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又开始歌颂严玉枝的善良大度。
严玉枝谦虚的听着,心里暗暗恼怒,这次为什么没有得到应有的气运值?
她确实打着成为救命恩人的主意做的事,她也确实救了人吧?怎么就没有得到气运值?
其实她今天没想和毕家人对上,毕竟还处在危险时期。
她只是想找村子里这些不重要的人,收取点气运,蚊子再小也是肉,在毕承志身上亏损这么多,她想找补点回来。
之前给小孩送糖也是这样的心思。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被人破坏。
难道是因为霉运?
所以她现在没办法从任何事情里获得气运?
越想严玉枝越恼怒,狗屁气运系统也太过分了些。
平时不声不响,就知道吸气运。
有事了就让她一个人承受。
严玉枝都开始怀疑,这个系统根本不是来帮她的,而是来害她的。
还有毕家,真就这么强?
在他们家栽了一个跟头,就再也翻不了身?
“严知青现在有事吗?”
王建树的喊声,让屋子里为之一静。
严玉枝道:“没事,大队长有事吗?”
“有关狼的事,我想问你点情况。”
严玉枝心底疑惑:“请进来吧。”
王建树也没让其他人离开,直接开口:“严知青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吧?”
严玉枝柔弱一笑:“没事了,多谢大队长关心。”
王建树顿了一瞬,他并没有关心,只是担心问题没问完,她就喊不舒服半途而废,所以多问了一句。
“那就好,你能跟我说说,是在哪,怎么遇到狼的吗?”
严玉枝早就想好了说辞,她说自己没什么事,趁刚下一场雪,积雪不是太厚,想上山碰碰运气,看捡点柴或是遇到什么山货都好,因为之前受伤,她没能存下这些,又不好一直占其他人的便宜。
这样的说辞,知青们坚信不疑,王建树不置可否。
随后她就看到狼往村道上去,有了之后的事。
王建树听后没有表态:“是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平时大家常去的山腰捡柴那里。”
王建树微微挑眉,狼脚印从深山往外蔓延,并没有经过常捡柴的山腰。
而人的脚印,是在村道上不远的山梁上开始的。
常捡柴的地方,没有脚印,那地方也看不到从深山出来的狼。
严玉枝在说谎。
为什么?
“还有看到其他狼或野兽吗?”
严玉枝摇头。
王建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问的心思,点头离开。
心里却起了猜疑,为什么说谎?这事没有说谎的必要啊,难道狼真是她引来的?目的呢?
但她又是怎么引的狼?狼到底是怎么来的?
难道,真的邪性?
王建树想不明白,也没办法确认确实是严玉枝弄来的狼,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实则,他莫名觉得惊悚,下意识不敢深究。
但在心底,对严玉枝上了一道防线。
两头狼都是毕家父子弄死的,毕家只要了狼皮,狼肉大队所有人一起吃了。
村民对毕家无比感激,严玉枝知道后,又气了一回,妥妥的为他人做了嫁衣。
一连几天,都没有狼再下山,忧心忡忡的村民稍稍安心,继续出门。
只是大家都比较谨慎小心,结伴出行,不敢落单。
大雪晴了好几天,又开始下了起来。
洋洋洒洒不大,却一直没停。
积雪有的地方已经没过了膝盖。
大雪封山,彻底出不了门,所有人都在家猫冬。
已经腊月中旬,离过年没几天了。
毕承志亲亲歪在怀里的闺女,感觉小胖脸都小了一圈,遭了老大的罪了。
精气神也不好,整天焉哒哒的,进出都要人抱,害怕一个人待着。
毕承志心疼得不行,叹口气说起另外的事:“现在出门的人少了,我想找个时间,将钱老请过来,给爸看看。”
家里人一直在琢磨这事,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猫冬了,倒是可行。
苏怡道:“钱老爷子同住的几人,发现他长时间没回去,会不会惹出事?”
毕承志不太确定:“到时候问问钱老爷子的意思,要是不方便,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顺便再给木芽看看。”
摸摸闺女的小脸:“木芽,手是不是还痛啊?”
团子在毕承志怀里蹭蹭:“不痛啦。”声音奶呼呼的,有气无力。
团子很乖,已经学会了大人的报喜不报忧。
小家伙怎么可能不痛,不痛就不会焉哒哒的了。
家里人看得心疼,又没办法替团子痛。
“明天大集,爸爸带木芽去逛集好不好?”
团子不知道什么是大集,但很有兴趣。
黑黝黝的眼睛闪着亮光:“好玩吗?”
见闺女终于有了精神,毕承志也挺高兴:“好玩啊,集上有好多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木芽喜欢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如今自由交易取消,不准私下买卖。
但为了方便大众,逢年过节,也会开展几次集市,家家户户有富余的东西,都可以拿去集市上换。
每年就那么两三次,每次都很多人去,很热闹。
“好,”团子欢喜的蹦了蹦,全家人都跟着笑了。
入夜后,毕承志一个人去了牛棚。
用暗号将钱老爷子喊了出来。
毕木舟跟着去市里后,毕家也没断了对钱老爷子的照顾,隔三差五都会送些吃用过来。
钱老爷子现在的日子,比在北城被关那段时间好得多。
如今孙子也有了照料。
老爷子心情舒畅,又常吃饱饭,竟是长了些肉。
在一众枯瘦如柴,神情萎靡的人中,算得上是鹤立鸡群。
得知要去给毕爷看身体,直说没有任何问题。
同住的几个老人因为他,时不时能吃上些好的,偶尔还能得上些用具,生病了,也能找到药。
现在对他可是千恩万谢,还指着他以后多照应。
他离开几个小时的秘密,肯定能帮着守。
毕承志听他这么说,放心不少:“那行,我明天晚上差不多这个时间来接您,您看需要我们准备点什么?”
钱老爷子想了想:“其他倒是不用,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帮忙准备一套银针,要是有金针更好。”
毕承志点头:“弄应该是能弄到,就是需要时间。”
“那没关系,毕兄弟的身体应该还需要再调理一段时间才能下针,我明天看过之后,给他写个药方,吃上十天半个月再看情况。”
赶集是大事,村民之前上山捡的那些山货,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除了山货,家里的粮,菜干,柴火,自家做的木工活,竹编活,草编活这些都能交换。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换给公社吃商品粮的那些人。
那些人有钱有票,和村民互取所需。
当然,更多的是以物易物。
冬天天亮得晚,即便六点了,还是灰蒙蒙的。
不过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已经准备好出发赶集了。
团子还迷糊着,就被塞进了背篓里,裹着棉被倒也不冷,被毕承志背着,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
毕爷也坐上了轮椅,一家人浩浩荡荡出发。
苏姥姥还是第一次赶这样的集,挺新奇的,一路上和毕奶聊得欢实。
苏怡陪在旁边,时不时补充一句,娘三好得跟三姐妹一样。
毕木森推着爷爷,在人群里寻找周燕。
不过周燕和周家爷奶早早的就去占位置了,存了不少交换的,必须早点,晚了没位子,这会哪里看得到。
毕家没有往外换的东西,不用去太早,这会已经算晚的了。
毕木森有些担心周燕的伤,本来说去帮忙的,周燕不让,他也没办法。
路上的雪因为走的人多,只有浅浅一层了。
危险倒是不危险,就是泥泞不好走。
寒风呼啸,冷得人流鼻涕,不过多走一会就暖和了。
一行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公社。
临时大集就在公社外的林子里,这里宽敞平坦,再多都摆得下。
南丰公社管辖七个大队,每个大队大约千人。
加上公社人口千多人。
全汇聚在这里,可见有多热闹。
团子是被喧闹的嘈杂声吵醒的,揉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逼仄的小空间里。
睁开眼,头顶是浅灰色的天,没下雪了,也没太阳。
不见爸爸妈妈,小人有些害怕委屈。
“爸爸妈妈?”带着哭腔的小奶音低声呢喃。
“木芽醒了?”毕承志一直关注闺女,在嘈杂的人群里,也把闺女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团子听到爸爸的声音,瞬间不委屈了。
从背篓里站起来,扑在爸爸背上,搂着爸爸脖子贴贴:“爸爸,木芽醒了。”
毕承志笑:“乖,坐回去,冷。”
苏怡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亲了口闺女红扑扑的小脸蛋:“妈妈抱木芽下来。”
团子张开胖爪子,搂住妈妈的脖子。
苏怡用小被子把小人裹起来:“要嘘嘘吗?”
“要,”团子羞涩的往苏怡怀里拱了拱,苏怡笑得不行。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帮闺女解决完大事,又给擦干净小脸小手,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个捂着没冷的鸡蛋。
又裹好小被子,被毕承志抱在怀里。
“爸爸,这个是什么?”
有人换山里采的草药,但这人好像不太会处理,各种草药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卖不了好价钱。
不过因为便宜,还是有人去换。
毕家不需要这些,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自己去山上挖,品质比这个好。
“药药,治病的。”
团子有些怕吃苦苦的要,赶紧转移了视线:“爸爸,这个是什么?”
毕承志一时间没认出来。
换东西的老乡笑道:“山里找的野果,晒的野果干,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要换点吗?”
能吃的?
团子有兴趣。
毕承志问:“能尝一颗吗?”
“能能能,”老乡很大方,他卖的这些野果不值钱,即便职工家庭也很少有舍得花钱买的。
但野果找到了,他们自己也舍不得吃,晒干了放着,能换一些算一些。
毕承志挑了颗看着不错的擦干净递给团子:“木芽尝尝,喜不喜欢。”
团子龇着小米牙咬,扣扣弹弹不是很甜,有一点点酸,很开胃。
“喜欢。”
“都换了吧。”
老汉大喜,苏怡用一毛钱将差不多两斤野果干换了回来,给团子拿了一颗在手里慢慢啃,其他的放在毕承志的背篓里。
一家人继续逛,苏姥姥看到野蜂蜜,惊喜异常:“这个怎么换?”
“一毛钱一斤,用票也行。”是个黑脸的中年汉子,脸上有好几个包。
弄这些野蜂蜜,是费了不少力的。
苏姥姥不缺钱票,想到乡下人家缺票,就用布票换了。
那人自然高兴,乡下人想买布,仅仅是票都要存上好几年才能够买做一件衣服的。
所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就连碎成渣的布都舍不得扔。
十多斤带蜂巢的野蜂蜜,闻着就香。
一家人一路看,一路买,两个大背篓都快满了。
遇到周燕家的摊子,又停下闲聊。
周燕家要换的是家里晒的菜干,还有周爷编的草席草鞋草篮子。
东西很好换,毕竟现在什么都缺,城里买什么都定量要票,平时换不到,只能等这样的集市,可不就是看见什么都要囤上一些。
他们去的时候,周家的东西已经没剩多少了。
“老周手艺好,做的东西结实耐用,大家都喜欢。”毕奶笑着夸。
周爷不好意思摆摆手:“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大家都能做。”
苏姥笑道:“可不是谁都能做,我家就不会,而且其他人做的也没你这个好。
等我们回市里了,也买几个,家里正缺呢。”
周爷忙道:“哪里用买,孩子姥姥看得上,拿去用就是。”
几人闲聊了几句,觉得人都站这过于碍事了。
看毕木森眼珠子都快落周燕脸上了,笑着打趣了两声,让他俩单独去逛逛。
两人红着脸,在七八双眼睛的注视下狼狈逃走。
等他们走了,毕奶也将苏怡毕承志小两口赶走了,连带团子这个小电灯泡。
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逛累了,就在原地休息等他们。
毕承志带着母女俩到了一条破败偏僻的巷子里,团子有些害怕,搂紧了毕承志的脖子。
毕承志搂着闺女拍了拍:“木芽不怕,爸爸在。”
苏怡问:“这是什么地方?”
苏怡来南丰公社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道有个这样的地方。
也是她平常上班家里两点一线,不知道也正常。
说起来苏怡的产假已经结束,不过家里事情多,毕承志又难得在家,她索性请了个长假,准备年后再去上班。
反正她那工作清闲,即便过年了,也没什么事。
领导可能也可怜她没了闺女,没为难她,很爽快的给了假期。
毕承志笑:“见不得光的地方,你一个人别来。”
不用说苏怡也不会来,家里不缺吃喝,她才不会冒险来这样的地方。
“知道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钱老爷子需要银针或是金针,我来这里看看。”
苏怡了然。
毕承志对这里好像很熟悉,在一扇破旧的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敲。
很快走出一个老头,看到毕承志还有些意外:“很久没来了?”视线在团子和苏怡脸上转了一圈,没说什么。
毕承志点头:“没什么缺的,就没来。”
老头应了声,让开门,请三人进去。
“缺什么了?”
“银针,或是金针,最好是金针。”
老头沉吟了一瞬:“得等等。”
“没事,下一次大集我再过来。”年前还会有一次大集,腊月二十七八的样子。
老头说可以。
毕承志又问:“有没有什么好点的东西,给媳妇和孩子玩。”
苏怡扬了扬眉,好点的东西是什么?
老头笑:“还是个疼媳妇的,有,等着。”
没多久,老头从已经塌了一块的破屋子角落,抱出一个破旧的木匣子。
匣子外面不显,里面空间不小,打开里面全是清一色的玉饰。
水头很不错,都是高货。
“看看吧。”老头将东西放下。
毕承志推到苏怡跟前:“媳妇,你给自己和活木芽选几样喜欢的,没事的时候拿着玩,以后能戴的时候戴,实在不行,放家里看也行。”
苏怡心里惊讶,面上不显:“这些用什么换?”
老头道:“什么都可以,粮食,肉,或是其他东西,这事毕小子熟,丫头你尽管选,我跟毕小子打了将近二十年交道,稳妥得很。”
苏怡看向毕承志。
毕承志笑道:“以前闲着没事,就上山打猎,吃不完的,拿来这里换,换布,换票,换各种东西。
这些我也用肉换,你想要什么肉?”
这话问的老头。
老头笑意越发真诚:“越稀罕越好,实在没有,猪肉也行。”
“可以,”毕承志没有迟疑。
苏怡微不可见的拧了眉,担心毕承志的身体。
毕承志捏捏苏怡的手,苏怡才没说什么,带着闺女选。
“木芽选,看看喜欢什么。”
团子更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些她看不懂。
“妈妈选。”
苏怡笑着贴贴闺女的小脸蛋。
想着家里的女人,和将来的儿媳,苏怡选了七个手镯,又给闺女选了三个不错的吊坠。
毕承志给媳妇拿下一个不错的玉簪。
其他的没有看上眼。
“还有其他的吗?”毕承志问老头。
老头又拿出一个破旧箱子,里面装的是金镶玉金镶宝石一类的东西。
团子看到这些,眼睛都亮了。
“喜欢。”
苏怡笑:“喜欢就选,爸爸给木芽买。”
毕承志点头:“对爸爸买,看看喜欢什么。”
团子喜欢亮晶晶的宝石皇冠,金灿灿的项圈,小铃铛也喜欢。
一连选了五六样,眼巴巴的看着毕承志:“爸爸。”
毕承志大手一挥:“买。”
选好东西,毕承志和老头约定好交易的数量和时间,带着母女俩离开。
第67章 皮料
苏怡问:“你打算弄什么?要去深山吗?大雪封山,很多野兽出没寻食,你进去太危险了。”
毕承志牵上媳妇的手:“放心吧,我去以前经常去的地方,那地我熟,经常有野鹿野山羊野牛这些食草动物,这些东西也稀罕,到时候弄这些去。”
食草的苏怡放心大半:“但还是得注意安全,没经过驯化的都凶。”
毕承志应好:“这次我准备把木森也带着,是个大男人了,不能什么本事都没有。”
苏怡微微拧眉:“木森才十六,真的行吗?”
毕承志道:“怎么不行,我毕承志的儿子,就没有孬的。”
行吧,男人的事,苏怡很少管。
对儿子,苏怡一般只教文学常识,为人处世都是毕承志在教。
“你经常来这里换东西?”
毕承志笑笑:“以前经常来,主要是嘴馋换吃食,那时候小,能猎到的东西也少。
正是缺粮的时候,就换的粮食。
好在肉比粮食贵,我们一家靠着那点粮勉强活了下来。
后来能猎到大货了,就会换一些布,日用品什么的。
再后来我出去上班,在家时间少,就很少去了。”
苏怡点头,难怪她嫁进来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家男人还有这本事。
“怎么想起换这些东西了?”
毕承志看闺女拿着金铃铛玩得高兴,笑道:“这些东西,虽然现在不值钱,但以前和以后,都是好东西,咱们现在趁便宜,多存点,以后给闺女当嫁妆。
钱票可能会贬值,但这些东西不会,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再多存一点。”
苏怡看了眼闺女,确实,闺女的嫁妆可不能少。
这些东西,也确实值得收藏。
不过,这男人一说闺女嫁人的事就急眼,怎么现在主动存嫁妆了?
毕承志从媳妇眼里看到了戏谑,不高兴的哼了声:“这些不管是嫁妆还是什么,都是给闺女的,多存点没坏处。、
无聊了,拿着玩也行。”
别人有的,他闺女也得有。
很少有执念欲望的男人,在闺女的事上,莫名要强。
苏怡瘪瘪嘴,男人莫名其妙的攀比心,没拆穿他的小心思。
“行,以后我们多存点,木芽说好不好?”
团子摇着金铃铛欢喜点头:“好,存好多好多。”胖爪爪抱不了那么多。
夫妻俩笑,随后又回到了集市。
这会人少了些,但还是很热闹。
毕木森和周燕已经回来,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看到木芽递过去:“木芽试试好不好吃。”
团子第一次见这样红彤彤圆滚滚的东西喜得大眼睛闪闪发光。
小嘴张到最大,嗷呜一口,又酸又甜:“好吃,谢谢周燕姐姐。”
周燕捏捏团子的小脸:“不用谢,喜欢吃姐姐以后还给你买。”
团子救了自己的命,周燕在当时就知道。
毕竟狼牙咬到什么位置,她最清楚,甚至好似都听到团子手腕骨头裂开的声音。
只是她当时太疼了,疼得没有力气说话,团子掰狼牙她也知道,却没有力气阻止。
看着团子还吊着的小手,心里万分愧疚。
“对了,我们刚刚还看到有人换皮子,有一块狐狸皮,火红的颜色,特别好看,我给买下来了,给木芽做个小坎肩肯定合适。”
火红的皮料,没有一根杂毛,料子也硝制得很好,一看就不便宜。
苏怡很喜欢,但却不能收:“太贵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破费。
我确实很喜欢,但是不能收,不过可以买下来,多少钱姨给你。
木森也真是的,和女孩子一起,却让女孩子给钱,一点担当都没有。”
毕木森成功得到了毕家所有人的白眼。
毕木森……
周燕摆手:“是我要买的,不关木森的事。
这个是我送给木芽的礼物,怎么能要钱。
你们不嫌弃,我就很高兴了,苏姨可不能跟我提钱。”
一顿拉扯,苏怡最终收下,准备从其他地方补给周燕。
苏姥觉得皮子是真不错:“那人还在卖吗,其他皮料怎么样?”
毕木森道:“料子都不错,我们买的时候,有不少人在看,不知道这会还有没有。”
“木森走,带姥姥看看去。”苏姥姥迫不及待,毕奶也跟了上去。
周家东西都卖完了,其他人帮着收拾东西,等老太太们回来,就能回家。
团子晃着胖脚丫趴在爸爸肩上,大眼睛转着看四周。
人已经走了大半,视线空旷了许多。
不远处的大树旁,畏畏缩缩的小男孩,直勾勾的盯着团子手里的糖葫芦。
五六岁的样子,又瘦又小,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薄袄,冻的浑身青紫。
脚上还是一双夏天穿的破草鞋,冻得脚都肿了。
脚边放了一个破篮子,篮子里是烧过的黑漆漆的木棍。
察觉到团子的视线,小男孩羞红了脸,赶紧移开视线。
团子歪了歪脑袋:“爸爸,那个是什么?”
毕承志转头去看,不太确定道:“是……碳吧?”
视线落到男孩身上。
男孩似有所感,抬起头,对上毕承志如鹰一样犀利的眸子,吓得差点跌倒。
几乎是本能的想跑路。
可东西没卖出去,又生生忍住了。
“什么是碳啊?”
毕承志收回视线:“碳跟柴一样,是可以烧火的东西。”
团子似懂非懂:“小哥哥在卖柴火吗?”
毕承志不太肯定的应是。
小男孩篮子里的,算不得碳,只能算烧过后的木棍,没法再烧。
小男孩不懂,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根本卖不出去。
“爸爸,我们去买吧。”
毕承志又看了眼小男孩:“好。”
小男孩看到毕承志过去,麻杆一样的双腿不受控制颤抖。
眼睛里全是惊恐。
小身板靠在树上,才没有跌倒。
“小哥哥,请你吃。”火红的糖葫芦递到男孩跟前。
男孩抬头,对上团子亮晶晶的眼睛,恐惧莫名就散了。
鼻尖的香甜让他不受控制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不吃。”
“好吃,甜。”团子又往前递。
糖葫芦几乎贴在男孩嘴上,男孩下意识就想咬上去。
可他还是艰难的往后退了退:“不吃。”
毕承志看闺女递得辛苦,从她手上接了过来,塞小男孩手里:“拿着。”
几乎是下意识,小男孩半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老老实实接手里。
怯生生的看了眼毕承志,对着团子道:“谢谢妹妹。”
团子笑眯眯摆着胖爪爪:“不用谢,哥哥吃,好吃。”
小男孩抿着嘴,没舍得吃,小心翼翼拿在手里。
毕承志问:“篮子里的是要换东西的吗?”
小男孩点头,磕磕绊绊开口,大概也是不确定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是不是有用:“我,我烧的碳,换,换药。”
毕承志挑眉。
小家伙自己烧的碳?
难怪……
“想换什么药?”
小男孩茫然的想了想:“爸爸病了,要吃药。”什么药他也不懂。
“你们是哪个大队的人?”
“右岸大队。”
右岸大队?毕承志微微拧眉,他不记得右岸大队有这个孩子。
两个大队离得近,大多数人都还是认识的。
“姓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姓杨,我叫杨安安,家里只有我和爸爸了。”说起这个,小男孩就无比伤心,想妈妈,想爷奶了。
毕承志沉吟,右岸大队没有姓杨的人家。
从小男孩的情况上,几乎是瞬间得出小男孩的来历,可能是牛棚里的人。
难怪模样这么可怜。
只是,都不知道什么病,他没办法给药。
“东西,我跟你换,但是药得等下一次大集,你把你爸爸带到前面那个没人的山坳里才能给,行吗?”
五六岁的孩子,能单独出来给爸爸换药,已经是聪慧懂事了,哪里还懂其他。
一听有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行的,谢谢叔叔,叔叔你是大好人。”
毕承志撇了眼小男孩,这孩子一笑,就鼓了个大鼻涕泡出来。
他不自知,还笑得牙不见眼,毕承志却嫌弃得不行,还是闺女好,贴贴闺女养眼。
苏怡也过来了,拿了半斤小饼干。
“换好了吗?”
夫妻俩很有默契,苏怡知道自家男人不是想换东西,是可怜这个孩子。
毕承志看了眼媳妇手里的东西,笑道:“就差这个了。”
苏怡嗔了他一眼,弯腰将东西递给小男孩:“篮子暂时放我们这里,下次再还给你,拿着东西快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别被人抢了。”
这会没多少人了,他们拿东西的动作故意做了遮挡,一般情况是不会出事。
就怕这孩子路上贪玩。
小男孩懵懵懂懂,接过装小饼干的油纸包:“好。”
看了眼对他笑得和善的漂亮阿姨,软软糯糯的小妹妹,和虽然不笑,但不凶他,不打他的高大叔叔,小男孩莫名想哭。
说了句谢谢,抱着东西跑走了。
“走吧。”毕承志拎上篮子,和队伍集合。
其他人看到了一家三口做的事,谁都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