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薄—— by止雀秋行
止雀秋行  发于:2024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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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在谢家的吃食要样样精细,但也不妨碍她喜欢吃外面小摊贩卖的小食。
本来今天她只让谢让去买包子,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霎时她的脸上又重新染上笑意,就像是一朵芍药在眼前盛开,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一开口就是甜软的声音:“郎君真好。”
这一声让谢让一瞬间的失神,想起上次在花园的亭子里,她也对他说了差不多的话,只不过上次她喊出口的是夫君二字。
他轻咳了一声,问她:“累了吗?”
姜姝经过薛曼曼的搅合,已经没有了赏花的心思,而且她还心心念念的烧饼,她立刻点头:“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我的脚好酸,郎君见过驸马了吗?”
谢让嗯了一声,接着又问道:“你与我一道回去?”
想起薛曼曼说要去长公主那里告状,怕对方真的去告状,她得赶紧离开,她丝毫没有犹豫地回他:“我累了,许是太久没有走这么长的时间,新置的鞋子还磨脚,脚跟似乎被磨破了皮。”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委屈,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谢让,似乎想要得到对方的同情。
大庭广众之下谢让总不能背她出去,心里叹了口气,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臂,一步一步慢慢扶着她离开。
姜姝借机靠在谢让的身上,整个人都快挂在他的身上了,她仰头看着谢让棱角分明的侧脸,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起。
“谢大人夫妻感情还真是好,听说世子也好事将近,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去喝一杯。”
看着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离开,驸马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反而对着身边的谢豫开玩笑打趣。
谢豫沉默地看着姜姝和谢让逐渐远走的身影,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双眼被这一幅画面给刺痛了,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与姜姝在一起的人不应该是谢让,而是旁人。
可到底是谁,他又想不出来,他失神的想着,就连驸马提起他和姜姝姝的婚事时,都没有感到高兴。
他面上扯出一抹微笑:“驸马说笑了,驸马与公主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驸马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是吗?”
下一刻又道:“我从吏部那得了消息,这一次的晋升,谢大人怕是要高升了,从前我就觉得他不是池中之物,且又是三殿下的表哥,世子与太子走得近,恕我多嘴提醒一句,不管他有无那种心思,还是小心为上。”
驸马目光沉沉地盯着方才二人消失的方向:“但愿如此,只是希望太子和你们安远侯府别把公主府搅合进去,我与公主都是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第108章
头一个起哄的人是三皇子萧淮,他与谢让是表亲,这些跟着一起来闹洞房的人大多都是与他交好的世家子弟。
谢让停在了喜娘的跟前,他偏头看了一眼带着一众纨绔瞎闹的萧淮,不禁有些头疼。
一开始他这表弟接了他成亲的喜帖,说要带一群人来给他撑场面,没想到带来的人都是京中有名的纨绔。
若是祖父和父亲还在,定然不会由着萧淮这般胡闹。
萧淮大概也知道闹得太过不好,且房中除了他们几个男人还有女眷在场,于是催促着谢让赶紧把新娘子的头上的喜帕揭了,也不耽误他们洞房。
周围看热闹的几位世家公子也跟着附和,虽然他们素日没正脸瞧过姜府这位四姑娘,但总听人说她自小被娇养这长大,是姜中丞夫妇的掌上明珠,唯一不好的就是被骄纵过了头。
他们几个都对这位四姑娘的长相感到好奇。
之前有传闻说她不想嫁给谢让,口口声声说着以她的身份嫁来谢家就是低嫁,是谢家高攀她了。
这还是从姜府三姑娘某日在小宴上,一时没管住自己丫鬟的嘴,才让那丫鬟传了出去。
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又觉得传言不真。
其实那丫鬟说得也有几分是真的,那日姜姝确实找了父亲提退亲的事情,只不过说到一半的时候她便重生了,想起前世的种种,临时她又改了口,这才让这个亲事继续。
姜姝知道不少人是等着看她笑话,可相比前世那样的下场,现在的境况总归是好上不少。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谢让,不是安远侯世子。
微微低头就能那双皂色的鞋,身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被周遭的人影响,一直并未有任何的动作,她在心里数着谢让什么时候会揭开喜帕。
过了半晌,就连喜娘也忍不住跟着催促了起来:“时辰不早了,新郎官还是快些揭了喜帕,接下来还要喝合卺酒呢,可别误了时辰!”
谢让这才动了动,他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少女,想起之前握住她手掌时候,她掌心传来的濡湿,即便是被喜帕遮住了,他也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这是后悔了?
当日她提退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并非喜欢强人所难,他们二人的婚事是祖辈定下来的,如果姜姝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只是后来不知她为何又改了主意。
以谢家现在的地位,确实是有些委屈她,也难怪她被他牵着走的这一路,隔着喜帕也能察觉到她情绪不高。
可到了这一步,再来反悔也没有用了,想来她只能认了。
姜姝自然不知道谢让的心思,她紧张地等着谢让解开她的喜帕,听了喜娘的催促,交叠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良久,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喜帕的一角,最后终于带走了一直盖在她头顶上的喜帕。
姜姝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亮光,这才仰头去看谢让。
视线顺着大红的喜袍往上看去,是一张面如白玉的脸,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最惊艳的是那双中像是盛了漫天星辰的清眸,让人见了就会忍不住陷进去。
芝兰玉树,温润清雅。
加上上辈子,姜姝拢共也只见过谢让两次,她知道对方模样生得很好,但是今晚看来似乎又不一样的感觉。
听说他几年前中了状元的那天,从长安街打马而过,惊动了无数的闺中小姐,纷纷争相前来观看,那掷到他身上的鲜花和香囊差点将他淹没。
从前她总觉得这是夸张的说法,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
“新郎官这是让新娘子都看呆了。”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在场的好几个纨绔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怕呼吸声过大惊到了她一般。
“兄长好福气。”
倒是萧淮先出声打破了这沉静,他的目光在这对新婚夫妇之间转动,最后停留在姜姝的身上,用带有深意的眼神隐晦地打量了一翻,在谢让看向他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众人新娘也看了,自然是不好再继续打扰人家,只得恋恋不舍地相继离开,有的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新郎新娘,觉得他们二人不管从哪看都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只剩喜娘还留在屋内,谢让索性也将人打发走:“夫人跟着张罗了一天,也回去休息吧。”
他声音清润,即便是下逐客令,落在耳中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喜娘倒也没有做过多的的停留,只叮嘱他和姜姝接下来把合卺酒喝了,就算是真正的夫妻。
很快喜房里面就只剩下了伺候的丫鬟和他们二人。
喜烛已经烧了三分之一,沁雪和晴雨依旧安静地立在一旁,只等着主子的吩咐,如果不去注意完全没有存在感。
想起之前想要毁婚的事情被谢让撞个正着,没想到婚事照旧进行,姜姝瞬间有些尴尬,面对谢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娘在她出嫁前教她在新婚之夜要说一些令夫君怜惜的话,可是她素来被娇惯了,哪里说得出来哄人的话?
正当她正在脑中搜寻着用词时,谢让已经拿了一个瓷白的酒杯到了她眼前:“可会喝酒?”
姜姝抬头看他,还能从对方漆黑的眼瞳中看见懵懂的自己。
前世谢豫将她送去洞房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进过那间房,更没有同她喝合卺酒,反而在外面醉了一晚。
虽说是第二次成亲,但是合卺酒却是她第一次喝。
她站起身,正要上前接那杯酒,却见沁雪抢先开了口:“我家姑娘素来酒量浅,可否将这酒换成不醉人的果酒?”
前几天夫人就特意吩咐她,务必不要让姑娘在洞房当晚醉倒了,不然还怎么与自己的新婚夫君圆房。
此时姜姝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在成亲第一天就惹对方厌烦,她转头悄悄瞪了沁雪一眼,示意她不许多嘴,又回头将谢让递来的酒杯接了,对着谢让道:“郎君不要听她胡说,我可以喝的。”
宛如莺啼悦耳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仔细听还能从中听到一点娇憨。
她方才回头瞪自己丫鬟的小动作早已被谢让看在了眼里,他心里有些无奈,不知道日后他是否也要事事都顺着自己这位妻子,如果不顺着,她大概会不高兴。
为了不拂了姜姝的面子,谢让接过姝鹊递来的另一杯酒,对上姜姝那对清澈的眸子,然后跟她一同喝下了合卺酒。
这酒虽然比不得寻常的烈酒,但是喝下的那一瞬间,姜姝还是被呛了一下,她拿着袖子掩住咳了一声,再抬头,她的双眸已然像是被水浸过,水色氤氲。
谢让接过她手中空杯的时候扫了一眼她,发现她两腮染了胭脂色,水润的眸子此时正认真盯着自己看。
他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吩咐姝鹊将桌上的空杯和一壶酒收了下去。
沁雪和晴雨见状,二人之间立刻眼神交流了一下,忙带着已经有了醉意的她往妆奁边带:“姑娘,我们来伺候您洗漱。”
她们心里着急,见姑娘这幅样子就知她是醉了,时间再久一些定会坏事,当下最要紧的是在她醉倒之前圆房才行。
许是被醉意占据了脑袋,姜姝乖乖让她们两个拆了头上的凤钗步摇,没一会儿,她那一头乌黑如绸缎的头发就披散在后背。
晴雨对坐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谢让道:“姑爷,姑娘累了一天,可否让她先行沐浴?”
“去吧。”谢让并未去看娇软无力倚在沁雪身上的姜姝。
得了谢让的首肯,晴雨和沁雪便带着姜姝进了净室。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们又带着姜姝从净室出来,此时的谢让已经脱下了大红的外袍,见她出来后脚步微顿,但是并未说什么,与她错身而过进了净室。
刚才谢让的动作被晴雨看在眼中,她扶着姜姝坐在床边,伸手替她褪下了鞋袜,伺候她上了床榻。
见自家姑娘这张因为沐浴过而娇艳欲滴的脸,白色寝衣下玲珑有致的身体,就连同为女子的她见了都心动,为何姑爷见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
这实在是不应该。
安顿好了姜姝之后,晴雨和沁雪两人很快就退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人在里面。
净室里头传来哗哗的水声,红色的喜帐上映出姜姝的影子。
姜姝靠着床柱,困意上来让她一不留神差点栽倒,晕乎乎的脑袋顿时清醒。

第109章
姜姝正因为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感到一阵后怕,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掌包了起来,温热的掌心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就好似在安慰她一般。
谢让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只是他的面上不显,而是感受到了掌心握住的手传来的凉意,就如同成亲那日一般,也是这样凉。
她的手一直都是这般凉的吗?
他的这个举动也让姜姝感到意外,她抬头去看身边的谢让,发现他神色如常,就好像牵她的手是再正常不过。
话里话外的意思听着俨然把姜姝当外人了。
感受着谢让掌心传来的温暖,姜姝先前的惊惧也被安抚了,她面上带笑,说出的话也是理所应当:“我出嫁那天老祖宗还特意同我说了,要是郎君欺负我了,就回来找她做主。”
这话引来谢让的侧目,虽然是对着姜姝姝说的,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见少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不似作假,后知后觉她这话原来是故意同自己的堂姐炫耀的。
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不过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大约是姜老夫人确实同她说了,成亲那天他见过一面这位有些一品诰命在身的老妇人,她在面对姜姝和别人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送别姜姝的时候这位老人眼中含泪,然而特意让人请他过去交代几句话的时候,又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完全没了和蔼的神色,就好像他是抢走她宝贝的强盗,恨不得将他赶走。
如果这桩婚事不是由姜老爷做主定下来的,大约这位把姜姝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老夫人定然不会同意她下嫁,说不定还会舍下那张老脸做出悔婚的事情来。
这一对祖孙还真是,怪不得姜姝是这样一幅性子,大概是随了这位老祖宗。
从她这位堂姐身上就能看出,大约是以前姜姝还在府上的时候,最讨老祖宗喜欢的就是她。
这明褒暗贬甚至带着挑拨的话让姜姝听着不舒服,她这位堂姐素来说话做事八面玲珑,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怎么今天说出的这些话都像是不过脑子似的。
不仅当着她夫君的面贬低对方的家世,还提她不愿意嫁给谢让的旧事,实在是有些没有规矩,谢让性子好不与他人计较,但不代表她是个好性儿的。
这样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她知道朝中六年就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晋升,谢让中了状元进入翰林院到今年刚好是六年,这也是她爹同她说的,以谢让的能力才学,没多久就要升迁了。
府上的人大多都知道姜姝护短,而且对于身边亲近的人极为护短,她把谢让划到了自己人的行列,自然是会第一个就跳出来反驳自己的堂姐。
感到意外的除了姜姝姝之外,就是谢让了,以他对这位小祖宗的了解,以为姜姝会因为姜姝姝的话恼羞成怒,甚至会觉得脸面过不去,没想到还言辞凿凿地反击回去。
就连提起过世的祖父和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时,她的表情也是与有荣焉。
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变得更加温柔,过了一会才拿正眼去看姜姝姝,不疾不徐道:“堂姐说得是,能娶到岁岁,是我高攀了。”
岁岁这两个字叫得极为娴熟,想必是两人成亲后谢让经常这样喊她,由此可见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密,姜姝姝这样想着,她的心里生出名为嫉妒的情绪来。
她突然后悔没有极力撮合姜姝和谢豫,不然也不会碰上今天这样的情况。
不想承认刚才说那话存了故意的心思,然而姜姝却没有期待中闹起来让谢让难堪。
眼前的这对夫妻一唱一和,明显让她下不来台,她生平第一次在人前失了态,有些无措地看着谢让道:“抱歉,方才的话是我说得太过了,我只是想岁岁过得好一点。”
姜姝姝面上一热,只得点头:“四妹妹教训得是。”
气氛一时之间僵住,一旁的倚翠即使是有心想要替她解围,但她知道姜姝的性子,且她是下人,也不能随便插话。
幸而周氏那边派了人来催姜姝姝过去,这揭过了这一页。
目送着姜姝姝走远,姜姝还未完全消气,她气鼓鼓地看向谢让:“三姐姐以前不是这样的,今天倒像是中邪了一般说这样的话,我明明没有嫌弃郎君的家世,以前是我不懂事,郎君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因着前世的事情,到底姜姝还是做不到待姜姝姝如从前,这一世她嫁给了谢让,也存了要成全谢豫的心思,谢豫这么喜欢堂姐,就该和堂姐好好在一起。
至于太子萧翊,他想要娶堂姐,做梦去吧。
姜姝姝走了,谢让也松开了姜姝的手,他没想到她还特意同他解释,本该生气的人,没想到她比自己更生气,不由觉得好笑,心里这样想着便也笑了出声:“嗯,我信你。”
听见谢让的轻笑声,姜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真的信了吗?晚间的时候姜姝突然肚子不舒服起来,她本来没有想那么多,只让沁雪拿了一粒治肚子疼的药丸吃了便躺下睡觉。
哪知道到了半夜的时候胃里越来越不舒服,就连在睡梦中都能感觉到不舒服,她不是什么能忍的人,于是翻来覆去了好一阵。
没想到惊动了旁边的人,微哑的嗓音传了过来:“怎么了?”
姜姝躬着身子捂着胃部,用细弱的声音回答:“肚子有些不舒服......”
闻言谢让的睡意无了,他听见姜姝细小的呻/吟声,忙起身点了蜡烛。
屋子一下子就被蜡烛照亮,他端着烛台走到床边往床里面看去,只见姜姝小小的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因为疼痛就连额角都有细细的一层的薄汗,看起来似乎很是不舒服。
他重新将烛台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喊了外头值守的晴雨进来。
“你家姑娘身子不适,去叫外院的李管家到外头喊个大夫来,他知道去哪里能找到。”
晴雨见到在床上疼得蜷缩着身子的姜姝,面上也跟着着急,姜姝的身子一向都很好,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她现在的模样着实是吓了她一跳,于是连忙应了出去。
走出院子的时候她有些犯难,现在已经是寅时末刻,尤其是朝廷从去年开始实行了宵禁,这都上不了街,不过方才姑爷说了找李管家,说不定姑爷知道李管家有办法。
这边的动静吵醒了在后院的沁雪,她想起晚间的时候姜姝就说了肚子不舒服,她还特意找了药丸给对方吃下了,不成想到了这半夜又严重了起来。
她匆匆赶到里间的时候,正好看见谢让拿了帕子替姜姝擦拭额头的汗珠,看着里边的两个人,她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
探头往床里头看去,沁雪担心地问:“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姜姝只觉得自己的胃绞得难受,比成亲那天的还要厉害,她一直以来胃都是没有什么毛病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从成亲那天起,似乎就变得不好了起来。
她现在疼得都快说不了话了,连回沁雪的力气都没。
疼痛之间,她想起了前世,曾经在安远侯府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经常一顿吃一顿不吃,导致后面胃里落下了会时不时疼痛的毛病,到最后她甚至开始呕血。
莫不是她重生之后连带着胃里的毛病也跟着一起来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到很委屈。“胃脘痛?”
谢让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眉头微皱,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姜姝有这个毛病,她出生在那样的大家族,吃喝短不了她,如何都不像是会得这种病的人。
沁雪和晴雨也是感到奇怪,她们从未见过姑娘有这样的毛病,莫非是嫁到谢家之后才得的?
细想也不对,在谢家的时候,除了第一天之外,后面姑娘的吃食都是按照姜府的来,且姑娘这半个多月来也并未没有不按时用饭。
那这病是从何而来,实在是奇怪。
“可有医治的办法?”谢让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想或许是因为今天他买给姜姝吃的包子和烧饼不新鲜,才会导致她胃脘痛。
看来他以后还是少给她买这些吃的,可一想到自己不给她买这些,大概她又要在他跟前闹腾起来。
谢让不禁头疼。
刘大夫道:“这种病需要好好将养,夫人万不能再随便吃那些难以克化的食物,尤其是一下子不能吃得太多,多吃些温补的东西才好,老夫先给给夫人开一副止疼的药喝了,再开几副药分三天喝完。”
晴雨和沁雪忙跟着大夫出去,倒是里头的姜姝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大夫要给她施针,前世她在安远侯府时身子越来越差,大部分时间都是大夫给她针灸渡过的。
幸好这位刘大夫并没有这样。
帐子重新被人挂了起来,此时谢让端了一杯水走近问她:“可要喝水?”
看着站在床前的男人,姜姝本来不渴的,但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只好点了头,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随着谢让的靠近,她也往他身前靠去。
谢让知道她娇气,便没有让她自己动手喝的意思,亲自将杯口送到了她的唇边。
姜姝习惯了被人伺候,也没有觉得被谢让喂喝水有什么不对,低头就慢慢地喝了起来,只是在松开嘴巴的时候湿润的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食指。
她并没有察觉,而是仰头小声道:“喝完了。”
指尖碰到湿润柔软的唇瓣,谢让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不去看她还氤氲着雾气的眸子,转身往外间走去。
这一晚身边的人都因为姜姝突发的胃脘痛而折腾了后半夜,直到卯时的时候才逐渐睡去。
晨起上值的时候,谢让的上峰翰林学士王大人看见他眼底的青黑,终于忍不住关切地询问他:“景玄,你这是昨晚没睡好?怎么看着很是疲惫。”
手上正在整理文书的谢让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道:“我夫人昨夜病了,便后半夜一直在守着她。”
王大人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谢让,这才笑道:“从前我总觉得你不近女色,那么多小姑娘心悦你也狠心拒绝她人的示好,平日里那样正经,没想到娶了姜太傅家的小孙女,竟是变得这样体贴。”
并不是他体贴,而是昨晚姜姝喝了药一直缠着他,手指一直攥着他的衣袖不松开,不让他离开半步,也不让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伺候,有什么事情都要他亲自来,俨然把他也当成了伺候的下人。
想着她身体不舒服,他只好无奈地候在一旁,好不容易熬到她睡熟了,没想到才眯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幸好今天他不用上朝,不然真担心自己会在上朝的中途打瞌睡。
他无奈一笑:“大人说笑了。”
这一幕对话被站在门外的谢豫的听了去,他手中拿着下月成亲的请帖,原本他与谢让没什么交集,成亲那天的客人名单中没有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他拿了帖子找到了翰林院,想要将这请贴给他。
他想如果谢让那天来了,那么姜姝是不是也会同往?
恰巧谢让探着身子耐心地她擦汗,许是他的动作太过温柔,又或者是她实在是痛得厉害,于是双眼被一层薄雾给蒙住了。
耳边传来细细的呜咽声,谢让手下的动作一顿,垂眸间看见眼下的少女眼中蓄满了眼泪,下一刻,有一颗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了下来。
他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温声问她:“可是疼得厉害?”
姜姝细细地抽噎着,听着他清润温和的声音,吸了一下鼻子,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他:“嗯,郎君,大夫什么时候到,真的好疼呀......”
说完她又断断续续地掉着眼泪,眼看着身下的枕头都快被她哭湿了。
对于姜姝来说哭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相反她从前就很喜欢在娘亲父亲他们面前哭,一有委屈的时候就会哭,为此她还被老祖宗笑称她是哭包。
不过在除父亲之外的男人面前哭还是第一次,她能在亲人面前哭是因为知道他们爱她才敢肆无忌惮的哭,但是谢让不是她的亲人,她这样贸然哭成这样,会不会让对方不耐烦?
这样想着她便有意要止住眼泪,但是眼泪是慢慢止住了,却还是在呼吸的时候会抽噎,这让她很是无措。
就在她暗自懊恼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在她的背后一下又一下的抚拍,是手的主人在无声的安慰她。
姜姝一愣,一瞬间忘记了胃里的疼痛,抬眼去看坐在身旁的谢让。
她眼角还挂着眼泪,眼圈通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谢让见状,放在她背上的手几不可查地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继续轻轻拍着她,直到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他温声安慰她道:“大夫很快就来了,你再忍耐些。”
姜姝收回自己的目光,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一声,很快又被疼痛占据了思绪,只是身后的轻拍着她的那只温暖的手一直没有停下。
好像被他这样对待着,胃里也没有那么痛了。
烛火晃了一下,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晴雨终于带着大夫走了进来。
这时候谢让放下帐子,对着大夫道:“刘大夫,有劳了。”
姜姝从帐子里面伸出了一只手,晴雨立刻上前将一张帕子盖在了她的手上,沁雪则搬来一张杌子放在床边让刘大夫坐下。
刘大夫道了一声谢便撩开袍子坐了下去,然后抬手搭在姜姝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上,细细探查脉象。
谢让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刘大夫给姜姝把脉,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外头的虫鸣声异常的热闹。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刘大夫终于收了手。
“如何,可有什么大碍?”谢让问。
进了姜老夫人所在的乐安堂,远远就看见屋子里有的情景,只见姜姝姝和周氏一左一右在姜老夫人身边,不知道周氏说了什么引得老人家乐了起来。
而下首坐着三房四房的两个婶娘,再下来就是几个孙子孙女以及孙媳,大家的脸上都挂着笑,一屋子都其乐融融,热闹得很。
除了她娘亲和爹不在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了。
姜姝在门口站定,她瞄了一眼里头的那群人,转头对着谢让道:“老祖宗是个很和蔼的,你不用担心。”
和蔼?谢让闻言往屋内坐在上首的姜老夫人那看了一眼,这是姜府的人才有的待遇,跟他大约没有多大的关系。
不过他并没有要在她面前拆穿老人家的意思,为了不让她发现异常,他嗯了一声回应。
得到了他的回应,姜姝便一边笑着喊老祖宗一边走了进去,只是进去的一瞬间却看见除了姜府的人之外的安远侯夫人和谢豫也在。
他们二人坐的位置刚好被一个盆景挡住了,她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进去的时候才看见,见到谢豫的时候双方都脸上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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