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薄—— by止雀秋行
止雀秋行  发于:2024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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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如何没想到姜姝会让人动手,她那张精心养护的脸被晴雨甩了一巴掌,很快就肿了起来。
捂着那半张脸,小桃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少夫人对我有什么不满,让身边的人打我也认了,只是别在姑娘跟前动手,她胆子小,经不住少夫人这般吓,希望少夫人更不要因为我而迁怒姑娘。”
这一招和敬茶那天的孙嬷嬷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谢蔷还小,没有什么心计,竟真的被小桃的话给感动了。
她握住小桃的手颤抖着道:“小桃......”
姜姝看着谢蔷天真的摸样,不禁摇了摇头,她努力缓和了语气,对着谢蔷道:“你不跟我一起出去逛街,我就让晴雨一直给她掌嘴。”
拿小桃威胁谢蔷的话果然奏效了,只见小姑娘抿紧了一张嘴,眼中含泪答应了陪她逛街,像是被纨绔强迫的闺阁小姐。
姜姝心里不禁一软,她在姜府还有两个比自己小的妹妹,平日里也是对她们多加照顾,这样想着便要上手去捏她那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只是到底忍住了,她怕她一伸手对方会以为她要动手打她。
最后小桃被留下了给晴雨看管,不许她去给孙嬷嬷报信。
而姜姝带着惴惴不安的谢蔷出了谢家的大门。
一开始她只是想要自己去西市街头吃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烧饼,顺便再去泰和桥上的小摊贩那里喝他家独门秘制的香饮子。
身边只带了沁雪一个人,姜姝便随手指了个在外院做洒扫的粗使丫鬟跟在谢蔷身边。
到了西市,姜姝想起自己今年的夏衣还没开始裁制,于是带着谢蔷进了一家卖衣裳的铺子。
这种装修豪华的铺子是谢蔷以前不敢进来,孙嬷嬷和小桃总说谢家没多少家底了,要她节省点,她现在身上穿的衣裳还是去年的,听见姜姝说要裁制夏衣,她心里不愿意,但是面上又不敢制止,怕惹怒她。
于是她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掌柜的亲自给姜姝量身裁衣。
姜姝这边结束后,她指了指谢蔷,对着掌柜的道:“这是我家妹妹,她也需要裁几身夏衣,你给她量一下。”
掌柜的不敢怠慢,于是拿着尺子走到谢蔷跟前就要给她量。
谢蔷握了握手,最后还是小声对着姜姝道:“嫂子,我还有好几件夏衣,不需要裁制新的。”
而且谢家现在也没多少钱给她置办新衣裳。
闻言姜姝又打量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那夏衣怕也是去年的,跟你现在身上穿的一样半旧不新,你没瞧见伺候你的那丫鬟小桃,她身上穿的衣裳都比你的还要新还要鲜艳?”
其实谢蔷知道,只是之前小桃同她说裁制新衣要花掉不少的银子,而且这家成衣铺子看起来似乎也不便宜。
原来是这样......
听到身边人的笑声,谢蔷更加地窘迫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说的话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简直就是在给新嫂子丢人。
她攥着衣裳的下摆不知所措。
姜姝剜了掌柜的一眼,不满道:“啰嗦什么,赶紧给她量身,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做几身。”

第112章
姜姝原本想要等着谢让回来了问他书的下落,然而她坐在床上等到了子时四刻也不见他回来,后面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不知不觉就躺下睡着了。
翌日醒来的时候,有人替她盖好了被子,想来是谢让替她盖的,昨晚她睡着的时候身上并未认真的盖被子。
为了不让身边的丫鬟知道那本书的真面目,昨晚亥时末刻的时候她就让沁雪晴雨二人回去休息了,她掀开身上的被子,撑着身子往旁边的位置看了一眼,见上面是空的,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已经是凉掉的衾枕。
用早膳的时候,姜姝发觉菜色比昨天精致了一些,细问之下才知道是谢让特意吩咐的。
难道是昨天他看出了她有些嫌弃谢家的饭菜?
“姑爷对姑娘真是体贴,今天就让厨房那边把菜做得精细了许多。”
昨天姑娘对姑爷要求换了被褥的时候,真是吓得她和沁雪不轻,姑娘在姜府说一不二惯了,要是在谢家也改不了这性子,怕是会吃亏。
幸而姑爷是个温和的性子,没有因此而对姑娘生出怨怼,还应了她的要求。
要是换做那些高门世家的公子,少不得会对姑娘不满。
姜姝心中还想着书的事情,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等吃完了漱口的时候,这才问晴雨:“郎君呢,怎么不见他?”
沁雪听着她娇柔的声音,想着这才第二天姑娘就念着姑爷了,于是面上笑道:“姑爷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这样啊。”
谢让不在,找不到机会问他书的事情,姜姝想着在屋中呆着也无事,索性应了晴雨的提议,很快就让姝鹊带着她几个去了花园。
谢家的花园没有姜府的大,但是一草一木却出乎意料的精致,而且里头竟然种了好些奇花异草,这还是她在姜府没见过的。
最让她意外的是晴雨说的那棵山茶花,枝干足足有碗口粗,枝叶如伞盖一样撑开,花朵全开的时候也有一个茶碗那样大。
姝鹊见姜姝手中拈着一朵茶花细看,似乎很喜欢的样子,于是开口解释:“听说这棵山茶花是公子的太爷在小时候种下的,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竟是这样老了?”
那岂不是比她太奶奶的年纪还要大,姜姝突然松开这朵茶花,似乎怕碰坏了。
姝鹊很是骄傲:“是啊,听孙嬷嬷说,以前公子小时候,每年花开了就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书习字,老爷和夫人就在附近的亭子赏花。”
她口中的老爷自然是几年前因为意外去世的工部尚书谢莆,说来也是可惜,如果不是因为谢让的父亲祖父去世,谢家在京中也算得上是高门。
他祖父是内阁大学士,而父亲是工部尚书,那时候风光得很,谢让从前也应是京中无忧无虑的少年,与那些世家子弟一般张扬肆意。
哪知道他们二人在八年前相继去世,谢家在京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再无从前风光。
那时候谢让才十六岁,想到这里,姜姝突然没有了赏花的兴致。
见姜姝突然兴致缺缺,姝鹊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只好道:“夫人若是闷了,咱们就去那亭子坐坐,想必公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显然她身边的人都误会了她,都以为她是因为谢让不在身边才会不开心。
在外面姜姝没必要跟她们解释什么,只跟着姝鹊离开了这里前往她说的那个小亭子。
然而快到的时候脚步却停了下来,只见小亭子里面已经有人了。
只见一身月白衣袍的谢让正坐在亭子中央,他的身前似乎摆着一盘棋局,只是他的对面却没有坐人。
春日的日光透过亭子的帷幔缝隙斑驳地洒他的侧脸,他头上用来束发的发带被风微微吹起在侧脸,只见他右手抬起,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过了一会儿落在了棋盘上。
姜姝晃了下神,他是在同自己对弈?
正要提着裙子上前,她才发现亭子中还有一个丫鬟在,那丫鬟穿着一身桃色的衣裙,粉面桃腮,看向谢让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情意,从她的角度看来小桃越靠越近,眼看着就要与谢让挨在一起了。
脚步一顿,她转头问姝鹊:“那是谁?”
姝鹊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这才回答:“这是正院孙嬷嬷的女儿,名叫小桃的。”
未等姜姝说话,她又奇怪道:“小桃是姑娘院里的丫鬟,这会子不在姑娘身边伺候,怎么跑到公子身边去了。”
她年纪小自是不懂这些,但是沁雪和晴雨在姜府这样的大家族中久了,一看就知道这小桃的心思。
姜姝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自然也看出了小桃的意图
晴雨立刻上前对着姜姝道:“姑娘,可要我去将这小桃带来?”
这样的画面让姜姝想起前世那位抱着孩子出现在她院子,求她让谢豫给名分的妾室。
前世的种种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耳边响起无数道嘲笑声,说她连夫君都留不住,直到她死都伴随着她,怎么都甩不掉,尽管她不想听,却依旧钻进了她的耳中......
亭子中,谢让正在思考棋局,并未发现不远处的姜姝,只是察觉到小桃的靠近时才有了反应。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向一脸娇羞的小桃,身体往旁边一歪,拉开了他们二人的距离。
小桃这才知道自己逾矩了,她红着一张脸,这才掐着嗓子道:“姑娘让奴婢来问公子,说是明日要同黄家的二姑娘一道去游湖,公子可应允?”
这些事情原本是要同夫人说的,但是夫人这些年一直都沉浸在过往中,不怎么管府上的事情,就连姑娘的事情也不理,所以有关姑娘的事情她有时需要来问公子,让公子拿主意。
但是她乐此不疲,原本她就对公子存了心思,她娘还说会想办法让公子收了她,且公子性子好,待她们这些下人素来和善,最重要的是公子长得这样好,就算是她娘没有这个意思,她自己也想伺候公子。
谢让瞥了一眼小桃,见她咬着唇,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他没有纳妾的心思,对方没有太过,他也不便说什么,只正色道:“她想去便去,让她带两个丫鬟在身边跟着,天黑前须得回来。”
小桃旋即应声:“是。”
说罢他将目光重新放回棋盘之上,黑白两子之间正焦灼着,他思考着下一步白子要落在何处,身边的人并未离开。
过了一会儿,谢让手中捏着黑子问道:“还有何事?”
说完她眼中含了泪,似乎真的在替谢让感到委屈。
闻言谢让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脸上温和的神色没了,小桃一看以为是他听了她的话开始对姜姝不满。
他面色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小桃生出一身冷汗:“她是主子,是非对错轮不到下人评说,背后议论自己主子的是非已然逾矩,我不希望还有下次,谁要是对主子不满,尽管离开,我这容不下。”
小桃看见他眼中的凉意,心也跟着凉了一大截,本来以为昨天她娘说公子护着少夫人是夸张的,如今她算知道,公子根本没把他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
没一会姝鹊就见小桃匆匆从亭子里出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疑惑道:“小桃怎么了,瞧着像是哭了。”
这时姜姝才回神,她稳了下心神,下意识朝着那亭子看去,恰好对上一双清眸,后者在看见她后似乎愣了一下。
谢让跟谢豫是不同的,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想着来都来了,而且对方也看见了她,这时候不过去打招呼似乎会显得自己很奇怪。
这样想着她便沉着气往亭子走去,走进去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棋局,又抬头明知故问道:“郎君这是在同自己对弈吗?”
她眼中已然没有了他方才看到的惶然,思考了一瞬,他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话,反而问她:“会下棋吗?”

第113章
姜姝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在谢让的对面坐下,见他打乱了方才的棋局,此时正在挑着黑子装到松木制成的罐子里面。
她见状也抬手把上面的白子装进了身边的罐子里,而后才看向谢让:“听说郎君棋艺高超,京中少有人是郎君的对手,我棋艺不精,望郎君手下留情。”
曾经她听说过谢让的棋艺厉害之处,就连同大晋中有名的棋圣对弈,也能杀得有来有回,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岁,已然是难有敌手。
京中的贵女虽然自小就要学习琴棋书画,但是侧重的地方在琴和书上面,她从未听说过众多贵女之中有哪一位小姐的棋艺了得。
她自己也不例外,更因为她贪玩的性格,导致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即便她小时候经常被祖父硬拉着一起下棋,但棋艺依旧是差得不行。
棋子全部都收拾好了,谢让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平常,以为她说的话是自谦,毕竟她祖父姜太傅的棋艺可是就连圣上都称赞过的。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
只见姜姝手执着一枚白色的棋子,一张小脸纠结在了一起,像是在想着该下那一步。
他还是第一次同姑娘家下棋,且对方的棋艺也实在是差到了极点,与他对弈的人要么是奇招诡谲,要么是出招出其不意的。
唯有姜姝是唯一一个每一步都在送的,如果不是她这幅冥思苦想的样子,他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
双手放在膝上,他的右手还执着一枚黑子,耐心等着姜姝的下一步,其实胜负已经分出来了,她下一步棋不管下在哪里,都是输。
良久,姜姝终于动了,只见她把白子放在了棋盘的一角,可是还未等谢让动作,她又重新拿了起来,皱眉道:“等等,我不下这里。”
闻言谢让眉梢微挑,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悔棋的情况,心里突然有些后悔问她会不会下棋,只是人已经坐在了对面,且对方还是自己的新婚妻子,他只好由着对方作弊。
父亲从前总跟他说,下棋的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他便心血来潮,想要通过与姜姝对弈来试探她的深浅,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知道对方是个下棋喜欢耍赖的。
很快姜姝又重新找了个位置放下白子,这一回她脸上有了欢喜的神色,以为自己这一步棋走得很好。
谢让执着黑子落在了姜姝漏洞百出的棋局里,一下就分出了胜负。
“你输了。”
“不是说了让郎君手下留情吗!”
姜姝不高兴了,她撅着一张浅粉色的唇,面上露出一点怒意,这才下了一柱香不到的时间,她就已经败了下来了,从前她跟祖父下的时候可是有来有回的。
少女一张芙蓉面上有些微恼,似乎对身前男子的所作所为生气,可因为她身上有少女独特的娇憨,即使是生气也让人看着觉得可爱,忍不住想要继续欺负她。
谢让身形一滞,被自己心中生出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他见姜姝低头捡着棋盘上的白子,嘴里还说着要再来一盘。
“刚才那把不算,咱们再来一局,下一局我一定能赢你!”
这分明是被激起了胜负欲。
他不禁失笑。
这一声浅笑引得姜姝抬头看了过去,她歪头对上那双笑眸,并没有自己的不自量力而感到不好意思,反而不解地问他:“郎君笑什么,是觉得我在夸大其词吗?”
这副模样是真的没有认清自己的水平,以她的水平,恐怕青堰在她跟前都是高手。
谢让轻咳一声,脸上还有残留着一丝笑意:“夫人的棋艺自成一派。”
这话说得倒是真心,毕竟能把棋下得漏洞百出,恐怕对方赢不了自己的,这么多年来,他只遇到姜姝这一个。
这京中怕是难找到第二个她这样的。
姜姝不知道谢让心里的真实想法,只得意地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嘴里轻轻哼了一声,绵软的声音也跟着高了一个调:“那是自然,我从前同祖父下棋的时候,祖父都夸我下得好。”
她这副模样换作是别人,谢让可能觉得娇柔做作,可是她生得好看,所以做起这样的表情也可怜可爱,并未让人看着不舒服。
谢让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话违心道:“姜太傅教出来的,定然不会太差。”
早就知道在姜府的时候,府上的两位老人家很喜欢姜姝,所以对她极为宠爱,不然他也不会听见她身边伺候她的两个丫鬟,在私下里偷偷喊她小祖宗。
大约姜太傅与他这宝贝孙女下棋的时候,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哄她开心吧?
那他要不要也让她赢一局?
这样想着,接下来的一局他果真没有认真下,故意给她喂了不少棋。
“我赢了!”
对面的少女方才在上一局的时候一直都绷着一张脸,这回让她赢了,她脸上便也露出了笑容,看着她的笑,他才知道为何诗中会写芙蓉不及美人妆。
谢让一边收了棋盘上的黑子,一边问她:“还要继续吗?”
心想原来她这么好哄,一开始谢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位只比谢蔷年长两岁的妻子相处,现在他倒是摸出一点她的性子,便打算将她当做妹妹一般相处。
姜姝收起脸上的笑,她知道自己能赢多半是谢让让了棋,以他的品性来看,如果继续下的话,大概他会一直给她让棋。
这样多没意思,能赢一把就够了,姜姝很懂得知足。
她摇了摇头,珠钗上的珍珠流苏也随着轻轻摇晃,看起来很是俏皮,她双手撑着脸颊,一副意兴阑珊:“不玩了,郎君不是说有事要外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倒是没想到姜姝会问他这事,谢让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温声回她:“翰林院那边出了点事情,所以我回去了一趟,后来翰林学士解决了,所以便放了我回来。”
姜姝不知道他一个六品的翰林院编修这么重要,但也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她一双眸子打量了一番谢让,突然想起进来亭子的目的。
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目光实在是太过炙热,谢让把最后一枚黑子放进罐子里,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往亭子外瞟了一眼,见沁雪和晴雨二人站的地方应该是听不见他们二人的说话,她只好豁出去了,对着谢让道:“郎君可否在房中见过一本书?封面没有写字,蓝皮的......”
一时没有反应她说的是什么,谢让下意识回她:“没有,里面写的什么,我替你找找。”
又是这个问题,姜姝憋红了一张脸,在实话实说和放弃之间纠结了一番。
“嗯?”
等了许久不见对方回答,谢让抬头望向她,见她双颊染上了薄红,一副委屈的神色,他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本书正躺在他的书房中。
抿了抿唇,最后姜姝还是选择了脸面:“没什么,郎君没看见就算了。”
就当它蒸发了吧,以后要是谁找到了她打死也不会说是她的!
少女面子薄,如果同她说书在他那里,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他只好道:“我不曾看见你说的那本书,若是很重要的书,我让青堰一起帮忙找找看。”
一听他说要帮忙找书,姜姝立刻心中警铃大作,顿时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大声道:“不用!怎么可以麻烦郎君,那书也不是那么重要,没了就没了。”
本来这书就是私下里偷偷看的,这样兴师动众的找,没找到还好,要是真找到了,那她的老脸还往哪搁?
不知为何,见着她这幅样子,谢让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有些痒痒的,忍不住想要逗她。
但是他也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如果惹急了她,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说不定还会闹上一闹。
心中生出逗弄的心思歇了一半,又想起萧淮提醒他的话到底还是没有忘记,他收起了那点心思,只点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尽管说。”
在谢让这里没有问到避火图的下落,姜姝也不好继续追问,想起明日是回门的日子,她倒是提起正事来:“明日是回门的日子,又正逢我祖母七十寿辰,郎君可有准备什么样的礼?”
谢让有些意外,她这分明是同他商量的语气,只好道:“祖母留下了一卷前朝无相寺主持空明大师手抄的经书,老祖宗信佛,大约会喜欢这个。”
这礼物让姜姝出乎意外,因着谢家的情况,而且谢让在朝中也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俸禄自是不多,本想着实在不行她就从自己的嫁妆中挑一件。
没想到谢让有祖母一直寻找的空明大师的手抄经书,祖母见了定会欢喜,姜姝一高兴,带着撒娇的嗓音脱口而出:“夫君真好。”

第114章
见过老祖宗之后,没多久就有下人来说外头的客人已经陆续来了,乐安堂是姜老夫人日常起居的地方,这次来祝寿的人当中有不少男客,不好轻易让人进了这院子,所以姜老夫人带着姜姝等人离开了乐安堂。
大家从乐安堂转移到了姜府中最大的园子里,这处有一个水榭,水榭离姜姝的院子不远,是平日里她最喜欢来的地方。
水榭建在一个人工湖边上,湖里种了一片莲藕,夏天开满荷花的时候,她就会让晴雨划着一只小舟到荷花深处赏花,只是现在连叶子都还未长出来,湖面上仍旧是光秃秃的一片。
湖边种了不少柳树,如今柳枝已经抽了芽,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个嫩绿的小豆子挂在枝条上。
因着是老夫人的寿辰,所以水榭里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光是伺候的丫鬟婆子就有几十来号人,幸而这水榭是老太爷建府的时候所建,加上水榭前面的台子,能够容纳下两百多人。
姜姝才知道姜府与谢家相比起来,简直是太过奢侈,想起日后分家,这么大的姜府,大房硬是没有让其他人留下的意思,直接被他们独占了,二房三方四方全部都搬了出去。
不过这也是两年之后姜姝姝当上皇后的事情了。
当下大家都还住在一起。
到了水榭门口,男客和女眷便分开了,女眷坐进水榭里边,男客则在水榭之外湖面上搭建的台子上。
没有了谢让在身边,姜姝便想起了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来。
上辈子就是在今天,她被萧翊算计了,差点被谢豫毁了清白,就在她反抗不了绝望的时候,姜姝姝和萧翊进来了,本以为自己得救了,然而更让她绝望的事情在后头,一同前来的还有姜府的几位长辈。
她未来得及解释,就被姜姝姝抢先一步,直接给她定了罪。
明明姜姝姝知道这件事是萧翊一手策划的,却还是将计就计。
她想嫁进安远侯府是一回事,以这样的方式嫁去又是另一回事。
重来一回,她一定不会让太子再得逞,她如今已经嫁给了谢让,也许没有了她,今天姜姝姝和谢豫的亲事能够定下来。
谢豫既然这么喜欢姜姝姝,那去娶吧,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现在她这个堂姐已经跟太子好上了,大约心里再没有谢豫这号人。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姜姝姝,发现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连杯子里装的是酒都没注意到,不小心喝了一口还呛到了。
前世的时候太子差不多也到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管家来通报太子殿下来了。
众人这回看老祖宗的眼神都羡慕了起来,太子亲自前来给她祝寿,看来陛下很是重视姜府,重视姜太傅。
姜姝姝听见太子的时候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也跟着用力。
这些反应都被姜姝看在了眼里,她眼中闪过一抹微妙的神色,脸上的笑也渐渐褪了下去。
很快就有人带着太子来到了水榭,萧翊的目光划过姜姝最后落在了姜姝姝身上,看着她的眼神晦涩难懂,恰巧与姜姝姝对上,后者忙慌张地移开了投向他的目光,他见状勾了勾唇。
真是恶心。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姜姝脑中只有这这几个字。
她知道太子性格阴鸷狠戾,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反正她现在已经嫁做人妇,没有人给他算计,想来他的计划是落空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萧翊走后没多久,有个面生的丫鬟就在姜姝姝耳边说了几句话,很快姜姝姝就扶着额头借口说喝醉了,要离席出去透气。
于是对着沁雪道:“我想起出嫁前还有件东西落在了我原先的院子,这里这样闷,我正好借机出去透透气。”
说罢她就起身往外走去,走出水榭的时候,正好看见姜姝姝消失在另一边的拐角处,忙对着跟着自己的沁雪道:“你在这里等着。”
沁雪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姑娘,还是我同你一道去吧,今天府上人多眼杂的,要是遇到醉了酒的客人,被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就不好了。”
姜姝本来要做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所以才不想要人跟着,她不高兴道:“哎呀,这里是姜府,且我那院子离这才几步路远,还能出什么事情。”
说完她抬腿就要离开,才走出两步她突然回头,瞪着跟上来的沁雪:“不许跟着,回去晴雨那里!”
沁雪见她一副要生气的摸样,这才败下阵来。
看着沁雪转身,姜姝立刻往离她出嫁前住的院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一条路是通向一个偏僻的小花园的,走了大约三百多米的时候,这才进了小花园。
此时的府上的人大多都聚集在了水榭那边,本来平日里就鲜少会有人到这边来,今天更显得幽静。
园内花木扶疏,园子最里边有一座假山,姜姝在拱门边探了个头往花园里扫了一圈,恰巧见到姜姝姝被一只手拉进了假山的山洞,那一截墨蓝色的袖子在眼前一晃而过,今天萧翊正是穿了墨蓝色的衣袍。
不知道是不是萧翊太过自信,居然没有带人守着,见状她忙提着裙子悄悄地往假山那边去。
等靠近假山洞口的时候,正巧听见急促的呼吸声。
姜姝神色一僵,过了好一会儿,姜姝姝的声音才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唔,殿下,你先松开我!”
姜姝姝听到丫鬟说萧翊在这边等她,鬼使神差就来了,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会对不起谢豫,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来了。
萧翊在她挣扎的时候看见她敞开的领口,脖子上露出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红印,这正是他昨天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不是说等孤吗?听说今天安远侯夫人就要同你母亲将你和谢豫的婚事定下来了?”
姜姝姝不想在他面前提这件事,只是咬着唇不说话。
她咬唇的动作让萧翊想到另一个人,只是那人做起这个动作来更加娇柔可人,顿了一下,他掐着姜姝姝的下巴:“嗯?说话。”
“殿下说会求陛下赐婚,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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