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女配自救指南by霜雪晴
霜雪晴  发于:2024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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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李星鹭不由出声询问:“你可?知道三?小姐调配的是什么毒药?”
谭修摇了摇头:“我不通晓药理,所以配药的事我很少过问,我所负责的就是给雨淼搜罗用来试药的活人,而?我当然从谭府里开始挑选。”
“所以谭府失踪的七名?仆役……”
谭修毫无愧意地承认道:“不错,是我将他们抓走?送去给雨淼试药的。”
“指使?你们用活人试药的人只有蔡昊?”
李星鹭的问题一说出口,不仅谭修,连沈舟云看向她的视线中也带了几分犹疑。
谭修体内的毒已经渐渐平息,他终于能站直身体,对面前的两人讽笑?几声:“你不会是怀疑——宁王也参与其中吧?他一个声望颇丰的亲王,怎会注意我和雨淼两个小人物?,光是蔡昊就已经足够令人高不可?攀了。”
“谭大公子本在?江州云浮书?院读书?,却无声无息地死于谭府之中,想必这也少不了蔡昊的助力?”
沈舟云问出了这场审讯的最后?一个问题。
谭修先前已经承认他杀害谭腾文,现下自然也无可?否认,只见他点了点头:“蔡昊答应在?这次用活人试药之后?就将雨淼治病所需的药材全部交给她,并且承诺助我继承谭府,我便伺机提出要他将谭腾文从云浮书?院偷运回清远县。”
闻言,沈舟云若有所思,而?李星鹭从袖中取出解药扔给谭修:“我说到做到。”
但还没等谭修露出欣喜的神色,李星鹭又立即给他泼了冷水:“不过你也别想得意,好好在?牢里待着,别忘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一旦给蔡昊的势力寻到机会,你必死无疑。”
不知是因?意识到自己身边危机四伏,还是被提醒他所凭仗的一切都是靠着有医术天赋的妹妹谭雨淼而?得来,谭修发出一声怒吼,继而?死死地瞪着李星鹭。
李星鹭冷哼一声,正要瞪回去,但沈舟云却一个转身将她与谭修的视线隔离开,然后?拥着她走?出了牢房。
“你觉得谭修说的是真?话吗?”
“你认为谭修有撒谎吗?”
大牢的过道上,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李星鹭回眸望向沈舟云,忍不住笑?道:“谭修既然出卖了他的靠山,便是认定蔡昊靠不住了,他没理由再为其隐瞒些什么,但他也说了,真?正为蔡昊做事的是三?小姐,很多内幕他其实并不清楚,所以哪怕他没撒谎,他告诉我们的消息也可?能不尽然是准确的。”
“方才你问他主使?者是否只有蔡昊,我以为你怀疑宁王也参与其中。”
沈舟云这般说,听起来倒像是他自己怀疑宁王不清白:“江州是大业最富庶的地带,因?此历任皇帝都不允许宗室藩王插手?其中,江州太?守等职位也向来由陛下心腹担任,别说蔡昊,连宁王想要在?江州做些什么都不容易,蔡昊又是如何在?世家云集、警戒森严的云浮书?院将谭大公子抓走?偷运回清远县的?”
李星鹭自然不知道答案,听了沈舟云的话,她倒是突然意识到——沈舟云是长公主的表亲,又是经长公主举荐才得以升迁为江州提点刑狱公事,因?此他的任命又何尝不是公主党势力进入江州的表现呢?
思及此,她转而?反问沈舟云对谭修的处置:“沈大人,虽说三?小姐谋杀大小姐、谭修谋杀老爷是她们个人的行为,但用也许不止七个活人来试药,却是蔡昊指使?,你打算以谭修为人证指控他吗?”
“这是自然。”
沈舟云毫不犹豫地回答:“可?惜让谭雨淼跑了,否则她的证言应该更有力一些。”
“可?是蔡昊官至户部尚书、又是宁王妃胞弟,恐怕不会因?为谭修的证词而?被判罪……”
李星鹭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舟云打断了:“莫说是蔡昊,就算是宁王本人犯下这等罪行,他也得依法伏诛。”
听着沈舟云果?断的话语,李星鹭想起原书?的结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追问道:“那?如果?是长公主犯下这样的罪行呢?你也会揭发吗?”
话一说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想要扯些话把先前的问题略过去,但沈舟云却先一步出声:“小鹭,你对朝堂之事似乎了解颇多。”
“大小姐、大小姐生前偶尔会说起朝政之事,我也是无意中记下了。”
李星鹭一边解释,一边躲开沈舟云审视的目光转头继续走?路,试图以此搪塞过去。
好在?沈舟云并没打算细究,他抬手?抚过李星鹭的发丝,似是无奈地说道:“不管你从哪里听来那?些事,你不可?在?明面上评说——至于我,我虽不是一个正直的人,但我时刻谨记着我的职责是维护法度、即维护大多数人的安定,而?不是为某一个人徇私枉法。”
他回答了,李星鹭却不敢继续接话——她在?心中默念着‘言多必失’,决定以后?还是少谈论与案件无关?的朝政之事、特别是党争这种敏感话题。
于是两人在?沉默中走?出了县衙牢狱的大门,但刚一出门,一阵喧闹的声音就打破了这种静默的氛围。
“何人在?喧闹?”
沈舟云不满地看向发出噪音的方向,却见到几个熟人的身影。
这时,李星鹭也适时解释道:“沈大人,那?边的人是三?公子、四小姐和五小姐……还有陈公子的父母陈老爷和陈夫人。”
看样子,陈家这是又跑到县衙来闹事了。
李星鹭和沈舟云朝那?边走?近,而?后?才发现县令潘斌与其次女潘佑宜也在?,没等二人开口询问,陈老爷又开始重申释放陈锐的诉求了:“县令,上次我们不是协商的好好的嘛,谭兄也同意不追究锐儿的责任了,这怎么还不把锐儿放回家呢……”
“你放屁!我爹爹怎会与你同流合污!”
谁也没料到,第一个反驳陈老爷的不是谭秀林的亲弟弟谭腾逸、不是她的好友潘佑宜,而?是向来与她不对付的四小姐谭梓茵。
听到谭梓茵的话,陈老爷还没发怒,陈夫人却忍不住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能口出如此粗鄙之言,如此没有礼仪,怎么做我们陈家的二少夫人!”
“是啊,我们两家今后?还要做亲家呢,何必闹得那?么僵。”
提到亲事,陈老爷眼珠子一转,立即劝道:“等你们为谭兄守孝一年,腾文贤侄和腾逸贤侄就能与我们家的两个女儿成婚,四小姐也可?嫁予我的次子、做我们陈家妇,陈家和谭家再续情谊,这不是很好吗?”
“我呸!谁愿意做你们陈家的儿媳妇,我怕你们家二公子学他兄长一样把我毒死!”
谭梓茵不可?置信地望着陈家夫妇,她露出厌恶的神色,仿佛他们的话是对她的侮辱。
陈老爷抽了抽嘴角,不再理她,转而?对着谭腾逸明里暗里地施压道:“腾逸贤侄,这三?桩婚姻是你父亲在?世时与我定下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不能忤逆你父亲的遗志啊!”
李星鹭算是看出来了,陈老爷就是趁着谭家因?为谭治的死而?乱成一团、唯一的话事人还是瞧着就好拿捏的谭腾逸,所以才刻意在?这时发难,想要逼着谭腾逸和谭治一样放弃追究陈锐杀害谭秀林的事情——假如谭腾逸顶不住压力答应了,陈老爷甚至不用像应付谭治一样让出利益,可?谓是稳赚的买卖。
“陈老爷,你口中的婚约,可?有婚书?为证?”
眼看着谭腾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谭梓茵又只会斥骂、不懂如何有效反驳陈老爷,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居然是年仅十岁的五小姐谭溪禾。
陈老爷没有果?断回话,因?而?谭溪禾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便是没有了。家父业已去世,无凭无据,还请陈老爷慎言,勿要攀扯我的姐兄——至于陈大公子,杀人犯法,他该面对自己造成的后?果?,你也别再一意孤行地认为我们谭家能左右他的结局了。”
“说得在?理!”
不等陈家夫妇反应,沈舟云扶着李星鹭走?到众人面前,他附和着谭溪禾的话:“若是什么人都能逃脱死罪,那?大业律岂非是个摆设?”
说罢,他直接朝着县令潘斌喊道:“潘县令,你好歹是一县长官,整日里纵容这些人在?县衙中闹事像话吗?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就对陈锐和梁予执行死刑,免得再因?为这事争执。”
“今、今天?”?潘斌被他指责的话语吓得一震,但他撇了一眼面露怒色的陈老爷,还是坚持着和稀泥道:“这谭大小姐一案的卷宗都还未记录完,对凶手?的处刑审批也没有递到上级去……”
“我就是上级。”
沈舟云面无表情地看着潘斌,想到谭雨淼被劫狱的事,他的语气更是森冷逼人:“潘县令,你可?知谭雨淼被人劫狱救走??若是不赶紧对陈锐和梁予执行死刑,等他们两个人也被劫狱,你就不必管你的官帽还保不保得住了,你应该担心被填进牢房的人会不会是你!”
“谭雨淼被人劫狱了?”
潘斌和潘佑宜父女俩的惊呼声几乎重合在?一起,顶着丢官加坐牢的危机,潘斌这回不敢再去看陈老爷了,在?潘佑宜的推搡下,他连忙高声下令:“来人,把凶犯陈锐、梁予押到刑场,立即执行死刑!”
“不,不去刑场,去菜市场。”
潘佑宜瞪了陈家夫妇一眼,而?后?对潘斌道:“父亲,全县百姓都知晓阿秀的死因?,你必须给民众一个交代,这样你才能继续在?清远县做县老爷。”
“你们、你们怎能对锐儿实行死刑……”
陈老爷愤恨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却没想到他这番情态反而?推动着潘斌答应了女儿的提议——反正他已经把陈老爷得罪了,不如直接得罪到底,至少还能挽回些声名?。
“诸位,移步菜市场吧。”
潘斌甩了甩官袍、率先领着潘佑宜走?出县衙,身后?的李星鹭、沈舟云和谭家众人也紧跟其后?。
李星鹭和沈舟云是为了确认谭秀林一案的凶手?伏诛而?前去观看执行,但其余人却好似各怀心思——她看到潘佑宜塞了一包碎银给刽子手?,其目的不言而?喻,而?谭溪禾则聚拢了一群百姓在?身边,与陈家夫妇针锋相对。
“锐儿!”
当刽子手?磨磨蹭蹭地重复用刀砍了陈锐的脖子好几次才把他的头颅砍下来,陈老爷和陈夫人顿时发出一声悲鸣。
随后?,二人转身对着谭腾逸威胁恐吓道:“你们不给锐儿活路,休怪我们陈家不给你们谭家活路,且看今后?在?清远县你们谭家还能富贵到几时!”
谭腾逸吓得险些倒退几步,但谭溪禾却扯住他的衣服不准他后?退:“三?哥,你这时候退了,就是在?昭示我们谭家骨头软了,这样人人都会来抢占谭家的生意,陈家也会趁机吞了谭家。”
“陈老爷。”
对谭腾逸说完后?,谭溪禾又借助百姓的簇拥弥补她年龄、体型所缺失的气势,朝陈老爷喊话道:“你家儿子害死了我无辜的大姐姐,你该是何等无耻恶毒之人,才能在?我们告慰姐姐在?天之灵时口出狂言,大家都听一听,谁还敢去你家的产业宴饮吃喝,岂不知你儿子就是用一碗杏仁豆腐羹毒死了我姐姐!”
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纷纷高声附和她,硬生生把陈老爷夫妇给逼得当众昏倒过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扶他们。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李星鹭不禁感叹:“谭府还真?是卧虎藏龙,越是不声不响的越是厉害,这五小姐年纪轻轻的、平日里比三?小姐还要没存在?感,却原来也是藏着锋芒呢。”
沈舟云正想回应她的话,这时,一列提刑卫突然挤进了菜市场,面色肃然地凑到他身旁汇报道:“大人,谭修死了。”
李星鹭和沈舟云一齐看向传讯的提刑卫,却见那?人犹疑的目光落在?李星鹭身上。

第34章 离开
“‘肝肠寸断’不是毙命的毒药, 哪怕谭修身?体再差、再忍不得痛,要让他痛死?也是毒发?后?十天半个月才可能发?生的事……”
在走回县衙大牢的路上,李星鹭时不时就侧过?身?对沈舟云解释一句, 以防他也怀疑是她?对谭修下的毒导致了谭修的死?亡。
听了几次后?, 沈舟云终是忍不住打断了她?:“你不用解释, 我本来也不认为谭修的死?和你有关——杀死?谭修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至于?仇怨, 你已经尽数奉还给谭修了。”
真是难得, 竟然有人这么快就相?信她?了, 李星鹭一边松了口气,一边眨着眼睛悄悄望向沈舟云。
“怎么了?”
沈舟云几乎立刻察觉了她?的视线,他俯首垂眸回视着她?,用似是随意的口吻出声询问。
李星鹭轻咳一声:“没什么, 就是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为了向你证明我不是杀害大小姐的凶手, 我几乎是耗尽了脑力寻找证据、又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这才终于?让你收回对我的怀疑——但如今我才说?了不到?三句话,你就相?信了我,想想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现在我了解你,知道你会?做什么事、不会?做什么事。”
沈舟云回答时的语气并不郑重,仿佛只是随口一答,但他言语之中的真诚却掩盖不住。
他有这么了解她?吗?
李星鹭心中有些不自在,但此刻两人已经走到?了先前关押谭修的牢房门口, 所以她?也就顺势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尸体上。
验尸工具已经摆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去穿戴好手套, 然后?拿着剪刀和镊子?走向谭修的尸体。
他的面部呈现出一种极其狰狞的神色,似乎死?前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李星鹭将其外衣脱下,确认了他体表没有任何损伤——这也是在意料之中,毕竟经过?谭雨淼被劫狱的事后?,沈舟云就下令对谭修严加看管,因?此在提刑卫的重重守卫下,应是不会?有人能以刺杀方式灭口谭修的。
因?此她?猜测的死?因?更加偏向于?毒杀,诚然谭修在被关进大牢后?没有进食过?,但世上并不乏能够令毒发?时间与服毒时间相?距甚远的毒药,如果谭修在被抓捕之前就服过?毒药呢?
怀着这样的猜测,李星鹭拿着剪刀开始剖开尸体的腹腔以检查体内。
她?检查了死?者的胃、肠、肝、肺等器官,除了她?自己对死?者下的‘肝肠寸断’之外,没有发?现其余毒药的痕迹。
李星鹭抿了抿唇,将视线锁定在仅剩的心脏上,不知为何,她?竟然感觉到?那?颗失去宿主的心脏仍存留着活力。
她?皱着眉对准心脏落刀,在刀刃划破表层的一瞬间,一只如同指甲盖大小的、通身?血红的虫子?飞了出来,径直朝着李星鹭的左肩冲去。
她?惊讶地愣了一秒,随后?立即意识到?是自己左肩上伤口的血腥味吸引了这只虫子?——若是让它从伤口处钻进她?身?体里,她?就很可能要再度英年早逝了。
情急之下,她?连忙朝旁边避去,而沈舟云也及时接住了她?,并且将她?牢牢挡在怀中。
那?只虫子?仍然在空中飞旋着,李星鹭向尸体里的那?颗心脏望了一眼,只见其中腐烂且呈凿空状,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一般。
“是噬心蛊。”
李星鹭灵光一闪,急促地高声喊道:“蛊虫怕火,多拿些火折子?来,哪怕不能烧死?它也能把它驱走。”
闻言,不用沈舟云吩咐,守在牢房内外的提刑卫就纷纷涌进来交递着用火折子?去扑那?只噬心蛊虫。
其中小孟因?为轻功了得,直接踏上墙壁借力把蛊虫打了下来,而后?几个火折子?一同落在蛊虫身?上,它挣扎了不到?一分?钟就被火焰彻底吞噬。
沈舟云亲眼看着蛊虫被烧死?,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抱住李星鹭的双臂,而后?他低头去看她?的反应,却见她?朝着那?堆火焰露出了类似遗憾惋惜的神色。
“这噬心蛊乃是南疆十大蛊虫之一,在内陆地区极为罕见珍稀,就这一只,放到?市面上起码能卖个百两黄金的价钱。”
李星鹭注意到?沈舟云的视线,于?是向他详细介绍了一番噬心蛊的价值。
沈舟云:“……”
见到?沈舟云面无表情的脸庞,李星鹭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有些歪,于?是她?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转到?正题上:“噬心蛊,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寄生在人的心脏中、啃噬心脏的蛊虫,这种蛊虫一般都分?母虫和子?虫,母虫能够控制子?虫,而谭修心脏里那?颗就是子?虫。”
“谭修不知道他体内有这样危险的东西?”
“应当是不知道,这种蛊虫种入体内并不需要宿主的配合,只要宿主身?上有伤口,它就能顺着伤口处的血肉钻进体内,或者通过?口鼻处……”
李星鹭话还没说?完,沈舟云就拽着她?走到?过?道上,在她?不明所以的注视中,他抬起手落在她?左肩上,然后?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前飞快地扯开她?的衣领,露出其下白如凝玉的肩膀和那?道狰狞、渗着血滴的伤痕。
“伤口裂开了,你为何不说一声?”
沈舟云盯着伤痕看了一眼后立刻合上了她?的衣领,他的口吻仍旧平静,但表情却瞬间沉了下来。
被掀开衣领的那?一刻,李星鹭在心里为是否要尖叫一声而犹豫过?几秒,但因?为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她?没有出声,现在她?后?悔了——早知道她?刚才应该装出羞愤的姿态跑开,这样至少不用像犯人一样在原地接受质问。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斟酌着言辞认真解释道:“我左肩的伤口应该是在菜市场被人推挤时裂开的,那?时我也想喊痛,但谭修的死?讯传来,我好像又成了最有嫌疑的人,所以我把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正好冲淡了我的痛感,我就忘了……真的忘了。”
“虽说?我一向推崇公务为先,但也没提倡带伤处理公务。”
沈舟云注意到?李星鹭紧张躲闪的神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样积极,莫不是打算坐我这个位置吧?”
李星鹭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对方似乎在开玩笑,她?便试探着回了一句:“我……可以吗?”
“如果你有能耐的话,为何不可以?”
沈舟云一边说?一边扶着她?往牢狱门口的方向走去:“我只是你的引路人,你有真才实学?,迟早会?被真正的贵人发?掘提拔。”
李星鹭听了之后?心中不由有些高兴,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先不提她?的贫寒出身?,只论她?的性别,就注定她?不可能被那?些权贵高官赏识,而唯一可能给她?机会?的人便只有长公主。
可是,她?真的要趟进党争和夺权的浑水中吗?
想到?长公主,她?就不由想到?宁王,恰好此时沈舟云出声提道:“你方才说?噬心蛊极其罕见,为何这样珍稀之物会?被用在谭修身?上?难道对于?幕后?之人来说?,价值百两黄金的噬心蛊并不算珍贵,哪怕浪费给谭修这样的小人物也没关系?”
“或者在幕后?之人看来,将噬心蛊用给谭修并不是浪费。”
李星鹭没有顺着沈舟云的话深究幕后?主使是蔡昊还是宁王,她?只是对谭修被灭口这件事给出了客观的猜测:“我们不清楚幕后?之人指使谭雨淼在活人身?上试药的目的,也许这个目的很重要,以至于?对方必须确保没有人会?泄露消息。”
沈舟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他顿住脚步,伸手打开牢狱的大门,李星鹭这时才发?觉她?们已经走出了县衙大牢。
下一秒,沈舟云不打招呼地突然将她?横抱起来,紧接着跃上了最近的屋顶:“我现在带你回谭府药房换药包扎,你顺带回房收拾一下行囊,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前往江州城。”
李星鹭惊讶过?后?,又觉得理所当然——沈舟云此行的目的本就是往江州城赴任,因?为谭秀林和谭治的两桩命案,他才在清远县驻留,如今眼看着已经耽搁了大半个月,命案也有了结果,他自然要立刻启程赶路。
“我倒是没什么行囊,只是若要离开,我还得先办一件事。”
李星鹭想起对赵德欣的承诺,不由说?道:“我曾答应夫人要将她?的私房钱转交给潘二小姐,离开之前,我得兑现诺言。”
沈舟云了然道:“那?我去找潘县令,让他明日带着家?眷来给我送行,到?时你寻个机会?把东西交给潘二小姐。”
没想到?沈舟云竟然愿意为了这件事而去找他向来看不惯的潘斌,李星鹭想要开口道谢,但沈舟云将她?放在药房,然后?就扭头离开了,她?的谢字只能不上不下地憋在喉咙里。
她?蹙着眉走进药房拜托叶巧帮她?换药,面对叶巧见缝插针地试探叶姨娘的下场,她?只是告知对方叶姨娘不会?死?。
换药包扎之后?,李星鹭独自一人走去了赵德欣居住的沁雅院,按照赵德欣的交代,她?直奔卧房,在卧房里间床底下的暗格里拿出来一沓纸。
这一沓纸中有银票、有地契,但最上面的那?张却不是两者之一,而是一张卖身?契——是她?的卖身?契。
李星鹭眸光复杂地拿起被贴在那?张卖身?契上的字条——“答谢小鹭还原阿秀之死?的真相?,请你替她?去看一看清远县之外的风景”。
字迹工整有力,这字条显然出于?赵德欣本人。
“这谭府里的许多人,真是无法用好坏二字来概括。”
李星鹭叹息一声,将所有纸张塞入怀中,而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沁雅院、走出谭府,当她?踏出正门门槛的那?一刻,她?在心底说?了句‘再见’——不论是对这里的所有人,还是对原主的过?往。
次日一早。
“沈大人,您要的马车我已经使人带来了,您看看是否满意?”
潘斌站在城门前,一边展示身?后?的马车,一边对沈舟云露出谄媚的笑脸。
瞧着那?辆马车,李星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她?还是更关注自己今日的任务——“潘二小姐,我家?大小姐有一些遗物留在她?房中,我想将其交给你保管。”
以这个理由将潘佑宜单独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后?,李星鹭才从包袱中拿出那?叠银票和地契:“潘二小姐,这是夫人托我转交给你的,她?希望你完成大小姐的心愿,让善堂继续办下去。”
“伯母她?……”
潘佑宜毕竟是县令的女儿,对谭治一案的内情也知晓颇多:“她?还能回到?清远县吗?”
“也许吧。”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李星鹭目送潘佑宜带着那?叠钱远去,她?走回方才的地方,面对潘斌的询问,她?随口扯道:“一提起大小姐,潘二小姐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不想搅扰到?诸位,便自行回府了。”
潘斌没有怀疑,仍是对沈舟云奉承讨好着,生怕对方上折子?把他监管下的县衙有人逃狱一事捅到?京城去。
沈舟云却没心思理会?潘斌,他直接牵走了马车,出到?城门外,他停下脚步,对身?旁的李星鹭说?道:“上车吧。”
“上车?”
李星鹭指了指那?辆马车,又指了指自己:“让我上车吗?”
沈舟云没有不耐烦,他重复了一遍:“对,让你上车。”
李星鹭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一众提刑卫都已经翻身?骑在马上,她?这才明白了沈舟云的意思:“是因?为我不会?骑马,只能这样赶路?”
沈舟云点了点头,这回他直接伸手将李星鹭扶上了马车:“我不可能在一天内教会?你骑马,所以只能找辆马车来载你。”
“这不好吧?我一个刚入提刑司的新人,弄这么大阵仗。”
李星鹭难为情地站在车舆前:“让哪位前辈来给我驾车,我都不好意思。”
沈舟云摇了摇头,他也站上了马车,而后?在车舆前坐下:“我来驾车。”
“你来……这更不好吧?”
哪有让上司给下官驾车的,李星鹭虽然幻想过?当上提刑官的威风生活,但她?还不至于?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这时,旁边纵着马骑过?来的小孟笑嘻嘻地冲她?说?了一句:“小李,前辈告诉你,加入提刑司的第一个守则就是——服从大人的命令。”
说?罢,他骑着马扬长而去,而李星鹭迟疑着望向沈舟云,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他开口道:“进车舆里坐着吧,我们必须启程了。”
李星鹭不好再反驳,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走进车舆里,当她?坐下掀开车帘往后?望去时,清远县的城门在她?眼中逐渐变小,这一瞬间,她?才有了实感——她?真的与过?去告别,要奔赴新的生活了。

江州, 提点刑狱司。
李星鹭正在案牍库中一一检阅卷宗并将其分类存放,眼看着底下的几个夹层已经被?堆满,她?只好踩着梯子准备将剩下的卷宗放到?最高层去。
这时, 她?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以后踩梯子记得要找人?在旁边扶着。”
李星鹭惊了一瞬, 但好在她?的身体没有随之摇晃, 因此她?继续着将手?中的卷宗堆放进夹层里的动作,而后才顺着梯子回到?地面上, 转身看向来人?。
“沈大人?, 你怎么来了?”
李星鹭记得今日早晨她?听见同?僚小?何和小?孟提起沈舟云要去拜会江州太守的事, 因而她?以为这一整天都不会在提刑司见到?他。
沈舟云一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一边回道:“这江州太守冯坤是个经年?的老狐狸,我与他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匆匆喝了几杯就回来了。”
李星鹭本能地将东西接过来, 然后定睛一看,发现?被?自己捧在手?上的竟然是一件做工精致、质地柔滑的浅青色襦裙。
“方才在太守府, 冯坤说起中秋佳节临近,为了让我尽快与江州本地的世家官僚拉近关系,他自作主张地广发请帖将我的接风宴定于中秋当日。”
沈舟云冷哼了一声:“我不喜参与什么接风宴,但我倒想看看他这番安排有何用意,若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我自当敲打一番他这副地头蛇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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