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不过开业第一天,大家伙儿兴冲冲跑来捧场,也不能让人白来,宋三郎决定给那些进不了场看球赛的众人一些补偿——
凡今日到场众人,均可得到一次半价看球赛的机会。
这马球场的进场费最低是三百文,座次不同,价钱有高有低,让利的力度很有诚意了。
郭大有和于同光都觉得宋三郎的主意甚好,具体操作细节安排,郭大有和于同光带着下面人去做。
宋三郎并不出面,带着宋景辰去外面接待张璟。
郭大有则去安排今日过来捧场的其他一众贵客。于同光则去找来马球队的队员,从中选出七八个嗓门大,又身高体壮有威慑力之人,又从马球场杂役中选了几个机灵心细之人,交代清楚一应细节,领着到球场大门口去维持秩序。
两百多亩地的马球场,现下只圈起来了一部分,为了节省银子夯得土坯墙,门楼修得还算是气派,挺像那么回事儿。
正如宋景辰所说,外面来的人大多是来凑热闹,冲那一百两银子来的,至于马球赛,很多人听都没听说过,根本不懂马球赛是什么把戏,于同光带着人出来向众人说明情况后,大家都很配合,唯恐被取消了抽签的资格,球赛可以不看,一百两银子不能不要。
一场危机,解决地出乎意料的顺利,看到众人规规矩矩排队,井然有序入场,于同光仍有几分不真实感,心里感叹宋景辰小娃多智近妖,一眼就抓住了解决困境的关键,其实若是平时,他们几个大人未必想不到,可问题是当局者迷,当时那种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执着于如何把人驱散开,一时间忘记去琢磨这些人为什么而来。
张璟的马车停在人群外,亲眼看到刚才还拥挤喧闹吵嚷不休的人群,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变成几条规规矩矩的大长队,不由呵呵一笑,侧头朝着旁边张夫人道:“宋文远一向有急智。”
张夫人也是惊奇,心里对宋三郎更加高看几分,笑道:“看这热闹劲儿,说不得他这马球场还真能给老爷带来些意外惊喜。”
张璟闻言却是摇头,道:“都是过来看热闹之人,真到掏银子的时候,就比现在冷清多喽。”
张夫人不赞同,“家里的生意老爷没怎么插手过,不懂这做生意之道,最是讲究一个人气,这人气一旺,想要不赚钱都难。”
张璟笑笑,心里并不以为然。
宋三郎带着辰哥儿从侧门出来,先找到自家人,安排一番,把秀娘叫出来,要带她一块儿去见张璟。
秀娘一听,不由着急,“这么大事,三郎怎么不同我早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衣裳也没有准备,首饰也没有准备,哎呀,我鞋子还是旧的呢,连妆容都是我自己瞎画的,这可咋办呀?”
秀娘连珠似炮一通着急抱怨,宋三郎就笑。
秀娘气得嗔他,“你还笑。”
宋三郎嘴角微扬,道:“私下场合,不失礼就好,倒也不用刻意,我看娘子今日装扮很是妥帖。”
“真的吗?”
宋三郎点点头,“真的。张夫人亦是通情达理之人,娘子平时如何便如何就是,不必紧张。”
秀娘道:“我就怕惹了张夫人厌,对三郎不好。”
宋景辰闻言不高兴,他道:“我娘亲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讨厌,若是她讨厌也是她自己有问题,不关娘亲的事。”
“她若真的不喜欢娘亲,娘亲做什么都是错;她若喜欢娘亲,娘亲做什么她都会觉得顺眼;所以娘亲就做自己就好了,人家喜不喜欢,也不取决于娘亲。”
说完,宋景辰一手拉住秀娘,一手拉住宋三郎的手道:“娘亲不必担心了,我和娘亲就算闯了祸也没关系,不是还有爹爹的吗,我爹爹会处理好的,娘亲要相信爹爹,再说了,爹爹认可的好朋友一定也是好人。”
秀娘觉得儿子一番话还挺能开导人,仔细琢磨琢磨,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这人和人之间就是一个眼缘,有眼缘的怎么都成,若是没眼缘,说什么都白搭。
得,那还紧张个啥劲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呗。
一家三口去找张府的马车,张璟的马车很好认,远远的,宋三郎看到张府的车夫,领着秀娘和辰哥儿朝对面走过去。
张府那车夫见过宋三郎好几次,加上宋三郎的身形高大,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车夫一眼认出宋三郎,忙恭声朝车内禀告:“老爷,宋大人一家过来了。”
张璟从车窗子里看到宋三郎了,搀着张夫人下了车。
张璟能有今天离不开岳父一家的支持,虽说现在身居高位,对张夫人却一向敬重,除了张夫人以外亦无妾室通房。说白了,张璟出身寒门,有出息的只他一个。张夫人却是出身士族,虽说其父如今隐退,人家兄长却仍是地方的封疆大吏,家族中其他子弟亦是在朝中担任职务,对张璟多有助益。
男人总是现实的,张璟需要对自己事业有助力的岳家。张夫人亦是现实的,人家不缺荣华富贵,所求者不过是喜欢人能为自己提供情感上的满足。
俩人都很现实,却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会贪得无厌,既要又要,虽着年龄增长,夫妻感情反倒是越来越深厚了。
虽是早春明媚,乍一从暖和的车厢里走下来,仍是感到一丝寒意,张璟替夫人紧了紧斗篷。
张夫人微微一笑,恬淡温柔。
秀娘看到这样的张夫人,不由心生好感,觉得这位大官夫人正如三郎所说,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心里的紧张卸下不少。
宋三郎上前同张璟见礼,同时介绍自家娘子和小孩。
张璟摸了摸宋景辰的小脑瓜,笑道:“好俊秀个娃娃,文远好福气。”
张夫人自家儿子都已经长大了,乍一见到眼前忽闪着黑葡萄一样大眼睛到可爱小娃,不由想起自家孩子小时候,心生喜爱,面露温情,掏出荷包,从中取中一枚精致的玉坠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张夫人亲自将玉坠挂到宋景辰的脖颈间,笑道:“这枚平安坠是我在大相国寺开过光的,送给辰哥儿,保佑孩子平安顺遂。”
“长者赐,不敢辞,辰哥儿谢过夫人。” 宋景辰朝着张夫人躬身行礼。
行完礼,宋景辰又道:“辰哥儿也希望夫人平安顺遂,福寿安康。”
小孩这话一出口,张夫人和张璟同时惊讶了,难以想象四五岁个娃竟能做到如此不卑不亢,礼貌妥帖。
秀娘在旁边被张夫人感动到不行,她没想到人家这么大一个官夫人竟然这么看重自家,还专门去大相国寺把平安坠开了光送给自家儿子,张夫人可真是菩萨心肠。
双方客气一番,宋三郎引着张璟从侧门往马球场里走,秀娘落后几步,同辰哥儿陪着张夫人在后面走。
张夫人让秀娘不用太见外,姐妹相称即可,秀娘不是矫情的人,人家真心对她,她也会回报真心,一声“张姐姐”出口,她自己觉得瞬间就和对方亲近起来,张夫人阅人无数,对方是什么人,一眼就看过差不多,秀娘在她眼里就如何一碗清水差不多,一眼能看到底儿的那种。
不过,张夫人却听喜欢秀娘不做作的性格,与秀娘这样简单的人相处,反倒觉得难得轻松。
第96章
参考萧楼的模式, 依照观赛台视野的不同,于同光将观看座位进行了区域划分,不同区域的椅凳上拴上不同颜色的彩绸,便于区分。
另外, 不同椅凳的舒适程度亦是不同的, 最外围的区域是类似于小食铺里的那种长凳, 几个人共用一条长凳。
如此划分, 既能让观赛者在找座位时一目了然,亦能体现身份的不同。
就如同你去萧楼请人吃酒,这去一楼、二楼、还是顶楼, 所代表的排面不一样。
不得不说,于同光为了马球场费了大心思, 没办法,他不光是为宋三郎干,也是为他自己干。
因为上次去边境买马立功,宋三郎许了他一成马场的干股, 也就是说这马球场无论赚多少钱, 都有他于同光的一份。
马球场赚得越多, 他得到的好处就越多,如此好事, 他去哪里找?
他自然是全力以赴,这段时间几乎是住在了马球场, 事无巨细, 确保顺利开业。
这会儿,宋三郎引着张璟夫妻二人进到拴红绸的贵宾区, 他陪着张璟坐到一处,秀娘则带着辰哥儿挨着张夫人坐下。
外面其他人此时也陆陆续续排着队有序进场, 因着那一百两银子的巨大诱惑,来观看比赛的百姓很多都是全家男女老少一起出动,毕竟多一个人抽签子,就多一份白得一百两的希望。
这种情况,于同光也是始料未及,不过见招拆招,在抽签时,于同光给设了个身高限制,低于规定身高的小孩子无法抽签,
只对小孩进行限制,其他人则无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俱都一视同仁。
郭大有请了两台锣鼓戏班子,在开始比赛以前,先暖暖场子,把气氛给带动起来。
张璟也是看得稀罕,有点想看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宋三郎能训练出个什么水平的马球队出来。
他自己年轻时亦痴迷过一段时间马球,马球赛也没少看,自诩也算是个懂球之人。
宋家人、郭家人以及于同光的家人都被安排到了一处,郭家娘子见过的场面多,主动过来给老太太见礼,与宋家其他人亦是应对得体。
于家娘子本就性格内向又有些懦弱,带着孩子有些手足无措,咬了咬牙,带着孩子怯生生上前给老太太福了一礼。
老太太知道这两人的丈夫与自家三郎合伙开了这马球场,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自家儿子则是因为有官身,行事上有诸多方便之处。
可以说是三方少了谁,这马球场都不好干。
老太太自然不能拉儿子后腿儿,需得与两家处好关系对儿子才好,因此老太太笑着请郭家娘子、于家娘子分坐自己两旁,自然而然与两人颇为亲热的拉起了家常。
不多时,观赛众人均已入场完毕,于同光吩咐鼓乐班子撤下,命人进到场地中央,一声高亢的锣响后,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众人屏息凝神,期待传说中大夏朝的皇帝都喜欢打的马球到底是怎么玩的。
很快,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参赛两队正式进场亮相——
一队身着红袍,头系红头巾;一队则身着白袍,头系绿头巾。红与白形成鲜明对比,煞是引人注目。
两队人俱都骑着四肢健壮、毛色光亮的高头大马,神俊威武,引得台下一阵惊叹声响起。
马儿脖颈的鬃毛都是修剪过的,马尾则被整齐绑起,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防止挥杆击球的过程中,球杆被鬃毛缠绕,不利于比赛。
红队为首之人正是霍占山,绿队的领队人则是宋三郎托张璟的关系请的外援,洛京城数一数二打马球的好手——长公主府上的屠良。
能把人请来,自然不能光靠人情,长公主的人情是那么好欠的吗?
张璟只是牵个线,人能请来,宋三郎是掏了真金白银的。
好在长公主贪财,痛快答应了“借人”
只不过前前后后的银子砸进去,郭大有也有点撑不住了,银子是宋三郎从钱庄里借出来的,抵押物就是马场里的十几匹好马,以及马球场还没有开发出来的那一半空地。
虽说“借人”的代价不小,但宋三郎相信这钱花得值。
屠良代表了大夏朝马球的最高水平,他能来助阵,本身就是自家马球场的认可,再加上屠良在马球场上的影响力,请他来,就等于是借助他的名气,扬了自家马球场的名气,多花些银钱并不冤枉。
场上已经开球,两队的队员追着马球策马奔跑,很快就进入到激烈对抗中。
屠良的骑术和击球都是超一流,霍占山对□□马匹的驾驭只比他强不比他弱,只不过在击球的技巧上面因为练习的时间尚短,不如对方。
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霍占山主打一个敢打,拼抢异常凶猛,带动的己方队员亦是气势凶猛,一时之间竟然毫不落下风!
如此惊险、刺激又充满极强的对抗和悬念的比赛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台上众人的心情紧张地随着那枚小小的皮球上上下下、旋转飞跃,多番纠缠之后,随着一记长击,皮球成功飞球门,满场喝彩,一众人激动起身叫好,紧张的心情得到最大的放松,那种愉悦简直无以言表。
下面这帮看球赛的绝大多数都从未观看过马球比赛,连规则都不知道是什么,但不要说,都知道那小皮球进到球门里就算赢一球。
一开始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人进球就齐声喝彩,慢慢地,这些人就开始自发自觉地分了阵营,有人支持霍占山的红队,有人支持屠良的绿队!
屠良在长公主府上打马球多年,还从未曾像今天这般万众瞩目,如英雄一般接受排山倒海般的叫好喝彩声,这种感觉与替长公主比赛时完全不同。
因为屠良知道下面观看他打球的这些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发自内心为他叫好,为他疯狂。
屠良兴奋起来,打得愈发卖力,霍占山是典型的遇强则强,不服输性格,两人带领各自的队员贡献出一场精彩绝伦的马球比赛。
水准之高,简直让张璟叹为观止,另外这种上千人齐声呐喊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令人激情澎湃,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这种激情与美妙!
一场精彩的马球赛让宋三郎的马球场一夜成名!
整个南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这场马球赛,很快,这场谈论就蔓延到了整个洛京城。
以至于三日后的第二场比赛一票难求。
没办法,看过马球赛的一众人不余遗力的卖力宣传,口口相传的效应太过强大。
一千多张观赛票一抢而空,因为票价不同,于同光整个统筹计算了一下,总共卖出去四百六十七两文银!
一场比赛就卖出去将近五百两银子!
于同光和郭大有两个人都被吓懵了,这简直是抢钱呀!
这一天五百,一年三百多天,就打三天一场比赛,一年的收益就是五万两银子!
除去各项开支,纯利也有近三万两银钱,
问题是现在只修好了北面一处观景台,容纳的人数有限,这要是沿着赛场一周把观赛台全都搭建好,容纳的人数起码是现在的三倍之数,也就是说一年的纯利能达到近十万两白银!
两人晕晕乎乎有些找不着北在哪儿,宋三郎镇静地给两人泼了盆冷水。
首先,三天一场比赛目前就不太可能,短期还行,长期下来,如此高强度的活动人和马都吃不消,
其次,有钱的地方就有竞争,这块肉如此肥厚,其他人眼也不瞎,是以,后面必然有人模仿。
于同光急问该如何应对?
宋三郎笑笑,“我们自然没有办法阻止别人也来开马球场,不过这练习马球非一日之功,我们只要提前布局,把洛京城几个打马球的好手牢牢控制在我们自己的马球场里。就不用担心别人来抢我们生意。”
还有一点宋三郎没有说,南城最大的空地就是他买的这块儿荒地,别处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而东、西、北三城寸土寸金,几乎就没有什么空地可以买。
规模比不上自家马球场,发展也就发展了,一家独大容易招惹麻烦,有几家小规模的竞争也不全是坏处。
马球场这边算是初步实现了赚钱,不待宋三郎松一口气,四月初的府试如约而至。
这次他同宋景茂叔侄两人同时下场考试,若考试通过,那么就可以进行八月份的院试,若是不过,就等于是失去了竞争秀才的资格。
宋景茂几天前就开始控制不住紧张,真到了考试这一日,反倒是坦然了。
四月初六, 府试开考。
一大早,天还未亮,叔侄二人便赶往考场,不同于县试, 府试要严谨得多, 为防止考生作弊, 笔墨纸砚均由府衙提供, 考生只需携带好证明身份的“考牌”即可。
府试设在府衙大院,由顺天府尹亲自主持,叔侄二人赶到的时候, 大院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排在前面的考生正依次接受检查。
队伍向前挪动的速度极慢, 应当是检查的过程比较仔细。
府试当前,没有几个人有心思闲聊,整个府衙大院里静悄悄的,更添紧张严肃的气氛, 显得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
宋景茂之前参加过府试, 知道府试共分三场, 主要考四书五经、杂文诗赋、策论三方面的内容,这第一场考的是贴经, 主要检验考生对四书五经的熟悉程度,简单说就是考查考生背书的能力, 只要肯下功夫去背诵, 这一关大部分考生都能过。
四书五经的内容宋景茂早已经烂熟于心,不存在发挥不好的可能。
终于, 轮到三郎叔侄二人检查,两名衙役, 一名负责查看了二人的考牌,核对验证身份,另外一人则负责检查有无夹带违禁物。
检查完后,两人这才被放进考场,被衙役引着去到指定的考间。
到半下午的时候宋三郎顺利答完考卷,没有急着交卷,简单检查了一遍,坐在原地等待,直到看见前边宋景茂站起身来往外走,这才不紧不慢拉动考间里的铃铛,听到铃声后,有专人过来收取试卷,宋三郎起身离开。
其实宋景茂早就写完了答卷,只是不放心,仔仔细细检查了有三四遍,确认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之后,这才郑重交上考卷。
宋三郎出来时,外面已经站了三三两两的考生,正小声议论着这一场的考题。
“三叔。”宋景茂见三郎出来,迈步过来。
宋三郎朝着侄子一笑,“茂哥儿可还顺利?”
宋景茂点点头:“全都答完了。”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宋三郎知道侄子的性子,这孩子说话向来留有余地,看他平静的样子,应当是考得不错。
叔侄俩一道往外走,走到院门口时看到秀娘带着辰哥儿同大嫂一道在院门口等着呢。
看到儿子撒腿朝自己跑来,宋三郎不由张开双臂,待到小孩跑到身前,弯腰把儿子抱了起来。
“爹,累不累呀。”
听到儿子如此问,宋三郎心上一暖,笑道:“爹不累,辰哥儿在外面等爹多久了?”
宋景辰道:“我和娘亲还有大伯娘吃过午饭就过来啦,不过外面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等着的人,没有等得很无聊。”
这会儿秀娘同王氏走过来了,王氏怕给茂哥儿压力,没敢问儿子考得如何,秀娘也识趣地没有问,主要后面还有两场要考呢,这才只是第一场而已。
很快,府试第一场的榜单公布出来,叔侄俩均顺利过关,宋景茂甚至得了第一场考试的头名,紧接着就是第二场考试。
或许是第一场考试顺利带来的信心,也或许是宋景茂成熟了,接下来的第二场他亦是稳居头名,宋三郎的表现虽不如侄子优秀,却也是稳稳地占据名次前十。
宋家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倘若宋景茂在第三场也能取得头名,那么按照大夏朝的科举规定,府试案首无需进行院试,可直接录取为秀才!
家里人激动,宋景茂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许多,因为他心里的目标很大,秀才只是刚刚起步而已,对他想要达到的高度来说,仍旧是尘埃,没有什么值得激动。
第三场的策论,主要考察考生们对时局的理解和判断。
第三场考试已经不需要排长队,因为前面两场已经刷下去了大部分考生,留下的不足两百人。
这次的策论题目共两道:
一为论治理蝗灾与流民安置,一为论私盐泛滥。都是紧贴时事的考题,这就凸显出有名师指导与没有名师指导的区别了。
陈宴安曾历任吏部侍郎、户部侍郎、礼部尚书,在朝为官多年,对时事方面的讲解自然极有水平。
再者,关于如何治理蝗灾,陈宴安曾经作为一个大课题让数理学院的孩子们大肆讨论过,兄弟三人一起乘车回家,宋景辰曾多次在车上跟两个哥哥讨论过。
宋景辰的想法天马行空,却并非胡说八道,说得有理有据。
宋景茂想起弟弟曾说要把蝗虫扼杀在虫卵阶段,只要它们飞不起来,就不会造成大片农田被吃掉。
经常翻耕的土地虫卵就不容易活下来,因为会被从地下翻到地上,被太阳一爆晒,很多虫卵就会死掉,就像把蚯蚓放到太阳底下会晒死,喜欢在地底下的东西肯定都怕曝晒,倘若不怕,它们就不会把卵费劲产在地下了。
由此可以推断,如果有大片大片的荒地就容易滋生许多蝗虫卵,引发蝗灾。
宋景茂觉得弟弟说的十分有道理,大旱之后必有蝗灾,大旱之后可不就会出现大面积的荒地么?
还有,历史上发生的多次蝗灾大多都是出现在固定区域,弟弟还曾让三叔利用职务之便,给查过近百年来蝗灾的发生频率以及发生地点。
宋景茂略一思索,开始奋笔疾书。
同样的,宋三郎帮着儿子找有关蝗灾资料时亦对蝗灾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终于,三场考试全部结束。
宋三郎没有多少心思在考试上,考完就考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宋景茂也只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后面还有更多的考试等着他。
等着府试发榜的日子,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宋景辰在书院把别人家孩子给打了,打得人还来头不小,乃是长公主府驸马爷的亲侄子。
虽说不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可是驸马爷这侄子还有点特殊,因为长公主不能生育,便领养了驸马爷兄弟家的大儿子做嫡子。
宋景辰打得这位,则是过继给长公主那位的亲弟弟。
再者,长公主因为不能生育的事对附马心怀愧疚,因此对驸马一家很是照顾。
孩子间的打闹按理说,不至于劳动长公主这样身份的人出面。
可问题是现在长公主竟然出面了。
长公主特意派人过来送信,请宋三郎带上孩子去公主府一趟。
长公主派人来时,三郎不在家,宋家人一下子慌了神,皇室中人,谁知道人家是什么脾气,不管人家是什么脾气,讲不讲道理,就算给你气受,你也只能是受着。
老太太询问孙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家一个四五岁的小娃能把对方打得有多严重,让对方如此大动干戈。
秀娘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儿掉眼泪。
宋景茂一言不发,拳头在袖管中紧紧握住——他发誓绝不要再让宋家人任人拿捏。
宋景睿小孩尚且天真,皱着小眉头道:“弟弟绝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定是他们先找事儿,弟弟才会还手,我们只要有理有据,就算到了皇帝陛下面前也不还害怕。”
可算是有人理解自己了,宋景辰立即挥舞着小拳头道:“他活该,他既然觉得欺负人没有错,那我打他也没有错!”
秀娘气得拍了小孩屁股一巴掌,“闯了大祸,你还敢张狂!人家都没人管,就你事儿多,就你会抱打不平,你也不看看人家什么身份,咱们家能惹得起人家吗!”
宋景辰被他娘打屁股,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又委屈又没面子,倔劲儿瞬间就上来了,气呼呼道:“他欺负于兴业,我和于兴业是朋友都不替他出头,就更没有人为他出头,他还有脸恶人先告状,这样的人难道不欠教训吗?”
秀娘气急,“人家自有爹娘管教,用得着你教训!”
宋景辰反驳他娘:“娘亲说得不对,他爹爹娘亲要是管教的好,他就不会做出这般过分的事!他让人家于兴业爬在地上给他当马骑,这根本就不是有教养之人能做出的事。”
“在家里他爹娘不管他,外面也没人教他做人,他岂不是更加张狂?小小年纪就这般会欺负人,长大了还了得?”
“难道辰哥儿不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大快人心的好事么?难道爹爹娘亲要辰哥儿读书识字不是为了明事理吗?今日我若袖手旁观,那我就是助纣为虐!”
“辰哥儿没有做错!不要说到了长公主面前,就算是到了皇帝陛下面前,辰哥儿也还是这句话,我——没——错!”
说着说着,小孩大眼睛里涌出了眼泪儿,委屈控诉:“娘亲和祖母都不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只因为听到说人家是长公主家的亲戚,就认定是辰哥儿做错了……呜呜呜……”
“呜呜呜,我打他明明是为他好,他知道欺负人会被揍得很惨,以后就不敢随便欺负人了,难不成长公主希望他成为一个无法无天仗势欺人之辈么。”
“呜呜呜,但凡长公主是个明白人,她就应该感谢我才是,要不是辰哥儿这么勇敢,她的侄子以后指不定闯出什么祸呢,到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呜呜呜,我没错,我就是没错! 他就是欠打!”
秀娘:“……”
老太太:“……”
宋景辰越说越委屈,他得找个人哄哄自己,这么大委屈不能白受,抹着眼泪儿看了周围一圈儿,宋景辰扑到大哥宋景茂身上哭!
宋景茂心疼的摸着弟弟的头,轻出一口气:听着弟弟的话,咋就这么解气呢,长公主敢来找事儿,那就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她若不嫌丢人,自家奉陪到底!把同窗骑在□□羞辱,什么畜生!
第98章 报复
宋三郎从衙门里回来以后,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心中纳闷,并不认为这等几岁孩子之间的小事也值当的她兴师问罪。
何况两个孩子都是陈宴安书院里的学生,长公主想要胡来, 也得顾忌一下陈宴安的反应。
想到之前的温泉庄子被长公主半路横插一脚, 依照这位公主贪财的性子, 再联想马球赛请来的外援屠良正是长公主府上的, 宋三郎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呵呵,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位公主的手伸得可真长, 就不知道胃口有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