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前不久才开了一次大集,这次仍旧人山人海。
好似因为过年,比前一次更加热闹几分。
五花八门的东西,琳琅满目。
毕家众人主要是买吃食,各种干货腊肉,遇到了只要合适的,都换回家。
这次周家没有再卖东西,两家是一次行动的。
买得差不多了,周燕和毕木森自己去玩,几个老人在一处看热闹,顺便看东西。
毕承志带着苏怡和三个小崽,去和杨安安约定好的地方。
杨家父子早早的已经等着了。
杨父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毕竟落到现在的境地,遭受过太多屈辱和祸害。
但儿子不放弃,他不想让儿子伤心,便跟着一起来。
而且,通过儿子的两次接触和讲述,他觉得,可以信任毕家。
天冷,父子俩都没厚衣服,全靠瑟瑟发抖抵御寒冷。
怕毕家人等着急,他们五点多就出发,到这里六点多,集市也才刚刚摆起来。
这会已经八点多,父子俩都有些着急。
主要是冻得慌,杨父担心儿子冻出好歹。
但也不能怪毕家来得迟,是他们来得过早了。
杨父坐在山坳背面。
杨安安在山坳外来回跑动。
终于看到毕家人身影出现,欢呼出声:“爸爸,来了,他们来了。”
杨父莫名的也跟着激动起来,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往外走。
毕承志抱着闺女,牵着媳妇,毕木林和毕木舟跟在身后。
团子看到杨安安挥手大喊:“安安哥哥。”
杨安安红着小脸迎上去:“妹妹,叔叔阿姨,哥哥们好。”
苏怡揉了揉杨安安的头:“等着急了吧?”
杨安安下意识蹭了蹭,鼓着鼻涕泡笑:“没有,不着急,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
苏怡笑着打开拎着的包袱,拿出一件陈旧的棉袄:“穿上吧,穿上就不冷了。”
杨安安瞪大眼睛,傻愣愣的任由苏怡给他套上衣服。
衣服虽然外面看起来很破旧,但他闻到了棉花和太阳的味道,摸手里很软乎,穿身上,更是暖得不行。
这是新衣服。
“真的给我吗?”
“当然,”苏怡笑:“还有裤子,一起穿上,这个是你爸爸的,也不知道你爸爸身量怎么样,都往大了做,你带过去,先让你爸爸换上,我们再看病。”
杨父身体不好,走得很慢。
但听得真切。
想要出去婉拒好意,杨安安已经抱着东西,欢欢喜喜的过来了。
“爸爸,好暖和,你快穿上。”
杨父伸手摸了摸儿子身上的衣服,很软。
对上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好。”
父子俩套上衣服,感觉整个世界都暖和了起来。
杨安安蹦跶着跑出去:“叔叔阿姨,我爸爸换好了。”
一行人走向山坳。
杨父缓步出来,看到毕家一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
毕承志几人都躲开了:“不是什么大事,安安这孩子很讨人疼。”
杨父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笑得和煦。
“山背面避风,几位请移步。”
毕承志应好,一家人走到山坳背面,那里团了几堆稻草,应该是杨家父子弄来的。
杨安安像个小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叔叔阿姨妹妹你们坐吧,稻草很干,坐着一点也不冻屁股。”
苏怡笑:“谢谢安安了。”
杨安安害羞的往杨父身边躲了躲。
毕承志看向杨父,很瘦,瘦脱相了,但身上的书卷气息怎么都遮掩不了。
“今天我们来主要是送药,只是杨同志也知道,药不能乱吃。
我家木舟跟着师傅学了两年,懂些皮毛,你若是不介意,可以让他先给你看看,之后再开药。”
“求之不得,万分感谢,劳烦众位了。”
杨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他这样的境况,别人不嫌弃他就是好的,哪里有资格嫌弃别人。
得到允许,毕木舟上前一步:“杨叔叔好,我叫毕木舟,你把手伸出来吧,我替你看看。”
杨父伸出如枯柴一样的手,轻声笑道:“辛苦小同志了。”
毕木舟不好意思笑笑,专心把脉。
他以前跟在爷爷身边,多数是认药,制药,背药方。
把脉看诊,除了以前爷爷偶尔教导的浅显东西和自己摸索的一些外,大多数是这段时间秦老爷子教的。
虽然时间很短,但毕木舟天赋很高,几乎一学就会。
尤其在把脉一事上,格外有天赋,摸得很准。
“杨叔叔是不是经常胸闷气短,胸腔内灼痒?一入夜,咳嗽比白天强烈一倍,咳上就停不下来。
还伴随着耳鸣头疼?”
杨父微微惊讶,这孩子不可小觑啊。
“对,小同志每点都说对了,真厉害。”
毕木舟小脸红了:“杨叔叔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看完舌头,毕木舟又趴杨父胸口听胸音。
随后又检查了手脚关节。
确认是肺部毛病,有结核,有炎症,有水肿。
“病症说轻不轻,说严重却也没到药石无医的地步,杨叔叔别担心。”
其实杨父挺担心的,他怕自己不久于世,留下儿子一个人难以存活。
“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不知道该怎么医治?”
毕木舟想了想道:“我先给叔叔开些消炎的药吧,一样一样的治。
不过我医术不成,以防万一,药开轻些,等回去问过师傅,再给叔叔换药方。
至于药的话,我给你弄成药丸吧。”
说着顿了顿。
毕承志明白他的意思,接话道:“药丸好了,我给你们送去。”
杨父真是万分感激:“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恩大德,只要各位有需要,必定回报。”
毕承志不置可否:“不用客气,咱们也算是缘分吧。”
给杨家父子拿了些吃用,毕承志带着自家人先离开,杨家父子后离开。
苏怡看了眼丈夫:“你怎么对父子俩这么关照?”
人那么多,也没见自家男人大发善心出手帮助谁。
毕承志笑道:“我调查过,杨父名叫杨胜,是国家有名的生物化学研究员。
因为为人刻板,不知变通,得罪了人,落到了右岸大队。
其本身是个很有能力和学识,且正直的人,我记得咱们木林很喜欢这些东西。”
毕木林呆了呆,他确实喜欢学习,偶尔搞些小实验。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只是想验证书上说的那些东西而已。
毕承志拍拍儿子的头:“不明白不要紧,以后可以跟着杨叔叔学几天,觉得有兴趣就继续,没兴趣就算了。
不管跟不跟着他学,杨胜都是国家栋梁,救下他,他以后为国为民做出贡献,我们现在做的也算是有意义了。”
众人了然,没再谈论这事。
几人又往公社去,先去老头那里,将金针拿到手。
又去了一趟卫生所买药材。
随后和老人们汇合回家。
制药很简单,毕木舟只用了半天就做出了三十多粒药丸,一天两粒,能吃半个月。
当天晚上,毕承志就将药送到了杨家父子手里。
年三十,毕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年饭,再一起守岁。
大年初一,在团子收红包的欢声笑语里,迎接新的一年。
“木芽,快,我们去放炮仗。”
小伙伴的召唤让团子一秒钟都待不了,着急忙慌往外跑。
毕木林和毕木舟陪着一起。
毕木森和周燕约会去了。
现在两家老人只要一有机会,就把两人往一堆赶,小年轻感情迅速升温,看得所有人都露出了姨母笑。
初二回娘家,苏怡不用回,一家子围在一起做好吃的。
初三晚上,将钱老爷子接家里,给毕爷扎针。
初四毕承志接到电话,老首长给他打过来的。
说事情有结果了。
他身上的污名彻底被洗清。
但冯鹏飞只有一个失职的处分,其他罪名,都让其他人背了黑锅。
毕承志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也知道,有孤魂野鬼在,冯鹏飞不会那么容易倒。
只是心情仍旧不好。
苏怡心疼丈夫,提议大家一起去县里玩
团子也知道爸爸不高兴,整天赖在爸爸怀里贴贴,亲亲,耍宝逗爸爸高兴。
毕承志心情早好了,不过享受闺女的亲近,硬生生表现出了难过。
一家人到了县城,先去照相馆照全家福,又给团子照了很多单人照。
从照相馆出来,又去公园划船。
毕奶吐槽,巴掌大的地方,船在里面都转不开身,还收五分钱一个人,还不如在他们村子外的河里好玩。
众人笑得不行,虽然事实是事实,但人就讲究个随波逐流,哪热闹往哪走。
在公园里划船,好像就要高级些,就有人愿意来。
划完船,又沿着公园逛了一圈。
中午时,去国营饭店吃饭。
下午又去逛了商场才回家。
雪还没化,地里的活做不了,要继续猫冬。
毕承志带着儿子和村子里的年轻小子以及他的小弟们上山狩猎。
也不走远猎什么大型动物,只在外围顺手打些野鸡野兔,当做消遣。
每天虽然得到的不多,但一人至少能分半只鸡或者兔,也算是给家里添菜了。
初八,苏怡重新回去上班了。
她走的时候,团子还没醒。
等团子醒过来,没有妈妈的亲亲贴贴,也没有妈妈给她梳头。
小嘴一撇,眼泪就掉下来了。
可把家里人吓坏了。
毕承志搂着闺女:“木芽怎么了,是不是生病难受了?”
小人也不说话,就是委委屈屈的哭。
毕承志心疼得不行,又不知道怎么办。
苏姥姥怜惜的捏捏外孙的小手:“孩子是不是想妈妈了?小怡要去上班,有没有提前跟木芽说?”
毕承志有瞬间的蒙圈:“没有,小怡担心木芽哭,就没说,早上也都是轻手轻脚走的,就怕吵醒她闹腾。”
苏姥姥没好气的瞪了毕承志一眼,破案了。
“孩子虽然小,会闹小脾气,但是你们跟她好好说,她能听懂。
一声不吭的玩消失,她会害怕的。”
毕承志看着闺女,是这样吗?
“木芽想妈妈了?”
眼泪掉得没那么凶的团子,泪水又汹涌起来。
毕承志好气又好笑,给闺女擦眼泪:“乖,不哭了,爸爸带木芽去找妈妈好不好?”
奶团子搂着爸爸的脖子,轻轻蹭了两下,这是好的意思了。
行吧,毕承志揣着闺女,带上午饭,找媳妇去了。
看着父女俩的背影,毕奶愁容满面:“承志回去上班的时候,木芽怕是得哭上好几天。”
这孩子粘爸爸得很,有事没事就要窝在爸爸怀里。
其他几人也是无奈失笑。
苏姥爷看着面部已经恢复正常,可以顺畅说话的毕爷:“亲家大哥恢复得不错,钱老爷子确实很厉害,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能站起来。
家里也没什么事了,我们该回去处理白眼狼了。”
毕奶问:“那个小畜生过年闹事没有?”
苏姥爷冷笑:“蹦达得不知道多欢。
把厂里的东西,充作残次品批发出去,私下里却收取正常售价。
还以次充好,惹来不少投诉,原本的老客户已经有好几个找我了。
他还和财务合作,做假账,侵吞了一大笔钱。
这个年,他赚足了油水,是真打量我不在,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取而代之。”
三个老人听得直皱眉,毕爷冷道:“这种人放在战争年代,肯定是汉奸走狗。
就知道钱,还贪心不足,虚伪做作。”
苏姥爷倒是没有太生气,该生的气,早在知道他是什么人的第一时间都气完了。
之后也只当是个陌生人。
对待陌生人,他可不会自找不自在。
“老哥别生气,这些事我都留着把柄呢,就等回去收拾他。
最近他正在使手段开除我的人,安排进自己的人,应该是等不及了。
所以我得回去。”
都这么说了,毕爷毕奶也不好继续劝留:“那你们可得当心点,这种人心狠手辣,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有事给家里打电话。”
苏姥爷点头:“放心吧,我们明白。”
团子被爸爸抱着去找妈妈,已经不哭了。
但小脸还是丧丧的,眼睛通红,一抽一抽的打嗝,可怜得不行。
不管毕承志怎么逗,都没反应,看来这次是真伤心了。
毕承志叹气,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小苏,垃圾桶满了,去倒一下吧。”
“哎呀,都中午了,我这还有一堆事没忙完呢,小苏,你帮我们把饭打回来吧。”
苏怡跟个陀螺一样,被指使着转了一上午。
全是端茶倒水,跑腿传话这些杂活。
她是会计,不是打杂小妹。
被指使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主任。
主任倒是好脾气,笑眯眯的跟她解释:“小苏你别着急,刚开年,好些事情都是从头开始,确实忙乱了一些。
暂替你工作的同事还没有将手里的工作总结完,一时半会做不了交接,你得等等。
其他同事忙不过来,你帮着伸把手,相互照应嘛。
而且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上班,也得有时间适应不是。
年轻人可不能太浮躁,快去吧,同事之间,不用计较太多。”
苏怡虽然觉得这话听起来不怎么顺耳,但有一部分是认同的。
她刚休假回来,和同事之间,不能闹太僵。
所以忍着不满,被指使了一上午。
之前还都是工作上的事,她忍过就算了,现在私事也要指使她了,真把她当打杂小妹用了?
冷冷的看着让打饭的那个女同事。
这个女人二十出头,是苏怡准备休产假的前一个月来的,属行政科,管杂七杂八的物件,算个仓管员。
每天打扮的花枝展昭,说话捏声捏气,看人总是用眼白。
叫小苏的时候,倒是顺口得很。
“不过是对对物品清单,一上午时间都没对完,这份工资你拿得不亏心吗?”
赵小红瞬间涨红了脸。
她做事喜欢磨洋工,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但因为她和食堂大厨有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没影响他们的利益。
现在被苏怡当中挑出来,感觉面子里子都给下没了,顿时恼羞成怒。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人家生娃一个月就完事,偏你生个娃休大半年的假,你比别人高贵些还是怎么的?
真以为长得漂亮学问高,你就真了不起了,还不是嫁给个泥腿子,生个死孩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怡瞬间沉脸,上去就给了赵小红一巴掌:“你这张臭嘴要是说不出人话,我不介意帮你缝了它。”
赵小红愣了一瞬,转瞬怒不可遏:“贱人,你敢打我,我撕了你。”
赵小红怒骂往前扑,看戏的众人坐不住了,忙将人拉住。
赵小红不消停,和赵小红关系好的直接把人拉出办公室。
赵小红仍旧叫骂:“你们放开我,我要撕了那个贱人,她凭什么打我。
我说错了吗?端着大小姐的架子,还不是嫁给了泥腿子?
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才会报应不爽,灾祸临头,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得到的工作,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所有人都得给她让位服务,真把这里当她家了?她算个什么东西。
大家伙给她脸面没有明说,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滚蛋吗?还有脸横,找主任告状,我呸,蠢货还不知道主任正等着她自己滚蛋给自家闺女腾位置呢,没眼色的贱人。”
叫嚣逐渐远去,但叫骂声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怡环视一圈,办公室里,没人敢和她对视。
所以赵小红说的都是真的,并且每个人都知道。
什么需要时间,大家忙让她帮帮忙,其实不过是逼她主动离职的手段。
她想,办公室这些人对她并没有多少恶感,只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顺便给主任卖个好。
难怪她当时请假,主任没有任何迟疑,满口答应。
她还想着主任人平时虽然精明市侩了些,但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原来,包藏祸心。
她不会走,即便走,也不是狼狈的被人逼走。
“妈妈。”
苏怡一愣,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鼻子一酸,委屈涌了上来。
“妈妈抱,”团子伸出爪爪,苏怡忙接怀里,将眼眶里的湿意压回去。
“你们怎么来了?”
“想妈妈。”团子在苏怡颈窝蹭:“妈妈不难过,木芽保护。”
苏怡笑着应了一声,将脸埋进闺女的脖子里,吸了口奶味,心情好了不少。
毕承志脸色阴沉,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
所有人都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和他对视。
毕承志看了眼紧闭房门的单独办公室,那里就是那个所谓的主任的办公室。
冷笑一声,牵着苏怡离开。
苏怡没反抗,随着男人离开。
走出食堂大门,才出声询问:“去哪?”
毕承志捏捏媳妇的手:“给你讨公道。”
苏怡没说话,被毕承志牵到了公社的办公大楼。
公社食堂,也属公家。
不管是食堂大师傅,还是办公室主任,都归公家调配。
毕承志以上访的名义,直接找到公社书记,直明来意。
他没用职位便利,只以一个普通民众的身份。
苏怡也没扯后腿,男人心疼她,她肯定不会辜负男人好意,做息事宁人的事,她本身就不是个怕事的人。
“书记同志,当初招聘会计,我是通过统考,以第一的成绩考进去的,不管任命还是调岗,都该走正规程序。
我承认产假确实休得过长,这事不对,我愿意接受扣工资或是写检讨以及其他任何形式的惩罚,哪怕是领导层统一决定开除我都接受,但不接受阴谋诡计。
工作人人都干得,主任的闺女想要那个工作,主任有私心,这些我都能理解,但却不接受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波剥夺我工作的权利,我要一个公道。”
书记是个不高却有些白胖的中年男人,戴个眼镜,看起来很斯文随和。
但和他共事过的人都知道他的手腕有多厉害。
“你们反应的情况我知道了,这样,你们先到隔壁等一等,我跟食堂方面再确认一遍。”
“好。”一家三口也没多纠缠,直接去了隔壁。
毕承志带的饭还在手里,已经中午了,一家三口先解决午饭。
苏怡看着在她怀里,不愿意下地,连爸爸抱都不愿意的团子,笑道:“木芽今天怎么这么粘妈妈啊?”
团子红着小脸蛋不说话。
毕承志笑道:“你不声不响的出来上班,木芽找不到你,吓到了。”
苏怡愣了一瞬,看着闺女通红的眼睛,可见这一上午折腾得不轻,心里愧疚:“是妈妈的错,妈妈以后去哪都提前跟木芽说好不好?”
团子笑了:“嗯,木芽原谅妈妈了。”
夫妻俩哭笑不得,小东西还会耍心眼了。
收到公社书记的询问召唤后,主任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发了好一会疯。
办公室的人悄无声息看够了热闹。
感觉苏怡还挺勇,换了他们遭受这样的对待,肯定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离开。
苏怡竟然敢去找公社书记告状,有底气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们可不行,他们谁都不敢得罪。
发完疯的主任整理好表情,去办公大楼,和苏怡面对面解决问题。
当然,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无害样。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那些都是赵小红胡说八道,苏会计怎么能信以为真的冤枉我呢。
当然,让我闺女暂替你工作这事确实有私心,但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反正都是要人来做临时工,叫谁不是叫对不对?
我闺女初中毕业,也学过盘账,我可没随便乱安排人。
至于用手段逼你走这事,纯属无稽之谈了。
咱们共事四五年了,我的为人,苏会计还能不知道吗?”
苏怡冷笑:“我还真不知道,没想到王主任也是个人物。”能屈能伸,让苏怡佩服不已。
王主任好似一点没听出苏怡的阴阳怪气,笑眯眯的表示感谢。
书记是人精,这事主要在于调解,真要判个谁对谁错,判不了,也没必要闹个你死我活。
当领导的,最会和稀泥了:“行了,既然是误会,那么这事就揭过,王主任,你还是得尽快安排苏会计回到岗位才行啊。”
这话也算是敲打了。
王主任连连点头应是。
回家路上,毕承志不放心道:“那个王主任不会就这么算了,继续在那里上班,肯定会受欺负,媳妇你有打算吗?”
苏怡笑:“当然有,那工作我也做腻了,准备换一个。”
毕承志微微扬眉,只是略微思索,就听懂了苏怡的意思。
那个王主任一看就是个笑面虎,心思深沉。
他一心给自己女儿谋划,想得到会计工作。
而且这次还在书记面前丢了脸,被上了眼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次逼迫不行,以后各种下作手段必定层出不穷。
今天的妥协,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欺压。
苏怡懂他的意思,所以,她并不准备继续在食堂做。
她要找个厉害的,把工作卖了或是换了,断了王主任的念想。
到时候王主任竹篮打水一场空,肯定气得跳脚。
主打一个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还是媳妇聪明,今天还早,我们买些东西,晚上回去做好吃的。”
“行。”收假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样的糟心事,苏怡心情本来挺不好的。
但有闺女和丈夫陪着支持,什么牛鬼蛇神都伤不到她。
回家后,家里人对苏怡提前回来,表示惊讶。
听说前因后果后,咒骂王主任无耻。
苏姥爷在商场浸淫多年,现在又管理一家工厂,对这些手段不陌生。
王主任还算胆小的,换个胆大心黑的,苏怡说不定还得背负处分罚款,甚至牢狱之灾。
当然,苏姥爷并不是赞扬王主任有良心,只是觉得闺女运气还算好。
“小怡要不要考虑进我们厂?”
苏怡想了想摇头:“暂时不,我总觉得有事发生,木芽也说过,今年开始会很乱,还是乡下安稳些。”
团子当阿飘的时候,智力进化得不多,保持在三四岁,和现在差不多,所以,即便亲眼见过,也不是很懂这十年的混乱,代表着什么。
苏姥爷思考过后,也觉得很对:“确实,而且厂子里的麻烦还没处理,你去了也是添堵。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其实我觉得在风向明确前,可以不上班,反正现在木芽离不开你。”
苏怡用下巴蹭了蹭团子的脑袋顶,团子仰起胖脸蛋冲苏怡笑。
苏怡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再看看吧。
爸妈,你们真的打算回去了?”
苏姥爷点头:“免得夜长梦多,早点处理了,早点安心。”
白眼狼就是个定时炸弹,确实要在混乱前处理了:“那行,你们注意安全。爸,要是可以的话,我觉得你还是把厂长的职位辞了吧。
咱家不缺吃喝,你和妈年龄也大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享受晚年。”
苏姥爷沉吟一瞬笑道:“我会好好考虑的,放心吧。”
第二天苏怡照常上班,虽然有了打算,但也不能给王主任留下把柄。
这次早早的跟团子沟通好,没再发生前一天的事。
苏怡去上班,王主任还是一脸笑眯眯,好似昨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小苏来了,这些都是这段时间的账目,你看看。
我闺女在这方面确实不如你,做得不好的地方,小苏多担待。
我们本来想着先处理好再交接给你的,哪里知道会发生昨天的误会。
书记都说了让我们赶紧做交接,我也不好耽误。
所以啊,小苏,要辛苦你了。”
苏怡只是扫了一眼账本,就知道有多混乱了,这就跟小学生做流水账一样的账本,而且还不知道这些账的真假,还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没关系,平静的将账本推回去:“王主任,你闺女这水平确实不咋样,这几个月的工资她拿得亏心啊。
所以说,用人不能唯亲,要不然人人都这样,国家还怎么发展,您说是吧。”
王主任的笑僵了僵,掌心都快抠烂了:“是,是,以后还得多练。”
苏怡笑:“也别以后了,先把这些账理清,能力应该能提升不少。
王主任做了这么多年领导,看了不少账目,应该也懂,三天内教会闺女把这种小学生都能做明白的账做好,不是什么难事。
书记那里我会去说,他不会怪罪主任的。
我呢就从今天的账目开始接手,主任放心,不会耽误工作的。”
说完也不给王主任反驳的机会,大步离开。
王主任气得脸都绿了,该死的贱人。
苏怡回到工位,就喝茶看报,啥事不管。
这份工作本来就不忙,食堂的账目不多,也就每月的盘账那两天和给员工发工资要忙碌些。
团子知道姥姥姥爷要走,又开始眼泪汪汪了。
苏姥姥抱着团子笑呵呵的哄:“咱们木芽怎么是个粘人小妖精呢?”
团子撅起小嘴:“木芽不是小妖精。”
“是是是,木芽不是小妖精,姥姥说错了,姥姥给木芽做好吃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