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珠珠说:“这他肯定不如你。”
周毅那确实不太会照顾人,花了两天,才能独自儿子给抱起来。
李弗可是早早就学会了的。
李弗对此也非常自信,不说太子,普天之下都没几个他这样的人。
这说起来,也是张珠珠的功劳。
这些事情,都是张珠珠对他的明确要求,其他女子是绝对不会这样要求丈夫的,李弗从前也的确没有这个想法。
但他觉得这样还不错,在这些要求之下,李弗才成为了一位还算合格的父亲。
张珠珠说起正事来:“太子先不说,太子妃的脾气,虽比之前强了些,可还是不够,如今生了孩子,她得比从前更立得起来才行。”
陈蛟温和柔弱,被架在那个位置上,其实是在为难她。
但事已至此,日子要过,孩子要养,她的改变会更大的。
李弗说道:“你担心什么?”
张珠珠说:“我们和东宫绑的紧紧的,几乎没有分开的可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如果只是和东宫绑的紧那还好,周毅这个太子的位置,坐的稳稳的,他身体也很好,应该不会中途出事,可以顺利登基。
可张珠珠和陈蛟亲如姊妹。
如今陈蛟生下了长子,这个孩子日后的命运又是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如果太子以后更喜欢的女人,更疼爱的儿子,那皇位之争,恐怕非常残酷。
“陈蛟是因为我,才被太子看见的,我不能因着担心日后的祸患,就与她疏远。”张珠珠说道。
李弗明白她的意思。
“有我,不用担心。”李弗拍拍她的肩膀。
陈蛟母子的确前途莫测,但至少现在看来,他们不会轻易被周毅所弃。
如今的太子,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日后如何,尚且不知。
张珠珠点头:“说起来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到时再看吧。
张珠珠时不时还要去东宫看看,陈娇也逐渐学会了照顾自己的儿子,有了当母亲的感觉。
等小皇孙满月的时候,潘皇后姊妹两个亲自操办了这个孩子的满月酒,阖宫欢庆。
第399章 太子妃贤良淑德
陈蛟有点头疼,她嫁入东宫之后,不久就怀了身孕,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现在这样热闹,陈蛟实在不是很喜欢。
张珠珠说:“这可不叫热闹,这叫闹腾。”
陈蛟道:“也对,要是和相熟的人在一起,那我肯定高兴的。”
就像她们从前在一起打马球的时候一样,那样的热闹,陈蛟就很喜欢。
张珠珠道:“还是得应付一下。”
陈蛟也深知与命妇们结交的重要性,挤出来个笑容,这才出去见人。
小皇孙被宫人抱去皇帝那边,给朝臣看了。
潘皇后正催着宫人去把小皇孙抱回来,宫女笑着说道:“娘娘,这才抱过去一小会儿,您不要着急。”
潘皇后皱眉:“这才一小会?这应该好半天了。”
旁边小潘氏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这个长姐,自潘家出事之后,一向稳重,从不见着急的时候。
便是那时候大郎被横着抬回来,她也依旧镇定地主持着所有事务。
小潘氏知道,姐姐不是不疼爱大郎,她只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保持镇定,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如今有了这个皇孙,潘皇后都比从前开朗许多,笑的时候也越发多起来了。
小潘氏笑着,眼里却含了泪。
她知道,她当初要嫁给自己的姐夫,传出去没少被人耻笑。
但小潘氏从来没有后悔过,她也不怕人笑话她。
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姐姐孤独,好在她生下了大郎,现在陈氏生下了这个更讨人喜欢的小皇孙。
为着这个孩子,小潘氏看着陈蛟也要顺眼许多了。
她挽着潘皇后的手臂说:“真的就是一小会儿,姐姐也有心急的时候。”
潘皇后笑得不好意思:“我喜欢那孩子。”
潘氏姊妹容貌端庄,不过周毅长得更肖其父,高大英武,相貌很不错。
陈蛟如花似玉一个大美人,这两个人生的孩子,才满月就已经能够看出来长相有多好了。
小潘氏听了,便又笑起来。
看吧,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来吃满月酒的命妇众多,陈蛟过来一会,就得了许多妇人的恭贺。
陈蛟全都笑着应了下来,与她们周旋。
河阳郡主对张珠珠说:“我看太子妃真是同往常不一样了。”
张珠珠:“大家都是。”
周兰书嫁到潘家,生了女儿,性情也不似往日了。
她和潘靖平夫妻俩还好,但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总少不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见的事情多了,人的心态也就不一样了。
生活环境的改变对人的影响可是很大的。
周兰书说道:“我看你还跟从前差不多。”
张珠珠笑起来道:“你说我的相貌吗?”
周兰书白了她一眼:“瞧你这点出息,动不动就是相貌怎么样,你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张珠珠说:“怎么办,少照一照镜子呗。”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是眼不见心不烦啊。
周兰书对此只能说声佩服。
四周突然安静了片刻,两个人抬头,往陈蛟那边看出来。
陈蛟语气温和,说:“殿下的侧妃之位确实空缺许久了,夫人家里若是有适龄的女儿,不妨送过来瞧瞧。”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温柔,态度诚恳,丝毫没有表现出嫉妒来。
如此,才免了有人说她的闲话。
自打陈蛟怀孕,周毅娶侧妃这件事情,就不断地被提起。
陈蛟其实也有这个心理准备,她从一开始的烦躁,到了现在的平静接受。
不过周毅似乎对这件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之前东宫就有宫女趁着她怀孕,想方设法去勾引周毅。
都是一个结果,赶走。
陈蛟可不会觉得是她有多大的本事,笼络住了太子的心。
她觉得时候还未到。
而且说句老实话,她生完孩子一个月,这京城内外都找不到容貌比她出色的女人,
周毅不喜欢,八成是觉得她们还不够漂亮。
“太子妃果然是端庄大度。”有妇人称赞起来。
“正是,咱们做女子的,为着夫家开枝散叶,也要有这个思量的。”
“做妇人的,就该如此,端庄,贤良,有气量,能容人。”
站在旁边的张珠珠这不是马上就躺枪了,果然有好些妇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张珠珠很不客气:“瞧我做什么。”
她这样,显然是公然跟太子妃唱反调的啊,立刻就有妇人打算抓住这个机会,最好让太子妃这样“贤惠”的女人,和张珠珠这样的割席。
不然张珠珠也太得意了,太子妃可能会受她的影响,容不下太子的妾室。
“三奶奶人就在这儿,还不许我们看吗,没做亏心事,难道还怕有人说。”有妇人出来说。
张珠珠曾经多次公然表示过,她不允许李弗纳妾。
她说了其实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李弗居然愿意听。
李弗那样,和自家的一比较,在外头见了张珠珠,她们的心情能够好到哪里去。
张珠珠笑了:“什么亏心事,李弗纳妾不纳妾,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太子妃好性情,容许你们在这里觊觎她的丈夫,我可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她们哪里是真的关心太子开枝散叶,她们就是看不得太子妃过得太好了。
你就算是太子妃又怎么样,大家都是女人,都被背负着“贤惠端庄”的枷锁。
这时候要是不背着,反而显得你格格不入,不是个好女人。
这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陈蛟是太子妃,需要在人前树立端庄形象,她张珠珠可不需要。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觊觎,太子娶两位侧妃,是历来的规矩!”
东宫里只有一个太子妃,一个小皇孙怎么够呢。
侧妃,那也是很重要的,太子的生母小潘氏,从前还是陛下的侧妃呢。
张珠珠不应她的话茬,转而说:“看来你家里是有嫁不出去的女儿。”
这话说的多难听啊。
但张珠珠就是敢说。
“我家的姑娘不愁嫁!”
“不愁嫁,不愁嫁你在皇长孙的满月宴上,说太子该娶侧妃了,你倒是很会挑日子啊。”张珠珠冷笑一声。
这些人,明摆是就是欺负陈蛟没有家世,才敢说这样的话。
妇人眼看说不过张珠珠,只能退避。
陈蛟又回到张珠珠身边,笑眯眯地说:“多谢姐姐。”
张珠珠:“不要紧,有些话你不能说,我说了没关系。”
陈蛟需要良好的名声,张珠珠是不大需要这玩意的。
她也不是头一回公开说这些话了。
陈蛟确实很感激她,她作为太子妃,身份摆在这里,不能在人前表露不好的情趣,但凡有人提起纳妾这件事情,陈蛟从来都是今天的温和态度。
“那妇人是何家的亲戚。”她说。
世家的妇人,陈蛟大概都认识,有些人一开口,就知道目的何在。
徐明舟出家,徐家还有适龄的女儿,但再没有那样聪明的了,如今打算避一避陈蛟的锋芒,就算等太子登基做了皇帝,那时候再送族中女儿进宫,也来得及。
但总有人迫不及待,希望借助联姻,早些得更大的权势。
张珠珠无奈安慰她:“这种事情,你随便应付了就是,不必放在心上。”
陈蛟要是当众表现不好,可不止是要被说闲话这么简单,御史会风闻上奏的。
陈蛟笑笑:“这种事情,不是头一回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张珠珠并不相信这句话。
人就是会有独占欲和嫉妒心的,即便陈蛟对太子没有十分深厚的情愿,但有人要在你的卧榻上分走一席之地,那也是十分令人厌恶的事情。
张珠珠没说太多。
很多事情,陈蛟并没有选择的机会,她只能接受。
张珠珠可以坦然的提出要求,陈蛟必须在明面上保持着一个贤良淑德的妇人形象。
张珠珠在她耳边说:“实在不高兴,回去把太子捶一顿,出出气也好。”
陈蛟忍笑点头。
宫人把小皇孙给抱了回来,陈蛟去看自己的孩子。
旁边宫人正要转述前面的场景,说皇帝是如何喜欢这个皇孙。
他的确不急着要孙子,但现在有了,皇帝也着实高兴。
这是他们周家的延续啊。
皇长孙的满月酒办的很是热闹,宫中流水一般的赏赐送了过去。
周毅洗去了身上的酒气,才去看孩子。
陈蛟也正看着熟睡的孩子,她看见周毅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很快又收回了目光,没有开口。
周毅走过去,看了孩子一会,说:“我觉得儿子长得像你,他们都说像父皇、像我,我觉得不是。”
陈蛟听到这话,有些欢喜,说:“殿下哄我的吧。”
明明就看不出来像谁。
至少陈蛟看不出来。
周毅:“我说像你,就是像你。”
这话霸道极了,好像儿子不像陈蛟,他就要找孩子算账似的。
陈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当然也希望孩子更像自己了。
夜里要休息了,陈蛟又催促太子去别的屋里躺着。
陈蛟的确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生育已经摧毁了她的身体,她的腹部依旧有堆在一起的赘肉,肚皮上留下一道道纹路,那是不会消失的,会永远留在她的身体上。
这是成为母亲的代价。
陈蛟不觉得丈夫会想瞧见这样的身体。
这样的恐惧,一直横亘在她心中。
周毅不愿意,之前还能说坐月子不方便,现在怎么还要让他去睡那冷冰冰的床。
他闭上眼睛装睡。
陈蛟知道他是装的,她说:“我恐怕不能侍奉……”
周毅猛然睁开眼睛,他直勾勾地盯着陈蛟,眼神颇有些凶狠的意味。
陈蛟被吓了一跳,然后他又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奈,还要失望。
陈蛟几乎不敢看他。
周毅说:“你好没良心。”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
“你就这样厌恶我,有了儿子都不肯跟我睡一张床,非要把我赶走?”
陈蛟硬着头皮说:“我没有,我身体不适……”
周毅骨碌一下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哪里不适,请太医过来瞧瞧。”
陈蛟当然没有不适,她这一个月好吃好喝的,孩子也不是她亲自带着,休息得很好。
她咬牙说道:“我,我腰疼,太医看了也没用。”
周毅说:“你腰疼,也不耽误我睡你旁边。”
床这么大,哪里就容不下他了。
“我看是你心里容不得我,厌恶我。“
周毅说到这里的时候,真的觉得有些伤心了。
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来,他知道自己娶陈蛟那会儿,她就对自己没什么太大兴趣,是他见色起意,是他强求。
可他们成婚也这么多久了,周毅不敢说对她千依百顺,那也是九百依九十顺的。
难道他就这样令人厌恶吗。
周毅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甚至、甚至有些想哭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这样厌恶自己,那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强求。
周毅起身,看向自己的妻子,说:“你既然这样厌恶,那、那我听你的,夜深了,好好休息。”
陈蛟听了他的话,眼泪先流出来了。
周毅:他还没哭呢。
“你哭什么。”
陈蛟哽咽着摇头。
周毅给她擦眼泪:“你看,儿子都满月了,咱们俩都做爹娘了,你就跟我凑合凑合,忍我几十年。”
“你看父皇,回京的时候意气风发,当了皇帝才多久,熬的都不成样子,我到时候也是一样,我肯定走在你前面,你到时候就是皇太后,呼风唤雨,荣华富贵,你找了旁的男人,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陈蛟还在哭呢,听见这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晌她才说:“殿下说反了吧,是你要忍我才是。”
周毅:“这话怎么说。”
她犹豫了一下,把衣服掀开。
周毅:“大冷的天……”
“我好难看的,”陈蛟说,“真的很难看,殿下,今天还有人跟我说,让我给你物色两位侧妃,赶紧开枝散叶,我恨死说这话的人了。”
他们要分走她的丈夫,抢走她儿子的父亲。
陈蛟讨厌他们。
周毅看见陈蛟脸上的怨恨和厌恶,她很漂亮,但怨恨让她这份美貌减分不少。
不过,这也格外真实。
周毅用被子将她裹住,出乎意料,他并未因此恼怒。
“你在吃醋。”他笃定说。
陈蛟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看向周毅。
“周毅,我今天生气了,姐姐跟我说,让我捶你出气。”
“我已经变丑了,你还愿意吗。”
周毅突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求之不得。”他说。
陈蛟狠狠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她做不到,她还是做不到像皇后娘娘那样。
周毅疼得大喊起来:“行了行了,你还真咬啊……”
这日没有大朝会,皇帝和一些重臣要商议别的事情。
说着说着,忽然就有人提起,说陛下你久不幸后宫,是有什么问题吗?
皇帝不防有人问这个,周毅帮他父皇回答,说朝政太多,忙着顾不上。
其实这问题哪里用回答,皇帝是个很能克制隐忍的人,他不去后宫,是为了养生,增加锻炼身体的时间,好让自己显得年轻。
皇帝对此颇有执念。
而且他年纪大了,也越发心软,之前有年轻的宫妃小产,没了的也是他的孩子,皇帝心里也不好受。
朝臣们多少有耳闻,所以这问题显然不是想要这样的回答。
周毅正好搭了这茬,那朝臣就说:“陛下子嗣不丰,如今东宫也只得了一位小皇孙,太子殿下,您应该想办法,多为周氏皇族开枝散叶啊。”
目的其实是在这里。
周毅从前被长辈严格管束,现在娶了个美的不得了的媳妇,又生了儿子。
陈蛟吧,多少是有点作,周毅还得想法子哄她高兴,别的自然顾不上。
周毅说:“太子妃才生了长子,过几年自然会再有的。”
朝臣:“殿下,按着礼法,您还有两个侧妃的位置呢。”
周毅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叫他再娶。
周毅胳膊上的伤隐隐作痛,这是他那媳妇在儿子满月酒那天晚上咬的,都咬出血了。
陈蛟那日一改往日的沉默,对他抒发心中怨恨。
当然,周毅觉得她在吃醋。
吃醋,就说明陈蛟终于是有了点良心。
周毅也终于肯直面自己的内心,他承认他不只想让陈蛟顺从。
承认这一点,确实很没有面子。
但体面有时候不见得有用。
难道李弗在张珠珠面前有过体面吗。
周毅直白道:“我不要异腹子。”
这话说完,殿中安静了一瞬,然后众朝臣便议论起来。
突然有人扭头看向李弗,说:“李三郎,这是你教唆太子殿下的吗!”
正在看热闹的李弗:发生了什么,关我什么事?
自从这群人开始说无用的话题,李弗开始想着今天回去能够吃到什么了。
张珠珠昨儿心情好,说今天要下厨给李弗和儿子做饭。
张珠珠下厨的次数,跟南边下雪的次数一样稀罕,李弗翘首以盼。
“我看是张氏教唆太子妃!”
说李弗不要紧,但是说起张珠珠,李弗当即便不满起来,说:“诸位都是朝廷命官,应当谨言慎行,如此罪过,我们夫妇如何承担得起!”
他道:“我不要异腹子,是不想看到我的孩子日后手足相残,与李氏夫妇何干。”
周毅早就将这件事情给想清楚了。
他父亲为什么在自己成人之后才有的其他子女,那也是为了保证周毅的继承权。
等皇帝老的时候,周毅已经有完全掌控朝廷的本事了,他那些弟弟,没有野心的,就好好养着,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周毅也完全压得住他们。
潘氏姊妹二人才有这一个儿子,皇帝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培养这个儿子的,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周毅现在不打算生下异腹子的理由,很说得过去。
但是朝臣们却并不认同,说:“殿下,子嗣众多,才是皇室兴旺的象征,到时候好好教导皇子们,让他们兄友弟恭,这才……”
在说到那句“兄友弟恭”的时候,皇帝先笑出了声来。
“陛下为何发笑?”朝臣不满道。
皇帝这还能为什么。
能不好笑吗,兄友弟恭这种事情,在周家怎么可能发生。
皇位就只有一个,但凡有希望坐上去的,谁不想坐啊。
别说皇室,就是寻常百姓家里,兄弟们为了父母的家业财产,都有可能争执不休额。
同时,父母作为普通人,也并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皇帝等周毅长成了,才有的其他子嗣,也是担心自己年纪大了之后,对哪个孩子过于偏爱,以至于让周毅陷入困境。
皇帝喝了口茶:“朕没事,你们接着说。”
因皇帝开口,朝臣就想让皇帝劝劝太子。
但皇帝拒绝:“你们去找皇后和贵妃,这些事情,朕不管。”
“陛下难道就不希望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吗。”朝臣又说。
大部分人应该都有这种心思的吧。
皇帝:“朕有那个空闲吗?”
他天天忙得要死要活的,孙子多了少了的,他真的不想操那个闲心。
周毅不想要异腹子,那皇帝是由着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那皇帝就不会管。
朝臣们眼看是劝不动这父子两个,一时没了办法。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如此,只怕周氏人丁不旺啊。”朝臣感叹。
太子说道:“够兴旺了,你知道宗室的亲王、郡王、公主以及他们的家眷,每年要朝廷花多少钱供养吗?”
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太子真的很想克扣他们,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罢了。
就说跟绵州商户私底下买粮食的富阳郡王,皇帝和太子一知道这件事情,立刻就下令抄家除名,抄出来好大一笔钱财来填补国库呢。
皇帝则说:“不兴旺又如何,到时候朕与诸卿皆已入土,有什么事情,让后人忧心就是了。”
朝臣们心说皇帝你也太看得开了。
人家哪个皇帝不是惦记着让自己的后代千秋万世地传下去,您可倒好,这就真的只管活着时候的事情啊。
果然,抢来的皇位,跟人家正经继承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晚上李弗吃着张珠珠亲手做的饭菜,说她说起白天的事情。
张珠珠说:“那我得提醒太子妃,让她在东宫多加小心。”
如果周毅的孩子只会是太子妃所出,那陈蛟和她生的孩子,就成了活靶子。
太子不可以更换,那太子妃和嫡子是可以更换的。
陈蛟和皇长孙必定会承担更高的风险。
李弗道:“嗯,太子那里,我也会多提醒他。”
也不一定需要他们提醒,周毅这个做决定的人,想来早就有了准备。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之前在太子妃面前说什么开枝散叶的人,这会儿都懵了。
但有意思的是,周毅这个做决定的人,并没有被责怪。
被挑剔的,是太子妃陈蛟,不少人认为她依靠美色让太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张珠珠作为太子妃的好友,京城出名的悍妇和妒妇,也被牵扯其中,听了不少闲话。
对张珠珠的闲话,最终落在了林文婴这里。
作为一个婆婆,对儿媳妇的控制权肯定是很大的,当下就有不少人来劝说林文婴,希望她能够管控儿媳妇,让她学学礼法规矩。
但林文婴才因为孙子的事情,跟那夫妻俩对上,跟母亲住了些日子后,她心态也渐渐平稳许多。
有些事情,已经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了,若是非要为了自己婆母的权威和体面,闹得家宅不宁,这就没有必要了。
“家中平安顺利就好,至于是否纳妾,那是他们夫妻的事情。”林文婴对来劝她的人说道。
“你是不想管,还是管不了啊。”
李家蒸蒸日上,林文婴在一群妇人之中,也是极为体面的,这会儿总算有抓住了她一个短处,那些爱说闲话的人,肯定是要好好说她的。
林文婴哪里是吃亏的人,她笑着说:“跟你一样,非要给儿子屋里塞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把儿媳妇逼的同你儿子和离另嫁,让你丈夫在朝堂上,被前亲家说出丑事,因此险些丢了官职,最后被罚俸半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闹到这个地步,到底能有什么好处,林文婴真的想不到。
不过这些闲话,仍然搞的林文婴心情很不好,最近都不爱出门了。
张珠珠觉得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这也太烦人了。
她对李弗道:“快想想法子,赶紧堵住那些爱说闲话的嘴,娘不高兴,我见了她都得躲着走呢。”
李弗领命,自然得想办法去了。
他的办法,那叫一个简单直接,他先问清楚是哪些人的家眷说了闲话,然后私底下找上太子,毕竟祸患是因他而起,最后的目标,肯定也是希望劝得动太子,让他娶其他女子。
其实太子娶不娶的能有多大的影响,不过是因为历来的规矩是如此,太子要特立独行,那是很叫人看不过眼的。
太子这边,会叫人悄不声的寻些借口,打压那些官员,本该升官的,现在不升了,本来不是大错的,现在要仔细追究。
女眷们到底是依附男人活着的,家里男人一出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家长里短的闲话,肯定是四处求人来想办法了。
那日当着林文婴的面说闲话的人,没过半个月,已经举家要离京了,她家男人被抓住了错处,贬去地方上做官了。
京城这个地方,是永远不缺人才的,官场上也多的是等着向上攀登的人。
张珠珠对李弗说道:“你们这是不是滥用职权?”
这就把人给送出京城了,也太不客气。
李弗说:“那是太子的意思,太子要回护他的妻儿,与我何干。”
再者说了,身为朝廷官员,他本来就应该管好自己的家眷,他的家眷在外口无遮拦,说些不该说的话,难道不是仗着他的势力吗。
他管不住,会有人替他管的。
太子那边,本来就容不得有旁的声音,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闲话落到陈蛟头上。
送走了这一位,京城中的闲言碎语果然少了许多。
知道内情的人,自然会管束好自己的家眷,以免牵连自身。
陈蛟听过太子说不会生异腹子的话,但她不是很相信。
她爹也说过,男人的话不要太相信。
陈侍郎在爱妻离世的时候,答应她再不会有别的女子。
在妻子死后,他确实没有再娶,但找了妾室,还生了一儿一女。
现在这件事情,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陈蛟心中不免疑惑。
难道自己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蛟想不明白,便问周毅了。
周毅倒是很诚实:“若说全然为了你,那肯定不是。”
他说过,是不想看到孩子们手足相残。
陈蛟心说果然。
“不过确实有你的缘由。”周毅又说。
陈蛟看向他,周毅解释:“你,你实在太柔弱了些,若是不想办法保护你和孩子,恐怕你们两个在这宫里长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