看向淳王世子时,眼中流露出的些许惊喜便化作了暖意。
“世子说的是,今日我们乃是晚辈回家吃顿团圆饭罢了,就不讲那些虚礼了,对了,怎么只有二弟在家,其他妹妹呢?”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