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
承右走上来,持重、恭敬,微笑与他问安。
他的舅舅们与他的“君臣之礼”从不荒废,无论内外,感受上他们就是“臣”,绝不敢僭越一步!
自他出生,他就是他们拿捏在手上最畅快的棋子一枚,恣意筹谋摆盘。
“二将军好。”
神烟身旁的飞砚代言,也敬重有礼。
都是这么喊的,分别用“大二小”姜军来称呼黄家三权臣。
烟儿一点头,抬起双手比划。飞砚说话。
他三个舅舅都看得懂手语,承左承右都能容得下飞砚,独承地只要烟儿开始比划,会厌恶飞砚传话,将他遣走。
“今天请您来,商讨一下天夫人的祭典……”烟儿乖静比划,
承右两手背后,沿着白玉雕栏旁走,“今年你母亲的祭典是得好好操办,一来是个整日子,再,”看向他,微笑带着嘉奖,“你越发有长进,前段儿对老大的反制,很精彩,相信你母亲地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
烟儿再一颔首,
“祭典,我会用心办。听说,大姐儿从英回来了,二姜军能否割爱,让大姐儿来帮我主持这次祭典。”
承右站住,
似深究看了会儿他,
最后,缓缓点头,笑意加深,“你有心了。我回去问问她。”
“信早梅、偏占阳和,向日暖临溪,一枝先发。时有香来,望明艳、瑶枝非雪。”
小寒时节,黄金宫里不落热闹,这天都要玩“拔河”。
宫里“拔河”可气派,绳子长达100米左右。还不够!绳子两端还要有分叉,分别系着数十条小绳子,目的是增加人数。这样,每队可数百人。有人可能会对绳子的材质感兴趣了,什么玩意儿能承受住这么大的力而不断?正确答案是麻縆,就是那种特别粗的麻绳扭成的几股索,《宋书·索虏传》里提到:“虏以橦攻城,夔(竺夔)募人力,於城上系大磨石堆之,又出於子堑中,用麻縆张骨骨,攻车近城,从地道中多人力挽令折。”就这玩意儿。
但神烟觉得再不易断的縆也不及她的脸皮“劲道”,看看此刻含元殿前大广场,上下呈现出两种繁忙:
下头,人们在忙着布置拔河场地;上头,含元殿前,人们在忙着布置她的“用度”。
她离不开“布布”,要坐在“布布”里看拔河,“布布”一路要悉心从养思神殿搬来。露天下,哪能冻着她?又得围绕“布布”搭保暖又好看的帐篷。哪又能光干坐着看?还得依着“小寒节气”布置宫灯,各类小食,“布布”的装饰,啧啧,氛围感得十足……自她进宫来,宫里人伺候她比帝还琐碎。
神烟远远坐在广场拐角处的连廊下,裹着筠棉大衣,戴着毛帽子,皮手套,两腿撑直脚踝交叠,看似放松。
“四爷来了。”站在他身后的飞砚说。
神兰牵着一只如此远看都觉漂亮的阿拉斯加雪橇犬向含元殿上去,身后,还几人抬着雪橇车,几箱子玩意儿。
神烟不吭声,就是眼神淡漠看着。
那只阿拉斯加雪橇犬又从台阶上撒欢般跑下来,
她也追下来了。
远远看,立横穿得不多,白毛衣,咖色的棉裤,雪地靴,还斜背着一只箭夹那样的长方小包儿。她的发已经更长长,低梳一个马尾,她的发黑密又厚实,一部分甩到前头。
昨儿大都才下了一场雪,虽不大,可也浅浅铺满地砖。
她这样穿得不多跑出来,估计不少人担心她着凉,有大侍捧着她的棉衣、披风,也追出来,被台阶上两手肘撑白玉栏上似看热闹的神兰给拦住了。
也是,需要么?她追着阿拉斯加跑得欢,小脸蛋红扑扑,热气腾腾呢。她跑得也真快,几次伸手都快摸到它尾巴了!最后,她飞身一跃,明显台阶那边一阵担忧惊呼,“小主子!”生怕她摔着,可倚着的神兰一点不慌,还在笑。
果然,她扑倒了小阿,小阿也真跟她不认生,一人一狗就在铺着薄雪的地砖上嬉戏玩闹。
玩了会儿,估计她也厌了——可不,神烟想,听说她从前“玩物”数不胜数,可说厌弃就厌弃,哪有一点“感情”……她起了身,低头从斜背的口袋里拿出个什么边走边拨,不理小阿了,小阿却“舔”她“舔”得正带劲儿,喜欢她得不得了样儿,奋劲儿跟着就在她右腿儿那儿扑!
可你看她拐吧,
原来她拨的是“自制摔炮”,忽然就往自己左边丢一颗,“砰!”炸得一响,吓得小阿站那儿呆着!她就看傻狗呵呵直笑——傻狗见她笑,又不惧,又来扑……神烟忽觉心里一痛,不禁摸向心口……有时候,他是不是就像这只傻狗一样了?……
“圣人来了。”
忽又听身后飞砚说。
第229章
帝来后,站在台阶边指着她说了几句,见大侍赶紧跑下去给她披上披风。她站那儿,让内侍给系好披风,接过狗粮接着逗小阿。帝站上头看着她一直在说什么,反正她依旧逗了会儿狗才慢慢上台阶,边上,还在和狗玩。倚上边栏杆旁的小兰也就一直瞧着,笑笑,她上去前离开了。
这边,神烟也起身了。帝到来,“拔河”要开始了。
神烟来到含元殿前的看台上时,神兰和一些近臣已经恭敬站在帝宝帐一旁。
宫里这些活动,帝一般会酌情邀上亲近臣子参加,帝子们若在大都,无特事也须前来。
往年,除老三,帝子们来得都齐。今年,看着“萧条”不少。老大被圈,老二去仰山“瞻圣”——这个前段儿也是引起不少震动,“仰山瞻圣”三年一次,帝自受禅亲自前往从未间断,这次,竟然指定了神晏代往!又是不知引起多少猜测——眼下,帝身边只有老四和老五伴左右了。
哦,对了,还有个“令人惊震的她”!
立横如今虽说并未完全“公布于众”,可也不是完全藏得住,起码整个黄金宫都知道她的存在。
她住在帝的内寝宫,用度和帝一样,甚至还要好!
都叫她“小主子”,私下,也有人唤她“小圣”——注意,这个称呼喊得人少,但也没被人制止!原因是,她喊帝“大圣”,帝有时都会喊她“小圣”,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喊起来的,总之,称呼上都能看出“叫人不敢想的端倪”,
是呀,同吃同住,朝夕相处……算个怎么回事呢!可,又有谁敢去跟帝“算”?现在是他的儿子们因“知内情”一样,还没往那里想;却,随着帝越来越走哪儿都把她带着,她呢,也对帝似有越来越“不成体统的霸道”!……咳,闹腾还在后头,今儿有点“兆头”,且往下看。
好吧,这会儿就有些“不成体统”。
看台中央,一个搭起的圣帐,下面肯定是安放帝的宝座。
把她的“布布”放在看台上已经是“越制”了——再宠新,靠近看台可以,但必须在看台下。帝,巅峰上的独一无二,方才显现。
不仅“布布”上看台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布布”所在的小帐篷都挤进了“圣帐”下!——这其实也怪不得内廷的人错了礼制,实属帝的“放任”,也有她的“霸道”。一开始“布布”是在看台下,她一来,吵吵“这怎么看得见!”她一闹现在是大事,报去帝那里,帝日理万机的,就一句话,“随她。”随她就成了这个样子……
嗯,她厉害,现在是还没真正坐到帝的“宝座”上去,总有一天,会得寸进尺“闹”上去的,后话后话了。
于是乎,近臣们人人心惊动魄,
有的是凭借非凡的人脉,早晓得了有她这么个存在;有的呢,压根儿第一次见!可想“惊吓”的……好在今儿这一波里还没那个“轴的”,敢“破釜沉舟”上前力谏帝“失了礼制”,否则,更闹腾!
帝看来心情不错,坐上宝座,面向她看着;她呢,靠她的“布布”里盘着腿低着头还在缠那个摔炮。
整个画面,叫人看着,如在梦里!——仿佛,凭空就炸出这么个小妖精,天儿,要变了……
第230章
“今天玩不了那么多,缠这些干嘛。”帝抬起一手劝,“诶,我不告诉你,线要缠长……”看来啊,她玩的这些野玩意儿,帝平常也没少“指导”。
好了,她是听劝的啊?非等手上的全部弄完——也就是,这大个场面,都等着她“手上的事”弄完,因为帝的注意力在这上面呐,她弄完了,帝才叫“拔河”正式开始!
拔起来了,她也就兴奋一阵儿的劲儿,坐不住的,趴到前头栏杆上看。看得到,帝一方面跟自己的亲近臣子谈笑聊天,也得看着她:她要蹦,甚至翻到栏杆上跨坐着,帝会起身,“你小心!”可也没说拦着不让坐,几个禁卫下面站着护着呢。
她倒也不吵,下头加油声掀天,她就跨坐那儿两手拢披风里,顶多笑笑。那模样,真像个精灵!觉着有意思是有意思,可有她的范儿!
看不了一会儿又翻下来坐进“布布”里从她那口袋里翻出自个儿做的弹弓,用小刀削。
内侍不停给她换热的奶茶,因为她不喝凉的,温的都不行。
帝有时候会走到她身旁,两手背后,弯腰跟她说话。她有兴致就抬头说两句,认真的时候,帝亲手把奶茶端起来递给她,她都摇头,烦了,还把身子扭过去一点,帝就无奈又把杯子放回去……
忽然想起落下什么了吧,爬起身就往大殿里跑去,她身旁大侍喊,“小主子!我们去拿……”人都跑老远了。帝摆摆手,“让她去。”又问,“昨儿是问了她想不想拔,她说不想是吧。”似乎又确认。大侍恭敬,“问过几次都说不想。”帝又叹口气,“这孩子喜欢玩独食儿。”意思,今儿这热闹看来她是不喜欢,看看,玩儿的,还是她自个儿的那些。
她跑得快,一阵风儿,精力又好,可能刚开始那些时懒,养思神殿连内殿的门都不愿意出。后来,想开些了,又活泼起来,没说到处跑吧,可也基本几个帝常落脚的大殿区域跑来跑去,都熟。
拿上了东西,又是低着头捯饬,不抬头看路,弯来弯去也晓得怎么再走回含元殿前的大广场。
跨出一个大门槛,刚一抬头,望见他的背影——小五么?
这一直都没见他了,要不是记着“给他找媳妇儿的事儿”,立横这一眼看去也得略过不理——可,不记着这件“重要的事儿”吗,立横想,怎么着,我也得“旁敲侧击”了解一下他的心思吧,喜欢什么样儿的?有没“白月光”?或者,期望什么样的心上人?……想着这些,就张口了,“诶,小五!”
他没听见,拐弯走了,立横追去,“小五!神烟!”这再喊得声儿大吧,他还走,显然就是不搭理了。
就是存心气她,立横跑上去抓住他胳膊,“你哑又不聋!”
他冷冷侧脸过来,“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立横一哼,“这里有人么,再说,我不怕,就不晓得你怕什么。”
第231章
小小挣开她的手,“那是,你现在是小圣,有什么值得怕的。我可怕得多,怕人知道我不哑,怕人说我攀附你,甚至跟你不清不楚。”他边说边走,立横肯定跟着呀,不知不觉,竟走到更隐蔽的地方——这个地方巧妙滴很咧,视野上既可以看到那边含元殿下热闹的广场,又是个狭角,确实任何方向都窥探不到……他才不愧是从小这里长大的,“地盘”比她熟得多!
在栏杆边站定,小小冷漠看着前方,对她也不冷不热。
他这口气里明显的讥诮,立横当然听得不舒服。是这样啊,立横对他也不是完全她想得那样“无动于衷”,头个,她对他“肩胛窝”那儿就毫无抵抗之力!再,再怎么说不馋他的美色,他这么个妖孽之色就站在你面前——看看,就现在,在如此寒凉下,宫里的雕栏玉砌旁,他立在这儿,侧脸的艳色简直美得直击人心!
所以说,小小“冷欲”啊,可真当他想把自己的美色拿来当武器,一定无懈可击!
绝对故意,
他大衣的毛领都去掉了,连同里头外套的领口都敞着——你又找不到他“故意”的痕迹,很简单呀,他才参加完拔河下场,你没看见罢了!
那露出的颈脖,勾得立横呐——立横咬嘴巴了,还在忍,开始发脾气,“那你想跟谁不清不楚!”
小小目视前方,轻轻弯唇,天呐,谁还敢说他是个“老保守”?他这笑意,几分美好,几分向往,几分涩然,好像真想到了“渴望不清不楚之人”!
立横身子都有些晃,她这是在“冲动”与“强忍”里挣扎,干脆扑上去咬他脖子算了!不行,你不讨厌他吗,扑上去就虚伪了,暴露你谗他,他更嚣张!
立横刚要扭头就走,是滴,撤退!今天氛围不对,你有被他拿捏住的势头!——诶,看看这就是场暗战不是!她才要转头,小小抬起右手扯了下自己左衣领……你不能想象有多好看,瞧,立横都扛不住了……
她一下张开手扑去抱住他肩头,踮着脚龇着牙要咬他脖子——为什么没一口咬上?因为小小对她来说是侧站着,他也比她高,加上她这一扑上来,小小也似“本能”躲,啧啧,这可好,将诱惑死她的优美颈脖线拉得更长,都看见锁骨……
立横急死了,伸手去掰他下巴向自己,小小斜眼睨她,这模样更是迷死个人呀!立横跺脚,跳着喊,“不要算了!”喊是喊,掰他下巴的手都变成抠了!小小轻笑,这才单手猛地将她一揽,立横往他腰上一跳,两脚都缠上,他抱着她歪靠在栏杆边,狠吻得啊……
然后,立横再如愿,一股脑扎她爱死的颈脖里,像只贪婪的兔子直拱,
却这时听见,小小在她耳旁热乎乎地小声说,
“我还真想有不清不楚的,她一会儿也会来参加拔河,可惜我跟她是亲戚,所以,只能是想……”
立横一下怔住!
“谁,”
他被她亲得醉醺醺,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立横能舒服么?噘嘴问的时候已经推开了他。
“你管是谁呢。”他这么说她、手却是掌着她后脑还往肩胛那儿挨,可惜立横是真的生气,不管用了,坚决推开下来,“不管就不管。”转头跑了,一点不留恋。
小小没追,像使了好大劲儿后泄了气,懒散又双手撑在栏杆上靠着,歪头枕着,看着她跑的方向……气她又如何了?自己心里就好受了?哎……
这边,立横回来,带着气的,自然气鼓鼓的样子,坐在“布布”里,手上的玩意儿也不玩了。
帝自是看到了,走来,稍弯腰,“怎么了?”
她也不吭声,就跟个吹起来的小兔子佝腰坐着,
帝伸手轻轻推她肩头,小声,“我教过你不是,谁惹你了,你跟谁讨回来,别累及他人,自己还怄死,亲者痛,仇者快。”
她还烦不过,抬手推他,“你去看你的,别理我!”
帝真是拿她没办法,她像个炮仗,有时候一点就着,看着多厉害;有时候就是个哑屁,教都教不会,轴得很!帝多无奈点了下她额角,“你呀,气死活该!”走了,任她,爱生闷气也是她自由。
她还像吹起来的兔子“木头人”坐那儿,动都不动一下,谁还敢去招惹她?帝都“不理”她了……其实,这边哪个敢怠慢!帝不也是时不时看看她……
忽,底下蛮热闹的拔河现场,一下安静下来!
怎么了?人们的视线都朝一个方向看去……
原来呀,不得了,进来一队女孩子,各个漂亮,其中一人,最是叫人一眼望见就会目不转睛仿若瞬间忘了一切地看!
因为实在美,
甚至能做到瞬间如此统一地叫人想到那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是的,洛神风姿的最直观尽现!
这队女孩子穿着一致的运动装,衣襟左上有标志,是海后文艺团的。宫里的大型演出多半都是那几个“后”的文艺团体承办,且各有特色,陆后的交响乐,空后的歌剧,海后是舞剧。今次“拔河”也有宫外团体参加,其中包括海后文艺团。
好了,此时老四领着的“宫办”也在下头参赛,
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这队女孩子走来时,那位引起全场“惊艳视线”的“洛神”,竟笔直向神兰走去,在他身前站住,毫不避讳所有人目光,身子稍向前倾,微笑低语了几句……
叫人“兴奋”的点就在这里!四爷听后,竟然明显是眯起了眼,再,她走后,是视线一直跟着她,似完全“沉浸自己所想”……
好,好得很,立横自是也看到了这一切,
她依旧坐在“布布”里,还是一动不动,可,已经不是一只“吹起来的气鼓鼓的兔子”了——立横目光如炬,平稳呼吸。
这时,才好玩儿,帝回头看她呢,带着玩味儿,
立横坦荡荡也看他,
突然一股脑从“布布”站起来,竟!——谁也没想到,这才是立横不是!早已被俞青时宠坏了根的立横!
她径直走向宝座,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台上这一片确实有片刻的安静——看到的,估计大气儿都不敢出了吧!
帝身边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已经有大侍悄悄扬手,引导人的视线回到下面的拔河……很快,“云淡风轻”,好似根本没发生任何事!实际,谁的身心不紧张着!
帝依旧背手慢慢走来,
“胡闹了。”只说。
立横反倒放松坐稳了,又佝着腰,两手反握虚拳撑在双腿上,盯着他,“我犯死罪了是吧,我不怕!我不是恃宠而骄,我是真的够了!你们一家子这么捧杀我很有意思是吧,是因为我是个怪物么,你们舍不得杀我?”说着,立横流泪了,“俞青时被你弄死了,你又要你儿子来勾我,我是窝囊,信他了,”说着,立横抬起一手用力一抹眼泪,“他说离就离,我忍了不是,还不够对不对,”她突然看向“布布”,不停喃,“我是离得开他的,离得开他的……”想给自己下咒!
“立横!”帝也沉下脸,弯下腰,捉住她一只胳膊,“你又在瞎想!”
小兰从下头跑上来了,“立横!”——咳,小兰刚儿是陷入自己思绪“找寻了下记忆”,想起来后回神,猛然意识到“刚儿这一幕”估计被立横看见了,要糟!马上跑上来要“汇报”……结果,见到了更叫他“震惊一幕”!立横坐在宝座上,满脸是泪,而父皇弯腰捉着她胳膊带着忧急……
接下来,更得刺激小兰!——好吧,还有那头,拾阶而上“姗姗来迟”的小小——话说,“他等着的人儿”也“正式登场”了,也得走来看看她反应了,却也怎么想不到!——还是她厉害,还是她厉害不是!“赌气”这个事业上,立横从来就不会是输家!看这一幕一样把小小“震惊”的,而下一幕,一样把小小气得又心闷得险些憋过去!
小兰不跑来还好,这一见他,立横更不得了!一下起了身掀开帝捉着她手臂的手就要跑!她这可不是孬,立横这是真犟,她发过誓,在神秀跟前没出息的哭成过那个样子,如果小兰再背叛她,她绝不会再犯第二次傻,叫他看见她一滴眼泪!
这亲近她的人谁不知道这丫头跑得有多快,何况帝!帝晓得,这要叫她跑了,不是说就能跑多远,但,得伤好些神呐,一时半会儿她肯定躲得你不那么轻易找到,万一做了傻事没及时发现怎么办!
帝遂决计不能叫她跑了,果断两手一把抓住她,拦腰一抽,竟似扛起了一只小野猪,拔腿就向含元殿内走去!
哦,不仅如此,走几步后还回头喝令,“‘布布’!”意思,立即把“布布”一起抬进去!——啧啧,这个帝王之势!
立横肯定是个小野猪扳呐,嘶喊,“我死了算了!”
帝真抬手呼了下她脑袋瓜子,“你把布布烧了再死!”立横一听,就是嚎啕大哭啊,
此时,莫说看台上,整个含元殿广场都是安静的,只有她掀天的哭声……心惊动魄!
就此,给他儿子们心底留芥蒂了。
小兰要跟上,被禁卫拦住。小兰倒也没强闯,现在的小兰更看顾立横的感受,她在哭,自己倘若再一闹,只会叫立横更激动,不好。
但,小兰的脸色无论如何好不起来了,眼底一片阴沉。他的父皇从前阻拦着,他们不担心,因为想不到“那里”去;现在的“阻拦”,在小兰和小小眼里,可变了味儿,父皇,不会对她存着那心思吧?……
小小走近,扶着他四哥的胳膊摇了摇,
小兰回头,一见是他,眼神更厉,“你做的好事!”咬牙切齿。
小小抬起另一手摆摆,又指指安静处,意思有话讲。
小兰抬手掀开他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冷峻向那处走去。小小跟着。
停步,小兰转头就揪住幼弟的衣领,眼神狠劣,“那贱人你找来的?安什么心!”
小小抬手,意思要比划,小兰狠狠推开他,小小比划,“四哥,我不信你没想起她是谁,你既知道她是谁,就应该晓得她的出现定不是我的主意!”
小兰一手叉腰,扭头看向那头广场——所以说,宫里的人才就是这么优秀,“随机应变”得叫人咋舌!一时,那头的拔河继续,热闹继续,人人装的似乎刚才看见的,是梦幻!心底再掀天的震撼,面上各个不露分毫……也是,露不得分毫呀,“大惊小怪”的,势必会给自己惹来祸事啊——针对小小的回答,小兰一时确实也无话可说,他是气怒,忿恨,但,这也只能算“迁怒”小小,说,这是小小捣的鬼,还真不是!
她走来,小兰一点不见奇她的美貌,虽说这女的是美得叫人无法不赞叹,但,小兰真的属于“傲骄到骨头里的”——他的“傲骄”既已被立横祸害了,就再也不得轻易为第二人折服!——于是,她走来,小兰这精的心眼子,只讥诮心狠,谁开始给他下套了?行,老子来教训!
却,这女的嘀咕的这几句,着实叫他稍吃了下惊,
“‘未出庭院三五步,额头已到画堂前。’‘其里之富人见之,坚闭门而不出;贫人见之,挈妻子而去之走’。四爷,您好口才,我终生铭记。”
什么意思?
这两句,小兰当然晓得都是讥讽人丑的名句。我好口才,她终生铭记……我说过她?……所以,小兰才眯眼陷入沉思……
之后还是想起来了,哦……是她么,
她叫黄听乔,是黄承右的独女,也就是小小的表姐。
那还是他们年幼时,小兰是父皇最喜爱的小帝子,常伴左右。
那年也是小寒,承右携妻女奉旨来宫里观看拔河。
小兰望见承右的独女黄听乔,就口无遮拦,指着她,“未出庭院三五步,额头已到画堂前。”“其里之富人见之,坚闭门而不出;贫人见之,挈妻子而去之走。”先生才教的几句“箴言”,告诫不能“以貌取人”,他就开始“现学现用”,嫌弃小姑娘丑!
啧,还真是女大十八变,从前的“丑小鸭”,还真有长成白天鹅的一天呢。
“四哥,听乔回国我也是近期得知,她今日出现,也绝非我愿。”小五继续比划着,
小兰冷哼,“你又怎么不‘愿’,黄家若再添一位‘帝夫人’,可不更熠熠夺目。”
所以说,小兰不认定今儿“黄听乔如此出场”是小小的主意,因为早有耳闻,黄家老二一门心思想把独闺女送进黄金宫,期望再飞出个金凤凰呢!只是从前小兰听听,只当笑话儿,他还记着幼年的眼光,那小姑娘,又丑又胆小,跟她姑姑承天比,简直云泥之别,黄家想再复刻个“黄承天”几乎不可能!
但,今日一见,不得不感慨基因在这儿摆着,黄家姑娘的“倾城美貌”基因,就算儿时不显现,大了,迟早回归。黄听乔的美艳绝伦绝对不输她姑姑!
小小听了他这话,就望着他,比划得冷漠,“四哥,你希望你表姐成帝夫人么。”
这倒也是实话,母族强大当然好,但通过这种方式——帝子们肯定还是觉得膈应。
小兰这时站侧过身去,一手依旧插着腰,望向那热闹的拔河广场,眼色极沉,
“或许,你表姐现在争取一下‘帝夫人’也不是坏事,”
转头再看向小小,眼神坚决狠戾,
“小小,你想看到立横当你后妈么。”
望着又特别可爱,小小摇摇头,交叉两掌,比了个“叉”,像个真的被哥哥蛊惑得“一同同仇敌忾的孩子”!其实,内心而言,神烟早已气疯,黄听乔今日的“闪亮登场”跟他怎么可能没关系?小小的心思,今后再表。不过他千算万算,算不到还是“她厉害”!父皇竟然会对她……你晓得刚儿小小慢慢拾阶而上,猛然望见宝座那头——她坐在宝座上,父皇弯腰扶着她胳膊,此一幕,已经够小小震惊了!而接下来,父皇一把扛起了她,那样“独断专横”仿若“她只独属于他一人”的,连同“布布”,不允许其余人再入的……含元殿正殿大门缓缓合上,仿佛,就此,立横与他们再不准有瓜葛……小小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头等大事是什么了!
OK,老四和老五终于也能在一件事上取得高度一致了,实在难得啊……
而此时含元殿内,又发生了什么呢?确实也有“改写篇章”的意义。
帝抱着大声啼哭的她进殿而来,
“布布”放好,是把她轻放进布布里的,这里也没旁人了,她哭得再要死要活也由她,反正帝通过这么些时的相处,也摸清,这货特别作,其实也懒,做什么都有累的时候,同样包括哭闹,累了她会消停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