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在三郎对面坐下, 酝酿了一下情绪, 他道:“爹, 在外人眼里儿子什么都有了,金钱、地位、名声——”
顿了一下,他清澈诚恳的目光看向三郎:“当然, 儿子还有一个人人都羡慕的好爹。”
宋三郎:“说重点。”
宋景辰:“爹,我说的就是重点。儿子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拼爹的基础之上。我想学什么, 您给儿子找来最好的老师教授;我想做什么,您出钱出人全力支持;便是儿子将事情搞砸,也有爹帮着兜底。
世上如儿子这般有才气之人千千万,可千千万万个父亲当中只有一个“宋三郎”。
亦只有独一无二的宋三郎才能养出天下无双的宋景辰。”
宋三郎人间清醒, 见过的套路千千万, 唯独走不出宋景辰的套路, 明知是臭小子给他灌迷魂汤,他还喝着香。
一句“只有独一无二的宋三郎才能养出天下无双的宋景辰。”证明做宋三郎十六年的辛苦全被自家儿子看见并深深理解。
这能不戳他心么?
宋三郎心里欣慰, 面上不显,他清了清喉咙道:“有话直说!”
宋景辰神色认真:“爹, 虽然儿子看似什么都有了, 可金钱,名利、地位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可以让儿子愿意为之奋斗终生并乐此不疲的。
倒并非是儿子不在乎这些东西, 相反,若没有这些东西儿子至少一半的快乐都没有了。
只是这些东西带给儿子的快乐终究是有限的, 年幼时爹买一个松果糖给我吃,我能开心一整天,觉得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美味的糖果,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后来爹的官越做越大,银子也越赚越多,便是再好的山珍海味也就那么回事了。
一度儿子觉得自己的人生很虚无,儿子的今天、明天、后天,似乎都只是简单地重复,并无什么不同。
直到……”
宋景辰同宋三郎说了很多,大概意思其实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简单粗暴来理解就是——他想改变世界。
宋三郎很高兴景辰愿意同他敞开心扉,但对儿子天真的发言完全不看好。
不看好归不看好,可不经历生活的毒打,孩子永远长不大,该交的学费早晚得交,早交总比晚交强。
答应给儿子出银子之后,宋三郎忽然想到一件事,问景辰:“你那香水生意不是挺赚钱吗,皇帝从你这儿都得了不少好处,你自己手里没银子?”
宋景辰欺负宋三郎不懂科技,他苦着小脸儿诉苦道:“爹,您也不想想,儿子前期的投入有多大,神仙水是那么好捣鼓出来的么?再者儿子扩建上善楼可没花您一两银子,还不都是卖香水的钱贴补进去的。”
宋三郎点头。
挺好,自家崽子败家的本事同赚钱的本事一样大。
其实宋景辰每次都能同宋三郎要到银子,除了宋三郎是真宠他,更因为宋三郎是真没把银子放眼里。
毕竟,当今世上再没人对待钱财的态度比他更通透了,人家最有资格说“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手里有银子,做事不慌张,手里有大把的银子,做事不止不慌张,还敢干!
若是又有银子又不怕赔钱,就能敢为天下先,一句话:公子我就是敢玩,我行我就上!
宋景辰继续开大!
“什么?你说你要买下南城城郊那一整片洼地?”
赵鸿煊难以置信地看向宋景辰,“不是,景辰,此处偏僻无人居住不说,又常年遭水淹,既不适合居住,更无法做生意,你要它干什么?”
宋景辰笑了笑,道:“陛下,臣看中它地方大。”
“地方大?”
“是的陛下,南城城郊这片洼地占地足有六千七百二十一亩,全京城再也找不出如此大的一块地了。”
赵鸿煊不解:“你想用它来做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宋景辰现在学聪明了,不该给赵鸿煊画饼的时候,坚决不能画,简单透露给他一些获得支持就行了。
朝着赵鸿煊拱手一揖,景辰道:“陛下,虽同为天子脚下,可因着各种原因影响,南城一直不太行,臣想着买下这块地为陛下分忧。”
“为朕分忧?”
“是的陛下,不说两个多月前的水灾,便只是前几日的一场大雪南城便冻死了许多百姓,南城的问题一直不解决,便会一直存在。
臣想着带头在此处建立工坊,吸引更多商户前来,说不定可以让南城慢慢发展起来。”
赵鸿煊:“这……”
为朕分忧的心是好的,若朕在位期间能解决困扰多年的南城问题也是功德一件,可怎么感觉听你说起来这般容易,这般不靠谱?
赵鸿煊皱眉道:“工坊的事情先不说,先说说你要如何解决南城因地势低洼,一遇大雨便容易被淹的问题?”
宋景辰显然是有备而来,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自己绘制的图纸来,将图纸呈给赵鸿煊,他道:“陛下,洛京在建城之初其实亦是遵循城里高而城外低的原则,如此才可排水通畅不致遭雨水倒灌。
而南城其实是后面我朝为抵抗外敌入侵才将城墙外扩,目的并非是为了住人。后面随着洛京城的人口规模越来越大,不少城里城外的穷人便迁居到南城来了。
直到现在,洛京城总共二十五万户左右,而南城住户已达九万三千二百一十五户。”
赵鸿煊不由点头:“看来,你确实是下功夫研究过的。”
宋景辰:“所以陛下,南城的问题不是解决不了,而是洛京城大多数年份雨量造不成今年这般大的伤害,否则也没人敢在南城居住了。
再加上无人肯牵头肯做这件事,所以问题就这么一直遗留下来了。”
宋景辰说得委婉,赵鸿煊明白他的意思,主要还是京城富户没有住南城的,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宋景辰上前一步,指着图纸道:“陛下,你看这里、这里、还要这里,这三处是今年臣与父亲在南城抗洪救灾时,积水最严重地区,可将这三处连接起来,挖通一条内河引至城外。
城外新挖一条泄水河引至外运河,另外……”
景辰将自己的想法侃侃而谈,赵鸿煊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么,你认为要解决南城因地势低洼而遭水淹的问题需要花多少银子?”
宋景辰一笑:“陛下将这片地给我,再免我三年的税收,银子的问题臣来解决。”
景辰回得毫不拖泥带水,赵鸿煊欣赏他小小年纪,却有这份自信与魄力,哈哈笑道:“既是如此,朕便依你。”
甭管景辰所说靠谱不靠谱,他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赵鸿煊对南城的事情其实并不很上心,他更关心之前宋景辰同他所说的“要想富先修路”以及通过与边关各国做生意,将大夏的铜钱作为边关各国的通用货币的事情。
宋景辰趁机同他灌输发展手工制造业的重要性,那意思是你要想通过贸易控制对方,前提是大夏朝的商品经济得足够发达。
而若要大夏朝的商品经济得到发展,就需要各种朝廷政令的引导鼓励,比如减少税收负担等等。
赵鸿煊一听到要减少税收,不由微微皱眉。
宋景辰替他找了个台阶下:“陛下,此事急不得,不如让臣以南城为试点,先替陛下趟趟水,若能有所成,再推广开来不迟。”
全国的税收赵鸿煊舍不得,区区一个南城的税收赵鸿煊还没看在眼里,况且南城本来也没什么税收,痛快答应下来。
君臣聊了近一个多时辰,赵鸿煊发现景辰比之前沉稳乖觉了许多,笑道:“朕怎么觉得你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宋景辰道:“陛下,转过年臣就十七了。”
“好吧,你十七了。”赵鸿煊呵呵笑,转而自语道:“嗯,十七,是该到订亲的年纪了。”
赵鸿煊抬眼看来,“京中可有你心仪的女子?”
宋景辰忙道:“陛下您快饶了我吧,臣都已经十七了,像现在这般自由单身的日子本来就不多了,万万不想提早自投罗网。”
赵鸿煊被他言语逗乐,想了想,暂时歇了为景辰指婚的心思,不过却是提醒道:“既是不想,那朕便也不急着为你做媒,若是哪日想了,便来告诉朕,朕亲自为你指婚。”
赵鸿煊不想强迫宋景辰,却也不能让宋景辰失去控制,不能让宋家想和谁联姻就和谁联姻。
这次韩家与宋景睿联姻让他极为不喜,所以干脆直接断了宋家先斩后奏的可能。
宋景辰除了感激谢恩还能说什么?
谁坐皇帝谁是老大。
赵鸿煊又问了景辰几句赵敬渊的事,宋景辰实话实说,说自己前些日子下雪时同忠亲王几人聚过一次,后来一直忙着上善楼装修之事,不清楚赵敬渊最近在忙什么。
赵鸿煊笑道:“朕听说你们俩关系便如亲兄弟也差不多。”
宋景辰嘻嘻笑道:“是啊陛下,自己好兄弟做了亲王殿下,臣哪能放过他,必须得高攀沾光呀。”
赵鸿煊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你父亲的官不够罩着你,还是朕罩不住你?”
赵鸿煊玩文字陷阱, 将景辰的军。
宋景辰根本就不往他坑里跳,景辰站起来朝着赵鸿煊深施一礼道:“景辰定当倾心竭力为陛下做事,以报陛下对臣深施厚爱。”
我不回答你问题,只表达我的态度。
既然你说你罩着我, 我对你感恩戴德并效忠你总没错吧。
赵鸿煊笑了笑, 拿扇子拍了一下景辰的头道:“滑头。”
索性赵敬渊老实听话, 赵鸿煊也不急着收拾他, 赵敬渊最大的威胁在于对皇嗣的威胁,而非对他这个现任皇帝。
他要景辰远离赵敬渊,真正目的是要在精神上对赵敬渊进行孤立, 让赵敬渊在朝中形成众叛亲离的局面。
眼下景辰同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有些不悦, 不悦之余却又难免欣赏,若是轻易就能背叛自己的好兄弟,那也不是景辰了。
皇帝将南城城郊的大几千亩地批给宋景辰,让京城一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要干嘛?
赐给宋景辰建园子?
那也说不通啊, 谁跑南城这破地儿建园子来。
同他爹当年一样建马球场?
这就更说不通了, 当年的马球场现在可都成荒地了。
鉴于宋景辰的超高话题热度,一时间洛京城内的政商两界以及得到小道消息的京城老百姓议论纷纷。
京城各界人士虽议论纷纷却难得拥有一致共识——依据以往经验, 他们预感景辰公子又要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八成还是与“钱”有关的大事情。
韩骏、李琮等一帮人前段时间加盟景辰的香水生意让他们日进斗金,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想跑来蹭景辰金大腿。
越是世家贵族子弟越深知抱对大腿的重要性!
景辰的大腿可是真金光闪闪, 不光能蹭到金银, 还能蹭到权势地位。
那可是将近八千亩地呀,虽说是在南城, 可南城也是京城呀,谁有本事能让皇帝赐给这么大一块儿地?
皇帝对景辰的偏爱看重这还用说吗?
不过同众人一样, 他们也摸不着头脑,想不出景辰这是要唱那出,要用这八千亩地做什么。
他们摸不着头脑没关系,景辰心里有数就行了,建园子么?
猜对一半儿,不过却不是供人游玩的园子,是工业园区。
至于父亲当年建的马球场那必须得拿回来,但不是现在,工业园的事情搞定了,拿回原本属于自家的马球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建工业园区形成如后世那般的产业规模,光靠宋家的力量肯定不够,得拉人入伙把摊子搞大。
准备几日后,景辰令人在上善楼摆下酒席宴请京城各界人士。
韩骏、李琮、冯仑等人收到景辰的请贴后,不由心生感动,暗道——
景辰真够意思,甭管多赚钱的生意从来都不吃独食儿,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兄弟们呢,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做到他这般无私?
他们感动,杨睿也感动着呢,前些日子他邀请景辰小酌,景辰委婉推脱了,他当是景辰有意疏远他呢,不成想今日就收到了景辰的请帖。
所以——
景辰心里终究还是念着他们在南州府时的情谊。
一帮子自作多情的欣然赴宴,等走到上善楼门口他们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韩骏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儿?”
吉兴酒楼的李掌柜算那门子人物,怎地手里拿了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请帖?
就凭他也配在景辰的圈子里玩儿?
韩骏正纳闷儿呢,旁边李琮碰碰他胳膊,“骏哥儿,你看——”
韩骏回过头顺着李琮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好家伙,不是一个特例,是一群不入流的掌柜谈笑风声地朝着上善楼汇聚而来,他们人人手中皆握着和自己手中一般无二的请帖。
景辰在搞什么鬼!
景辰一大早就来楼里了,这会儿正同郭午说着话,郭午因着他外祖母过世,跟随母亲回老家奔丧,前几日才回到京城。
景辰一抬眼,见着韩骏、李琮两个进来,抬手笑了笑。
韩骏大步流星过来,问景辰:“辰哥儿,外面那些人怎么回事儿呀?”
景辰暼他:“什么怎么回事儿?”
韩骏:“你请那些人做什么?”
景辰闻言挑了挑眉:“请问你是在质问我么?”
韩骏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辰不高兴道:“不是这个意思那就给我道歉,一进门就气势汹汹过来给我甩脸子,惯你这臭毛病。”
韩骏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景辰的话有些让他意外,不过他脸皮够厚,当即嬉皮笑脸给景辰陪不是。
李琮在旁边看着没敢吭声,他若替韩骏说好话,就成了景辰的不是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郭午也不吭声,韩骏仗着景辰把他当朋友,就真不把他自己当外人了,景辰想请谁就请谁,还要征求他的同意不成?笑话!
俩人虽都不吭声,但亦都有些奇怪,景辰少有给人下不来台的时候,方才当着他们的面却是没给韩骏留脸面。
莫非是景辰今日心情不好,韩骏撞枪口上了?
他们俩纳闷儿,当事人韩骏不仅纳闷儿还郁闷,心说这祖宗今儿是怎么了,谁招惹他了,把气儿都撒我身上。
明明是韩骏侵犯了景辰的边界,可在坐几人,甚至包括郭午在内都认为景辰今天或许心情不好,所以才朝韩骏发脾气。
若换宋三郎在这儿,旁人谁敢有质疑他的勇气,你算老几,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辰正时分,宋景辰邀请之人俱都到齐,三楼最大的包间内,十六人的八仙桌摆了四桌。
一桌为韩骏、杨睿等京中权贵。
一桌为京城豪商巨贾。
其余两桌么?
呃……只能说同前面两桌人互相不认识,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天上怎么就掉下个大馅饼刚刚好砸中了自己。
能被上善楼的东家景辰公子亲自邀请,这牛能吹好几个月。
不止如此,请帖上有景辰公子的墨宝,所以这帖子老值钱了。
帖子确实是景辰亲自写的,一视同仁,同跟韩骏他们的请帖一模一样。
他倒没有故意收买人心的意思,只是他的品行一惯如此。
但他这一行为确确实实很能俘获人心,所谓做事先做人的魅力大概就在于此,一切都是随心而为,却处处能为自己种下福报。
众人羡他福泽深厚,其实不经意间处处皆是因果,景辰最好的风水便是他自己。
景辰兴师动众邀请了这么多人过来,自然得有目的,今日这场宴会当然不可能是鸿门宴,这是一场动员大会。
能不能成功,全看景辰能不能忽悠住这帮人。
“公子,人都到齐了。”马良躬身向景辰报告。
景辰点点头,站起身来。随着他的起身,众人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汇聚过来。
景辰朝众人微微一笑,道:“相必诸位都在好奇景辰为何要邀请大家过来。”
没有一通没用的废话,宋景辰上来就直奔主题,倒叫众人一愣,不过他们更好奇自己今日被邀请过来的原因,不由全都聚精凝神眼巴巴看向景辰。
景辰顿了顿,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慢条斯理道:“当然是为了赚钱,毕竟除了赚钱景辰也没别的本事了。”
除了赚钱,景辰也没、别、的、本、事、了!!!
好独特的“自谦”。
不理会众人大眼瞪小眼,景辰道:“在说正事之前,景辰有一故事,诸位不妨先听听。”
“某小镇上,有三位生意人,分别为张三、李四、王五。其中张三家里卖针线,勉强能糊口。
李四则开了一家裁缝店,手艺虽然不错,却因地段不好,客人都是周围的居民,所赚银两不多。
而王五呢,则经营着一间布匹铺子,也是因为地理位置不佳,客流量小,只能算是撑不死饿不着的耗着。
某日,因为一场大水,淹没了三家铺子,三家损失惨重,可日子还得过,是以张三、李四、王五聚到一起商量着一起出钱租一间铺子。
又因三家的钱聚到一起积少成多,让他们有本钱在镇上不错的地段租到一间铺子……”
说到此处景辰停下来,朝众人笑道:“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郭午配合道:“结果因为店铺处在有利地段,客流量大大增加,三家皆受益;更因为针线、布匹、裁缝三者息息相关。
本来是买针线的客人,看到有好看的布匹可能就会捎上几尺。同样来买布匹的客人可能会顺便买些针线,甚至会直接让裁缝代为缝制。
如此下来,地段优越,再加上三家的生意互相带动,生意能不蒸蒸日上?”
冯仑也不由发声道:“妙啊,好手段!风险分担,利润翻倍,简直是共赢!”
其他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貌似挺有道理,但……
众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很确定景辰公子不是蠢人,讲这个故事必然有深意,
可在实际做生意的过程中,真能有这么简简单单,岂不人人都发财了?
这合伙经营存在的问题可太多了。
就比如其中一家的生意特别好,而其他两家均不好,或者说其中两家的生意特别好,只有一家生意惨淡。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种落差都会引起内部矛盾。
再比如,合伙做生意就意味着盈亏共负,你不能只想着赚钱不想着赔钱,一旦赔钱,所造成的损失三方该如何分担又是各种分歧。
而景辰公子所说的都是最理想化的状态。
宋景辰见众人皱眉,嘴角翘了翘,知道有问题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272章
除了郭午同冯仑两人说了两句好话, 没人肯接话。一众人都是人精,在没有搞清楚宋景辰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之前,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见没人开口,景辰大概也能明白这些人的顾虑, 悠悠开口道:“依我看来, 张三、李四、王五三人的做法可以说是机遇与风险并存, 好处同坏处一样显而易见, 我先说这最重要的两点好处。
其一、集中力量做事,既可以降低风险,又可以让三家获取更大竞争力。
其二、若是合作各方能形成业务上的互补, 就不止是提高竞争力的问题。就像刚才我所讲故事中,若是客人可以在同一地点完成从购买布料、针线到定制衣物的全过程, 他能一站式购物,又何必再跑其他家呢?”
顿了顿,景辰看向众人:“诸位,这种互补效应其实四处可见, 就好像买文玩我们必然要去大相国寺旁边的鬼市, 买布匹必然要去大相国寺附近的丝绸一条街, 茶楼听曲儿必要去大相国寺附近的茶楼街,看花鸟鱼虫必然也是咱们大相国寺后面的花鸟市场。
自然, 咱们京城的各大酒楼包括上善楼在内,亦都是散布在大相国寺附近。
可以这么说, 咱们京城里吃喝玩乐最好的去处, 几乎都在大相国寺附近。”
屋里众人点头,确实如此, 大相国寺是洛京城的风水宝地,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
宋景辰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他所说这些同他南城那块地又有什么关系?
南城那种偏僻穷困之地与上风上水的大相国寺能扯到一块儿去?
众人脸上的疑惑更甚。
便是善于经商的冯仑亦搞不清景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至于韩骏、李琮等人, 基于他们对宋景辰的了解,知道这小子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至于怎么变的,那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深水区!
郭午疑惑都不带疑惑的,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无条件相信景辰就对了,从质疑到盲目相信这都是量变到质变的积累。
杨睿在一旁若有所思,同众人一样,杨睿知道景辰请众人过来,八成与景辰才拿下来的那块地有关系,但这块地能用来做什么,他想到了各种可能,又将各种可能一一推翻。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景辰将京城大大小小有头脸的商贾召集起来,那么他所做之事一定与生意有关,且这生意极有可能需要在坐众人给予支持。
可凭什么呢?
南城,还是郊区,荒无人烟的,那是做生意的好地方吗?若是好地方,早就有主了。
是啊,凭什么呢。这便是景辰要解决的问题了,众人满腹疑惑,听宋景辰继续说。
宋景晨依旧不讲他南城那块地,继续吹嘘大相国寺。
景辰道:“大相国寺能成为洛京城的风水宝地,原因有很多,但归结起来无非二点——地段好,人气旺。
所谓地段好,其位于繁华的东城,临近玉带河,而玉带河又连接外运河,方便货物运进运出,可谓是具备极佳的水陆交通优势。
人气旺就不用说了,咱们的大相国寺乃是皇家寺院,历史悠久,香火鼎盛,时常举行各种佛事活动吸引京城内外大批民众。
如此,在地段好人气旺的基础上,便逐渐形成了以大相国寺为中心,集美食、文化、娱乐、生活为一体的大型商圈。”
说到此处,景辰笑了笑道:“说到这里,我得提一句,我这上善楼的四座副楼,便是受了大相国寺的启发,不拘泥于只是喝酒吃饭的酒楼,而是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大型休闲购物中心。”
景辰这话说完,屋子里的一众人不由骚动起来,关于上善楼的招商书景辰早就令马良宣传开来,并着手与人谈招商合作,对于景辰的这种新玩法既颠覆了这帮人的认知,又让他们惊叹不已。
这其中的巨大商机,懂得都懂。
不懂的话……
那就活该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
可以说是众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驻景辰的上善楼,尤其是京城里经营高端日用品的铺子更是如此,要知道能在上善楼吃得起饭的,那可都是他们平日里要供着的财神爷。
不止是如此,更有那精明之人想得深,为什么有些铺子喜欢花大价钱请名人来给自家铺子题字?那还不是因为想借名人的身价来提高自家铺子的身价。
咱就说上善楼的身价高不高?
岂止是高,那在京城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存在。
不说上善楼本身有多特殊多独一无二,就光说上善楼的东家名气大不大,影响大不大,牛气不牛气?
如此,自家的东西往上善楼里那么一摆,咱就说会不会身价倍增吧!
名气对一家铺子意味着什么,懂得都懂,在京城商圈能混出名堂来的,人人皆是懂门道的。
屋子里窃窃声四起,景辰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屋子里安静下来,景辰笑道:”刚才从三人合开铺子的好处,说到大相国寺的商圈,所以诸位——
咱们不妨把格局放得大一点,再大一点,我想请问诸位,咱们洛京城算不算是大夏朝的大相国寺呢?”
听景辰如此一问,众人面面相觑,脑子里似乎是摸到了点什么,但又模糊一团,还是搞不清楚这跟南城那块荒地有什么关系。
宋景辰低声朝马良吩咐了一句,马良会意,很快有两名随从模样的人进屋来,走在前面之人手里捧着一根长的卷轴。
“这是……”
图穷见匕?好吧这样说有些不恰当,但众人都知道揭晓谜底的时候终于来了——
在一屋子好奇的目光中,两名随从走到屋子中央小心翼翼展开了手中长长的卷轴。
众人目光齐刷刷汇聚过来,他们全都看清了画卷上的内容,但他们更加一头雾水,仍旧搞不明白景辰要唱什么戏。
景辰大步走到画卷前,指着画卷朝众人道:“诸位请看——这便是咱们大夏朝一张特殊的地图,价值千金。
这是我宋家的商队用了九年时间绘制出来的东西,他们的足迹走到哪里便记录下当地的物资特产、风土人情,商家店铺等等。
这图卷上不同的颜色的标注,代表不同物资特产。
诸位都知道景辰是京城第一败家子,动辄豪掷千金,那么你等想知道我们宋家是如何发达起来的吗?”
宋景辰这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马良急眼了——
不是,少爷,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您是不是疯了!
您跟老爷打过招呼没有?
您这样自作主张,可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马良要知道这个卷轴里画的是这些东西,他拼死也要拦住!这些可都是宋家十来年的血汗换来的东西,那是要都给子孙后代做传家宝的,那也是可以让宋家一直屹立不倒的根基所在。
不光是马良急眼,便是郭午也为景辰着急。
杨睿、冯仑、韩骏、李琮等人则是无比震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景辰不是糊涂之人,可他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