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弱不禁风by三只鳄梨
三只鳄梨  发于:2024年11月22日

关灯
护眼
姜时愿作为家中长女,从无一人要求过她要如何的贤良淑德,为弟妹做表率,反而是人人娇宠着,倒是把她给养成了富贵咸鱼的性子。
被二妹替嫁后,全西京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她倒好,关起门来过得比谁都自在。
甜笑着恭祝新人白头到老,转身躺平想着这一世定要好好做个病里病气的团宠,却不知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
机缘巧合下,裴子谡又活了回来。
好好的少年将军却落得个短命不得善终的结果,这样的结局让他很是不爽。
血光之灾,他能避过。
家中危机,他也能处理的妥妥当当。
本想着这一世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就成,谁知风餐露宿的练兵时,听闻那位住在云端里头的表妹竟被退亲了,于是放下一切,跑马北上就为了怕她受这退婚被非议的委屈!
可等他到了西京城,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退了世子的亲,可排队等着娶这位姜家表妹的人家,都到两里地外了。
******
家宴之上,长辈们纷纷扬言要给她找这世上最好的儿郎,裴子谡笑眼凝视,双颊坨红的便倾身上前。
“表兄倾慕阿念许久,苦等多年,不知阿念可愿我做你夫郎?”
众人皆默,没见过当着长辈如此放浪形骸之人!
倒是姜时愿歪着脑袋,瞧面前之人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莫不是他也重生了???
标签:HE 家长里短 杀伐果断

恍惚间,才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了。
她因着身体不好,所以糯食基本不碰,这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却因日头太大经不住晒,便躲在了这临江边的雅间之中,连带着外头的热闹都被隔绝了不少。
“累嫂嫂陪我了,这样好的机会,你原是该出门去瞧瞧的。”
她一张口,便是清丽婉转之音。
手里握着的那玉骨冰丝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一身水袖色的软烟罗裙,为其添了几分清冷,露出小半截手腕,那腕上带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翠玉镯子,通透圆润,浓郁中不失柔媚。
整个人慵懒如猫儿般。
甚是清闲。
“陛下隆恩,特意允了百官众家眷齐聚曲阳池看今年的龙舟赛况,原也是想热闹热闹冲冲喜的,你倒好,出门了也不往人前凑,外头说你因退亲一事不愿见人的话,瞧着倒成了真。”
回话的乃是坐在姜时愿旁边的一端庄女子。
发髻盘得一丝不苟,用几支并不张扬的珠玉簪子做点缀,纤细的背挺得直直的,一看便知闺中教养极好。
她正是姜时愿的大表嫂项氏,文渊侯府大公子之发妻,二人早些年便是闺中密友,如今成了一家人,自然更是比旁人多几分亲近!
手里拿了颗从岭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丹荔,项氏细细的剥开了外壳,露出里头滑嫩莹润的果肉便递到了姜时愿的面前,宠溺之态溢于言表,姜时愿接过那丹荔便细尝一口,凝脂而不溢浆,甘甜水润,这时节吃正好。
“外头人说外头的,我又不在意,关起门来过日子,谁有我这般自在?你说是不是呀,嫂嫂?”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颊因蕴热染上了两抹坨红,如霞彩般漂亮,端的是顾盼神飞,楚楚动人。
项氏笑笑,远眺起曲阳池里头的热闹,便引了话头说道。
“你那二婶还以为抢了淳王府的这门亲事有多得意呢?如今姜家二姑娘嫁过去还不满一月,听闻淳王妃已经着手在给世子挑侧妃了,新婚便要处理这些事,也不知她会不会后悔!”
后悔吗?只怕未见得。
表嫂项氏口中的姜家二姑娘,正是姜时槿。
她乃是姜时愿二叔之女,因着二叔去的早,留下她们那一屋子的孤儿寡母,二婶又只得她一个,父亲怜惜她们没了依仗,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尽力照顾着。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却不曾想倒是把她们母女二人的胃口给养大了,这才有了上元灯会姜时槿顶了自己的名声与那淳王世子花前月下之事。
一朝事发,二婶和祖母倒是求到了自己跟前,好说歹说,无非就是让二妹妹姜时槿替嫁罢了。
其实打从一开始,这门亲事姜时愿就不想要。
她前世待在淳王府整三年,起初也觉得这是一桩上好的姻缘。
公爹爽朗和气,婆母规矩严明,夫君世子虽是皇室中人,可一点也没有纨绔子弟的德行,反而喜爱结交文人墨客,因此,他在京都,乃至大绥朝的名声甚好。
人人见了都要夸上一句,世间皎月,谦和有礼。
可人就是这样的,万般面目只有相处后才知是豺狼是虎豹,入府不过几月,那一家人就不想再做戏了,因着她体弱不能生养,就连府里的姨娘都能在她面前甩脸子,用些细碎的法子折磨着她。
至油尽灯枯时,身边除了自己陪嫁去的丫鬟流华和绿萝再无旁人!
她原想着终于解脱了,可谁知一睁眼就又回到了圣康十三年,自己尚未出嫁前。
前世嫁过去受的那些委屈还历历在目,因此这门亲她压根就没瞧上,原就想着要找机会退了的,却没想到那淳王世子竟让祖母和二婶给看上了眼。
亲事不亲事的,姜时愿倒是从未放在心上过,唯独就是对她们这般不管不顾家中父兄前途,只想着法子的一心攀高枝的这心思多有厌恶罢了。
不过事儿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如今两家也“如愿”结了亲,她也就懒得再说三道四的。
“福也好,祸也罢,她既嫁过去了,好坏都得受着,我才不费心神在她那儿呢,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同舅母一起催催嫂嫂,何时让我也能抱上小侄儿啊?”
项氏被她逗得多有娇羞,一时间竟接不上话来,脸上挂着红晕,相比起姜时愿则多了几分妇人的福态。
听着外头锣鼓喧天的又叫喊了起来,姜时愿原本还躺在摇椅上不想动弹呢,此刻倒是也生了几分好奇,起身走到窗前,用团扇遮了遮照过来的日头,看向曲阳池中的一片热闹,姜时愿嘴角也不由得跟着扬了扬。
“嫂嫂,快过来看啊,二表哥和三表哥皆在一队,看样子今日他们要夺魁了!”
项氏起身围过去,等定睛看到了赤黑相交,描金画彩的龙舟上蹲坐着的几十人皆一脸战意的看着终点时,便露出个有些玩笑的表情来。
“裴家表弟也在呢,阿念,怎么没看见?”
“裴表兄?他也来了?”
项氏手指朝着远处一点,姜时愿顺着瞧过去,果然便看见了那人。
三十六香官中,他最是意气风发。
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此刻就站在那龙舟的最前头司鼓掌锣,鲜衣阔身,高挺魁梧,于日头下显得神采奕奕,手中的棒槌上束着一道红锦带,于风中随那旌旗一同飘扬。
“他三日前就到了西京,如今就住在家里头呢,祖母说改日办个家宴迎一迎,到时候你与姑父也过来热闹热闹。”
话音未落,姜时愿还没开口应下此话,便被身后之人说话给打断了思路,待二人回头看清楚来人是谁时,那项氏的脸上就挂了不虞。
只见那人身着月白色绣海棠花纹样长裙,花蕊以金黄丝线做底,上面还缀着些珍珠粒子,颗颗珠圆玉润,泛着点点光泽,头发也梳理的很是熨贴,同样以海棠白玉簪子绾着。
腰身细软,容貌清丽。
她正是抢了姜时愿亲事之人,姜家的二房长女姜时槿,如今的淳王府世子妃。
“这世间事果然巧合,竟让我在这儿遇上了大姐姐和王家表嫂,外头那般热闹,怎么你们不去看呢?站在这儿怕是瞧不清楚吧,还是说大姐姐的病症又严重了,晒不得日头?”
姜时槿自嫁人后,还未与大姐姐姜时愿见过面呢。
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自然是要上前来炫耀一番,项氏看她不爽已有多日,此刻听到她说这些酸言酸语的时候,立刻就怼了回去。
“我们站得高自然看得远些,倒是世子妃怎么不请自来了?”
姜时槿眼中的得意尚未消散,就被项氏的话给顶住了,闪过一丝惊讶后,便有些恼羞成怒的上头。
她如今可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妃,不是过去姜府里头名不见经传的二姑娘了,因此听到项氏这般开口自然是不满的,端起架子冷笑一声便说道。

第2章 世子妃过往遭为难
“王家表嫂好大的气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姐姐心眼小不满我与世子恩爱,这才让你冲锋陷阵的好一通骂呢。”
她的话,说的理直气壮,惹得项氏讥讽立显,却也逗笑了姜时愿。
原本姜时愿也不想与她计较这些,可如今她都找上门来了,自也是不能退的,于是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而后便坐定在了刚刚的那躺椅之上,脸上挂着两分无辜的便开口说了一句。
“世子妃多虑了,你闺阁中的那些事情不必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与我们听,今日我们来这儿乃是应了清欢公主之邀约,眼下她去更衣了稍后就来,若是世子妃方便,不若便留下一道吃盏茶吧,说起来你们二人的关系才该是更亲近些呢。”
今日的姜时愿,特意在眉间以金箔添了朵牡丹样式的花钿,不大,却衬托得她原本就极好的面容更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可若是细看,就能瞧出她脸上宛若盖了一层白霜,没什么血色,若非那花钿添了几分精气神,只怕她看上去更是素净的厉害。
大绥朝的第一美人竟是个打从娘胎就带了弱症之人,这些年,要不是以凝香丸养着,只怕姜时愿早就随病逝的母亲而去了。
她如今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姜时槿有入骨三分的冷,原本还得意的面容顷刻间就有些挂不住了。
那年她们刚从徐州来了西京城,好不容易得了个赏花宴的帖子,自然是要仔细打扮一番隆重出席的。
彼时的姜时槿不过是个区区五品小官之侄女,哪能比得上大姐姐姜时愿那文渊侯府外长孙女的名声,于是在被人误会自己是大姐姐时,她并没张口解释,心安理得的应了下来。
有了这名头,席面上那些贵女们自然与她相谈甚欢。
谁知说得正开心时就被清欢公主给揭了老底,几番奚落之下,那些原本还言浅情深的贵女们纷纷投来了不屑的表情,姜时槿丢了颜面不说,自此后那样的席面与她就再无瓜葛了。
所以,如今听到清欢公主四个字时姜时槿就害怕,可目光扫过大姐姐那处变不惊的表情后,她兀自镇定的就回问了一句。
“大姐姐果然好派头,如今连清欢公主攒的局也能做主了,我若是当真留下,大姐姐不怕清欢公主怪罪吗?”
姜时愿知道二妹妹与清欢公主的那点小过节,因此也瞧出来她如今不过是强装淡定,继而笑了笑,手里的团扇也没停下来。
“怪罪不至于,说到底世子妃如今也是皇家宗亲了,日后少不了场合要见面的,清欢公主一向大度,必不会为过去之事再多计较的,不知世子妃以为如何?”
姜时槿默了默,咬牙看着面前笑容和煦的姜时愿,明知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此刻却不能拿她如何!而旁边的项氏更是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仿佛自己稍有异动,她便要扑上前来,一时间姜时槿进退两难。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灵芝,瞧出来了自家主子的为难,立刻上前出声就解围说道。
“大姑娘见谅,世子妃出来透气的时候世子特意交代过,说要快些回去呢,怕待会儿离场时人多冲散了,不好一道回府的。”
丫鬟灵芝的出声让姜时槿不由的背又挺直了些,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温润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些满意,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清风明月般淡定的姜时愿,便做戏的说道。
“世子也真是的,我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还找不到回去的路吗?”
“世子妃多虑了,世子也是怕您出门在外身边没个人看顾着不方便罢了,他特意叮嘱过奴婢,事事都要将世子妃放在前头才行。”
一番话,说的正中姜时槿的下怀,眉眼间皆是压不住的喜悦,随后便佯装歉意的说道。
“既如此,那妹妹还是不打扰公主与姐姐,王家表嫂的雅兴了,先告辞,等改日再请姐姐和表嫂过府小聚吧。”
说罢,还不等姜时愿回答人就转身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算镇定,可一等下了二楼,脚步就匆匆了不少,似乎生怕撞见更衣而归的清欢公主,又上赶着要被再奚落一回。
见她这般落荒而逃,表嫂项氏忍不住的蔑然一笑。
“外强中干的货色,也真不知道那淳王世子眼睛都长在何处?竟为了这么个人,舍了你,简直是笑话。”
姜时愿浑不在意,前世会与那世子缔结良缘也是在上元灯会一见倾心的缘故,彼时的自己还以为这位是可托付的良人呢,却不曾想,终究是也是个瞧中她美色和家世的浪子罢了,所以这一世,姜时愿避了好几次,从未与那世子正面碰见过,自然就谈不上什么舍不舍的。
用个贴心温顺的貌美女子换下了病弱的自己,指不定那世子暗地里如何高兴呢,想及此处,她便上前安慰道。
“表嫂若是再气下去,就跟那肺鱼没什么两样了。”
说着还故意鼓起两颊,那模样可不就跟肺鱼受惊鼓胀起来一个模样吗,逗得表嫂项氏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一笑,便是再大的气恼也跟着消了三分。
“你倒是个宽心思的,不过这样也好,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姜时愿颇为认可的点点头,随后拿了盏清茶,送到表嫂项氏面前,还未开口说上一句请喝茶呢,紧接着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山呼海啸的庆贺声。
二人走到窗边一看,果然是表哥们所在的龙舟夺魁了。
表嫂项氏眼中露出些意料之中的欣喜,看了一眼姜时愿后便开口说了一句。
“这几个小子倒是给文渊侯府长脸了,听说今年夺魁的队伍人人可得陛下一个亲允,也不知道他们会提什么?”
“趁手的兵器,十足的金银,再不抵便是香车美人,总不过就是这些念头,还能有什么?”
皇帝恩赏,这是天家给的富贵,要的人往往比给的人的还精明些,自然知道什么该开口要,什么不该开口要,因此姜时愿兴致缺缺。
她出门这一趟,有些乏累了。
想着回去后还得吃药提提气,眉宇间便没了刚刚的闲散,而是透着几分淡淡的忧愁,才刚回身,就被表嫂项氏给拉住了,一脸看戏的表情,对着她就说了一句。
“未见得,瞧,裴家表弟上前了。”

第3章 裴家郎御前求药引
顺着表嫂项氏的话,姜时愿又探头出去看了看,她们在的雅间正好侧对着那皇家看台处,所以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裴子谡在众人的簇拥下,跨步昂扬的就走上了那看台。
姜时愿离他甚远,看不清楚具体的眉眼,可他身上自带着骄阳似火照苍穹的灼热之感,倒是与姜时愿记忆中的那位少年将军对上了。
裴家权势滔天,这位裴小将军也是天资傲人。
十五岁便七战七胜,力挫南边叛军,收复了包括繁城在内的九座城池,因此别说是在汉州,就是在整个大绥朝中,那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人人都道他乃是大绥朝又一位冉冉升起的将星,却无人知道他竟会短命不得善终,死在未满二十的那个夏日里头。
姜时愿至今都还记得大绥皇室身着素衣,文武百官皆守孝三日的场面,百姓们人人哀戚,皆为悼念这位天妒英才的裴小将军,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心里头的叹息还未来得及感慨,便见他已经单膝跪在皇帝面前,而后朗声就说了一句。
“陛下隆恩,臣斗胆想跟您要四味无根之水。”
他这一开口,在场之人皆错愕不已,这样好的机会,便是求大好仕途,求美满姻缘皆有可能被应允的,怎么偏偏要起了这劳什子的无根之水。
“无根之水?什么东西?”
表嫂项氏也一脸奇怪的,倒是旁边的姜时愿淡淡的提了一句。
“雨,露,霜,雪。”
“裴家表弟要这东西何用?”
“大约是要用做药引吧。”
姜时愿病了多年,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大病,可就是不见好,能得延命至今,皆因为服用着凝香丸的缘故。
那凝香丸的药引子里头,便有这四味无根之水。
收集起来说难也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总归都是要年复一年,细致再细致才能保留得下来,因此她也在想,莫不是这位裴小将军的身边,也有人病了?
看台上,老皇帝一脸疲惫。
他身体原就不甚舒服,今日来都算是强撑着了,刚刚瞧得激动尚不觉得,但此刻歇下来了,人就有些脱力。
尤其是看着面前生龙活虎的裴子谡,顿觉自己老了。
心中不免想起前些日子的裴家军又得胜而归的奏报,他还以为这裴子谡怕是要开口替裴家求些富贵呢,却没想到竟是无根之水,心里头绷着的弦略松了松,继而淡笑着就开口就朝着旁边伺候的公公问了一句。
“无根之水?得忠,御药房可有备着?”
那公公两鬓皆有霜色,但面上却多光滑,一身墨绿绸服熨贴的穿在身上,脚蹬厚底黑靴,尖细着嗓子很快就上前躬腰回答道。
“启禀皇上,有是有,不过日前清欢公主拿了些去,因此余下的量不多了。”
“哦?清欢拿走了些,那丫头又要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吗?”
“这个奴才就不大清楚了。”
提起这清欢公主,她正是老皇帝最小的女儿。
老来得女自然疼爱,且她出生的那一年,大绥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北边众族皆臣服,人人皆道她乃天降福星,因此她就成了王朝中最得宠的公主,百姓们私下常有议论,倘若她为男儿身,只怕皇位便要落于她之手了。
“既然有,那便都赐给爱卿吧。”
“是,奴才领命。”
见此,裴子谡唇角多了几分坦然的笑,那双宠辱不惊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恭敬,自下而上的看着那老皇帝,如此骁勇善战之人表现出来的绝对臣服,让老皇帝一时间甚为满足。
“好了,下一个。”
龙舟竞渡胜者,不止裴子谡一人,因此接连上前,所求之物与老皇帝心中所想也差不离,因而笑着允准了大部分,还在排队等候中的二表哥王宽与三表哥王宏,看到裴子谡走下去的时候,便笑问了一句。
“我当你那么卖力是想求门姻缘呢,竟是要了些无用的东西,说罢,拿来做甚?”
裴子谡笑看着二人,并未搭话,可他那身材魁梧,俊朗无双的模样可是逗得周遭不少女子皆面有羞涩的偷瞄了过来,瞧着他眉宇间露出的几分贵气少年感,二表哥王宽不由感慨了一句。
“你小子还是回汉州的好,留在西京城又要祸害不少人,瞧瞧那些贵女们,平日里都是王家哥哥长,王家哥哥短的,如今眼里头除了你,哪儿还能看见其他儿郎啊?”
三表哥王宏拍拍他的肩头,而后爽朗一笑。
“二哥这话好没道理,你自己能耐不行,怎么还怪上子谡表哥了?”
“臭小子,去了汉州几年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呢?怎的,不姓王要改姓裴了?”
兄弟二人互相调侃着,却未曾注意到那裴子谡四下看了看,没在人群中瞧见他想找之人后,神色就淡漠了不少。
“晒死了,回去吧。”
这几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毕竟在汉州日日练兵的是他,光着个膀子在阳光下曝晒的也是他,那时候他可是发了狠的,恨不能把练得人蜕皮三层,如今这点日头就喊着“晒死了”,一听就知有猫腻。
可惜王家兄弟二人还没来得及细细往下问,那裴子谡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所到之处,人群中皆有低声惊叹之音,可惜一丝也落不在他耳中。
看台的热闹继续着,雅间中的姜时愿又入口了一颗丹荔。
酸甜的味道化在嘴里,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几分,正准备再拿一颗的时候,却被门口风一般的妇人撞进门时吓了一跳。
“舅母,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姜时愿的舅母,如今文渊侯府的当家夫人,同时也是表嫂项氏的正头婆母。
年逾四十,保养的却极好。
身穿对襟绣折枝花插宝瓶的长裙,下摆处乃是素色的薄纱,鞋面上镶着颗明珠,配以繁复的鱼鳞纹,煞是好看。
若是不说年纪,只怕外人还以为她是位三十出头的贵妇人呢,事实上,儿子都有四个,除了最小的那一位,其余三个皆近弱冠之年。
“婆母安好。”

第4章 王夫人嘲讽心机女
表嫂项氏上前一步就规矩行礼,那舅母王夫人虚抬了她一把,而后看向八仙桌上的东西就蹙眉略有责怪的说道。
“阿念的病,最怕热症,你还让她食这丹荔?”
“婆母放心,儿媳盯得仔细,看着一大盘,实则就吃了三五个,您看,壳都还在那儿放着呢。”
姜时愿讪笑一声,乖乖的把手中刚拿起来的那丹荔就又放了回去,甜笑的看向舅母一脸无辜,怕她继续怪罪立刻起身就走了过去,亲昵的挽着王夫人的手臂,开口问道。
“舅母不在看台前瞧热闹,怎么过来了?可是外头太晒,快坐下,阿念给您扇一扇,去去热吧。”
王夫人瞧她这一脸讨好的样子,也就懒得与她再多计较。
就着姜时愿的牵引,便坐在了那圆木椅子上,撇了一眼外头已经有些散场的热闹,一脸痛快的说道。
“你们猜,我过来的路上遇见什么了?”
舅母王夫人这表情,姜时愿上次见的时候还是在淳王妃知道姜家李代桃僵后上门发怒时的饭后闲谈,所以这一次想也不例外。
“莫不是我那二妹妹又倒霉了?”
“我们家阿念就是聪明。”
一番夸赞后,紧接着就把刚刚的所见皆说了出来。
“今日竞舟,小二他们船上有位姓赵的公子,正是奉常家的三郎,他出门的时候是带着家中妹妹们来的,赵家那两位小姐可听说过?风情万种着呢,据闻今日见着淳王世子就有些挪不动道了,被人一挤差点掉进了曲阳池,世子爷英雄救美,那赵家双姝如今皆在他怀中哭得伤心着呢。”
“你们是没瞧见,姜时槿那丫头的脸色有多难看,既要遮掩着夫君的移情别恋,还要装得一副大度容人的姿态,日子过成她那样,也当真是叫西京城内的众人笑话。”
王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幸灾乐祸的厉害,面前要是放几块夏瓜那就叫个应景了。
姜时愿将茶递了过去,略有无奈的说了一句。
“舅母说了这么多,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王夫人接过去便猛灌了一口,豪爽之姿不减当年。
她本就是武将人家出身,这么多年来,公婆疼着,夫婿宠着,四个儿子也都前程似锦的无需她怎么操心着,唯一遗憾的便是没能有个女儿。
姜时愿丧母后,王老夫人亲自南下去徐州将她接来了西京城,看到那才六岁且粉雕玉琢中却透着些孱弱的外甥女,自然是巴不得当作心肝宝贝儿肉来疼。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日日看得跟眼珠似的。
可就是这样在他们文渊侯府娇宠着养大的孩子,竟被自己的嫡亲祖母和二婶给算计了,叫个惯会在人前做样子的姜二姑娘给顶了亲事,为此她气恼了好些日子。
上门骂的骂,外头传的传,就是要叫西京城内的人家都知道这姜时槿是如何抢了姐姐姻缘的,所以今日见了这些,不痛快的说一说,她如何能成!
姜时愿和表嫂项氏对看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二人皆知道这便是王夫人的脾气,快言快语,喜欢一人巴不得掏心窝的宠着,讨厌一人恨不能在她落难时上前踩两脚那才痛快呢。
拉过姜时愿来坐到面前,王夫人左手抚上她的额发,还没等姜时愿开口说话呢,就从刚刚的幸灾乐祸中换了副面孔心疼得说道。
“西京城中的好儿郎一抓一大把,从前是舅母瞎了眼,竟给你挑了那么个不成器的夫家,日后啊,定要擦亮了眼睛,给你再好好的选门亲事,才对得起你母亲啊。”
王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姜时愿的母亲尚在闺中。
一个爽朗大方,一个皎洁谦和,自然是对脾气的。
因而王氏远嫁徐州的时候,哭得最伤心的莫过于王老夫人和她这位嫂嫂,待接回了姜时愿后,更是将无女儿疼爱与对小姑子的思念,一股脑的加在了眼前这侄女身上。
养了近十年,疼到骨子里头。
姜时愿也知道舅母对她的这份心,因此好脾气的拉了她的手就如哄孩子一般的说道。
“行,舅母好好选,你挑中的人家必定是最好的,我一定欢欢喜喜的嫁过去就是!”
“成,你安心等着就是。”
闻言,那舅母王夫人可是兴致高昂的很了,见此姜时愿与表嫂项氏对看一眼,二人皆压了压嘴角的上扬。
半个时辰后,外头的热闹散得差不多了。
老皇帝一打道回府,余下众人自然爹找爹,娘找娘,儿郎找女娘,自顾自的也跟着离开了,姜时愿目送着舅母和表嫂上了文渊侯府的车马驾后,自己也跟着进了眼前姜家的马车。
年前,姜时愿的父亲姜怀山因吏部考绩得了优,所以晋到了四品的宗正,管的乃是宗室亦或者外戚的事务,官没有多大,但权职还算分明。
因而姜家众人也跟着上了个台阶,来往之人也添了不少客气。
哥哥尚在书院进学未归,等的便是明年的春闱。
因此姜时愿想着过两日得去广华寺替哥哥祈福才行,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着,刚巧就与淳王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