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老一少去了灶房毕奶也跟着去了。
毕承志没在家，他给苏怡物色换工作对象去了。
毕家三兄弟在认真复习功课，都停学了大半年，得在开学前补起来。

毕木森高兴道：“答应了，这些天也在家看书呢。”
毕爷点头：“那就好，那孩子聪明，是个读书的料，可不能耽误了。
木林啊，贺公安那里应该很快就会来消息，你别急。”
毕木林翻书的动作一顿：“爷爷，我不着急。”
苏姥爷道：“要是实在赶不上，孩子们可以跟我去市里读书，咱们有选择，没必要受委屈。”
苏姥爷的意思是，公社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这些事都认识毕木林，难免会议论。
但市里的人都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这些事，不会有热门背后嚼舌根。
但毕木林不想逃避，经过自杀，受过了亲者痛仇者快的苦，他不会再做傻事。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心性的强大，可以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毕木森看着弟弟，拍拍他肩，无声鼓励。
毕木林笑笑，他是真的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孩子坚持，苏姥爷也没多劝。
三天后，工厂开始上班，苏姥爷苏姥姥大包小包回了市里。
家里突然少了两个人，还怪不适应的。
钱老爷子又来给毕爷扎了一次针，用毕家的大人参，换了药方。
毕爷恢复得很好，也很快。
扎针后的三天，双手已经可以自主动作。
吃饭穿衣，再不用人帮忙了，毕爷高兴得像个孩子笑了许久。
为了锻炼双手，周爷带了不少很有韧劲的茅草，来教毕爷编框编篮子。
编出来的东西还能用。
一举两得。
俩老爷子处一块，倒是有伴了。
家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苏怡那里好像不太顺利。
她可以摆烂一天两天三天，但一周两周却不行，换工作的事迫在眉睫。
但毕承志在公社转悠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
这天，又是一大早和苏怡一起出门，苏怡上班，他去物色人。
以往都睡到日晒三竿的团子早早的就起来了，闹着也要跟着一起。
毕承志没什么事，就带上了闺女。
苏怡抱着团子，毕承志骑自行车带着母女俩。
刚走出村子，就遇到了同样去公社的严玉枝。
“毕叔叔苏姨，你们也去公社啊。”巧笑嫣然，自在亲近，看不出半点恨不得弄死对方的心思。
一家三口连个余光也没给，径直从她旁边走过。
自行车刮起一串雪化后的泥浆，落在严玉枝裤腿上。
严玉枝带笑的脸，瞬间阴沉。
“玉枝，你怎么走这快？裤子上怎么都是泥？你没事吧？”
知青王庆生气喘吁吁追过来。
严玉枝扬起笑：“没事，我本来想先来这里等等看有没有牛车的，等好一会了也没见有，今天应该是没有了。
刚刚看到毕叔叔一家，想上去打个招呼，但他们好应该有急事，走得很快。”视线落在自己裤腿上，意思不言而喻。
告诉王庆生，这个就是毕家人弄的。
王庆生瞬间恼怒：“所以你身上的泥点子都是毕家人弄的？他们也太过分了吧？
玉枝，你以后真不能再这么任由他们欺负了，那些人他们不值得，他们就是愚蠢的土包子。”
严玉枝笑着说没事：“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
王庆生点头，没再说什么，但脸色很不好看，混浊的眼睛里，带着疯狂和凶狠。
严玉枝勾起唇角。
公社，毕承志将苏怡送到食堂才带着闺女离开。
父女俩去了老头家。
前些天毕承志托老头帮忙找人，也不知道有结果了没有。
老头将父女俩迎进屋，先给团子塞了跟肉干，让她啃着玩。
“人找到了，合不合适你们自己去看。”
老头将对方情况告诉毕承志。
对方是个二十四五的男人，叫姜大明，跟着奶奶长大，以前是个小混混，就在公社到处晃悠，人见人厌。
奶奶死后，唯一的遗愿是希望孙子能踏实过日子。
姜大明也算是个孝顺的，并且对奶奶感情很深。
奶奶死后，收敛了以前不着调的性子，读了几天书。
姜家有钱，他父母花大价钱将他塞进肉联厂办公室，正好给财务打下手当跑腿小助理。
如今差不多三年了，基本财务知识应该都懂。
只是肉联厂是大厂，每天进出账目很多，财务部很繁忙。
即便是打杂的小助理也忙得不行。
姜大明自由惯了，不乐意被管束，也受不了高强度工作，即便改邪归正，也是个懒散性子，正闹腾着想要个清闲的工作。
食堂账目不多，需要的专业知识也不多，姜大明完全能胜任。
而且有需要的话，还可以换工作。
别看他在肉联厂是个临时工，但工资和苏怡现在的工资只差两块钱，在肉联厂的前途还更广，换的话很划算。
但姜大明混不吝，天生反骨，答不答应还不知道，需要毕承志自己去说。
这事好办，毕承志带着闺女，直接找到了肉联厂。
肉联厂确实大，人也多，整个公社的猪肉都从这里出。
单单建筑面积就是公社食堂的四五倍，工人数量也近十倍。
离老远就听到了杀猪的惨叫声，还能闻到猪腥味。
毕承志捏捏团子的小手：“木芽怕不怕？”
团子挺起小胸脯：“木芽勇敢，木芽不怕。”
毕承志笑了笑，走到工厂大门处：“大爷好，我们想找财政部的姜大明，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毕承志递上一根烟。
满脸褶子的大爷眼疾手快接手里，问：“你们是他什么人啊？”
“远房表哥。”
“行，等会。”
大爷关好门，跑里面传信了。
这会姜大明因为上班摸鱼，正被直属领导指着脑门骂。
少年热血，从前又是个混混，哪里能老老实实挨骂，梗着脖子准备干架呢。
“姜大明，谁是姜大明，门口有人找。”
大爷在财务室门口喊。
财务主任和姜大明同时收敛。
姜大明回头：“谁找老子？”
大爷听了不太高兴，没好气的回：“你远房表哥。”
也不等人再问扭头就走。
姜大明嘿了一声，咒骂一句老不死的。
也没跟财务主任打招呼，转身就走。
财务主任还想拿捏姜大明，结果被拿捏了，气得好一阵咆哮。
“老子迟早开了你。”
财务部的众人瘪嘴，这话他们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奈何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为其他，只为姜家父母给得太多了。

第77章 鞋子掉了
姜大明剔着牙，溜溜哒哒走到门口：“谁找老……”对上团子黑黝黝的大眼睛，粗鲁的话截断在喉咙，变了话音：“谁找我。”
毕承志注意到这一变化，微微扬了扬眉：“我找你，表弟，许久不见，到一边聊聊？”
姜大明看向毕承志，不认识，也不是什么表哥。
但这人通身气派，不像一般人。
“行。”
没人的巷子里，姜大明靠在墙上：“你谁？找我干什么？”
毕承志道：“我姓毕，我爱人在公社食堂做会计，现在不想做了，想把工作换出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姜大明来了兴致：“换出去？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想换？为什么找我？我可是有工作的。”
毕承志道：“我爱人和办公室主任不对付，被穿小鞋了，不愿意继续做所以想换。
我托人找合适的换工作对象，那人推荐了你，所以我过来问问。”
姜大明更不懂了：“直接换就行了，这么好的工作，有的是人要，还需要特地找人？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毕承志轻笑：“没有阴谋，只是办公室主任想把工作留给自己女儿，换工作的人可能仍旧会被刁难。
把这个工作换给一般人，是害人，换给你，应该很合适。
它的缺点就是工作中可能会有麻烦。
但优点却是轻松自在。
整个财务部就你一个人，每天只需要花半个小时就能完成工作，只有发工资和盘账的时候，可能会忙碌一些，工资比你现在多两块钱。
不过，大概没什么升职空间。
当然，最重要一点是，那人不痛快了，我们就很痛快。”
这种工作时间，姜大明狠狠心动了。
至于升职，拜托，他就想摆烂。
而且找茬，他混世魔王能怕找茬？他最擅长找茬了。
“这样，你先跟我说说那个什么办公室主任是谁，我去调查调查，合适就和你们换？不合适你们找其他人去。你们是想要我现在的工作吗？”
毕承志不太确定，还得回家问媳妇：“你尽管调查，至于是用工作换，还是用其他什么换，等我回去问问，明天这个时间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
“行。”姜大明挥挥手走了，想了想又回头，给团子塞了一个棒棒糖，撸了把团子的胖脑袋。
手感真好。
姜大明虽然以前是个混混，但他是个幼崽控，这事少有人知道。
团子拿着棒棒糖笑眯了眼：“谢谢哥哥，给哥哥吃，”把老头给她的肉干递了一根给姜大明。
姜大明忍不住嘴角上翘：“怪懂事的，走了。”
团子让爸爸帮忙剥糖纸，然后欢喜的塞嘴里，小奶膘鼓起来，可爱得很。
“木芽喜欢吃棒棒糖，爸爸给你买好不好？”
“好，”说完团子又凑在毕承志耳朵边小小声：“不能让妈妈知道，妈妈不给吃。”
毕承志笑得不行：“妈妈是怕木芽吃多了糖，牙牙痛，爸爸给买了棒棒糖，一天也只能吃一个，知不知道？”
团子撅撅小嘴，虽然失望，但她是个听话的好宝宝：“知道啦，木芽乖乖。”
父女俩去供销社买糖。
供销社糖的种类不多，但棒棒糖倒是有，最便宜的那种水果味棒棒糖。
两分钱一个，没多少人舍得买。
毕承志买了一块钱的，整整五十个，几乎包圆。
用网兜装着，一大包，走在路上，拉风得很。
团子要自己拎，小表情异常嘚瑟。
每当听到小朋友羡慕的口水声，都会骄傲的扬起肉乎乎的小下巴。
毕承志好笑不已，自家闺女臭美，爱嘚瑟，小毛病都让他觉得可爱。
亲了亲闺女的胖脸蛋：“木芽还要买什么？”
“不要啦。”胖脚丫晃了晃，小鞋子晃掉了。
圆乎乎的小鞋子，在父女俩的注视下，就这么咕噜噜，滚进了下水道。
父女俩……
团子瘪了小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毕承志忙道：“木芽乖，没事，爸爸帮你捡起来，回家洗干净就好。”
团子委委屈屈的点头，点着小脚站着，等爸爸给她捡鞋。
毕承志弯腰搬开下水道上的排水板网。
刚要下手掏，眼睛里猛然闯进一物，瞳孔骤紧，迅速盖上，起身走到团子身边，抱起团子就往公安局跑。
团子愣怔：“爸爸，鞋子还没捡，我们去哪里呀？”
毕承志脸色很沉，贴贴团子的小脸：“不急，鞋子待会捡，爸爸先带你去找警察叔叔。”
团子趴在毕承志肩膀上，晃晃脚丫没有闹腾。
另一边，王庆生在严玉枝的指挥下，翻下水道排水板，翻了还在下水道里掏。
王庆生又累又觉得熏还恶心，却又舍不得让严玉枝动手：“玉枝，你真确定是掉下水道里了？”
严玉枝点头：“刚刚我们从这里过过，恍惚间好像还听到叮铃一声，应该是掉下水道里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吊坠，掉了我会很难过的。
王知青你要是累了，就让我来吧。”
王庆生连连摇头：“不累，我可以，我来，你站远一些，别溅你身上。”
严玉枝感激的笑笑，走远了些。
心里暗忖，应该不会有错，她记得周燕和毕家人就是在某个下水道，找到马东海孙女的尸体的。
马东海是南丰公社GWH主任，因为得罪了不少人，唯一孙女被人害死，连尸体都找不到。
马东海悬赏，谁找到他孙女，谁就是他的恩人。
马东海这人手段狠辣，没有人性，但对孙女疼入骨髓。
周燕和毕家人找到他孙女尸体后，马东海兑现了承诺，帮了周燕不少忙。
现在，她要将这个恩情拿到手。
但具体在哪条下水道，她知道得不清楚。
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条一条的找。
好在现在离周燕找到尸体还有两天时间，她时间够，公社又只有这么大，可以慢慢找。
“啊……”王庆生惊恐喊叫。
严玉枝大喜，找到了？
“怎么了？”快步跑过去，没有半点对王庆生的担忧，脸上的喜色挡都挡不住。
王庆生根本看不出严玉枝的神情，反而一脸惊恐，指着下水道惊恐到发不出声。
严玉枝肯定，找到了。
但以防万一，她要亲自确认。
下水道很深，里面很多脏东西，也很黑。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恶心和害怕，伸手往里捞。
王庆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看着严玉枝的眼神，一言难尽。
“你们干什么？”
突然呵斥，吓得严玉枝差点摔沟里。

一群公安迅速闯入，将这里团团围住。
严玉枝吓了一跳差点摔沟里，进而大喜：“你们来得正好，我……”
“让开，别乱动。”
“不是，我……”
公安没听她说话，直接把人扣起来，带到了一边。
严玉枝气得想破口大骂，看到毕承志抱着毕木芽出现，引着公安到了下水道，顿感不妙。
“就是这里。”毕承志指被撬开的下水道。
这里被严玉枝翻乱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原本在渣滓表面的小尸体，沉了一半。
团子的小鞋子也被丢到了一边。
公安眉头紧促，看了眼严玉枝的手，神情严肃质疑。
严玉枝神情一震，做贼心虚将手往身后藏，急忙解释：“不是，我就是想看看……”
“你想看什么？”阴沉的声音响起，是马东海。
马东海四十多岁，光头，面容很凶狠，眸子很犀利。
平时见了他的人都会不敢直视，更何况这会，带着明显的凶狠和愤怒。
阴冷眸子的看着严玉枝，如同一条毒蛇：“毁尸灭迹？”
严玉枝连连摆手：“不是，我就是，是是……”
在马东海的注视下，严玉枝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所知道的马东海，是一个慈祥温和，热情的有威望的老人。
但现在直面时，她觉得他像个恶魔。
说不出话来，眼神找王庆生求救。
王庆生早就抖着腿缩成一团了。
严玉枝暗骂一句废物。
想继续说，马东海却没理会。
径直走到下水道旁，看着被脏污遮盖的小尸体，凶恶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
“爷爷的乖孙孙别怕，爷爷带你回家哦。”
不要别人帮忙，也不怕里面的脏臭，跳下下水道，轻柔的将小尸体抱起来。
属下马上递上干净的帕子，马东海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擦，面上还带着笑，这场面看得人毛骨悚然。
现场没人敢出声，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毕承志用手遮住团子的眼睛，免得她看了做噩梦。
团子却扭着小脖子躲开，还从毕承志怀里挣扎下地。
单脚跳到马东海面前。
毕承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虽然不怕马东海，但怕团子受到伤害。
而且还有个小孩尸体，撞了晦气怎么好。
小东西还一蹦一蹦的，摔掉牙怎么办？
“木芽，别乱跑。”
团子挥挥小爪爪：“爸爸等等。”
跑到马东海面前蹲下，扬起胖脑袋，翘起小脚脚问：“爷爷，我的鞋子好看吗？”
一声爷爷，喊得马东海心脏紧缩。
他的乖孙女，也是这么奶呼呼喊他爷爷的，以后，再也听不到了吧。
马东海掀起眼皮看团子，随即视线落到她的胖脚丫上。
手工绣的虎头鞋，火红的颜色，精致的做工，一看就是家人用心做的，承载了很多爱和温暖。
他也想亲手给孙女做些什么，可他手笨，只能去买。
“好看，”马东海真心夸赞。
团子咯咯乐了起来：“姥姥给木芽做的，做了好久好久呢，木芽可喜欢啦。
不过妹妹没穿鞋，会冷哒，送给妹妹穿好不好？”
马东海看了眼孙女小小的，青紫的光脚丫，摸手里冰凉。
他给孙女买的昂贵的小皮鞋不见了，小脚丫上还有伤。
“你舍得吗？”
团子点头：“舍得哒，”想了想，冲爸爸招手：“爸爸，木芽的鞋子。”
毕承志认命给奶团子捡鞋子，递给团子。
团子委屈：“脏啦，你还要吗？”
马东海看着小小的鞋子，很好看，孙女一定喜欢。
“你舍得我就要。”
团子高兴了，一屁股坐地上，脱下小鞋子，往小孩尸体上套。
小孩比木芽小一些，但下水道里有水，不知道泡了多久，尸体有些浮肿，套上去竟然刚刚好。
“妹妹的脚怎么和我一样大啊，穿起来真好看。”
马东海也觉得好看：“乖孙孙喜不喜欢姐姐送的鞋子啊？”
没有人回答，马东海觉得孙女一定喜欢。
又开始给孙女擦，擦干净后，给孙女换上新衣服。
团子就坐在旁边看着，还伸手帮忙。
毕承志额角抽动，将胖闺女拎起来放自己脚背上坐着。
收拾好的小孩，不看脸，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小小一只，可人疼得紧。
马东海问团子：“不怕吗？”
团子一脸茫然：“妹妹会打我吗？”
马东海哈哈大笑：“妹妹很乖巧，不打人。”
木芽也抱着小脚丫笑：“那我不怕。”
马东海摸摸团子的小脸蛋：“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要是早点见到，乖孙应该会很高兴有个玩伴，可惜了。”
随即站起身，慈祥的神情变得阴狠：“查。”
“是。”
毕承志抱起团子，摸摸她冰冷的小屁股和小脚丫：“以后不准随便坐地上，知不知道？”
团子在毕承志怀里蹭：“爸爸，妹妹是不是和小幺妹妹去了同一个地方啊？”
团子其实有些不太懂的，她觉得自己是小幺，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不是小幺。
但她知道，自己和小幺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毕承志心口疼了一瞬，抱紧了闺女，把闺女的胖脚丫塞进怀里焐着：“嗯，她们去了同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伤害，只有快乐。”
父女俩跟着去公安局做笔录，同去的还有严玉枝和王庆生。
同一个办公室里，冷静下来的严玉枝看着不远处的父女俩，抓狂不已。
还是晚了一步。
这次不但晚了一步，她似乎还惹上了一身骚。
气运之家就这么强吗？
想到马东海看她的眼神，严玉枝浑身都凉了。
看了眼还没回神的王庆生，要不是这个废物太无能，一具尸体就吓掉魂，害她一个人捞尸体，半天老捞不起来，就不会惹出这么多误会，她现在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不管内心怎么疯狂吼叫，面上严玉枝还是那副我见犹怜无辜单纯的模样。
被问及为什么要破坏案发现场时，她只说找吊坠，还以为那是个洋娃娃，无意破坏，都是巧合，不是故意的。
恰好，毕承志回答：“孩子的鞋掉里面了，我捡的时候，就看到尸体在里面，躺在各种污秽物表面，小孩尸体轻，没有下沉，一眼就能分清到底是真人还是洋娃娃。怕破坏现场，就暂时没捡鞋子。”
严玉枝……故意的，他故意的。
公安看她的眼神，越发深邃。
严玉枝在心里将毕承志骂了个狗血淋头。
父女俩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而严玉枝因为行为可疑，被扣押了下来。

“我们主任想请小姑娘参加我们小姐的葬礼，就在三天后。”
毕承志拧眉，他不想闺女沾染这些。
但团子满口答应：“好啊好啊，木芽可以给妹妹送礼物吗？”
男人愣了愣，猜测小孩大概还不懂什么是葬礼吧？
不过主任说了，孩子说什么都应下来，不去也可以。
“可以。”
团子晃晃脚丫，很开心。
毕承志叹气。
下午五点，父女俩接上下班的苏怡一起回家。
路上说起马东海的事，苏怡满心感叹，抱紧了团子。
她能理解马东海的心情，当初小幺没了的时候，她也这样的心情。
还好老天是照顾他们的，希望马东海也能闯过这一关吧。
“承志，这个马东海家的情况你了解吗？”
毕承志骑车带着母女俩一点不费劲，回道：“知道一些，三年前当上的GWH主任，在这之前，听说是山匪头子出身，混黑的，儿子儿媳都被人害死了，只留下个小孙女。
也没有其他亲人朋友。
他对外心狠手辣，贪得无厌，是个十足的恶霸。
但对孙女，可谓是宠进了骨子里。
一周前，孙女失踪，凭借他在南丰公社的人脉和能力竟是一点线索都没查到。
他发出悬赏，凡找到他孙女任何线索的人，都将厚谢。”
过去一周，找到的，竟然是孩子的尸体，想想挺唏嘘的。
众人心知肚明，肯定是马东海的仇家做的。
如今马东海唯一的软肋也没了，往后，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样。
毕承志虽然同情马东海，但仍旧要提醒贺长晋，以后看好马东海。
苏怡算得上是个乖乖女，阴暗的东西，她一向不沾染。
所以如同马东海这样的人，她觉得是和自己不会有交集的，就从来不曾了解过。
现在一听，抛开匪头子的猜测不谈，其他的信息中，能看得出这是个可怜的老人。
丧妻丧子丧孙，要换成她，怕是无法承受。
“也不知道谁，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
毕承志军人出身，自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灭绝人性的杀人事件，他就事论事，孩子是无辜的。
“我会帮着查一查，你上班别落单，王主任看着杀伤力不大，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苏怡没有逞能，她现在惜命得很：“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上厕所都和人同去。
对了，换工作的人找到了吗？”
毕承志点头：“找到了，约了明天见面。”顺道说了说姜大明的情况。
苏怡听了很满意：“那就好，我是一天也不想干了，看到那人的嘴脸就够了。”
毕承志笑。
媳妇千金小姐出身，除了去年半年的各种灾难，这一辈子，都算是顺风顺水。
在十拿九稳的工作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心里不痛快。
“别急，要是合适，明天就能换，后天就不用再去上班了。”
苏怡叹口气笑，捏捏闺女的胖脸蛋：“后天开始妈妈就能在家陪着木芽了，木芽高不高兴？”
“高兴，”团子晃着胖脑袋：“妈妈，我给妹妹送什么好啊？”
团子很苦恼。
苏怡笑容僵了僵，也不知道是不是闺女的经历奇异，所以她对死亡并没有畏惧。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木芽有好多漂亮的小珠珠，我们用珠珠给妹妹穿一个小包包行吗？”
团子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行哒，妈妈真聪明，木芽爱你哟。”
得了闺女一个湿漉漉的亲亲，苏怡笑得不行。
翌日约定好的时间，苏怡借着上厕所偷摸跑出来和毕承志一起去见姜大明。
姜大明只用了一晚上时间，就调查清楚了王主任，苏怡和王主任之间的恩怨，也调查得一清二楚。
王主任没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普通工薪家庭，妻子在居委会上班，有个儿子在运输队。
女儿二十岁，小学文凭，凭借父母宠爱，在家当米虫。
没本事，没追求，长得也一般。
王家哥哥给妹妹介绍了厂子里的一个小管理当对象。
为了提高身价，看上了苏怡的工作。
就这，姜大明觉得小场面，轻松拿捏。
他做事也干脆，看上了就换，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们决定好了吗？是用钱换还是想要我这个工作。”
苏怡道：“我不要工作，就用钱换吧，八百块钱。唯一的要求是，别让姓王的好过。”
这个价钱是很便宜的。
姜大明调查王主任的时候，顺道调查了苏怡，知道这个是低嫁的城里姑娘，家里不缺钱。
毕家虽然是乡下人，但家里没有龌龊，只有毕承志一个儿子，毕承志还是个出息的，也不缺钱。
八百块的喊价，只是意思意思。
主要还是给姓王的添堵。
姜大明欣然同样。
“放心，我这人最讲信用，也最会挑事了。”
双方当即直接去公社的办公大楼办交接。
给人事送了点小钱，免了王主任的签字，半个小时就成了。
姜大明拿着新鲜出炉的工作证，爽快给钱。
“还有半天，你将就上了，我还得去把手里的工作处理了。”
苏怡点头：“我也得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我就不来了，你直接去就行。”
“妥了，”姜大明摆摆手，看了眼毕承志：“怎么不把小崽子带来，这个你带回去给小崽吃，是昨天肉干的谢礼。”漂亮盒子装的小饼干，姜大明特地带着的。
可惜，今天木芽没来，团子在家忙着做小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