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金枝—— by空留
空留  发于:2024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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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到她的目光,清欢看过来。
时不虞朝她笑笑,单独行了一礼。
她同时也保住了言十安的自尊,身为魁首,这求肯之事,最后多半要落到他身上。
清欢扬扬眉,未多做表示,扶着阿伯下台离开。

拿了魁首,自然没那么轻易离开。
时不虞都吃了两份鱼骨了,还没等到人回来,她便坐不住了,信步下楼,本想去寻七阿兄说说话,半道上被七七拦住了:“姑娘可是要寻净手的地方?”
“啊?是你!”时不虞一脸惊意:“之前看到你,还以为看错了,你怎会在这里?”
“奴如今是这里的管事。”七七配合着道:“今日见识到了十安公子待姑娘之心,才知道过去之事是奴在强人所难,是奴做得不对。”
七七屈膝行礼。
“能做这里的管事,可见本事。”时不虞把她托起来,把着她的手臂笑得如同亲姐妹:“浮生集名士齐聚,七七姑娘定能寻得心仪之人。”
“借姑娘吉言。”七七道:“今日雅集人多,又多是男子,姑娘金贵,不如去我屋里净手?”
“那就劳烦了。”
浮生集分前后院,前院是雅集,后院是住的地方。
七七身为掌事,一开始又有时不虞额外嘱咐过,住处非常不错,该有的都有,也足够宽敞,有屋三间,还有个袖珍小院,小窗一开,外边便尽在眼底,说话不怕人偷听。
时不虞看得直点头:“不错,挺大。”
“这是浮生集里最好的一处屋子。”七七打了水过来,想伺候时姑娘洗手,被她避开了。
“你不是我的丫鬟,不用这么对我。”时不虞自行洗了手,朝她笑了笑:“雪宁最近如何?”
七七,阮雪宁垂下视线,片刻后才抬起头来:“我很好。我曾身不由己,也明白她们的身不由己,便与她们每个人都谈过诉求,和成公子商量过后也答应了一些。浮生集的名气越大,她们便越不担心将来,如今都很安心。”
“你呢?”
七七不解的看向她。
时不虞在圈椅上坐下:“阮家流放,你不惦记吗?”
七七一愣,意识到什么,跪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不用说什么话,眼神,姿态,全是祈求。
时不虞把她拉起来,让她搬了个圆凳到自己身边坐下才说话:“我不能肯定的说一定能让阮家回来,但你现在在帮我做事,那我便要想一想,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如果你想要的是阮家恢复昔日荣光,我便要想想是不是能做到。我希望我能给你的,是你想要的。”
时不虞笑:“也就是你好骗,若是我,肯定得先提出条件,对方答应了才会同意给对方卖命。”
七七低头一笑:“不知为何,听姑娘那么一说,我便想不到其他直接应了,之后也觉得自己太不值钱,但想想是时姑娘,便也未作他想。”
“你信任我,我也会争取对得起你的信任。”时不虞摸了摸她的脸:“我之前查了查,阮家流放在岭南,我替你打听打听,但凡能帮手的都会帮把手,若帮不上也会给他们送些银钱过去。我会告诉他们,这是雪宁送去的。”
阮雪宁眼泪流了满脸,她做阮家女时享尽荣华,但和兄弟相比却仍是远远不及的。可如今,却是她这个女儿能帮衬家族,时姑娘给她做足了脸面。
“别哭,不漂亮了。”时不虞擦去她的眼泪:“你只需管着浮生集的生意就好,其他的不必管,更不必听说了什么事独自去赴险,和成公子说就行。有时候你听到的并不是真的,是局,你信了便是入局了,我不希望你出事。”
七七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只管安抚住姑娘们。”
“成公子是我阿兄,你万事皆可信任于他。”时不虞低声告知:“若有任何意外情况,你都可告知他。”
阮雪宁连连点头。
时不虞又拍拍她的头:“没其他不可对人言之事了,不必这么紧张,平常生活便好,若遇上喜欢之人,未尝不可以一试。”
“姑娘说笑了。”七七失笑:“我哪还有这等资格,能如现在一般自在的生活便已经是我的福气。”
“说不定有那未瞎之人呢?把自己看得高一些,你清白之身,以你之才情,长相,配谁配不上?若非要拿家世说事,你便问问,他家祖上干什么的,谁又比谁高一级。”
阮雪宁捂嘴一笑,眉眼间尽是开怀:“奴听姑娘的,谁要是敢看不起奴,就问问他家祖上是干什么的,说不得奴家祖上还比他家强呢!”
“就该如此,别人认不认不要紧,姑娘我认就行了,不必把他人的闲言当回事。他人和你无关,姑娘我和你有关。”
时不虞拍拍她的头站起身来,她就喜欢乖乖巧巧的姑娘。
手也该洗干净了,时不虞回到前院,便看到言十安快步朝她走来。
明明知晓她的去处,可看到她仍是松了口气:“去了哪里?回来就不见人了,吓我一跳。”
“我还能在浮生集里被章家绑去了不成。”时不虞这时候也不忘给章家上个眼药:“跟着七七姑娘去了她屋里净手,没想到她做了这里的管事,那你常来这里,到底是参加雅集来了,还是看人来了?”
言十安大呼冤枉,并举起一只手:“我发誓,绝没有那些个多余的心思!”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当即有人在一边道:“我瞧着不一定。”
“我瞧着也不一定。”
“我也觉得不一定。”
顿时,听到看到的人都这般附和着。
言十安连连作揖讨饶:“今日酒水我请。”
“十安公子这等被公主都夸赞的品性,怎会多看旁人,弟妹真是冤枉他了。”
“弟妹,你可冤枉他了。”
“十安公子的人品值得信任。”
“十安公子和弟妹天作之合。”
话朝两头说,一众人立刻调转方向,笑容可掬的帮着十安公子作证。
言十安又凑到时不虞面前讨饶。
时不虞一副羞得不行的模样拍他胸口一下,躲到他身后藏了起来,打趣的笑声响彻整个楼层。
言十安再次朝众人拱拱手,把人带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我表现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像那么回事?”
言十安对上她兴奋的眼神,心想,不是像那么回事,而是那么回事就好。
他点点头:“特别像。”
“嘿嘿。”
酒兴正酣,谈兴正浓,言十安率先告退,且理由充足:表妹累了。
在言十安答应把表妹送回家之后会再来,其他人勉勉强强答应了,就差让他写个不可陷于温柔乡的保证书。
可到了家,他却舍不得走了。
时不虞挥挥手:“你去吧,好好玩儿。”
“……”言十安拐着弯儿的问:“没有其他话要说?”
时不虞一脸懵懂,还该有什么吗?她用力想了想,章素素自顾不瑕,清欢放下了,其他人不值一提呀!
她试探着道:“那你,少喝点?”
言十安满意了,点头应下:“我尽量少喝点。”
其实多喝点也没关系,时不虞想,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要是她真正的夫君敢喝醉了回来给她照顾,那肯定给他扔塘里去,这不是关系未到那份上嘛!
时不虞回了书房,满庭喧哗仿佛还在耳边,而她的心安静得如在禅室。将点点滴滴记录在案,然后围绕这些延伸出更多。
书房挂起来的宣纸,又多了两张。

“姑娘,兰花姑姑过来了。”
听着是言则的声音,时不虞起身走出去:“你没跟着言十安出去?”
“公子带着岩一去了,让小的留下,他算着时间,夫人那边得来人了。”
时不虞点点头,听言十安说过,夫人每次进宫都会住一晚,是该来了,不过:“让兰花姑姑等等?你家公子这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
言则笑:“小的说了,兰花姑姑说告知您也是一样。”
“这位姑姑比夫人有肚量。”
时不虞典型的顺毛驴,顺着来怎么都好说,要是反着来,她能反上天。就像那位夫人,没事她都想去撩拨几下,气一气人。姑姑既然好说话,那她也是好说话的。
“在言十安院里吗?请她稍等,我要把脸上这些胭脂水粉洗了,难受。”
其实没在公子那边,但是言则想得多,想得远。兰花姑姑就是夫人的眼睛,她看到什么夫人就能看到什么。不如就让时姑娘去公子院里,最好是书房,让夫人知道,时姑娘有多得公子信任。
至于夫人知道后会生气……也不差这点了,反正时姑娘有法子对付。
言则一口应下,先行过去将兰花姑姑请到主院。
兰花有些意外:“公子回来了?”
言则亲自奉上茶:“公子在今日的浮生雅集上又夺了魁首,且有宗正少卿大人主动提出作序,并应承会促成出书,如此值得庆祝的喜事,公子怕是短时间内都回不来。”
兰花又惊又喜,时间还短,她们还没收着这个消息:“宗正少卿作序?有他给公子背书,公子的才华将得到更多人认可!”
“今日的雅集,是时姑娘的手笔。”言则将雅集上发生的种种简单明了的说了说。
兰花跟在夫人身边多年,已经算是半个出主意的人,自然听得明白这次雅集公子得到的好处,并且,将章氏对公子的关注转移到了对清欢的恨,去了公子的一桩隐忧,若因章氏的纠缠让公子不得不对上章家,公子没有任何优势。
兰花姑姑突然笑了:“告诉我这些,又让我在这里等着时姑娘,言则,你想告诉我什么?”
言则看了眼门外,姑娘还未来:“夫人身体如何,姑姑您是最清楚的,而公子,羽翼已丰。从两年前开始,公子就已经不那么事事听夫人安排,关系越来越紧张,这么下去,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好事。我相信姑姑您定然是千方百计的在劝着夫人,可夫人性子执拗,难以改变,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免需要做做这中间人,姑姑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让我阳奉阴违?”
“不敢。”言则拱拱手:“我只是觉得公子和夫人的关系不可再恶化下去了,而时姑娘的存在,便是转机。姑姑何时见过夫人拿人没办法过?可再生气,时姑娘一封信过去请她帮忙,夫人捏着鼻子也得去做,因为无论是夫人,还是时姑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子。”
兰花想到昨日夫人不甘不愿的入宫,在路上还在咬牙切齿便觉得好笑。
时姑娘行事不伤人,只会使坏的去戳戳人家已有的伤口,哪疼戳哪。夫人顾忌公子,不能真把人如何,但要说和人斗气,她哪是时姑娘的对手,几个来回输了个精光,于是更加生气。
可这样的夫人鲜活多了,私底下她们姐妹几个都觉得,时姑娘的信最好多多的来。
听着门口有了动静,言则低声道:“请姑姑务必想想我说的话,所有这些事,总归都是需要公子去做的。”
兰花姑姑不说话,起身看向门外行走在阳光下的人,步子轻盈得仿佛借着一股风就能飘起来。像只风筝,她想,只是不知拽着风筝的这根线,最后会不会落到公子手里。
“劳兰花姑姑久等了。”时不虞额角还透着湿意,没了那些多出来的东西涂在脸上,舒服多了。
兰花姑姑行礼:“奴见过姑娘。”
时不虞经过她身边时扶起了她,去到主位坐下,示意她也坐。
“兰花姑姑前来,可是夫人有话要示下?”
示下,话倒是说得恭敬,兰花笑:“夫人昨日去宫中后挑了浣衣宫的错处,尚宫必要过来请罪,我们光明正大的见到了她。宫中人多眼杂,奴只将那个葫芦悄悄给了她。她一眼就看懂了,问及宜是何意,奴告诉她是宜生,她并未应承什么,只带走了葫芦。今日她以送衣裳为由过来,问了宜生的去向,并让我们下次进宫时说出她妹妹的名字,如此她才能相信我们。她说她们姐妹在世间的存在早被抹去,还知道妹妹名字的,只有她和宜生。”
“她在宫中几年,日日如履薄冰,是该有这个警惕心,姑姑稍等。”时不虞看向言则:“去叫宜生过来。”
“是。”
何宜生过来得很快,一身女装,声音也柔和得雄雌莫辨:“姑娘,您找我。”
兰花姑姑暗暗疑惑,何宜生不是男的吗?再一细瞧,果然看出了些许不同,那双手,比一般女子的要大一些。
“这位是夫人身边的兰花姑姑,她们见到了素绢,葫芦也给她了,但她还不能信任,问她妹妹的名字是什么。”
“蝉衣,应蝉衣。”何宜生道:“她们父亲是以中药为她们取的名。”
应蝉衣,兰花姑姑记在心里:“姑娘非常着急要用这个人吗?夫人并不常往宫中去,若突然去得勤了,怕是会引来注意。”
“不着急,慢慢来没关系,后面更需要她。”
“是。”
兰花姑姑打算起身告退,时不虞却还有话要问:“在皇帝寝宫后面有一处宫殿,等闲人进不去,兰花姑姑可知道点什么?”
兰花不知她为何问这个,据实以告:“那处宫殿的位置不会惊扰后宫娘娘,先皇时期常用来宴请关系亲厚的臣下。后来……夫人身份尴尬,不曾再往那边去,如今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

第091章 问候夫人
“那里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宜生是唯一活着从那里逃脱的人,素绢帮了他,她的妹妹死在那里边。”
时不虞面色泛冷:“之前城门的抛尸事件被曝出来是我做的,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抛尸一次,全是出自那处宫殿。那次之后安分了一段时日,现在他们换了个地方埋尸。”
兰花不敢相信:“那里曾经何其高贵雅致,众臣皆以能进入那里为荣!”
“一个地方罢了,用来做什么,便是什么。”
兰花抿了抿嘴:“奴知道了,奴会转告夫人。”
“宜生说凡是往那里打探的都死了,夫人不必去冒险,留意留意即可。”时不虞提醒:“我们现在的重心不在皇宫,那都是后面的事,现在早了些。”
“是。”
问完想问的,没得到有用的信息时不虞也不灰心,皇宫中的事,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探到虚实。
正要送客,就见罗青快步从外进来:“姑娘,传令兵进城,平阳城失守,残兵退守宝口城。”
“终于有消息了。”时不虞轻笑:“秋后必有一战,丹巴国比我预料的更耐得住,这样的对手,一个没什么本事的段奇哪里对付得了。之前我觉得他们不一定会动宝口城,现在,不一定了。拿城的阻力这么小,换成是我,必要乘胜追击,吃下宝口城这口肥肉。”
罗青皱眉:“姑娘的意思是,宝口城也会失守?”
“七成把握。”时不虞脸上没了刚才的随意:“丹巴国对我大佑了解得很,肯定知道宝口后面就是符源。符源城乃符源郡治所,平遥节度使节镇所在。节度使何其亮,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但是他手下有一谋士林柯,头脑非常好用,两人正好互补。有何其亮的藩镇军加上残军,即便段奇和他不睦,丹巴国想要吃下没那么容易。最好就是攻下宝口城,在那里和大佑的军队僵持,再将宝口、平阳、肆通和新斧四城刮地三尺用来供军队度过寒冬,还免了粮草运送的麻烦。”
时不虞两个食指轻轻一碰,击掌一般:“我瞧着几次丢城,丹巴国都是稳打稳扎,不贪功不冒进,带兵的应该是个老将。我都能想到的事,他定能想到,等着吧,过几天多半又会有传令兵来。就是可惜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要被这个消息破坏了,不知多少人又要骂忠勇侯。”
兰花听她熟稔的说着边境的种种,看她冷静的剖析,有些明白言则和罗青为何会在短短时间内偏向她。时不虞这个人,总给人一种万事尽在掌控,只需跟着她走就不会错的感觉。
便是她,此时都认真思考起言则的话来。
“兰花姑姑,宫里就拜托夫人了,也请向夫人转达我的问候。”时不虞歪了歪头,笑得一脸纯良:“虽然她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喜欢她的,下次有事再找她。”
“……”兰花接不住这话,起身行礼告退,走得干脆,像是生怕走得慢了,听着更多让她忍不住笑的话。
时不虞伸了个懒腰,姑姑还是可爱的,夫人嘛,勉勉强强吧!
没多会,言十安便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包鱼骨。
时不虞看到他就笑:“看样子雅集提早散了。”
知她是得了消息,言十安便也不瞒着:“除了用嘴皮子表达一番愤慨,骂骂这个,指责那个,他们还能做什么?”
“你是指望他们弃笔从戎呢,还是觉得他们能拿起刀枪去和人拼命?”时不虞转身进了书房:“这种时候,文臣能少在一些小事上扯皮,痛痛快快给钱给人就是好官儿,你打听打听,这样的好官有几个?别说还在宝口城,就是打到燕西郡了他们都得先吵着,那不还没有兵临城下吗?”
言十安把油纸包打开放到她面前:“好像朝中向来如此。”
“太祖皇帝那会不是,启宗皇帝那会也不是。说到底,是看皇帝能力如何,能不能驾驭百官,心思在不在政事上,是不是个装着江山社稷装着百姓的明君。有能力掌控朝堂的皇帝,容许人说话,但不容许人乱说话,容许人有私心,但不会容许他公私不分。若朝中不分轻重的天天吵架……”
时不虞看向对面的人:“就已经失控,是皇朝衰落的表现。”
言十安对上她的视线,想问:这些,也是白胡子教你的?
可他最终只是道:“若非皇祖父力挽狂澜,大佑早已衰落。”
“若你能再挽一次,便是给大佑再次续了命。”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时不虞拿起一块鱼骨送进嘴里,边吃边想,吃完了也想出结果了:“接下来的大事,好像就是我的十六岁生辰了。”
这话转得实在是太过猝不及防,满脑子江山社稷王朝战事的言十安,感觉到脑子像是有了一瞬间的停滞,才把这个确实堪称大事的事情塞进脑子里。
他问:“往年都怎么过的?”
“吃吃喝喝,然后收礼物,还可以提一个要求。白胡子和我同一天过生辰,他的礼物最后全是我的。”时不虞又送了一块鱼骨进嘴里,这东西,不吃的时候也不怎么惦记,但一旦吃着了就根本停不下来,香的嘞。
言十安好奇:“提的要求都会实现吗?”
“那当然,不好实现的说来干什么!”时不虞拿帕子擦了手,说话的时候吃得不方便,一会再吃:“去年我提的要求是想知道二阿兄是谁,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他。白胡子以前从来都不说的,我提出来后,他说到我下一个生辰告诉我。”
言十安忍笑,下一个生辰不就是……
“本想着那就等一年呗,没想到在这等着呢!”时不虞哼了一声:“等我忙完这事回去的。”
“你有问过其他阿兄关于二阿兄的事吗?”
“问过,三阿兄说,从他往下都只知道有个二阿兄,但从不曾见过,他说只有大阿兄见过。可大阿兄太严肃了,他连白胡子都敢管,有一回他把我和白胡子都给罚了,我看到他就想躲。”
“……”言十安时常对他们的师门感到好奇,此刻尤甚。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师门,能养出这样一帮性情迥异的人来,并且还能关系和睦。

第092章 清欢登门
这封战报,好像并未能给京城带来怎样的震动,一个晚上的骂骂咧咧后,次日便一如往常。
该吃吃该喝喝,雅集依旧名目繁多,京城依旧繁华,纸醉金迷,只是今日的谈资变成了清欢公主登相国家门。
清欢公主说到做到,全副仪仗摆开,大张旗鼓的上了章家。
章续之位尊权重多年,又有贵妃为靠山,并不将这先皇之女看在眼里,也正是他这个态度影响了章家人,章素素才敢对清欢不敬。
可清欢姓计,皇上又给足宠爱,相国大人心里再看不上,面子上也得做足了,领着全家人在大堂相迎,免得清欢也给他一顶不敬皇室的帽子。
只是以他的官位,倒是不必跪一个只有个虚衔的公主。
清欢坐在步辇上被人抬至大堂前,扶着女官的手起身,看着一身官服的章相国笑了:“本宫可没公务找相国大人说,倒也不必这般装扮齐整。以相国大人的身份,便是着一身粗褐衣本宫也是不敢受你一跪的。”
章相国曾见过清欢对别人半点不留情面,可真落在自己身上了,他才知道被她用话两头堵的感觉有多难受。
他只能当没听到,领着家人见礼。
章素素向来横行霸道,昨日清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对她,她已经觉得没脸见人,回来就大闹,章母哄了很久才把人哄好。
今日见清欢竟然还真上门来了,那恨意更是大涨。只是她记着母亲昨日一再提醒不能和皇室中人直面对上,这会一径低着头,免得被清欢再给自己安个其他的罪名。
“免吧。”清欢瞥她一眼,唇角上扬,要真是老老实实了,今日可就要扫兴而归了。
毫不客气的在主位坐下,清欢歪靠着单手一托腮,懒洋洋的道:“需要本宫把来意再说一遍吗?”
刚起的章大夫人忙拽着章素素上前两步跪下:“禀公主,素素是家中的小女儿,又是臣妇年纪大了后所生,难免娇惯了些。如今冲撞公主,闯下大祸,都怪臣妇没有教好她,请公主降罪。”
清欢轻笑一声,让章素素的母亲认下这个罪责,她便不能再去追究章素素了,而且,她又能对已经认错的章大夫人做什么呢?
怎么罚,传出去都是她清欢得理不饶人,没人会记得是章素素那句‘要什么她都能给得起’引来这场事,再经章相国暗中一引导,便成了她清欢因一个男人为难章氏母女。
真是好算计啊!莫非她清欢在章相国眼里便是这般没头脑的草包?
坐正身体,清欢看向从她进来就低着头的章素素:“章氏,你觉得,是你母亲的错吗?”
章大夫人一惊,忙道:“公主……”
“本宫未问你话。”清欢垂着眉眼,轻轻将乱了些许的衣摆放好:“章素素你说,是你母亲没有把你教好,全是她的错吗?”
章素素没想到问题会以这种方式回到她身上,心里翻涌的恨意好像都停下不动了,她怔怔的抬头,看一眼清欢,又看看母亲,怎会是,怎会是娘的错呢?天底下没有比娘对她更好的人了!
“想好了吗?”
章素素闻声抬头,那么不屑的眼神,那么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她如同看蝼蚁般。
原来,公主和公主也是不同的。
她见过先皇的长公主,见过现在的长润公主,她们见到自己都会笑着,她们会送自己东西,只有清欢!只有清欢,她竟然用这种眼神看她!
“臣女若说是,会如何?”
“自是你母亲受罚。”
章素素直起腰来:“公主如此咄咄逼迫臣妻,就不怕被口诛笔伐吗?”
清欢笑声如银铃一般:“本宫被人口诛笔伐的还少吗?多此一件不多,少此一件不少,谁能奈我何?你的祖父相国大人吗?”
章续之多年修炼,这点事哪能让他变脸,既然点到他了,他便趁机上前:“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素素不懂事得罪了公主,要如何补救方能让公主息怒,请公主明言。”
“简单,只要章素素回答了这个问题,本宫便息怒了。”
章续之早知清欢不好对付,可没想到她这般不好糊弄,非要纠着这个问题不放。
他招了招手,管家领着两个男子上前来,皆是身材高大,一壮实,一俊秀,就像是挑着清欢的喜好长的。
清欢人又歪下去了,笑盈盈的打量两人:“相国大人这是干什么,把我比得就跟那好色之徒一般。”
“公主误会了,这并非老臣的家仆。他们一个武艺高强,待明年武举定能取得好成绩,一个诗词双绝,若非初到京城,定能在雅集闯出名声。到时不用老臣引荐,定也能入公主法眼。”
清欢笑得更欢了,有才有貌的面首不易得,可想当她清欢的面首,却也不是谁送的人都行。
“章氏,想好了吗?”
清欢刚才的态度变化章家人都看在眼里,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想到话题又回到了原点,顿时皆是脸色微变。
章续之眼神一沉,知道此计不可行,不再多言。
看家人个个被逼迫至此,章素素咬牙切齿:“若我应了,公主打算如何对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犯了错,自是由你的家人来惩诫教导,本宫对你可没有教导之责。”清欢笑眯眯的看向章续之:“相国大人,不知章家家法待如何惩诫于她?”
章续之看孙女一眼,冷声道:“罚跪祠堂,一日两个时辰,跪足百日。”
“爹!”
“祖父!”
章续之不去看其他人,只盯着清欢:“不知公主可满意?”
“相国大人这话可问错人了,你章家的家法,本宫一个外人怎知晓是什么样的,重了还是轻了,不也是你们自己说了算吗?”清欢摆摆手:“本宫便息怒了。”
饶是章续之居移气,养移体多年,此时被清欢这般欺到头上,也逼出了火气。
可清欢还只完成了一半的来意,她看了那两个男子一眼,养了养眼后才看向章续之。

第093章 扬长而去
“昨日章氏当众说想要什么都能给,巧了,本宫还真有想要的。”清欢笑弯了眉眼:“本宫想要上朝参政,章氏,你打算何时给我?”
终于还是说到这个话题了,不过……上朝参政?清欢想要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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