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又成宠妃—— by星辉映川
星辉映川  发于:2024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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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榕知道那群兄弟都是狗鼻子,酒好酒坏一闻就知道,只好悄悄在衣袖上洒了些烈酒,不知道有没有糊弄过去。
由于堂上有女眷,再加上现在身份有别,万一喝醉酒八成御前失仪,怕被人事后算账,大家有三分醉意都装成十分,强行打出不醉不归的结局。
散了宴,郑湘扶姜榕回去,银色的半月挂在空中,湖中又有一轮,上下辉映。
姜榕牵住郑湘的手,笑道:“咱们去楼上赏月如何?”
登高赏月,月下观美人,郑湘不期姜榕有如此诗情画意,应了:“好啊,我还以为你更喜欢十五的金月。”
姜榕随口回:“为什么这么说?”世人好圆厌缺,但他对月亮星星没有偏好。
两人来到二楼,趴在栏杆上,郑湘转头笑道:“因为金月像鸭蛋黄啊,银月看起来就不像吃的。”
姜榕突然想起文质彬彬的陆观,他对月会吟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然而自己在湘湘眼里或许只配说金月像鸭蛋黄。
他横跨一步从后面将郑湘紧紧抱在怀中,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句话:“你看银月像不像我那把刀,将刀尖在东陂池中洗净,然后挂到天上。”
话音里仿佛带着一丝锋锐的杀气。
郑湘回想那把刀,觉得果然很像,点头,又明知故问:“那是谁挂的?”
姜榕见郑湘认同自己的观点,心中大悦,笑容中满是豪情:“当然是我挂的!”
郑湘闻言亦笑,笑完她道:“明日早上想吃咸鸭蛋。”她的脑海中突然滚过几颗浸着油的咸鸭蛋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咱们明天早上一起吃,咸鸭蛋黄配白米粥。”姜榕听到这话更是高兴,对明日充满了期待。
“不要白米粥,要红米粥。”郑湘道。
“好好好,都依你,只要吃鸭蛋黄,配什么小粥羹汤都可以。”姜榕无有不应。

第43章 狩猎
姜榕一行要在丽阳苑狩猎三天。早上,姜榕和郑湘都精神饱满地出了朝阳宫,分道去不同的猎场。
今天姜榕要与将领们去西南的猎场狩猎虎豹黑熊之类的猛兽,而郑湘与诸位女眷则在东南的猎场狩猎。
郑湘骑着马与刘夫人贺夫人并行,笑道:“我出门就看到鸟儿惊惶地往外飞,肯定是侍卫在驱赶野兽。”
刘夫人颇为遗憾道:“大家伙都在西南,东南的猎场有几头鹿就不错了。”
贺夫人笑她:“难道有老虎黑熊,你还能杀了不成?”
刘夫人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侍卫:“我不能,但咱们一群人一人射一箭就能把猎物磨死。”
“嘿,这样打猎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自己猎到猎物才好。”一人笑道。
郑湘想了想,道:“咱们再添个彩头,好上加好怎么样?”众人都道极好。
郑湘取下头上戴的偏凤含珠金钗,道:“我出这支金钗。”
其他人或出簪梳或出镯子或出匕首等物品,凑成一盘子,作为狩猎前几名的彩头。众人的兴致一下子高昂起来。
新贵女眷大部分出自边地,只有两三个出自世家,但是能来丽阳苑的都是能骑会射之人。
东南的猎场显然是一片人工林,高大的杉木如同一根根标杆笔直地矗向天空,中间夹杂着白皮松、侧柏、槐树等树木,树下生长着低矮的灌木和杂草。
草丛中时不时猛地晃动,似乎有什么小东西一闪而过。
几位夫人见到此景略微失望,但聊胜于无,又有彩头驱使,道了一声,选了方向分别离去。
郑湘也离去了,她的箭筒里装满了弓矢,背在身后,腰间佩刀,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弓。
郑湘时刻留意草丛中的动静,突然发现绿叶丛中掩了一点白,心中一喜,搭箭拉弓,然而那小东西极为机警,腿一蹬就跑了。
原来是只白兔子。
首战失利,郑湘没有泄气,继续往前。林中疏阔,猎物充裕,时不时有慌不择路的兔子、狐狸以及翅膀“意外”受伤的野鸡野鸭从眼前跑过。
固定靶与移动端靶不同,郑湘过了一个时辰,射空两筒箭才慢慢适应,同时也渐渐开始有了收获。
一只傻野鸡。
郑湘顿时信心倍增,好运连来,又猎到一只慌张的傻狍子。一上午在林间渡过,到约定时间,众人出了林子,比拼猎物,计算下来,郑湘竟然排到了第五。
前四名在托盘中挑选过后,郑湘选了一把样式普通的匕首,拔出一看,寒光闪烁,极为锋利,笑问:“谁把这么好的匕首放里面了?”
得了第二名的夫人站出来,笑道:“是我,姊妹们都拿出名贵的钗环手镯项圈,我今日什么都没戴,只有这把匕首尚且锋利,可堪一用,娘娘莫要嫌弃。”
郑湘挥了挥匕首,插回刀鞘,挂在腰间,笑回:“怎么会嫌弃,这匕首一看就是常用的心爱之物。”
那夫人笑道:“娘娘慧眼。”
日上中天,众人都出一身汗,过了打猎的瘾,腹中饥饿,于是郑湘招呼大家回去沐浴更衣,然后一起用饭。
饭后,众人都散了回去休息,郑湘却意犹未尽。她放大话要猎一头鹿,但只收获了一只傻狍子。
她都能想象姜成林知道后,会带着嘲笑的口吻怎么说她了。
“哎呀,难为这只傻狍子站着不动让你射箭了。”然后他开始炫耀自己堆积如山的猎物。
郑湘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去猎场里再找找,上午猎场中只有两只鹿被猎到。
说不定还有几只漏网之鱼,正在河边喝水等郑湘去猎呢。想罢,郑湘觉也未睡,又带人来到猎场。
结果到了之后,发现并非她一人如此想,有几位夫人也来了。
郑湘微微一愣,心里忽然烧起斗志,打过招呼,朝据蕙香说的吉利方位而去。
上午的狩猎或许对于下午来的这些人而言只是热身,现在才是真正的比赛呢。
郑湘接受了。
林中平静了不少,阳光透过树影落下斑驳的光影,带着松柏清香的风微微吹来。
郑湘全神贯注,不肯错过任何风吹草动。她的箭越来越稳,耐心也越来越多,自然有了收获。
晚霞铺满了半边天,郑湘带着侍卫从林中出来。她猎了一头小鹿、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其他人收获也颇丰。
众人兴高采烈地带着猎物回去,正好碰到姜榕等人回来,血腥之味扑面而来。
与他们相比,郑湘等几人的猎物简直就像过家家。郑湘眼尖地看见猎物中还有黑熊和老虎,兴奋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恐惧。
她骑马上前,穿过人群,来到姜榕面前,笑道:“陛下狩猎归来,猎到什么好东西?”
姜榕转头指着侍卫抬着的老虎,道:“这只虎便是我所猎。”
虽然有所猜测,但听姜榕这么说,郑湘心中满是敬佩,满笑着恭贺道:“陛下英武过人,竟能猎得老虎。”
郑湘进了人群去找姜榕,其他夫人看到猎物如此之丰,也忍不住回到家人身边询问其收获如何。
在听闻郑湘真猎得一头小鹿,姜榕将信将疑,待看到郑湘兴奋的神情,便将疑惑抹去,赞赏道:“你着实出乎我的意料,晚上就把那头鹿烤了吃。”
郑湘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嘴里谦虚道:“小鹿是人养的,不如野外的机敏,我也是偶然射中的。”她一边走一边讲自己如何猎得猎物的。
一行人回到宫苑。姜榕命人将猎物宰杀烹饪,并在朝阳宫前的空地架起篝火,设下几榻,准备在此地宴请众人。
银月当空,玉宇无尘,篝火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和淡淡的酒香。
众人比昨天少了几分拘谨,喝着喝着竟然勾肩搭背围着篝火跳起舞。
郑湘坐在姜榕身侧,看着一个个壮汉手舞足蹈,胳膊撑在案几上笑。她没有想到朝中重臣竟然还有如此生活化的一面。
“你想不想去跳?”姜榕低头笑问,火光在他脸上跃动。
郑湘连忙摇头:“不想。我不要。”蹦蹦跳跳像个野鸭子,她才不去,她要看别人跳。
姜榕嘴唇勾起,露出兴味十足的笑容,再次问:“真的不想去?”
篝火的炽烈照到人身上,变成了蓬勃的热情。这股热情像火一样烧毁一道道篱笆,只留下最纯粹的快乐和喜悦。
姜榕见郑湘没有说话,笑了一声,拉起郑湘的手来到人群中,跟着众人跳起来。郑湘惊异了下,无可奈何勉强跟着跳起来。
帝妃下来跳舞,人群里顿时传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里似乎没有了男女之防,也没了宫妃身份的顾忌,郑湘可以握住除姜榕以外男人的手,和他们一样围着篝火欢快地唱歌跳舞。
周围的目光没有觊觎,没有占有,只有欣赏和喜悦。郑湘肆意地欢乐,鼻尖额头挂着晶莹的汗珠,直到跳累了,她才回到坐榻上歇息,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姜榕跟着回来了,问:“开心吗?”
郑湘连连点头:“从未有现在这么开心。”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姜榕哈哈大笑,凑近郑湘的耳朵,低声道:“我会让你一辈子开心的。”
郑湘一怔,即便她下意识想要找理由驳斥,但是不得不承认,跟姜榕这段时间着实无忧无虑。
案几下,姜榕蓦地拉住郑湘的手,那只手温暖而又干燥,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温和坚定:“我有天下的权势,但我也有感情。”
郑湘的心一颤,仿若一股电流窜过。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又回来了,酥麻中又洋溢着喜悦。
两人初见时,对于姜榕充满阳刚气息的碰触,她几乎都浑身颤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不知不觉就减退了。
郑湘仰头,姜榕的眸子映着跃动的篝火,炽烈而澄净,脉脉而有情。
郑湘自认为自己的眼睛美丽而迷人,但是此刻她觉得姜榕的眼睛比自己的更好看,就像那东陂池中盛满月光的湖水。
郑湘突然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容,似是而非回了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姜榕大笑,心情畅快,斟了一杯黄酒喂郑湘:“夜凉了,喝口酒暖暖身子。”郑湘爽快地大口喝了。
吴国公瞥见帝妃低头窃窃私语,又是喂酒又是对视,甜得腻人,对着自己夫人嘿嘿笑道:“你看陛下与淑妃黏黏糊糊,我们都说陛下老房子着火了。”
贺夫人闻言立马拿筷子敲吴国公的手,斥道:“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没文化别乱说话,那叫如胶似漆。”
“嘿嘿,陛下怪疼淑妃的。”吴国公刚说了一句,就被贺夫人拿一大块肉堵上嘴。
“管好你的嘴和眼。”贺夫人瞪了吴国公一眼,余光飘向上首,嘴角弯起一抹笑容。

第44章 敌袭
那股只是身体碰触便颤栗不已的感觉重新归来,郑湘不知道原因,对于这种失控更是茫然无措。
它会像之前那样慢慢消失吗?然而,她内心深处又隐隐期待这种感觉。
“出神想什么?”耳边传来略带喘息的声音。
“现在这种感觉很像我们初见时啊……”
陌生而又熟悉,诱惑她迫不及待地去探索,随手一拈,便是意想不到的快乐。
笑声在耳边响起,郑湘也想笑,于是她笑了。
熟悉而又陌生,或许这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没有权势,但是我有感情。”郑湘笑完,轻轻说道。
是啊,是人都会有感情!
郑湘向来出手大方,自认不是吝啬的人,但现在她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悭吝人。
次日早上,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起来。
“你今天不和你那帮兄弟出去打猎了?”郑湘坐在镜子前梳妆。
“今日大家各自活动。现在打猎只为求乐,不为生活,他们和我都拘谨,索性让大家各玩各的。”姜榕坐在桌子前喝冰糖燕窝。
“今儿你与我一起,去不去?说不定能让你猎到一头大猎物。”姜榕喝完将碗一推,又道。
郑湘犹豫起来,一头是要凭自己本事打猎,一头是大猎物的诱惑。
她明白凭借自己的本领,一辈子都别想猎到像老虎黑熊这样的猎物。
“我想去看看,你猎的老虎皮能给我吗?”郑湘想用虎皮做个威风凛凛的披风。
“当然。做褥子,还是做披风?”姜榕靠在椅子上问。
“当然是披风啦。”披风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到时晃瞎别人的眼。
姜榕眉头一挑,笑她道:“狐假虎威。”
郑湘不以为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道:“那得是老虎心甘情愿配合狐狸才好。”
两人用过早膳,就带着禁卫往西南而去。
树木杂乱分布,地上灌木野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有草木的清香,有泥土的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郑湘艰难地用弓拨开乱枝藤蔓,姜榕见状勒马暂停,等两马并行,伸出手道:“上来,坐我后面。”前头有姜榕的身体帮他开路。
郑湘搭在姜榕的手上,摇头道:“坐后面看不清,我要坐前面。”
“好。”姜榕身材高大,他的马也比普通的马大。郑湘坐下的马是温顺的好马,但靠近姜榕的马时仍隐有不安。
但好在没有乱动,郑湘顺利换坐到姜榕的马上,视线一下子拔高了。
郑湘的后背紧紧贴着姜榕的胸膛,衣服单薄,她能感受到姜榕炽热的体温和肌肉的颤动。
姜榕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拿刀将挡路的乱枝砍掉。穿过草木丛生的区域,众人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河谷。
“这里有猎物吗?”两人共乘一骑不方便打猎,郑湘换了自己的马。
姜榕回道:“动物要过来喝水,你看地上就有很多爪印。”
姜榕挥手,只留几人跟在后面,其他人四散开来驱赶猎物。丛林的动静瞬间惊起不少动物。
姜榕一边慢悠悠地搭箭打猎,一边留意郑湘,看到她熟练的模样,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不是花拳绣腿,有两下子。
太阳爬到空中,阳光照下来,驱散了几分丛林的阴森。
突然林中传出大动静,有侍卫喊道:“老虎来了!老虎来了!”
姜榕的脸色一变,叫住郑湘,搭箭张弓,眼睛紧紧盯着微微晃动的草丛。
马不安地动起来,郑湘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诡异地竟然也学着众人对草丛的方向搭箭张弓,蓄势待发。
破空之声须臾而至,姜榕险之又险地低下头,一支利箭从他的脸边擦过。
谁乱放的冷箭?不对,即便是乱箭不可能正对着自己,这是……
“敌袭!”
转瞬之间,姜榕思考完毕,同时调转方向,朝冷箭的方向射去。姜榕声音落下的同时,又有几只箭破空而来。
前有虎,后有敌,且敌情不明,情况万分危急。侍卫一时呆愣,不知要拒虎还是抗敌。
在第一箭射来时,郑湘的心脏加快,一股恐惧似乎扼住了她的喉咙。
时间仿佛停止。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姜榕也不能死在这里!
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冲破恐惧的禁锢,给郑湘的身体带来旺盛的体力。
电光火石之间,她听人喊道:“我与左右两名侍卫戒备老虎!”
那个声音很熟悉,郑湘来不及多想,就将手中的箭射出去,一只斑斓大虎从草丛中跃出来,盯着郑湘几人。
郑湘又射出箭试图逼退老虎,背后传来马匹不安的嘶鸣、侍卫的呵斥声以及厮杀声。
但这一切与郑湘无关,她的注意力一直钉在眼前的老虎上,未曾移开片刻,手里又搭了箭。
郑湘忽然知道刚才是谁在说话。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所以听起来才那么熟悉。
老虎微微俯身,灯笼似的眼睛盯着几人,迈着灵敏而厚重的步子,粗壮的尾巴摇来摇去,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吼声。
郑湘只觉得头脑昏沉,坚实的土地变得如湿软的沼泽一样,周围的景色仿佛扭曲起来。
直面老虎,她才明白百兽之王真正代表的含义,那是碾压一切的实力和威势,之前要虎皮做披风的胆气一下子消失了。
郑湘恐惧了,但比恐惧更浓烈的是活下去的渴望。
“娘娘,不要靠太近。”侍卫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怕老虎,更怕淑妃出事。被老虎所杀,妻子荣光;若淑妃别杀,只怕妻子籍没。
郑湘抿嘴,不再驱使马儿上前,眼睛仍死死盯着老虎,它的每一个动作都让郑湘高度紧张。
老虎在三人面前左右走动,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攻击角度。另一名稍微靠后的侍卫抽出刀,换到前面。
三人一虎,剑拔弩张。
老虎不断地低吼,但三人均无退意,一直僵持。
郑湘的耳边如风般飘过厮杀声和呻·吟声,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现在,她的眼睛里只有面前的老虎。
不远处的厮杀和鲜血似乎刺激得老虎烦躁不安,它的身子压得越来越低,似乎要扑过来。
忽然破空之声传来,郑湘的身子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老虎往后一扭一跃,背上扎着一支箭落荒而逃,消失在丛林中。
风似乎停止了,但她听到心脏呼啸般的声音,猛地转过头,就看见脸上染着鲜血的姜榕放下弓箭,浑身肃杀。
心跳也停了。郑湘双臂颤抖,几乎稳不住手中的弦,劫后余生,脸上似哭似笑。
姜榕骑马上前,伸手抚摸郑湘的脸颊,道:“临机果断,干得不错。”
姜榕手上沾染的鲜血在郑湘脸上落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那一只搭在弓上的箭跌落在地上,郑湘惊恐地发现姜榕腰腹前胸都有几道深深的湿印,那是……
郑湘仰起头,嘴唇颤抖道:“你……你……”
姜榕顺着郑湘的目光看了一眼,轻笑一声,道:“这都是别人的血。”
郑湘闻言依然担忧不已,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身子,目光灼灼地似乎要穿透玄色的衣衫。
姜榕见郑湘无恙,既庆幸又自豪,调转马头,目光瞬间变得坚硬冰冷,整个人散发的气息比刚才的老虎更危险,道:“彻查丽阳苑,严审活口。”
这些刺客身上穿着丽阳苑仆从的衣裳,定是有人里应外合。
姜榕无法想象若他们慌了手脚是如何的场景,更无法想象湘湘在此次刺杀中身亡。他觉得自己会疯的。
这次刺杀,无论主谋是谁,姜榕都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留几人在原地守着现场,就带着众人往回走,路上碰到匆匆赶来救驾的将领。
众人看到姜榕等人身上的血迹,无不震撼和惶恐,忙下马跪下请罪。
姜榕深吸一口气,道:“众卿起身。靖远侯李文才即刻带人护送淑妃回宫,严守宫门。梁国公李英回左右羽林军,随时待命。京师戒严,若有违背,即刻正法。”
“是。”众人齐声道。
姜榕回头看向郑湘,道:“宫闱□□暂交于你,两位皇子也交给你了。”
郑湘深吸一口气,道:“是。”说罢,骑马出列,跟在李文才身后。
临走前,她满怀担忧地回望一眼,心中仍在担忧姜榕到底有没有受伤。
这群人是来刺杀的,若刀剑弓矢上涂了毒药该怎办?陛下中毒昏迷了什么办?他若……
郑湘不敢深想下去,精神恍惚,神思不属,直到李文才连呼几声才回神。
“小舅妈……小舅妈……你要不要坐车回去?”李文才连声叫道。
“不用,咱们骑马回去,时间要紧。”郑湘道。
“好。”李文才心有余悸地问:“小舅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湘飞快地答道:“我与陛下到一处河谷打猎,遇见一只老虎,陛下正要张弓去射,一群刺客突然朝陛下射箭,幸好陛下神武侍卫奋力,才将刺客杀死。”
李文才关切道:“那舅舅有没有受伤?”。
“他说他没有。”郑湘努力集中精神,想起刚才姜榕的托付,道:“咱们抓紧时间回去,谨防宫中生变。”

从皇宫到丽阳苑来时用了大半天,而回去只用了一个时辰。
李文才之前听说淑妃和他们一样出自边镇,一直以为是瞎说,高高在上绫罗绸缎的前朝皇后怎么会和他们是一伙人?
然而,从今往后他信了。这熟练的骑术,这利落干脆的性格,不是他们边镇出来的,还能是世家养出来的?
李文才接手宫中禁卫,守卫宫门。留守皇宫南衙的柳温匆匆赶来,询问详情。郑湘完完整整把事情说了一遍。
在听到“陛下说他没有受伤”时,柳温坚定道:“陛下这么说,那他肯定没有受伤。”
郑湘行礼道:“皇帝遇刺,关系重大,陛下正在丽阳苑处理后续事情,宫中安全就劳烦柳相与李侯了。”
柳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变得阴沉,纠正道:“娘娘,这不是刺杀,而是谋反。”
郑湘一愣,她不明白自己竟然听明白了柳温话语的含义:他要杀很多人。
郑湘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她又看到柳温笑了,然而他眼中并没有一丝笑意。
“陛下仁慈,上次只诛首恶,没想到让人认为我等好欺。”柳温缓缓道。
“对,抓到主使一定要他诛九族。”李文才愤愤地嚷道。
郑湘一想起姜榕被刺杀成功的后果,就浑身发凉,心顿时变得冷硬,道:“柳相与李侯所言极是。另外,劳柳相派太医过去确认陛下的身体以及救治受伤的侍卫。”
“自然。”柳温笑着应了。
郑湘告辞,快步前往仙居殿,她的儿子这两日挪到仙居殿,请了周贵妃看顾。
仙居殿的宫女看见淑妃脸上顶着血迹,皱皱巴巴的墨绿骑装上罩了一层灰色的扬尘,头发乱蓬蓬的,身后只跟了几个禁卫,顿时慌了神。
皇宫一片祥和,没有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宫里没有给郑湘惊吓,但狼狈的郑湘却给了宫里一个惊吓。
刚用过午膳,周贵妃正在窗前洒满阳光的榻上拿着布老虎和小花玩,听见殿外有人进来,一抬眼就看到了恍若逃荒的郑湘。
“啪”轻微一声,布老虎掉到了小花的肚子上。“郑妹妹,发生了什么?”周贵妃猛地站起来,眼睛里都是惊惶。郑湘缓了缓,带着喘息道:“陛下在丽阳苑狩猎遇刺,命我与靖远侯回来,守卫宫门和保护两位皇子。”
目光瞥见小花抱着布老虎啃得口水四流,郑湘狠狠松了一口气。
“陛下无恙。”郑湘抬眸又飞快地补充了句。
周贵妃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平静下来,对春雨道:“去请赵德妃和三皇子过来。先不要说陛下遇刺的事情。”
周贵妃吩咐完又看向郑湘,道:“郑妹妹不要回蓬莱殿,咱们呆在一起有个照应。”
郑湘点头,正有此意。周贵妃又让郑湘去偏殿洗漱更衣。
等赵德妃过来时,惊讶地发现淑妃母子也在,语言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淑妃妹妹,陛下把你撵回来了?”
郑湘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周贵妃对抱着三皇子的金瓶道:“金瓶,你带三皇子去西厢房。金珠,你也带着四皇子一起去。”
郑湘摇头道:“小花很乖,不哭不闹,我抱着他。”
周贵妃叹了一声,想起郑湘脸上的血迹,猜测她刚才必然经历生死,怜惜道:“也罢。金瓶你和三皇子去西厢房。”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赵德妃生出不虞,但是殿中紧张的气氛让她更感到不妙。
“陛下遇刺了,万幸龙体无恙。宫中戒严,两位妹妹带着皇子今天过来陪我。”周贵妃解释道。
郑湘注视着熟睡的小花,心中蓦地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原来,这个丑娃娃在她的心中竟然如此的重要。小花的眉毛和头发越来越黑,浓眉黑眼,给人一种原始的粗犷,小小年纪看起来就一把年纪了,。
这给郑湘添了几分烦恼。小花的容貌长得这么自由,以后要怎么办?
他爹靠着个头、体格和气势撑出一副威仪,现在这三条都没有的小花以后要怎么办啊?
想到姜榕,郑湘又忍不住担忧起来。河谷里她全神贯注盯着老虎,没有注意姜榕这边的战况,他衣服上、脸上、手上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呢?
郑湘不得而知,连怀中的小花也无心看了。她抬头扫向四周,周贵妃眼睛闭起,手里转着念珠,嘴里默念经文。
赵德妃脸色发白,六神无主,频频看向门口,手仿佛无处安放。她碰到郑湘的目光后,立马转过去。她也不相信姜榕无事。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进来,郑湘的注意力逐渐被桌案上的糕点吸引。
等赵德妃再次不经意地看过来时,郑湘正用帕子托着糕点吃呢。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东西,怎么不噎死她?赵德妃将头一扭,不再看不得体的淑妃。
郑湘吃了糕点,又喝了茶水,心中的饥饿稍缓。阳光依依不舍地从她的脸上离去,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
前朝仍无消息传来。
周贵妃命人上了饭菜,唯有郑湘和不知愁的三皇子吃完了,其他人不过略动几下筷子。
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陛下回来了!陛下回来了!”守在外面的春雨看到姜榕归来,兴奋地嚷着进来禀告,顾不得行礼。
三人立马起身,姜榕迈着矫健的步伐从殿外进来,他看了一眼三人,道:“没事了,都散吧。小花和东哥呢?”
“两小的都睡着了。”周贵妃上下打量了一眼姜榕,点头道:“平安就好。”
姜榕颔首,道:“我还有事情尚未处理,先过去了。”说完,他的目光扫过郑湘。
郑湘会意,立马道:“小花打扰周姐姐多时,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再来道谢。蓬莱殿与宣政殿顺路,我正好带着小花与陛下一起回去。”
周贵妃笑着点头,目送姜郑一人离去。赵德妃抿抿嘴,对周贵妃道:“周姐姐,我与东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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