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这套神奇的手法学到手,他实在难受。
不就是叫他一声干爹嘛,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儿。
吃饱喝足,霍占山抹抹嘴儿,很光棍地说他没地方住,要去宋三郎家里借住。
宋三郎噎住,干儿子他是不需要,不过霍占山这身神力和武功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有些可惜了。
他得想办法再下个饵吊住这小子。
第90章 小孩必须要有一个好爹。
除了自己亲儿子, 宋三郎谁都不惯着,爱睡哪儿睡哪儿,不收留。
霍占山倒也干脆,让去就去, 不让去拉倒, 他再想别的办法突破。
此时, 时候还早, 宋三郎吩咐于同光和郭大有安排好霍占山,自己则出来酒楼,上了自家马车。
半倚在车厢靠背上, 宋三郎想着今日之事。
霍占山一身好武功,若从军必是一员猛将, 不过宋三郎不会做着个小小的八品官,去操大夏皇帝的心。
他想要利用霍占山把生意做到边境去,不简单是马匹生意,另外在边境三不管地带若能有自家的一块地盘……有备无患。
这次边境之乱, 蛮族必然速战速决, 说白了打仗打到最后打的就是银子, 一副全套装甲约莫二十两银子,一支箭矢约莫百文, 最差的强弩不会低于一两银子,这只是大夏朝的造价, 而对于冶铁铸造技术差的蛮族来说, 造价翻倍!
这还只是装甲兵器的价钱,再加上战马, 粮草损耗,大夏耗得起, 蛮族耗不起。
是以,无非还是以往那一套,对方先挑衅,双方意思性打一打,打得差不多了,开始谈和,最后大夏给点好处安抚一番,双方言和。
言和之后,边境坊市继续开,两边的百姓们该买买,该卖卖,亦不耽误两边的商人继续赚钱。
与蛮族人做生意,那真是闷声发大财的好生意,当然,蛮族民风彪悍,这种生意不是什么人都能做。
而若要与蛮族的贵族做大生意,就更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别人能不能拿回银子不好说,霍占山肯定能。
不过霍占山这货也不是吃亏的主,好处肯定得给,还得是霍占山感兴趣的好处……
马匹到位,下一步就是驯马、训人、训练出一支精悍的马球队来,这期间霍占山一边帮着卖力驯马,一边对宋三郎各种软磨硬泡,宋三郎死活不松口,霍占山干脆见着他就直接喊“干爹”。
不知内情的于同光、郭大有等人竟然当了真,把宋三郎气得无语,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此时也已经把人胃口吊得差不多,宋三郎拒绝了霍占山学习点穴术的要求,却答应教他内家心法。
想要人老老实实为自己所用,不是你对他有多好,最保险的做法是你手里永远握有让他敬畏的东西,而这时你对他的好,才不会廉价。
利用内力点穴,在大夏朝懂得人不少,会得也不少,但顶多也就让人疼痛,或者酸、麻、痒,真正可以通过点穴控制人行动能力的,现实中基本不存在。
如此出人意料的大杀器,自然是会的人越少越好,他是决无可能传给辰哥儿以外的任何人,那是给儿子关键时刻出其不意保命用的。
至于霍占山想做他干儿子,这样的悍匪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做起事来也是无法无天,无所顾忌,他就算犯了灭九族的大罪,也不过他一人掉脑袋。
是以,霍占山可以肆意妄为不守规矩,自己不能,自家不能,辰哥儿也不能。
辰哥儿要学会得是另一套生存之道。
宋三郎答应传授霍占山内功心法,却提出两点要求:
第一、他们之间是纯粹的交易关系,而非师徒。
第二、霍占山要在宋三郎有需要时,为其办三件事。
第一个条件没有什么问题,霍占山痛快答应了,第二个要求却让他有些不爽,也不说是什么样的事,也不说什么时候办,什么都你说了算,这到时候你若要漫天要价……
霍占山想了想,去他爷头的,你敢漫天要价,老子就敢原地翻脸不认账!这世道最不讲规矩的人就是那些满嘴规矩之人,他霍占山不吃这套。
这第二条,霍占山也痛快答应了。
实际上宋三郎也没指着对方就一定能兑现承诺,但办不办是对方的事,提不提则是自己的事。
道德的制高点必须要由己方来占领。
霍占山这边指导着下面人驯马,宋三郎则通过族长宋长德儿媳娘家的关系挑选了一批身手灵活的武把式,找专人进行训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宋三郎是上位者思维,他习惯于资源整合,拉来郭大有投钱,张璟撑抬面,现在又有霍占山这边稳定的马匹供给,基本上就算是把戏台子搭好,下面的戏该怎么演,那就是让郭大有和于同光操心的事了。
只要利益分配权掌控在自己手里,就乱不了套。
进入到三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回暖,初春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人身上暖意融融的,十分惬意舒服。
这会儿,宋三郎正把儿子从被窝里拎起来,小孩醒来老半天了,就是赖在被窝里不肯起,以前是不让起早非得起,去了书院以后,让起又不起了。
“快点穿好衣裳去洗漱,待会儿咱们要出门。”宋三郎道。
宋景辰一听说要出门,来了精神,“爹爹要带我去哪里?”
“咱们去山上。”
“爹爹,我们是要去山上捕猎吗?爹爹要带我去抓兔子还是野鸡?说不定我们还会碰到狍子、野猪,还有梅花鹿。”
“爹爹,你能打得过野猪吧?要是有两头野猪我们该怎么办,要是碰上一群野猪呢?”
“爹爹,要是碰到老虎呢,碰到老虎你能打得过吗?”
“呃……”宋三郎,“我们去山上寺庙陪你娘亲上香。”
宋景辰:???
踏春祈福是大夏朝的传统,只不过普通百姓不时兴这个,只认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且无事不求,有事才求,香火钱可不便宜。
秀娘的原则基本也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之所以这次积极,重点不在踏春祈福,重点是和郭大有娘子等人闲聊时,她必须去过。
这对她很重要。
如今,宋三郎雇了两个粗使婆子管着家里灶房上的事,秀娘不用早起做饭,轻省了许多,这会儿正坐在桌案前梳妆打扮。
奁盒里装得全都是好东西,螺子黛、玉女桃花粉、孙记胭脂一应俱全,原来用的木梳也换成了白水牛角梳,郭大有的娘子钱氏带着她买的,对方同各个店铺的管事都很熟,比她自己去买便宜很多。
她自己早就想要买那传说中的螺子黛,去好几次,人家都说没货,郭大有娘子一去,好嘛,人家拿出一排让挑。
秀娘见儿子洗漱回来,把小孩揽过来,给梳头,边梳边问,“辰哥儿,娘给用水牛角梳头舒不舒服?”
宋景辰压根儿就没有注意过他娘给他用什么梳子梳头,更觉察不出区别来,不过秀娘这样一问,他下意识就觉得肯定是水牛角的舒服,于是点点头,道:“好舒服。”
秀娘就笑,冲宋三郎道:“等天气再暖和些,还得再给剃一次头,以后再长出来想要蓄发,就可以不再给剃光了。”
一听说又要给自己剃小光头,宋景辰立马不干了,反问道:“娘亲像辰哥儿这般大的时候,没有被剃光头,现在还不是头发这样好,我不要剃光头,娘亲若是剃了,书院的学生会笑话辰哥儿。”
秀娘一时间给忘记书院里的孩子都比自家儿子大了,大夏朝的孩童过了六岁大部分开始蓄发,剃光头的极少了。
可辰哥儿已经剃过两次光头,按照习俗,剃三次再长出来的头发才最好,就差一次,不剃总觉得少点儿啥,别扭得慌。
宋三郎同秀娘的心理一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剃三次长出的头发就最好,但就差这么一次了,总觉得若是不剃,前面两次就白白浪费了。
俩口子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宋三郎转移话题:“给他用红色带铃铛那根发带扎头发吧。”
宋景辰不乐意,“人家姑娘家才用红色呢,我又不是姑娘,给我用红色干嘛,不要带铃铛的,小屁孩才用铃铛,我不要那么幼稚,就用银色流苏那根吧。”
“你还挺难伺候呗。” 秀娘抿着嘴儿笑。
宋三郎也笑。
宋景辰不好意思,非要自己给自己扎头发,闹哄半天,绑了个四不像,最后还得是秀娘帮他在囟门两旁绑了两个鹁角。
扎完头发,秀娘又忙着给小孩找衣裳穿,踏春祈福的人多,万一要碰上三郎的同僚家眷啥的呢,得给孩子穿得体面些。
小孩唇红齿白,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像一汪清洌的水,在浓密又细长的睫毛下活泼地扑闪着,秀娘本就俏丽,一番打扮,更显风情,看着焕然一新的娘俩,宋三郎唇角含了笑意,过来牵了儿子,往外走。
秀娘又拿过铜镜瞧了瞧,刘海还有点不大满意,忙又拽过牛角梳又整理了两下,这才匆匆追着爷俩出去。
用过早饭,一家人坐上马车出了门,马车走到胡同口,秀娘忽然想起一事来,给小崽子准备的吃食一着急忘记带了,秀娘要下车回去取,被宋三郎拦住,“山里寺庙外面一条街都是卖各种吃食的摊子,饿不着他。”
尽管现在才刚开春,草木还没有明显返青,憋闷了一冬天的人却早已按捺不住跑出来踏青,这个时节不叫踏春,叫做寻春,去山林里寻找春天的蛛丝马迹,作诗吟诵,正是文人们最爱做的事。
女子们则喜欢去庙里祈福。
是以,去往郊外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马络绎不绝,宋景辰好奇地扒着车帘往外看,“爹,好多马车,都是去祈福吗?”
“嗯。”宋三郎点头。
宋景辰:“为什么都是有马车的人去祈福,没有马车的人呢?”
秀娘随口接道:“没有马车的人都忙着干活赚钱呢,哪有闲功夫去山里祈福,再者说了,这祈福得要给庙里香火钱的,不是谁都舍得。”
说到这儿,秀娘转向宋三郎道:“三郎,你说咱们捐多少香火钱合适呀?郭大有家的说灵溪山的财神最是灵验,她们家每次都捐不少。”
宋景辰皱眉道:“捐钱多,不就说明家里不缺钱吗,不缺钱还要给更多钱,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秀娘道:“傻小子,钱还有谁嫌多吗?当然是越多越好呀。”
宋景辰:“那没有钱的人怎么办?”
秀娘:“就像爹娘以前一样啊,好好干活,想办法赚到钱。”
宋景辰挠头。
宋三郎揽过儿子,笑道:“好了,小脑瓜想那么多干嘛,你不是财神爷,就不要操财神爷的心。”
宋景辰靠进宋三郎怀里,眨巴着大眼睛道:“有福气的小孩必须要有一个好爹,有福气的娘子必须要有一个好夫君,爹爹就是辰哥儿和娘亲的佛。”
第91章 你猜?
灵溪山在洛京城的西面, 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热闹得很,道路两旁的聚集了许多小商贩, 大多是卖香火供品、护身符之类与祈福有关的东西, 也有附近的乡民趁着人多出来卖一些手工制作、土特产之类。
自然, 卖茶水甜汤以及各类小食的摊子也不少。
下来马车, 宋三郎买了几个猪肉小包子,松软热乎,倒是出乎意料的味道不错, 给孩子吃了一个,又喂了几口温水, 一家人随着人群往山上走,灵溪山上有不少道观,建在半山腰的灵云观最为出名。
山脚下有不少抬滑轿的轿夫、牵毛驴的脚夫等着香客雇用,宋三郎的意思是给秀娘雇顶滑轿, 自己带着辰哥儿骑毛驴上山。
秀娘觉得没那必要, 她打小在山脚下长大, 背着几十斤木柴下山都是常有的事,不要说爬到半山腰, 爬到山顶也不在话下。
宋景辰也不要骑毛驴,索性一家人走着上山,
宋景辰还是第一次爬山, 在山道上跑出一段,又跑回来扶着秀娘往山上走, 扶不两下,又不耐烦跑远了, 上上下下,也不嫌累得慌。
过不多会儿,小孩不知道打那捡到根木头棍子,兴冲冲拎着棍子跑回来,让他娘当做登山杖用。
旁边人夸孩子孝顺,秀娘嘴上谦虚,嘴角的笑忍不住。
爬到半山腰灵云观时,秀娘感觉到累了,她太高估自己,忘记自己嫁到宋家以后,五六年没有干过力气活了,宋景辰不知道累,兴冲冲跑到道观门前,跟着人跑去摸灵云观山门前的石猴子去了,据说摸了会有好运。
宋景辰不知道有这个典故,他是见人家都摸,他也摸,而且还把石猴身上摸了个遍,摸完了,他才问旁边人,“你们为什么都摸它呀”逗得周围人哈哈笑。
宋景辰愣了愣,他也跟着哈哈大笑,比人家笑得还夸张。
这倒把旁边人给看懵了,问他笑什么?
宋景辰神神秘秘冲人家道:“你猜?”
众人猜不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小孩一扭头,扑到他爹娘身边去了。
一群人被小孩整懵了。
宋三郎抱起儿子,借着小孩遮挡自己脸上憋不住的得意。
辰哥儿从不在别人的套路里打转转,最善于的就是把人家拽进他自己的逻辑里。
你问他为什么笑?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你们把他笑懵了,他不能吃亏,他得把你们也笑懵;你们不告诉他为什么摸石猴子,他也不告诉你们他为什么笑。
宋景辰神秘兮兮一番骚操作,他又长得实在出众,太好看了,大眼睛又有灵性,搞得其中一些人竟然认为小孩是开了天眼,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议论纷纷。
宋三郎听力极佳,听了两耳朵,实在憋不住,闷笑出声,抱着孩子大步往山门里走。
进来山门,穿过一座石桥,就是灵官殿,殿里供奉着三只眼睛,身穿金甲、手持金鞭的道教护法王灵官,四大护法,分列左右。
宋景辰看到铜像有点害怕,夫妻俩没有多做停留,到灵官殿后面的玉皇殿上香,玉皇殿里供奉的正是玉皇大帝,总管三界十方六道祸福,上香后,秀娘拉着儿子一块下跪,虔诚祷告,乞求神灵保佑一家人无灾无祸。
玉皇大帝的雕像头戴珠冠冕旒,身穿金色九章法服,手捧玉笏,慈眉善目,宋景辰倒是不怎么害怕,就是等得有点不耐烦,宋三郎干脆带着他出来等秀娘。
秀娘在玉皇殿上完香,又拉着爷俩去旁边三官殿,宋三郎说小孩不爱去里面,让秀娘一人全权代表了。
秀娘觉得这样心不诚,不过转念一想,诸位神仙也不会同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她自己去就自己去吧。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这三位都是必须拜的神仙,秀娘拜完,从小道童那里买了几张护身符,回去缝在荷包里可保佑一家人平安。
从三官殿出来,就是秀娘此行的重点了——财神殿。
其他的信归信,可说来说去,都有点子虚,只有这财神,显没显灵,一眼就能看出来。
捐多少香火银子,宋三郎的意思是随她,想捐多少都行。
秀娘想着郭大有家娘子特别信这里的财神,肯定是有点子说法,不过她第一次跟这里的财神爷打交道,还是谨慎点,先试探试探,要是灵验,下次她就多捐;若是不灵验,她就不当这冤大头。
别的殿不去就不去了,财神殿,秀娘要求宋三郎必须去,说这样显得心诚。
宋三郎实在看不出秀娘有那里心诚,分明是与财神爷做买卖的架势,不过这东西,都是自己觉得心诚就心诚,神仙想什么完全取决于人。
一家人往财神殿里走,不想迎面碰上郭大有一家三口从财神殿里正往外走呢,两家人在殿门口打招呼,
秀娘也不急着去殿里上香了,同郭大有娘子钱氏热络的聊了起来,宋三郎同郭大有说话,宋景辰同郭午俩小孩玩到一块去。
郭大有娘子会说话,说自己刚才差点儿没敢认,夸秀娘这身装扮就跟仙女儿下凡似的,秀娘心里舒坦,嘴上谦虚,俩人聊着聊着,就开始往美容养颜的方向聊,一往这个方向聊,就刹不住。
宋三郎同郭大有说着马球场的事,抬眼朝秀娘的方向瞅了一眼。
郭大有会看眼色,朝宋三郎一抱拳,“时候不早,就不耽误大人上香了。”
宋三郎笑了笑,点头。
郭大有一家人走后,秀娘冲宋三郎道:“郭家娘子竟然说我像仙女下凡,她可真会说话。”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秀娘对捯饬自己特别上头,如今得到了正面反馈,就更欢喜。
宋景辰觉得自己娘亲比以前更好看了,顺口接道:“郭伯母说得没错。”
见儿子也这般说,秀娘得意地瞥向丈夫,宋三郎虚握着拳头抵了抵鼻尖,轻笑:“好看。”
财神殿里供奉了三位财神,文财神比干在中间,左右分别为两位武财神,赵公明同关羽,秀娘一一上香后,又捐赠了十两银钱,有点肉疼,但想到自家做的生意大,风险也大,还是值得的。
神案旁边有抽签筒,可抽签测财运,秀娘没抽,抽到好的还行,抽到不好的,就算人家给破解了,心里也膈应,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信好的就行了。
从财神殿出来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一家人下山来,不料想,在山脚下遇到和安郡王府的马车,赵敬渊陪着她母妃过来上香。
赵敬渊正要上车,看到宋景辰,冲宋景辰大声招呼,“辰哥儿!”
赵敬渊的母妃见儿子咋咋呼呼,面色不悦,看都没看对面宋景辰一家,对儿子道:“就是上次你想邀请的那个?”
“母妃,他叫宋景辰,是我在书院认得兄弟。”赵敬渊大大咧咧道。
和安王妃出身国公府嫡女,夫家又是显赫郡王,见儿子竟然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八品小官之子称兄道弟,蹙眉道:“渊哥儿乃是皇室宗亲,岂可随便与人称兄道弟?不怕辱没了自家身份。”
赵敬渊不耐烦他娘那一套,道:“什么皇室宗亲,不就是仗着姓赵,白吃闲饭的么,倘若真那么有身份,那日镇国将军府的混蛋调戏我姐姐,怎不见父王母妃去找人说理去?”
“还不是得哑巴吃黄连,母妃有功夫操心儿子交的朋友高贵不高贵,不如去操心操心我姐姐,陛下舍不得公主,母妃说陛下会找谁代替公主去和亲?”
说到此处,赵敬渊目露愤恨,“我姐姐可是郡主里面长得最好,又没有成亲的。”
赵敬渊几句话,句句戳中和安王妃的心窝子,她此行就是来为女儿祈福,赵敬渊能想到的事,她岂能想不到?
只是想到又能如何?
这个结果眼上,你敢大肆为郡主找夫婿,你当皇帝是傻子不成!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要你嫁女儿。
和安王妃的指甲陷进嫩肉里,敬怡是她唯一的女儿,女儿才刚刚十五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从小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长大。
宋三郎不愿意儿子同皇亲贵族太多牵扯,但对方先出声,自然不能装看不见,带着秀娘同辰哥儿上前见礼。
对方高头大马,护卫仪仗,丫鬟仆从簇拥着,秀娘拉着辰哥儿,有些紧张。
“宋文远见过世子,见过王妃。”
秀娘同辰哥儿跟着在后面行礼,和安王妃不耐烦扫了对面几人一眼,看着还算顺眼,怪不得儿子喜欢同这叫什么宋景辰的小孩玩,看着确实挺招人稀罕。
她心里正为女儿的事烦着,耐于儿子在旁边,勉强敷衍了两句,无非是勉励宋景辰好好念书之类的面子话。
她不耐烦,宋三郎亦是面上客气,心里不耐烦。
赵敬渊本来想送给宋景辰礼物,见她母妃高高在上的样子,索性也不送了,跟宋景辰道别。
待到对方的马车走远,秀娘长出了一口气道,“老天爷,咱可不攀人家的高枝儿,辰哥儿以后对人家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咱同郭午,兴业一块玩,多自在呀。”
“郭午他娘同兴业娘都是顶顶好说话的人。”
宋景辰道:“娘亲,赵敬渊不是这样的人,我不能因为不喜欢他娘亲,就责怪到赵敬渊头上,这样不公平。”
秀娘摸摸他小脑瓜,“得,咱这书院没白上,娘觉得辰哥儿说得挺对。”
宋景辰仰起头来,道:“娘亲,我在书院里有喜欢的人,也有不喜欢的人,可是又会想,世上的人那么多,总不能只允许我自己喜欢的人存在,不允许自己不喜欢的人存在。”
“我们不喜欢赵敬渊的母妃,可是赵敬渊心里会爱他的娘亲,喜欢他的娘亲呀,还有,她的娘亲只是不喜欢我们而已,她喜欢她的孩子,就像娘亲喜欢我一样。”
“我看到她给赵敬渊披斗篷呢。”
秀娘给儿子整不会了,咋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没有小孩子活得通透呢,怪不得都说自家儿子有灵性,她自己现在都有这种感觉了,忍不住朝宋三郎打趣道:“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能生出来。”
宋三郎就笑,宋景辰道:“爹,你快看,那边有卖烧夹儿,我要吃。”
秀娘一捂脸,“得,是自己生出来的。”
第92章
所谓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一匹优秀的马球驹需得从一出生就开始驯练,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可以驯练有成,所以是名副其实的贵族运动,至于人能多久学会打马球, 上马就能打, 若要打得好, 绝非一日之功。
这对宋三郎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要的不是门道,他要的是热闹。
霍占山带来的马本就是驯化好的,配合骑乘完全没问题, 要解决的是让马儿配合比赛,宋三郎要求不高, 只要能上赛场就行。做事追求完善,那便永远没有开始的时候,宋三郎做事一向是先做起来再说,做的过程中遇到问题再说解决问题的事。
没有男人不爱马, 亦没有男人不爱球。
换句话说玩有挑战性的游戏是人天性里的一部分, 在帮助宋三郎驯马的过程中, 霍占山对打马球上了瘾,次次被宋三郎完虐, 次次都不服输,越虐越来劲儿, 球技进步神速。
宋三郎挑选的马球队人手本就来有武功底子, 都是适合打马球的灵活之辈,在此基础上, 宋三郎开出的月银是他们给人当护院的五倍之多,且定下规矩, 平时的训练中表现突出者另有奖励,当然与之对应的是惩罚,懈怠偷懒者将面临被辞退,没有人不积极训练,为了兴趣更是为了银钱。
这日,宋三郎休沐的时间,带着宋景辰一块过来马球场,比起当初的一片荒地,现在的马球场已经是有模有样了,分为几个区域,比赛区、观看区、休息区、另外还有配套的养马驯马区,正值三月初,万物复苏,放眼处一片青绿。
马球场的草可以为马匹提供避震和缓冲,不宜太高,这里原本是荒草地,即便荒草烧掉,一些种子还在土壤里,现在刚发芽还看不出来,后面到了夏季肯定是高矮不一,一些太高的需要人工修整。另外南城地势相对低,排水是大问题,这点上,宋二郎给帮了大忙,他在工部任职,虽说是不入流的小吏,却是对工部下面官署的工匠十分熟悉,给介绍了精通排水之人过来帮忙,至少整个马球场的比赛区,排水做得相当到位,即便是大暴雨,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宋三郎当初买下两百六十二亩地,如今开发了连一百亩都不到,其余的空地除了把荒草烧掉,一些大的坑洼填平基本都没怎么动,主要是钱不够用,时间也来不及,万事开头难,这些后面再慢慢搞就是,不急于一时。
关于这点,宋三郎还是受儿子的启发,宋景辰在后面园子里搞他的大运河,一开始特别简陋,就是茂哥儿哄小孩子玩,给挖了条土沟,后面小孩今天修补一点,明天完善一点,竟被他搞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
他的马球场也当如此,不必要求一步到位,可以分期分步骤,不同阶段完成不同的目标。
这一步,就是把赛场建起来,球队训练出来,能打球就行。
宋景辰这是第二次来,他第一次同宋三郎来时这里还荒得不成样子呢,到处到是积水淤泥,看到眼前的大变样,小孩惊讶不已。
“爹爹,是怎么做到的呀?”
宋三郎笑道:“光凭爹爹一人之力自然做不到,但若有很多人一起干就不一样了,爹爹只需要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宋景辰点点头:“我明白了,是爹爹的银钱让大家聚集起来,所以很多问题有钱就会变得容易。”
“呃……”宋三郎抚额道:“也不能完全这样说。”
宋景辰不解,“那是为什么?”
宋三郎:“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宋景辰嘻嘻笑道:“爹爹,我知道——”
“冬去春来,刮风下雨,日出日落,归老太爷管的这些事情钱解决不了,归人管的事情有钱就会变得简单。”
这话说得,宋三郎竟然无言以对。
“所以爹爹——”宋景辰仰起头来,“我不要做被银钱困住的人,也不要被银钱摆布,我要管着钱,不要被钱管着。”
“乖。”宋三郎握住儿子的小手,他赚钱的目的就是让自家儿子有钱花,随便花,自然不可能被银钱所困。
咔哒、咔哒、咔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霍占山骑着毛发油亮的大黑马从远处飞驰过来,在父子俩百米开外的距离勒住缰绳,飞身下马,骑着马匹过来,朝宋三郎打招呼:“宋叔叔”
宋三郎之前言明与霍占山只是交易,自然也就不以师徒相称,在霍占山看来:叫大哥的话,那就是平辈了,还是叫叔叔好,做长辈的,你总得大度些吧,总得关照我这晚辈几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