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4年06月11日

关灯
护眼

中?午下了一场雨,天气通透凉爽了些,齐重渊心情总算好了些,来到明华宫时,便听?到天真无邪的?欢笑?声。
刚学会走路的?四姐儿,手上抓着一朵粉色芍药花,斜着身子蹬着小短腿,在乳母绣儿的?簇拥下,笑?着往前奔。
齐重渊难得驻足停留,饶有兴致看了好一会,转头对立在一边的?文素素道:“四姐儿长得真是结实,你将她养得很好。福姐儿......你也要多?看着些。”
福姐儿原来身边的?乳母,丫鬟们都?没有动,还是由她们伺候。
宫中?的?孩子少,有了身孕的?三个嫔妃,肚子还不显怀,只有夏淑容所出的?蕤姐儿与福姐儿年纪相?近。福姐儿便住在了夏淑容的?永春殿,由其代为照看,平时姐妹俩也能在一起玩耍。
福姐儿就?是块烫手山芋,夏淑容不蠢,她只过问几句吃穿,并不多?管。福姐儿身边伺候的?人?,全都?仰仗着她,她还有亲兄弟太子在,更不敢私下克扣糊弄了去。
进?宫后,齐重渊从?未看过福姐儿。
文素素清楚福姐儿的?状况,她还是应了,当即吩咐李三娘道:“你去永春殿走一趟,瞧瞧福姐儿可好。天气热,别捂出一身的?痱疮。”
李三娘应差前去了永春殿,齐重渊见四姐儿笑?得嘴角流出一长串的?口水,终是嫌弃地进?了屋。
屋内很凉,几近春日时的?气温,散发着一股香甜,齐重渊从?未闻到过的?气息。
“这是什么味道?”齐重渊接过文素素递来的?宽袍披在身上,深吸了口气,好奇问道。
文素素为了安抚齐重渊,屋中?角落摆满了冰鉴,屋内冰凉,必须要加衣袍才合适。
炎热的?天气,不会汗流浃背,与外面的?世?界自成一统,那股难以言喻的?宁静、独立滋味,令他莫名喜欢。
“柑橘花。”文素素答道。
齐重渊好奇起来,“柑橘花?朕竟然不知,柑橘花如此香浓,不输于月桂牡丹。”
文素素指着条案上细白圆肚瓶里插着的?柑橘花,道:“就?在那里。花园里有株橘树,我问过了,往年结的?橘子酸涩,难以下咽。正好开了花,我便剪了一些来插瓶。”
齐重渊走上前,俯身下去闻了好一阵,享受地道:“真是香。除了柑橘花香,叶片也有股独特的?香气。等下你让人?去剪几枝,摆到朕的?书房里去。”
文素素道是,将话传了下去,道:“柑橘花谢得快,顶多?这一两天会有。赏过了短暂的?花期,要待明年再开花。”
齐重渊很是遗憾,晚饭他多?吃了半碗鲜笋虾仁馄饨,拉着锦被盖在身上,舒服地往塌几上一躺,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坐起来。
文素素前去看过了四姐儿回屋,见齐重渊还躺在那里,不禁问道:“圣上怎地了,可是病了?”
齐重渊嘟囔了声,道:“朕不想动。”他想着文素素从?不对朝堂之事指手画脚,也没娘家亲戚需要提拔,眼珠一转,道:“让青书去将奏折拿来,朕就?在这里批阅了。”
文素素眼神微闪,掀帘出屋交待了青书,对齐重渊道:“圣上忙,我就?不打扰了,先去洗漱歇息。”
齐重渊不乐意了,“朕都?没歇,你歇什么歇!”
文素素忙赔不是,取了火折子,多?点了几盏灯,将屋内照得透亮。
青书与琴音一起,捧来了两大匣子奏折,笔墨纸砚。放在案几上,躬身退了出屋。
文素素不远不近坐着吃茶,齐重渊斜睨了她一眼,哼了声道:“过来伺候笔墨。”
文素素便放下茶盏走了上前,齐重渊见她站在那里没动,瞥了她好几眼,得意地道:“调墨可会?”
朱批的?墨与寻常墨汁不同,需要调制。文素素望着罐子里雪红的?朱砂粉墨,老?实道不会。
齐重渊来了精神,好为人?师教起了文素素,加多?少朱砂,多?少量的?酒研磨,待成胶质状时,便可以书写?了。
文素素屏住呼吸,目不斜视研磨,齐重渊取了本奏折打开,嘀咕骂了句,提笔蘸墨写?了几个字,就?扔到了一旁。
过了一阵,文素素去净完手回来,听?到齐重渊又在抱怨,她看了一眼,坐在小杌子上守着药罐子,垂首掩面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齐重渊恰好抬头,看到了文素素的?动作,不悦瞪她:“你瞧甚!难道朕还会骂错不成!都?是些请安,鸡毛蒜皮的?事,也敢写?奏折上来!朕这般晚了还在处理这些,你一天闲着,倒先困了。”
若请安奏折真有他口中?所言的?那般嫌弃,齐重渊就?完全没必要理会。他会批阅,还是因着享受九五之尊的?威严,底下臣民的?朝拜。
文素素熟练地赔罪,齐重渊哼哼了两声,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将手上的?笔一扔,倒在了榻上。
“圣上,实在累了的?话,要歇着吧?”文素素劝了句,将药罐的?药汁过滤出来,药渣留着太医院封存。
齐重渊咕哝了几句,文素素没听?清。他挺了几下,没能挺坐起来,像是一条肥硕而有些僵的?蚕。
文素素端着药站在那里,踟蹰着没有上前。齐重渊见文素素这边没了动静,斜撑着手臂看来,皱眉道:“你站在那里作甚?”
文素素便走了上前,将药碗放在了案桌边的?高几上,“药还稍微有些热,圣上待凉一凉再吃。”
齐重渊捏着腰腹,抱怨道:“朕都?被补胖了!”
文素素面不改色道:“圣上这哪算得上胖,这是威风,天子威严!”
虽说听?了无数明着暗着的?恭维,齐重渊听?了,还是很得意,端起药碗吃了进?去。
文素素递上清水,齐重渊漱了口,他正准备更洗歇息,见到那堆几乎没动的?奏折,眉毛又快连成了条线。
砚台里的?墨干了,文素素上前研磨,齐重渊打开一本奏折,看了几眼就?扔到了一边,再抓起一本奏折打开,再扔到一边。
矮案上很快扔满了奏折,批阅过与未曾批阅过的?混做一堆,齐重渊气得脸都?黑了。
文素素关切地道:“以前我只知道圣上辛苦,未曾亲眼见过,如今一看,圣上早起上早朝,晚间大家都?歇息了,圣上还在处理朝政,真是天底下第?一辛苦之人?。”
齐重渊哼哼,“这位置可没那么好坐,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老?四老?五他们总想着能领些差使,朕看他们是自视甚高,自讨苦吃!”
四皇子五皇子在齐重渊登基后,被封为了郡王,出宫开了府,如今还在府里跟着先生读书。
齐重渊打算让他们读一辈子书,死死压着他们不许出头。
文素素道附和了声,道:“圣上,不如让人?将奏折分一下,请安的?分做一堆,紧要的?分做一堆,圣上先批阅紧要的?奏折,请安的?待稍许空着的?时候再批阅。”
大齐太.祖留下来的?规矩,奏折必须不假人?手,由天子亲自批阅,恐有人?从?中?作祟,也放着子孙后人?懒政,皇权旁落。
齐重渊琢磨起来,心道这也不算违了祖宗规矩,瞄见在坐在锦凳上无所事事抠手的?文素素,鼻尖朝她点了点:“你来分。”
文素素啊了声,指着自己,“我来?”
齐重渊见文素素一脸的?不情愿,甚是愉快地笑?了:“你提出来的?法子,当然由你来做。”
文素素苦着脸应了声,上前将装奏折的?匣子拿到身边,捡起一本奏折翻开,批阅过的?放了进?去。未曾批阅过,请安的?折子放在了另一只匣子里,重要的?一类,放在了齐重渊的?左手边。
齐重渊见文素素很快收拾妥当,不禁吃惊道:“这般快?”
文素素道:“批阅过的?奏折,红色朱批很是明显。请安奏折的?简单,我能看懂。我看上面写?着赈济,收成等等我看得糊涂的?,定当是紧要的?一类。”
齐重渊噗呲笑?出声,“你倒是聪明,可惜只是小聪明。让朕瞧瞧,你给朕分的?紧要奏折。”
他拿起左手边的?一本翻开,脸上的?笑?容,逐渐就?不见了,变成了烦躁。
文素素敛下眼睑,一言不发。
她先前看到了雍州府递上来的?奏折,里面称今年永州府春上干旱,耽误了春耕,夏粮欠收,请求朝廷开仓放粮赈灾。
这份奏折,文素素放在了最上面。
齐重渊鼻尖的?墨都?快干了,也没能落下笔,心道这件事要与政事堂户部商议,干脆合上了奏折,问道:“雍州府可有丰裕行?的?铺子?”
文素素答有,齐重渊道:“你让丰裕行?那边先拿出些粮食,赈济灾民。”
雍州府位于大齐西南的?方向,不算富裕,也不算穷。辖下共有十?三个县,上百个村落。
雍州府的?知府何金才,乃是沈士成的?同乡。
奏折写?得模糊,齐重渊处理得也轻率,文素素一时有些无语,委婉问道:“圣上,雍州府那般大,具体哪个县遭了灾,需要多?少粮食赈济,我先要有个数。不然的?话,丰裕行?拿不出来粮食,引起灾民愤怒,以为丰裕行?在骗他们。”
齐重渊不耐烦了起来,骂道:“真是混账东西,弄出这些模棱两可的?东西,朕看他们就?是存心在糊弄朕!”
糊弄肯定有,能做到知府的?位置上,哪怕是靠着上面有人?,至少察言观色,逢迎的?本事少不了。
新?帝有多?少才干,只需要几个来回,便能探个七七八八。
何况齐重渊几兄弟以前的?名声,大齐上下的?官员,无人?不知。
文素素细声细气,提醒道:“圣上,这份奏折,何时送到了圣上面前,雍州府那边可急?”
如军情等紧要大事,都?是走朝廷的?驿站急递。雍州府递上来的?这份奏折,并非是急递。
齐重渊道:“朕看这份奏折,就?是何金财跟朕打马虎眼!夏收在即,何金财想要贪腐夏粮!”
何金财的?用意如何,文素素也不清楚。不过她估计,何金财打着有枣一棍子,没枣一棒子的?想法。
先诉苦,说不定真弄来了个灾情赈济,这里面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
“圣上息怒。”文素素赶忙安抚齐重渊,“圣上要是气坏了龙体,如何是好啊!圣上,不如这样,我先去封信给丰裕行?,让他们先灵活行?事,真有紧要的?灾情,也不会耽搁了。让他们将雍州府各县的?具体情形,禀报给圣上知晓。”
齐重渊听?文素素替他解决了问题,脸色稍霁,道:“就?依着你的?办。”
文素素谦虚地道:“我不懂朝堂的?事情,只做了丰裕行?该做之事,圣上还是去与殷相?商议才是。”
齐重渊不置可否,将奏折递给了文素素,她接过来,犹豫了下,放在了另一只匣子里:“圣上,这是未决的?奏折,先放在这里面了。”
“可。”齐重渊回了声,再拿起了另一份奏折,翻开一看,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这次他没有迟疑,将奏折请奏之事道了出来:“夏汛即将到来,青州府的?河道河工早该动工,一直耽搁至今,户部的?钱粮也还没给他们......”
文素素像是聊家常那样,接过齐重渊的?话,半真半假与他婉婉道来,从?茂苑时见到来自青州府的?乞儿,点出里面的?猫腻,以及治理河道真正的?难处。
顺道,文素素提出了工部官员的?细化,懂得治理河道河工的?实干官员,与擅长庶务的?分开,双方品级相?等,发挥出他们的?最大作用,能为齐重渊巩固江山。
一句替他巩固江山,对齐重渊来说就?足够了,嘴上不说,心里早已同意了文素素的?想法。
不知不觉,齐重渊很快就?解决了左手边紧要的?奏折。他看了下滴漏,从?头到尾,他只用了一个时辰!
且这些奏折,他不只是批阅,还做到了心里有底。这份底气,最令齐重渊兴奋,暗自想着到时候逼问政事堂六部等官员,让他们哑口无言,最终臣服的?模样。
齐重渊不时笑?出声,他伸了个懒腰,道:“朕累了一天,该歇着了!”
文素素愉快地收拾好了放奏折的?匣子,恭维着齐重渊:“圣上真是厉害,以后肯定是名垂青史的?千古明君!我去给圣上叫水洗漱。”
齐重渊听?得畅快极了,止不住哈哈大笑?。
青书进?屋来伺候,齐重渊指着匣子道:“收好,以后将奏折都?送到东暖阁,朕就?在这里阅。”
翌日,许梨花被叫到了明华宫,文素素交待了雍州府丰裕行?的?事情后,细细与她道:“瘦猴子过两日旬休,贵子那边与他差不多?时日歇息,等瘦猴子回京城,让他与贵子去趟西山皇庙......”
夏日到来,一切具备,薛嫄的?事情,该做出个了结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京郊西山一带, 风景宜人,山下是达官贵人的庄子别业,皇庙依山而建。除了修行皇室宗亲, 其余香客皆不许进入。
天气炎热, 西山满山的浓绿中,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 杜鹃尤其开得热烈, 一丛丛怒放。
进入下?旬初, 淡月在夜幕降临时,摇摇晃晃爬上了天际,洒在树梢枝头, 如梦如幻。
山风吹拂,松涛阵阵,月辉拂过寺庙明黄的墙, 伴随着低低的诵经声,安宁而静谧。
青芜提着一桶水进了禅房,薛嫄放下?了佛经,起身?前去洗漱。
“娘子,让小的来?。”青芜见薛嫄去拿帕子, 忙放下?葫芦瓢,抢着上前取下?帕子放进了铜盆里。
薛嫄左手?臂垂在身?边,伸出去的右手?落空。她并不见恼,瘦削的脸上, 一片平和,等着青芜拧干帕子递到?眼前, 接过揩拭着脸。
庙里永远弥漫着香烛纸钱的气味,怎么都擦拭不干净。薛嫄向来?不喜欢, 哪怕是佛前供奉着名贵的檀香,她也厌弃。
略微揩拭了几?下?,薛嫄便将帕子放进了盆中,青芜还要再?拧干,她拦着了,道:“倒进木桶里,我?想沐浴。”
青芜踟蹰着没动,关心地望着薛嫄的左手?臂,劝道:“娘子的伤刚愈合,身?子还弱着,夜里山上凉,仔细生了病,不如明日等太阳出来?后,再?沐浴。”
薛嫄温声道:“青芜,我?不冷。身?上一股子味道,再?不洗,我?都不能呼吸了。”
当?时薛嫄被送进皇庙,青芜也一并被送了来?。起初她很是惶恐,亲眼目睹了那些惊心动魄的事,生怕会一不小心没了命。
皇庙修建得气派,一应吃穿用度皆不缺。主持圆净师太很是客气,将自?己宽敞清净的禅院让了出来?,安排她们住了进去,每天有比丘尼准时送来?吃食热水,伤药。
随着日子过去,青芜很是喜欢庙里的安宁清净,甚至觉着远比在太子府过得舒服自?在。
青芜以为薛嫄这些时日一直在敷药治伤,未能好生清洗,想要洗净身?上的药味。
瞧着桶里的热水足够,青芜未再?多劝,上前挽起薛嫄的发髻,伺候她进木桶沐浴。
薛嫄知道青芜不会懂,她也不会解释。
庙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腐朽气息,进来?这里的妇人娘子,一辈子就困在了黄墙中。
偏生,山下?就是就是各式的庄子别?业。华丽的车马不断驶来?,锦衣华服的贵人,踏春吃酒。
薛嫄不知晨钟暮鼓,焚香诵经,到?临终时,能否超度她们,送她们平静进入轮回。
她不一样,她要洗去被沾染了满身?的绝望,要再?一头扑进繁华俗世,享受至高无上的荣光。
青芜轻轻擦洗着薛嫄的背,看?着她瘦骨嶙峋的身?子,鼻子一酸,忙絮絮说起了闲话,好冲淡这份难过。
“娘子,慧心说枇杷熟了,圆净师太允许她去摘,慧心说给娘子送些来?。圆净师太真是好,慈眉善目,待慧心也和善。”
慧心是圆净师太的徒儿,今年?才九岁,很是活泼,嘴馋,经常满山去寻找果子吃。
温热的水从肩胛骨流下?,薛嫄微闭着眼睛体会,许久未曾这般放松过。
圆净师太的来?历,青芜不清楚,薛嫄却知道。她本姓齐,是先帝未出五服的远房堂妹。长大后嫁人,夫家是五品官宦之家、京城权贵遍地,五品官压根入不了人的眼,能娶到?皇室女?,已经是高攀。
成亲后,圆净一直未有身?孕。夫家想要儿子继承香火,夫君便纳了两房良妾。圆净咽不下?那口?气,将怀了身?孕的妾室推下?台阶,摔得见了红。
夫家想要休了圆净,她是齐氏女?,找到?宗正要个说法。
当?时宗正还是老成郡王,他去与圆净的爹娘兄弟商议过,再?去圣上面前说了此事。
最后齐氏女?病亡,皇庙中多了圆净师太。
听说圆净年?轻时很是明艳美丽,如今圆净形容枯槁,早已看?不出半点明艳的影子。
慧心也并非是圆净捡到?的孤儿,她也姓齐,是成郡王幼子嫡长女?,因生在恶月五月,母亲因生她身?子受损,她被送进了皇庙。
青芜不明白,圆净她们的客气,不是她们善良,而是她们不敢。
她始终是大齐太子的生母!
薛嫄眼底浮起冷意,盯着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的伤口?虽愈合了,红色的一条伤疤扭曲狰狞,衬着苍白的肌肤,在纤细的胳膊上,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右手?抚摸上去,那股刻骨铭心的痛蔓延,仿佛从未愈合过。
薛嫄从未开口?喊疼,她需要痛意,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这座皇庙里,活着的人已成疯成魔。山林间的松涛声,是她们泣血的哭喊。
以文素素的本事,岂能不清楚皇庙是何?种情形。
文素素定是以为,自?己也会如她们一样,变得疯魔,才没动手?除掉她,想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
可惜,她舍弃一条手?臂,可不是为了变成疯魔,她会无比坚强,好生生活下?去。
薛嫄也不怕文素素会动手?,休想能瞒天过海。齐重渊没甚出息,沈士成一众老臣自?会盯着他,谨防着他受文素素挑拨胡来?。
木桶里的水逐渐凉了,薛嫄起身?,换上干爽的衣衫,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回到?卧房,青芜理好床上的被褥,从暖釜里倒了杯苦茶递给薛嫄,她一口?喝了下?去。
青芜接过杯盏收好,伺候薛嫄睡下?,暖釜的苦茶还剩下?一些,青芜口?干了,将暖釜的苦茶倒了出来?。
喝了两口?,青芜皱眉看?着茶盏,总觉着今日的茶,好似格外?苦一些。
最近天气炎热,苦茶下?火,她们都改喝苦茶。青芜虽嫌弃苦,还是将剩下?的苦茶喝了下?去。
青芜收拾了下?出来?,只觉着头晕晕的,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倒在卧房外?间值夜的塌上,拉起被褥搭在腰间,沉沉睡了过去。
月亮渐渐西坠,四下?变得黑暗,除了虫鸣鸟叫,万籁俱寂。
从禅房后墙,一道黑影爬上了屋顶,在屋脊飞檐上摸索了一阵,随后踩着软梯,从屋顶慢慢下?了地。
另一道黑影轻手?轻脚上前,两人一起,将手?上的东西,从墙与屋檐的缝隙中伸了进去。
黑影很快离去,搭着软梯翻出院墙,没入山林中,不见了踪影。
酷暑到?来?,树叶被晒得奄奄一息,鸣蝉都没了精神喊叫,齐重渊亦如此,每日都神色恹恹,嫌弃外?面太热,连大门都不愿意踏出一步。
太阳逐渐西斜了,承庆殿内昏暗下?来?,冰鉴冒着阵阵寒气。
殷知晦不禁抚摸着手?臂,转头四望,觑着齐重渊的神色,关心道:“圣上,好些朝臣都说,承庆殿最为凉爽,要多加件衣衫才受得住。圣上也要多加衣,仔细着了凉、”
齐重渊懒洋洋靠在高背椅中,双手?搭在胸前,唔了声,道:“朕不会着凉,从天气热起,朕就这般用冰,从未着凉过。朕只怕热,一热就提不起力气。”
最近齐重渊仿佛没睡好,脸总是有些浮肿。不过他胖了好些,除没劲之外?,也没见过其他的不适,殷知晦以为他是苦夏,便没再?劝,沉吟道:“雍州府何?金财已经被押解进京,雍州府的知府遴选,圣上得慎重考虑。”
丰裕行那边将雍州府各县的天气,庄稼收成情况,如实写信急递进京。雍州府有两个县开春时干旱了几?日,后面都补种了,粮食收成会受影响,却达不到?何?金财奏折中的地步,需要朝廷开仓赈济。
何?金财的奏折,将大齐现状掀开了一角,从中可窥见大齐太平的真相。
据何?金财的招供,丰裕行那边的反馈,何?金财是想着朝廷能赈济最好,赈济不了,能免除百姓钱粮赋税也不错。
赈济的粮食,有多少能到?百姓手?上,端看?地方官员的良心。
朝廷免除百姓钱粮赋税,当?地官府可免可不免,适当?收取一些,百姓不至于妻离子散,他们就不会反抗,比起直接横征暴敛,要高明数倍。
地方州府大多都雍州府这般,中枢离得远,比起皇帝,地方州府官员,才是百姓头上真正的天。
齐重渊听到?何?金财,想到?沈士成跟苦瓜一样的脸,他一下?来?了劲,撑着直起了身?。
“何?金财还需要再?审,沈士成与他乃是同乡,两人可有勾连,一定要审清楚!”
沈士成来?自?抚州府,抚州学风浓厚,出自?抚州府的官员众多。要真是因为同乡就受到?牵连,那牵连进去的人就多了。
殷知晦心知齐重渊不满沈士成,最近他一下?变得勤政,且处理政事的手?段,让沈士成一众朝臣官员刮目相看?。
齐重渊在朝臣面前扬眉吐气,欲将乘胜追击,将反对他的老臣打压下?去。
其他人兴许还不清楚底细,殷知晦只一看?齐重渊的动作,对此就了然于心,背后定是文素素的手?笔。
殷知晦没劝齐重渊要慎重,有文素素在,他不担心齐重渊会乱来?。
“天色不早,臣先请告退。”殷知晦随便回应了两句,便见礼告辞。
齐重渊见天色黑了,也起身?前去明华宫。刚走到?殿门口?,一股闷沉的热浪扑来?,他一下?立在了那里,烦躁地转身?往回走。
这鬼天气,不但热,还闷得很!
青书候在门口?,齐重渊几?乎天天去明华宫,他见状惊讶了下?,忙跟着进殿,道:“圣上,可要掌灯?”
齐重渊道掌灯掌灯,负手?在后,眼珠一转,道:“你去传宸贵妃来?见朕。”
他不想到?外?面受热,文素素可以到?承庆殿来?面圣,奏折的事情,就解决了!
青书立刻放了心,飞快跑去明华宫传话了。
文素素很快来?到?了承庆殿,她手?上拿着几?片翠绿的荷叶,上前曲膝见礼。
齐重渊朝她招手?,示意她上前,好奇地道:“卿卿可是打算晚膳用荷叶入菜?”
文素素卖了个关子,“圣上先别?急,且过上一阵,再?瞧着可有用。”
齐重渊暂且忍住了,见文素素招呼青书拆开荷叶,覆在冰鉴上,他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文素素手?离得不远不近晃了晃,齐重渊闻到?淡淡的荷叶清香,他干脆俯身?下?去,对着拆开的荷叶仔细闻了闻,赞道:“真有一股子冷香,不输名贵的香料。卿卿的主意真是多!”
齐重渊喜欢沉香,从头到?脚的衣衫,都会熏得香喷喷。甫一走近,那股浓香兜头罩来?,文素素仿佛掉进了香料铺的库房。
文素素为了鼻子少受些罪,着实绞尽了脑汁,比替他处理奏折还要费心思。
“青书,将香炉的香灭了,别?冲撞了荷叶的气息!”齐重渊琢磨着荷叶香气的雅致,愉快地下?了令。
青书暗中朝文素素感激地颔首,承庆殿常年?熏着浓香,廊柱房梁都快被淹入了味,他与琴音这些常年?随侍的,也很头疼。
香炉的熏香灭了,殿内的气味逐渐变得清新,齐重渊拉着文素素,兴致勃勃说起了何?金财之事:“这次定要将沈士成与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沈士成是该致仕了,何?金财就算与他并没勾连,他身?为政事堂首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文素素记得,先帝曾问过她,可能将铺子的文书,用在官员的考评上,估计他对地方官员做作所为,心里也门清,只他最后还是容忍了下?去。
文素素亦不打算大动干戈,得一步步来?。就算将官员都撤换掉,朝廷中枢的管束力不足,就是换汤不换药,过上一段时日,还是会回到?老样子。
“圣上的天威不可测,朝臣百官定会敬畏。拿何?金财的事情敲山震虎,其他官员定会老老实实,效忠圣上。”文素素委婉道。
齐重渊怕麻烦,要真是将沈士成的同乡官员都拿下?,朝堂上下?都会震荡不安,他只一想就头疼,道:“敲山震虎也未尝不可,就看?老虎识不识趣了!”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沈士成若是没这点觉悟,他也做不到?政事堂之首。
青书领着内侍送了膳食进殿,膳后歇息了会,齐重渊领着文素素进了御书房,两人开始处理起了奏折。
最近夏粮陆陆续续开始运送,奏折比往常要多,另外?还多了户部的账目。
齐重渊靠在椅背里,听着文素素说他最不擅长的数额,脑子嗡嗡响,不耐烦摆摆手?,“你处理了就是,待你办完,朕再?检查。”
文素素恭敬应是,她敛下?眉,掩去了眼里的光芒。
她走到?了承庆殿,坐在了御书房处理朝政!
闷沉的天,终于开始刮起了风,半卷的细帘随之轻晃。
一道闪电,透过纱绡窗棂,御书房陡然亮起来?。
紧随其后,雷声滚滚。
齐重渊很是高兴,长长舒了口?气,道:“终于要下?雨了,这狗天气,真是让人烦忧!”
文素素望向窗棂外?,附和着是啊,“打雷下?雨了。”
从暮春开始,雷雨天气就多了起来?,京城已经下?了好几?次的雷阵雨。
十里不同天,城北下?雨,城南出太阳,这样的天气,也并不鲜见。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