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敌—— by喜了
喜了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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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才叫她落地,这猴儿比什么蹿得都快,眼看着跑向宝座,坐下又没完没了的嚎哭!
帝这时候由她了,坐就坐,抬起一手招招,“你慢哭,别噎着。”
立横一看,哭更大声了,还邪些,她爬起来站宝座上还跺脚,“烧了布布烧了布布!”
帝指着她,“我可不烧这玩意儿,要烧你自己动手。”
立横就蹦。
帝越看越好笑。反正是晓得,她刚儿那股子叫人揪心的“真正伤心”是过去了,总算放下心来。余下,她要闹就紧她闹呗,这霸道个主儿,不叫她发泄出来,憋着也坏事儿。

果然是有闹够了的时候,立横蹲坐下来窝在宝座上发怔,时不时还抽噎一下。
帝这才走上宝座也坐下,大侍不晓得几小心,几近无声地递上pad,帝坐着浏览上头的加密文件。
宝座也就那点大,她一大坨窝着,帝就算坐个边边也被她靠着了。帝也不搭理她,手时不时划拉,看自己的。
立横呢,你说见鬼吧,她竟然觉着靠着他跟靠着“布布”一模一样的感受咧!特别放松,特别抚慰人心,特别有安全感。她背靠着像个泥鳅开始拱,想要找到最最舒服的感受——帝一声叹气,张开了手,哎,抱着了。果然是跟‘布布’一样,完全在怀抱里是最舒坦的,立横也一声低低的叹喟,就窝他怀抱里继续发怔。
帝抱着她,手里还拿着pad继续看文件,有时候会垂眸看看她。立横闹困了,开始打瞌睡。帝笑,也不理她,如果是音频文件,声音放小,听得见就行。
听着个什么事儿吧,着实是帝最近挺犯难的,不由也思索上——诶,怀里的鬼迷瞪迷瞪的,忽然张嘴,“以轻卒尝之,贱而勇者将之,期于北,毋期于得。为之微阵以触其侧……”
帝忽然一蹙紧眉头,“你说什么?”
鬼合着眼,只动小嘴,“命曰让威。必臧其尾,令之能归。长兵在前,短兵在后,为之流夸,以助其急者……”她就像梦里背书的,可却就这短短几言,愣是叫帝忽得茅塞顿开!
是呀,兵法里不就这么说的,“让威”!何必针锋相对,避开对方锋芒,随时转移。等待他们“攻势劲头”下降,再行谋略、“出击”……
一下子就解了惑,帝真是大喜在望!不禁低头额头狠狠顶了下她脑袋瓜,高兴得呀,却,鬼微张小嘴,睡着了!
帝也没打搅她,赶紧宣重要内助进来,一一交代,一桩近期颇叫帝费心的事儿就这样完美决策了!
再来看她,鬼睡得安稳,且把他当“布布”了。帝不由伸手将她颊边的碎发挽在耳后,想起第一次见这个小鬼,她还在黄金霞披的佛被里包裹着,圆溜溜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将这个世上的黑与白诠释得最是分明,好奇看着这世上的一切,又那样沉静。一个婴孩的眸子里,似囊括了整个宙宇的来龙去脉,深邃不见底……
帝想,历经这么些年,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自己身边,是冥冥里又有什么启示么。可就今儿看来,她确实是个小精灵啊,她能这样就轻易打开我的困惑,展开我的思路——帝不禁脸挨上她的脸庞,头与头靠着这样近,思维确实更清晰……所以说,别弄错了,今后帝对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情玉,立横更像他的大脑,他的思想,他珍爱她,更接近一种犹如对“神赐予”的护爱,放纵她,亦是如此——更通俗了说,她是他的“智慧”,是他最接近“神”的使者。
好吧,这么说深奥了些,前也说过,有因即有果,这个不到最后,也说不清楚。只说,之后,随着帝在她身上发现了愈来愈多的“帮助自己的神迹”,肯定只会更溺爱她。
溺爱她到什么程度呢?他们可以十分亲密,但从未发生过关系;立横今后对他的霸道不会比对他的儿子们少,帝对她的未来也会有最无法想象的宽容;他们能同甘,更能共苦,立横会陪伴他度过无数凶险时刻,他也会为立横做出最执意的选择……当然,眼下,是无人能理解他们的,包括他的儿子们。

第237章
帝这次出访走海上,如今宫内务这一块由小兰管着(从前这都是老大的业务,前也提过,老大一摊子事都给小兰了),自当出发前,御舰的一切筹备事宜,小兰是要亲自来过问的。
港岸边,老四的车行来前,已有几队车辆停靠。
中间,黑色筠用越野里,小五和他二舅黄承右坐在后座,
“五爷,你这次真是为黄家出了大力,你母亲地下有知,也会为此感到高兴。”承右是真的高兴地说。
小五淡笑比划,“这也是四哥有心。一会儿他来了,您跟他细谈吧。”
“好好。”
小小再转头看向车窗外,眸光已黯,心思悲哀、讥讽:承天若在世,真的会为自己哥哥把侄女送进宫里和自己同侍一夫而感到高兴么……
承右当然高兴,如今不仅老五“体谅母族”答应“表姐进宫”,甚至“联合”到老四都愿助一臂之力!——承右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姑娘成为第六个“帝夫人”!实线近在咫尺,如何不叫他激动!
“来了!”承右确实把“激动”形于外了。远处,三辆车驶来,承右率先推开车门下车等候。
小小显然平静许多,随后下车。
车停稳,
宫里的一随行内侍先下车,走来,打开了这边车门,小兰下车。——因为小兰此时不仅帝子身份了,他更是宫内府的掌责,帝出行一切事项,他负全责!此次他来视察,代表的是“黄金宫”,是“御使”。
所以,包括车队、随行人员的设置,接迎品级,全是“黄金宫”规制。看看,三辆车停稳时,承右和小小已静立垂首,恭候。小兰从车里下来,他们抬首,还得行筠礼。小兰回礼,这才,承右笑着走来,已抬起两手,“四爷,辛苦了。”小兰抬起一手与他握住,“二姜军有礼了。”再看向站原处的小小,小小微笑比划,“四哥,”小兰也微笑一点头。兄友弟恭。
寒暄几言,再,余下大员列队对小兰行标准筠礼,再大的关儿都如此。小兰一一与他们握手,“辛苦了。”如同检悦。
大人物们在舰长陪同下登舰,
小兰一一察看,承右、小小相当于陪同。
“这里按照宫办的意见已经进行了全方位软包,从帝卧出来至甲板全加装了地暖……”
“已经加宽厨舱,水果的储备最充足……”
想想,小兰、小小听到这些,什么心情?
这些外人是不会晓得的,今次“御舰”全新大改造、大补给,只因为一件儿!——帝此次出访,会带着她啊……软包,地暖,立横在宫里就爱光着脚乱跑;各类果蔬充实,蛋奶一律加量,她嗜甜,爱新鲜果汁儿,爱喝浓稠的甜奶……
小兰怎么会不助他一臂之力?自上回“小寒拔河”后,他一面再见不着立横!多方打听出来的,更是叫小兰听得心都揪出血!
立横已经不再唯“布布”不离了,她在帝的怀抱里也睡得极好。宝座也已成为了她第二个窝,因为,帝坐在宝座上思事议题,怀里也总抱着她——帝,俨然成了她的第二个“布布”……你叫小兰如何受得住!

这里是都西晚间声色犬马最讲究的地方。
今儿还是偏安静规矩了,因为有“真正的大贵”在,没人敢太造次放纵。
三楼小厅,
更安静,
小兰外套解开,翘着腿,坐在这盏极具风格的小灯下的独立沙发上,手边儿一杯酒,托着腮,懒意冷漠,想着事儿。
他现下,什么都顺风顺水,能愁啥,嗯,这是除却“立横”来说;要把“立横”添上来,那小兰就没什么“顺”可言了,过得一塌糊涂,心里的疯念一个接一个,痛烦至极,心凉意乱。
想什么?能想什么,只有她,想她,想她……
灯下这杯酒旁,放着一只柿子。
才从明宁山上摘下来的,新鲜还沾着露珠。
早儿,一箱子品相最好最好的,已经送去宫里了,不知道给她端上桌没。
立横爱吃柿子,特别是这大都特产的磨盘大柿,
扁厚敦实,说方不方说圆不圆,方中有圆,圆中带方,透着一股人生的圆熟;说它有色,柿子一上市橙黄闪青,健康带有青涩,大概相当于人的高中时代,在窗台上放上数月,尤其进入来年正月,柿子就会黄里透红,永远不会发紫,那种橙红色乃人生最好之色;说它有味,待柿子漤透,可以入口时,脆的脆中有绵,绵的绵中有脆,尤其是软柿子中的那叫“舌头”的部分,游动于口舌之中,让你有捕捉的乐趣,逮住后嘎嘣一咬,让人生变得具体……
立横说她爱吃柿子还是因为柿子一般无核。吃瓜吐籽,吃桃留核,总是让人不怎么痛快。柿子每次吃完只是手粘,洗洗了事,偶尔赶上有一两颗核,形色也算般配,放在手中总是让人爱不释手,丢掉可惜。
别看她长得幼,有时候讲起话来才“老沉”,“说来核是生命的精华,好看难看生命也是自此而始。人工若不去干预,不扦插,不嫁接,不移植,柿子树几千万年来都是凭这个褐色椭圆的小东西延续生命,它和它的树貌,和它的果实在外形上没有相似之处,柿子其形丰,其色悦,其味醇,博得世人喜爱,但名由实生,不是每个人都留心过这番道理……”
小兰不由深吸一口气,托着腮的反掌捂住了一半嘴,这才几日分离,他有多想她,最叫小兰介怀,立横只怕还跟他怄着气,毕竟那日“拔河”,她望见他的最后一眼,一定在生气……想到这,小兰一烦躁,起了身,拿起酒杯,一口抽干。拎着酒杯,又走向桌边,拿起酒瓶再倒一杯,
这时,听见后头有动静,小兰回头瞟一眼,见小五进来,捉起酒瓶摇摇,“来不来一杯,”
小五摇头,径直走到另一只小沙发前坐下,拿出手机,弯下腰轻轻划动屏幕看。
小兰端着酒杯,一手放进裤子口袋,走来几步,站定,微歪头看着幼弟——对于这个场景,小兰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和老五是亲兄弟,却真是头回在这样的地方相处一室。从小到大,他们都是各有各的天地,各造各的事业,各玩各。同桌吃饭,是假意绵绵的“兄友弟恭”;一同位列那金銮殿上,是假意绵绵的“兄友弟恭”。实际,他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他……
小五抬起了头,看似“好奇”四哥看他什么,其实,淡定的一如既往。
小兰坐回沙发,照样狂放地翘回腿,“小小,你和女人上过床么。”
嗯,这个问题来开头,作为这对亲兄弟头回这种地方相处一室,挺应景。

“你呢,四哥。”
小兰晓得这小魔鬼就得这么反问,笑笑,优雅喝口酒,“何必这么防备,随便聊聊,我就是好奇。”
小兰心里叹气,亲兄弟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悲哀,他不想跟自己聊这么私密的话题,也不奇怪,你愿意告诉他么,一样的是不是,都不知道顾虑什么,就是交不到心上……
哪晓得,小小再抬手比划了,“没有,可能真的有病吧。”
一时,竟叫小兰端着酒杯略显微怔地瞧着他,
小小已经放下手,垂下头,继续轻划手机——他在他们跟前总是这么乖巧的模样,可眼前,小兰竟觉着他说得是真心话。有病。是呀,莫非他们兄弟都有病。小兰自己在外头看着“风流倜傥”,从前“红粉知己”也不少,但,进行过么?真没有!不是不会,是真进行不下去。
小兰曾一度怀疑是身体上有问题,还秘密瞧过医生,可,都是好的啊。——直到遇见立横。他对她的“念想”就不是一星半点!几次得亏他是个傲娇骨头,也看顾立横的感受,忍得下来。不过小兰也晓得,忍也忍不久了,看看他一再“看顾”等来什么结果——立横要当后妈了!——一想到这,小兰又躁烦起来,我一辈子就一个她,这样“求而不得”……不行,坚决不行!小兰又狠狠抽了一口酒,眼色再次阴黯下来,“怎么还没来。”问道。
看来这兄弟两“谈心”一时是“谈不好”,四哥“情绪阴晴不定”,小小也没多在乎,他再次抬起头,一手比划“在路上了。说,既然要跳,就扮个全装。”
这等谁呢?
等听乔呢。
这听乔不仅美得倾城,据说舞得也倾城。
前儿小兰视察御舰不会见了黄承右么,像“感激四爷有心协助自己姑娘入宫”这样的话承右肯定不得明说,只主动提到,自己姑娘学舞近二十载,在海外也得奖无数,四爷也是“文艺鉴赏”的大家,有空赐教,因为小女年里可能有机会会“呈舞”于圣人前。
于是,就得了今儿这个空儿,两位爷都瞧瞧这据说“海外几大舞团争相抢要的首席”到底何等风姿,最重要,会不会入圣人眼……
好了,余下时间,小兰没心情聊了,小五也更乖静,又是各顾各,依旧各存各的心思吧,
直到——
门突然被推开!
叫两位贵胄兄弟略显吃惊的是,竟是他们的隐卫们如此紧急现身而来!这绝对不同寻常了。
“怎么回事,”小兰还是保持镇定,不过蹙起眉头,
“四爷,”他的隐卫上前一步,沉声答,“黄家大姐儿被捆绑吊在了外头门楼上。”
“什么?”小兰这下一下站起了身,回头望一眼小小,小小也起了身,仅眉心微蹙——到底狠心,那是你表姐啊,听见遇险你到不露分毫忧色……
小兰先走出去了,倒不是别的,就想知道谁这大胆,这么“悍匪”,敢把老五的表姐、黄承右的独姑娘倒挂在海筠俱乐部的门楼上!

“三哥?”
走上露台,见一人裹着最普通的筠棉大衣,两手放口袋里,立那儿,微仰头瞧着吊起的女人。不是他们三哥是谁!
小兰走来,“你这是……”
秀儿回头看他一眼,更是看他后头走来的,其实并未见多少忧色的小五。
秀儿转过头去,“丢。”
“三哥!”小兰捉住了他一只胳膊,而后又轻蹙眉笑笑,低声,“告诉我们个为什么嘛,”
秀儿还是望向这才“疾步”也向他靠近的小五,小五停步,也似带疑问,抬起双手开始比划,“三哥,你想怎么处置她我们没意见,可总得告诉我们个原因吧。”
秀儿淡淡瞧着他,“小小,这么些年了,藏得也够辛苦,今天就我们哥三,用嘴说话也无妨。”
你知道,听这么一说,最吃惊的当属老四了!小兰捉着三哥的手慢慢松开,眼睛也望向小五——视线渐由疑惑而戾,他要这都能一直装,心深得可想而知!……
小小淡定,依旧比划,“三哥,你这是说什么呢,我……”小小在哥哥们面前一向“乖”,比划得也纯也真,
秀儿一笑,“你在立横跟前说话可干脆,看来,是哥哥们不配。”眼见小兰要爆!秀儿当哥的还是一拦,手放口袋里没拿出来,胳膊挡了下他。而后眼色变沉,注视小小,“搞清楚,你只开口跟她说话,她从没告诉过我,立横拐是拐,可对于‘忠于人事’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他沉口气,再望向挂着的女人那头,“小兰,你说,这姑娘若松了绳坠下去,必死无疑是吧。”
小兰沉着脸,他现在心里恨乱得很,“小小只在立横跟前开口说话”意味着什么!——小兰不傻,甚至忽然想到,他跟自己“同仇敌忾”父皇“霸占”立横并非是仅仅“不愿立横做后妈”,真正的原因完全也是他对立横“有想法”!……还有,老三这会儿做这些意欲如何?都叫小兰心躁乱不得!不过,看老三这架势,今儿必定也得说个水落石出,小兰按下烦躁,沉声开口,“三哥,你有话就明讲,如果事关立横,死她一个又何妨!”
哪知秀儿这时把放在口袋里的双手拿出来了,展开双拳,一只手心里攥着一颗子弹,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匕首,
“我是想告诉你们,这姑娘用这法子丢下去必死无疑,但是对立横,没用。你们想杀死她,就试试这两样,要么一枪对着她心窝里射,一枪不够,来一梭子。要么一把匕首深深插进她胸腔,不刺穿不罢手!”
“三哥!!”小兰与小小同时喊出!
这下,小兰是顾不上惊怒果然小五会讲话!而是更惊骇三哥的“疯狂狠戾”!
秀儿手里攥着这两样“凶器”对他们“步步逼近”,更沉声,更凶戾,“怎么,这样听都听不得,心疼了?你们不是想让她死么,与其谋划着拿这姑娘去接近父皇,不遂她心,让她慢慢憋屈死,不如用这两样快速了结她!”再轻声,“我还要告诉你们,有可能还杀不死她,这世上谁想要她的命可能都不成,最后只有她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自己弄死自己。到那天,你们再操心这些吧,拿谁上位,当你们小妈,都可以。”
“三哥……”
小小的喊,都成惊大眼的呢喃。是呀,他见过,“这世上谁想要她的命可能都不成,最后只有她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自己弄死自己”,那次,他想推她下山,不就是这样个“事实”……
“三哥!我不是想,我怎么会!!……”小兰两手捉住他三哥臂膀喊得眼都通红!
秀儿静冷看他,“小兰,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她再坏,也得顺着,与其说顺着她的脾气,不如说顺着她的命势。她走到父皇身边,是命,更是她愿意。你看不惯,那就退出,否则你跟她逆势而为,就是害她。”抬手指着那吊着的女人,“好,不说这些玄乎的,女人心,海底针,你搞个女人进去搅合,小人难防啊,你就不怕这暗地里会伤着她!”“三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兰单手紧紧握着三哥的臂膀,垂下头,掉了泪。
是呀,小兰这掉泪是幡然醒悟后的后怕啊,他其实就是被“嫉恨”迷了心,考虑到立横安危了吗!还是只顾自己了……
这样看来,
三哥与她“离婚”才是真的“忍辱负重”吧,
秀儿,你到底有多少事自己默默扛着在!

小兰坐在沙发边弓身双手顶着额,
睁开眼,直起身,望向那头自进来就没坐下、立在窗边的小小,
“你把黄听乔带进来,今天的事我跟她了结。”小兰沉脸说。三哥临走前要带走黄听乔,也是有他的担当,黄听乔背景特殊,三哥是不会为“今日他的举动”连累到两个弟弟。但,小兰拦下了,小兰也有小兰的担当,三哥今天是来点醒他们的,他不能让三哥再操心这些事。
哪知小小说,“四哥,黄听乔的事你放心,我会妥善解决。”
小兰就望着他,“别怪我疑你,你装了这么多年哑巴,父皇都骗过去了!——小小,你太狠了。”小兰站起了身,两手垂着,突然间,小兰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四哥今儿跟你交个心,我真的很爱她,不能没有她那种。我知道,你或多或少对她也有点感觉,可还没这么深对吧,我也管不着你接下来要怎样了,就求你,别伤她。”小兰说着,往旁边看看,眼眶都是湿的,“三哥刚才说得对,你估计没看到立横真豁得出去的样子,我也觉得她是个不怕死的人,因为什么都看淡了嚒。没有爹妈,自然没有亲情约束;既然是俞青时养大的,俞青时也死了,再无挂念。三哥看来也不是真的就放下她了,可确实还是离开了她,伤了她的心的。或许,立横是只能在父皇那里找到些安慰,怪只怪我一直以来还是存着私心,只考虑到自己,让她觉得我还是靠不住,我确实,也靠不住,险些又……”
小兰的伤心,是此时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能感受到的,
小小与他面对面坦然相对,难道不能感同身受?肯定更深切。小小的内心,只会比他此刻表现出的“冷静”更轩然,更惶然,
“你估计没看到立横真豁得出去的样子”,他没见过吗?就是见过了后太刻骨,才会深觉今日三哥的话太有道理,
立横确实不怕死,或者这样说,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活着很随机”了,四哥刚儿说得也对,她一无父母亲人,养育她的人也死了,之后给她希望的人也离开她了,简直毫无“牵挂”;更糟糕的是,俞青时把她“养穿头”了,什么意思?她小小年纪,什么好没享受过?这个世上的“好”她过早得“享透顶”了啊,那,还剩什么支撑着活在这个世上呢?现在想来,就算父皇给她的那点富有新鲜感的“放肆”又如何,哪天她厌了,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就真的!——
“你或多或少对她也有点感觉,可还没这么深对吧”,深不深,小小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反正,他只知道,今日听了三哥一席话,有如惊雷,立横要真没了——小小忽然觉得,自己这么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
不过,面上,小小还是沉定再三,对他四哥也无不交心说,
“四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伤不了她。至于黄听乔,她还是有她的事要做……”见四哥疑惑看来,小小展露了他自生来最“光明磊落”的赤诚一面,坚毅决绝,缓缓举起右手,“我若背叛立横,死无葬身之所。”
这誓言,也算回答了他四哥“深不深”的问题了吧。

要说新鲜么?新鲜。严格来说,这还是立横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
她不同于俞青时,青时说他从小被灌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似乎这之后,人就懂得了世间绝大部分的道理。实际在他人世各地飞了接近小两百万公里,去过近百个城市之后,猛一想,实在也无所得。如果哪天飞机失事、航船沉海,或许也只有腰间盘、椎间盘、颈5和颈6等处的增生烧不灭寂,鱼目一样,晶晶亮,号称舍利子,至于“道理”该想不透的还是想不透。
所以,他很少带立横出门,把立横真正“箍养”在他为她独打造的“人世仙境”中。
再金丝的雀儿,其实也有想高飞的一天。立横不想飞出去看看更辽阔的天地吗,肯定也想,只不过一直“不逢时候”。想想俞青时虽说没了,神秀接管她了,可一直“碍于”俞青时“那么个没法儿”,对她也唯有一直“藏东藏西”,立横能往哪儿飞?好咯,如今养在帝身边了,估摸算有机会多“出出远门”咯。
不过这家伙骨头里“懒”,也不怪完全没机会“飞”,立横总体而言还是属于“宅得住”的,只要手上有玩意儿玩,有引得起她兴趣的一本书,再不济,有好吃好喝,她都不容易“乱跑”。
这会儿穿着背带裤、早比帝先一步登上御舰的立横两手就揣裤子荷包里瞧着内侍们搬书。
帝要出趟“远门儿”,从宫里到这边御舰,仪式一层复一层,哪里是立横受得了的?她先被送来了,随行而来需要提前“安排”的还不少,不过已是她与帝“最贴身”之物:她的“布布”,帝的公文书籍,她和帝的日常用品……
“我的书呢?”立横问,
“哦,已经先搬上来了,那只箱子里就是。”内侍答。哎,头个就先搬得她的东西,现在,对她比对帝还“万分小心”,一丁点错儿不敢犯!“需要拿出来摆上么,”内侍又“请示”,
立横摇摇头,“看不了那些,我去翻翻,找一本出来就行了。”她走过去,内侍们忙给她打开箱子,她就坐在一旁没打开的箱子上,弯腰翻找。
找了李渔的《闲情偶寄》出来看。
立横最近还比较喜欢李渔,觉着他是个闲不下来的闲散人,放弃了通俗意义上的名利,一生就是吃喝漂堵抽的一生,且能把吃喝漂堵抽的温润精细做到极致的一生。总结起来:他喜欢浅显的文字,白皮肤的女人,素雅的房子。
就那么弓着身两手肘撑双膝上看书看了老长时间喏——内侍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轻拿轻放。直到立横自己觉着弓腰弓累了,直起腰,立即感受到一个靠着的明黄蒲团搁她腰后,立横回头看看,点点头,又靠着、两腿撑直看了好一会儿……
不觉,外头天儿都暗了。
她也没问帝上舰来没,单手拎着书起身,走去楼梯口,就想走几步活动活动,
却,才下几层阶梯,听到,
“父皇,您知道我有千种冒死的法子去偷摸见她,可我不想那样!她就要出去这么长时间,我也不想她还跟我怄着气……”
立横再往下走了几步,蹲下来,
小兰跪在他父皇身前,仰着头,多意切地恳求着……

爷俩都发现她了,
帝背手回头看她一眼,带着浅笑,却是对脚边跪着的儿子说,“小兰,你早已不轻易在我跟前屈膝下跪了。”
小兰眼睛是望着那头的立横,怎得叫他离得开眼,立横蹲那儿又是较宽大的背带裤,像只可爱的小兔子,还噘着嘴……“是,父皇,但该跪还是要跪,对您效忠,为您护卫,跪守是本分!”
小兰啊,你怎得又不得你父皇喜爱呢!这么聪明,是呀,立横如今在父皇身边,你这么说“深得君父心”呐,“效忠护卫”的是他,眼里是她,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为了她,你也会是“最守本分的儿子”!
帝甩手朝那头比了比,“去吧。”
小兰欣喜向他一磕头,“谢父皇!”跟自个儿老子磕头不磕碜,何况是这“天下第一人”!再,小兰就是要借此“谨小慎微”给他老子看,我就是“没出息”成这样了,心里就她一个了,别再逼我,更别再“质疑”我!
起身,小兰也有范儿,没显得那猴急,但只有立横望得见他走来时那眼里的热切与……娇啫啊——也只有小兰最会大大方方跟她撒娇了。
背带裤小兔子起身就往上跑,小兰走上来,直到彻底脱离人的视线,上来就拥抱住她,脱口就是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抠我眼睛吧,”该死的立横真反手弓指甲抠他眼眶,疼呢,小兰还迎上就要亲亲。哎,立横也不舍得,蹙紧眉头看一边。小兰捧着她脸庞挨着,跟吐豆子似的开始“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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