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 by溪月眠
溪月眠  发于:2024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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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谭幽十三岁那年,外祖一家葬身火海,同一年,生母抑郁而终,而她被送往庄子。
三年后才被接回。
本想着安稳过一生,却遇狠毒继母,在府中过得如履薄冰,后又意外得知亲人真正死因。
为报仇,她不得不壮胆引诱那京中最大权臣。
燕恒其人,凉薄,又残忍狠厉。
谢谭幽也怕,可她还是想赌一赌,只有保住命才能替亲人报仇。
是大雪纷飞日。
谢谭幽狼狈站在风雪中,一见到燕恒便落下泪来,身子摇摇欲坠的,仿佛马上就会碎了一般。
她声音发颤:“你能不能帮帮我。”
燕恒眉心微动:“什么。”
“我做你的妻子,你帮我杀人好不好。”
燕恒重生了。
回想上一世,他痛恨自己这样傻,竟被谢谭幽戏耍,做了她登高位的垫脚石。
重活一世,他发誓要让自己独揽权政,要让谢谭幽跪地求饶,生不如死。
结果,才重生第一日,知她被继母送出府,燕恒便在青龙寺门外跪了一夜,只求能看透前世今生的空静大师护谢谭幽三年。
她回府时,知路上有危险,又马不停蹄赶去相救。
今日,瞧着她似乎比上次还狼狈,那双干净的眸子里满是泪水,燕恒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长长叹出一口气。
罢了,就当还了十年前的救命之恩,再帮她最后一次。
后来的燕恒。
“罢了,最后一次。”
“罢了,真的最后一次。”
“罢了罢了,再大发慈悲帮她一次。”
跟他最久的暗卫,头顶乌鸦飞过,弱弱说了句:“王爷,您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再后来,敌国来犯,燕恒领军出征却被自己人背叛,困于山谷。
第五日,援军抵达,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骑马在最前的女子,她眉眼冷又坚毅,一杆红缨枪使得炉火纯青,直逼敌军将领头颅。
燕恒看得失了神。
那双眸子,那行如流水的身影,他太熟悉了。
是谢谭幽。
是上一世本可做一只自由翱翔于天的鹰却被折断双翅困于深宫中的谢谭幽。
阅文指南:
1.男主重生,女主后期会记起前世记忆,前世有误会。
2.双洁,结局he,架空历史。
前世今生穿插,不喜勿入,但凡一直追本文的读者都说男主恋爱脑,不喜勿入,女主属于成长型,并非真爽文,是感情流,剧情为辅。【女主后期会武功,会涉入朝堂查案,也会奔赴战场救千里救一人。】
喜欢看就看,不喜欢可以退出去,没必要骂人谢谢。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重生 复仇虐渣 成长
主角视角谢谭幽 燕恒
一句话简介:疯批权臣vs落魄贵女
立意:遇困境,迎刃而上。

满京城被白雪铺就,一眼望去,白皑皑一片,不染一丝纤尘。
此时,最热闹的地方非丞相府莫属了。
丞相二小姐半月后就要与七皇子成婚,婚期虽未到,府内却已是张灯结彩,只因七皇子今早向陛下请了一道圣旨,想给二小姐独特的尊荣,府中提前半月挂红,明日街道亦会铺满红色绸缎,已示喜庆。
大婚之日,满城同喜,这样的尊荣在漓国以来除了当今皇后便是这位相府二小姐,是以,消息才出就震惊了全城上下,谁不道一句丞相二小姐好命。
丞相府中,红色灯笼随风轻轻摇动,后院的欢声笑语不断,这让以往死气沉沉的后院有了些许生机,唯有西边那间兰香院仍旧冷清。
现下还只是辰时,太阳刚刚升起。
阳光温柔的照进屋里,透过屏风照在正熟睡的谢谭幽身上,她面容苍白,无一丝血色,时不时蹙起眉头,像是梦到什么恶事,睡不安稳。
许是阳光刺眼,她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抬起芊芊玉手挡在眼前,哑声唤道:“银杏。”
银杏正在院中扫雪,听见声音,忙放下手中的扫帚,怕过了冷气给她,在屋外抖了抖身上的雪才敢进来,“大小姐醒了?”
“奴婢熬了汤,大小姐可有胃口喝点?”
谢谭幽摇头,见银杏脸颊被冻得发红,她皱眉道:“下雪了怎么也不在屋中待着。”
“奴婢闲着没事干,便去院中扫雪玩。”银杏笑的没心没肺。
谢谭幽垂眸,余光瞥见院中树下坐着的丫鬟嬷嬷朝她这屋看来,对上她的目光也并未闪躲,还更加大胆了,一口气没上来,连连咳嗽出声。
小丫鬟的声音也在这时传了进来:“嬷嬷,你说咱们造了什么孽,要来伺候大小姐,满院子的药味,难闻死了,你听听那方的声音,如此热闹,我要是跟了二小姐,那可是未来的七皇妃啊,有享不尽的福,看看现在,我真是命苦哎。”
“谁说不是呢。”嬷嬷冷哼一声,“得知要来伺候大小姐时,我还高兴得很呢,以为这大小姐回了府还是会像三年前那般,谁知这是过得狗都不如了,她遭罪便也罢了,还连累我们。”
“真是晦气,她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银杏气的转身就要出去找她们理论,却被谢谭幽叫住:“银杏,算了。”
“大小姐,你都这样了,夫人还……”
“我没事。”谢谭幽摇头打断了银杏想要说的话。
银杏当即反应过来,在心中狠狠骂了自己一顿,若是自己一时冲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受苦的又会是大小姐,毕竟那两人可是夫人和二小姐的人。
她有些懊恼的蹲下身,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奴婢只是替大小姐委屈,大小姐明明才是府中的嫡女,却过得连庶出的小姐也不如,老爷竟也不管,那我们还不如一辈子待在青龙寺呢,还回来作什么。”
谢谭幽虚弱扯了扯嘴角:“她们说的没错。”
跟着她确实不能享福,她亦不是三年前的谢谭幽了。
回想三年前,她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丞相嫡女谢谭幽,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是太后亲封的公主,外祖父是手握十万大军的定国大将军,京中贵女无不为她马首是瞻,就连皇家的公主皇子都上赶着与她交好,只因与她交好,能得到不少好处。
那时,她的生活过得好不潇洒恣意。
可人总是不会一直站在顶峰的,三年前,外祖一家在深夜里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全府七十二口人,无一活口,何等惨烈。
当时震惊的可不止漓国上下。
母亲因接受不了大病一场,不久便抑郁而终。
而谢谭幽因听信了府中姨娘的话,也就是现如今的丞相夫人秦氏,在母亲病重时徒步上青龙寺为母亲祈福,待她回来时,母亲却早已过世,秦氏反咬一口,谢靖便认为是她贪玩,不孝,罚了她家法,从小娇养着的人自然是受不了,当夜就发起了高烧,之后更是怎么也不见好。
秦氏提议送她到庄子将养,免得过了病气给其他兄弟姐妹,谢靖毫不犹豫应允,她就这样被送出府三年,直到半月前才被接回府。
回府后,她被安排在最偏僻的院子里,秦氏看似给她安排了一个嬷嬷和一个婢女,实则就是让人来监视她的,当她发现时,才知回府大概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既是进来了,便再难出去。
“冷不冷?”谢谭幽轻轻揉着银杏脸颊。
“大小姐,奴婢不冷的。”
银杏看着谢谭幽又瘦了些的小脸,劝道:“大小姐近日总是没胃口,奴婢今日熬的莲藕汤可香了,大小姐就喝一点点吧。”
谢谭幽靠在床头,看着银杏期待的眼神,没再说出拒绝的话,轻声道:“好。”
没一会,银杏手里端着一碗莲藕汤就进来了,谢谭幽接过喝了几口,眉头便轻轻蹙起,汤里有股苦味,看着银杏有些心虚的模样,她便明白了,前几日她又受了凉,因已经连续吃了三年的汤药,她有些无奈也烦了,这次任银杏怎么哄她都不愿再喝药。
想来,银杏也是没法了,才想出把药掺进汤里的方法,她也没怪罪银杏,心里十分暖,仰头把汤喝完。
珠帘被人从外掀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扫了谢谭幽一眼,并未行礼,只淡淡道:“半月后便是二小姐与七皇子成亲的日子,大小姐当日定是要出席的,夫人说大小姐整日穿的太过朴素,不吉利,便在西街给大小姐定制了衣裙,府中繁忙,抽不到人跑一趟,还是劳烦大小姐亲自去一趟西街吧。”
说完,丫鬟转身就走,就像谢谭幽是什么晦气之物,不愿在这久留,待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又侧头提醒:“夫人说了,大小姐还是快去快回的好,若是去得久了,夫人怕是还得按府里的规矩来。”
“太过分了!”银杏看那丫鬟把院中的婢女嬷嬷带出了院子,气的脸色涨红。
“外面如此冷,夫人明知大小姐身子不好还让大小姐出府,简直就是故意的!奴婢昨日明明看见夫人让人把府里其他小姐的衣裙一个院中一个院中送去,奴婢就说怎的会没有大小姐,原来竟是要让大小姐亲自去取。”
银杏越说越气,“府中庶小姐这次的衣裙都是在上好的成衣铺定制的,而大小姐却是在西街的下等成衣铺,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大小姐难堪吗?”
一个堂堂嫡长女穿着样样不如庶女,岂不是惹人嘲讽笑话。
“先去把衣裙拿回来吧。”谢谭幽起身下床,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府门口早已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车夫和一个丫鬟,谢谭幽认得那丫鬟,是秦氏身边的大丫鬟香秀,她步子一顿,心中已有了猜想。
果然,下一秒就像应证般,香秀上前一步,开口道:“奴婢认得路,大小姐只需带奴婢一个人前去即可。”
“好。”谢谭幽也没拒绝,看了眼银杏,便上了车。
坐在马车内,谢谭幽掀开窗帘,打量周围,街道还是如以往那般繁华,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离京时,也是这般的热闹,再回来,像是什么都没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马车慢慢行驶着,渐渐远离了热闹,驶进一条寂静阴暗的小巷子里,谢谭幽放下帘子,扫了眼对面的香秀。
“还有多久到。”
“回大小姐的话,快了。”香秀眼珠动了动,解释道:“原本大小姐的衣裙也当是在上好的成衣铺定制的,可大小姐自回了府便没怎么出院子,办事的嬷嬷一时间没想起大小姐来,再想多定制一套时,掌柜的却赶制不出来了,夫人只好在西街这间订了。”
她说着,故作一脸为难:“毕竟大小姐离府三年,回来了又总是卧病在床,出院子的次数又屈指可数……”
她话未说完,谢谭幽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府中现下已经没她什么位置了。
谢谭幽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嘴角淡淡勾起,眸子却是冰凉。
没一会,就到了那间铺子,谢谭幽是一个人进去的,铺子里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掌柜的一见到她就迎了出来:“是谢大小姐吧,你的衣服我已经命人包好,这就去给你拿过来。”
谢谭幽手心收紧,她三年不在京城,这掌柜的竟一眼就识得她,看掌柜的模样,像是在等她来一般,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拿上东西就出了铺子。
抬眼,只见马车还停在原位,香秀和车夫却是不在了,心下猛然一沉。
她警惕的看着周围,巷子安静的吓人,越发阴森恐怖,寒光一闪而过,冰凉的剑尖抵住她的脖颈,一男子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他蒙着面巾,谢谭幽看不清他的样貌。
谢谭幽环视周围一圈,身侧拳头微微收紧,柔弱却不软弱,“你是谁?想干什么?”
“你说呢?”蒙面男凑近她耳畔,说话间,手指若有若无触碰她肌肤,示意味十足。
“你也别怪我,我也是收了旁人的钱财,江湖之人,你理解一二。”
谢谭幽缩了缩脖子,垂眸掩住眸中寒意,再抬眼时,眼眶已经蓄满泪水,她面色本就不好,这样看着更是我见犹怜,“大侠,我娘早就不在人世了,我爹把我送出京城三年不闻不问,如今我才回来不久,我不知道我何处惹了人,要被这样对待,我不求你放过我,只求你杀了我,让我死得痛快些。”
“我爹宠妾灭妻,现如今世上我已无亲人,我知道,只要我今日被毁清白,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到时我爹不会让我继续活着的。”
谢谭幽身体消瘦,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此刻她又声泪俱下,诉说委屈,那样子让人看了直心疼的不行。
蒙面男皱了皱眉,他行走江湖数年,收了不少钱财,从未对任何人心慈手软过,如今这面前的小姑娘倒是让他无从下手。
忽然,感受到谢谭幽轻轻动了手腕,眉宇间的动容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眸子变得凶狠:“给我老实点。”
“让你死得太痛快了,我就拿不到我该得的钱财,我不是什么善人,姑娘,怪只怪你运气不太好,惹了不该惹的人。”
不该惹的人?
能惹到什么人?若说前些年,她也没做过什么恶事,看着那马车方向,她心里已经明确了背后之人是谁。
谢谭幽道:“大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拿了别人的钱财就要为人办事,我理解的,可是你不知道我爹为人,我是他女儿,要是他知晓我真的会死的,就算他不杀我,我也不会活下去的。”
毕竟有哪家姑娘能承受满京城的流言蜚语。
蒙面男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他愣神的功夫,谢谭幽已悄悄移了步子,让剑尖不在紧紧顶着她的脖颈。
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攥紧了拳头,看准时机,抬脚用力踢向男子的要害,见男子吃痛蹲下身,她转身就跑。
她朝巷口的方向跑去,那男的一看就是会武功的,不用多久就会重新追上来,她用最快的速度跑着,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就安全了,奈何这三年来,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弱得很,刚刚踢的那一脚已经是用了全部力气。
可她紧紧咬着牙,仍努力往前跑。
眼看快要到巷口,小腿却被一物打中。
“扑通。”一声。
谢谭幽摔倒在地,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令她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渐渐泛白,她强撑着想站起身,尝试好几次,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额头已经有密密麻麻的细汗,无奈,只好放弃尝试。

蒙面男子上前,用力抓住谢谭幽的头发,冷哼一声:“敢跟老子玩花样,真是小看了你。”
看着谢谭幽细嫩的肌肤,猥琐的咽了咽口水,“你逃不了了,小美人。”
寂静的巷子里,只有蒙面男一阵接一阵的狂笑声。
谢谭幽心里止不住的发怵。
蒙面男收了笑,不打算再和谢谭幽废话,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裙子,谢谭幽想挣扎,可轻轻一动就扯动到膝盖的伤口,疼的她直冒冷汗。
看着越来越近的手掌,她心中恐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绝望闭上眼。
忽然,巷子中响起一道破空声,紧接着便再无任何声响。
谢谭幽睁眼,只见刚才还鲜活的蒙面男子躺在青石地板,喉咙被一支箭羽穿透,正不停往外渗血,她猛地睁大眼,下意识往一旁看过去。
巷子里还是空空如也,静谧无声。
她手掌强撑着地面站起身,双眸环视周围,像是在找什么人,可论她反反覆覆看多少遍,巷子里还是没有多余的身影。
垂眸,视线落在那支羽箭上,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人身影。
一箭穿喉。
如此箭法,世上只有一人会。
而她,亦是被这样的箭法救过两次。
巷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上空,气味令人作呕,谢谭幽不死心的想在看看,却也知道眼下不宜久留,若再晚些,该出事了。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走出巷子,只是快出巷子时又回头看了看。
眉头轻轻皱着。
上次见他,他虽救了她,可看她的眼神是冷漠又厌恶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她也是看得清楚。
她与他,从未相识,不知他为什么会厌恶和恨自己,本想着不会有什么交集也没有去深究。
却不想,今日又遇难,又是他出手相救。
谢谭幽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若不是秦氏动作明显,她都要怀疑是否自己的两次遇难都是他故意安排,又出手相救。
而此刻,屋顶之上。
男子收了手中弓箭,冷冷凝着谢谭幽越走越远的纤细身影,不禁嗤笑:“这样惯爱伪装的人,难怪云启喜欢,甚至不惜违抗圣旨。”
身后的暗卫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看了看男子,满眼的疑惑。
自打主子三年前从战场上中箭醒来之后性子就越发古怪。
先是半月前,带着军队回京,一路上跟赶着投胎似的不带停歇,将士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再累也不敢叫一声苦。
结果,到城外碰到了一少女被山匪围困,他本以为主子不会出手,谁知,一向冷淡,不爱管闲事的主子不仅出手了,还大手一挥,让军队在城外歇上一夜,却让早已在宫中备好宴席的陛下和大臣等了一夜。
又是今日,昏迷三日将醒便来了此处,看了一会的戏才出手将人救下了。
瞧着主子看那姑娘的神情也不像那戏园里男子看心上人的神情,反倒是厌恶讽刺最明显。
他不由得怀疑,主子是否是因三年前中了一次箭,把人刺傻了。
“尸身扔去丞相府正院。”燕恒语声凉薄。
“……”
刚救了丞相府的小姐,转头就用尸体吓唬她母亲?
丞相府。
谢谭幽才进府便见到焦急走上走下的银杏,轻扯唇角,出声唤道:“银杏。”
银杏一听见她的声音,泪水就流了下来,一边擦泪一边朝她跑,“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都担心死了。”
“傻子,我能出什么事啊。”谢谭幽柔声道,“不过是去拿件衣裙罢了。”
“奴婢就是怕嘛。”
“大小姐,你受伤了?”银杏见到裙子上的血迹,脸色当时就白了,“怎么弄的,疼不疼啊?”
谢谭幽拉起她的手,摇头道:“一点皮外伤而已,不疼的。”
“要是奴婢跟着大小姐出去,才不会让大小姐受伤呢。”银杏吸了吸鼻子。
“好啦,没事。”谢谭幽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出府后你一直在这等我吗?”
银杏点头。
谢谭幽压低声音:“那你可见香秀回来?”
“不曾啊。”银杏疑惑,朝后看了看,“她没跟大小姐一同回来吗?”
谢谭幽摇头,她也没打算跟银杏说今日之事,银杏胆子比她小,若是听了指不定有多害怕呢。
回了兰香院,银杏蹲身替她清理伤口,瞧着伤口处隐隐泛白,心疼的直掉眼泪,谢谭幽好笑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今日遇到了太多事,伤口才处理好,谢谭幽就犯困了,强撑着吃了几块糕点才躺下去,没过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可梦境模糊,她看不清摸不到,只觉得很累,像是过了一生那样久。
谢谭幽睁眼,心跳抑制不住的快速跳动,银杏打帘进来,见状忙放下手中药碗,“大小姐醒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谢谭幽看过去,入眼的是被白色纱帐,简陋的屋中,唯有檀木桌上放着的几支腊梅惹人喜欢,花瓣上的的雪渐渐融化,化成水滴,显得腊梅更加红艳美丽。
原本充斥着药味的屋子里,渐渐被梅花香代替。
气味清香扑鼻。
“无事,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瞥见面色不好的银杏,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不知怎么,都在传丞相夫人苛刻府中嫡长女,心狠毒辣,找人毁嫡长女清白。”
“你说什么?”谢谭幽满脸震惊。
银杏声音变得焦急:“外面人人都在说夫人是恶毒继母,老爷气的大发雷霆,砸了整个书房,若不是府中管家拦着,还差点对夫人动手呢。”
这次秦氏摊上了麻烦,银杏却并不开心,因为这牵扯到了谢谭幽,秦氏身后是当今陛下最依仗的秦国公府,以国公府的势力,外面的麻烦早晚都可以摆平,而谢谭幽什么也没有,只怕事情闹的越大谢谭幽的处境反而更加危险。
不说别的,秦氏那头怕就会以为消息是从谢谭幽这里出去的。
否则,这京中谁会得罪丞相府和秦国公府。
谢谭幽抿唇沉思,她才回来不久这件事就传开了,听银杏形容的那样,这无疑不是把她架在火堆之上烤。
她不想得罪秦氏,只想安静而平稳的过完后半生,可眼下,这份安静要被打破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秦氏身边的李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就掀开帘子进来,瞥见桌上的药碗,嫌恶的皱了皱眉,“夫人在正厅等大小姐,大小姐还是跟奴婢们走一趟吧。”
也不等谢谭幽开口,就要上前去拉谢谭幽。
银杏忙挡在谢谭幽身前,呵斥道:“大胆,大小姐是府中嫡长女,你们竟敢如此放肆!”
李嬷嬷冷笑,丝毫不把谢谭幽放在眼里,“这是哪门子的嫡长女?就这破屋,府里的旺财都不住。”
随来的两个丫鬟低低笑出声,面露嘲讽,“丞相府正儿八经的嫡女只有我们二小姐,再过不久二小姐就要与七皇子成婚了,大小姐算什么东西,见了咱们二小姐还不是得规规矩矩行礼。”
“大小姐,夫人还在等着呢,若是你身子实在柔弱,奴婢可以拖你过去。”
早上丞相府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现下就因谢谭幽出个府而乱成了一锅粥,秦氏气得火冒三丈,外面之事虽可以摆平,但不拿谢谭幽出口气怕是这事过不去。
见谢谭幽还是不动,秉着不能让秦氏等太久的想法,李嬷嬷撸起袖子就上前去拉扯她,一个用力,就把谢谭幽扯下床。
银杏急忙扯了一旁的披风替谢谭幽盖上,也不知是冷还是怕,谢谭幽身子不停在颤抖,脸色也更加苍白。
相府没人会管她死活,见她这副模样,李嬷嬷轻蔑笑出声:“大小姐若是还不走,就别怪奴婢让你光着身子直到正院,到时被哪个小厮看了去,可别怨奴婢。”
谢谭幽头发散落,泛红的眼圈里有晶莹泪珠,她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攥紧了身上的披风,“我换身衣裙就过去。”
“尽量快些,奴婢就在此处等着大小姐。”
从院子出来,穿过一片竹林和一条冷清的长廊才到正厅。
门口早有秦氏的丫鬟在等着她,见她过来,并没有上前迎接,而是站在原地笑看着她,那笑容挑不出错处,秦氏很会训丫鬟。
待她走近,丫鬟才微微俯身,“大小姐,夫人就在里面。”
“嗯。”
才走进去,一只茶盏就迎面飞来,谢谭幽一颗心提起,想躲开时却已经来不及,只得硬生生接住了那茶盏。
茶盏砸在额头上,鲜血很快涌出,屋中婢女不少,有幸灾乐祸看戏的,谢谭幽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像是早已麻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
银杏心疼的上前扶住她,哽咽唤了声大小姐,取出帕子就想给她擦去血迹,却被谢谭幽拦住,她朝银杏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跪下。”秦氏眸子里满是愤怒,平日她会装作慈母样,现在竟是装也不装了。
谢谭幽直直跪了下去。
“外面之事你做的?”秦氏现在是满腔的怒火,她还真是小看谢谭幽了,本以为是个软柿子,不想竟那么能装,敢在背后给她使绊子。
她今天的计划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到时被毁清白,流言蜚语满京城飞的是她谢谭幽,如今却成了她,日后谢音柔的名声怕也是要被连累了,唯一庆幸的便是她与七皇子不日就要完婚,到时任谁也不敢说她什么。
可看着谢谭幽,秦氏心中还是会隐隐不安,只要想起那日七皇子同谢靖说的那席话,她又恨又气,更多的是担忧,她想尽快除了这个祸患,竟不想还是出了问题。
谢谭幽并未说话,她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秦氏认为她一个病秧子,身边只有一个银杏,还是被送出京城三年,回京半月第一次出府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
秦氏见她这副样子,像是见到了从前的温栖,更是气得不行,从腰间扯出鞭子,也不顾在场多人,直直朝谢谭幽挥去。
谢谭幽知道躲避不了,闭上眼,可是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疑惑,缓缓睁眼,入眼的是秦氏震惊的神色。
“丞相夫人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谢谭幽不可置信抬眸。
燕恒就站在她身侧,秦氏的鞭子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他双眸盯着秦氏,讥讽又怒,感受到谢谭幽的目光,他垂下眸子,此刻的谢谭幽双眸通红,委屈又可怜,额头上不停涌出鲜血让面色本就苍白的她更加苍白,瘦弱的身子像一阵风就会吹倒。
燕恒拳头紧了紧,透过谢谭幽,他看的却是另一个人。
自私冷漠又坏。
可她又会对很多人好,就独独厌恶他。
记得所有人,却将他忘的一干二净。
他永远都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时。
她满脸嘲讽:“燕恒你贱不贱?”
出生便是世子,年少被封将,年仅二十一就是震慑一方,手握八十万大军的燕王,一生骄傲尊贵,从未向谁低头,却在那一日,所有的骄傲自尊被人肆意踩踏。
回过神来,谢谭幽望着他时,眸子依旧干净纯良,与记忆中人却又不同,可她们又的的确确是一个人,准确来说,那是上一世的谢谭幽,也是后来的谢谭幽。
燕恒眸色越发寒凉,冷冷别过眼不再看谢谭幽。
很明显的,他讨厌她。
“这是我相府家事,燕王虽权重却也不应插手。”秦氏气的浑身发颤,却也忍着怒火,父亲近日想与燕恒交好,她不想因此得罪了燕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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