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他们整个人都在迈向衰老, 机体处理变异细胞的能力逐步下降。
癌症年轻化也是因为当代很多年轻人作息不规律,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自己工作环境不如意都想罢工, 何况是人体免疫系统?
中医治病往往是凭借药石使人体回归阴阳平衡、营卫调和的状态,为五脏六腑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
领头的全都支棱起来了,个个都英明神武指挥若定,底下的人自然也不会松懈。那些混杂其中的问题分子也很快会原形毕露,统统被揪出来解决掉。
霍善还太小,目前仍没有办法完全理解这套理论,但他足够聪明,见识过的病例也足够多,所以遇到相似的病例便能轻松拟出药方。
得到张仲景的肯定,霍善回到住处后便让人去把药抓来。
药材取来以后他还亲自查看了,确定那边没抓错药才让温应拿去煎服。
霍善对温应的病情心里有数,开过药后便没怎么关心了。
刘据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证霍善给人治病,对他是否能把人治好着实好奇得很,便叮嘱温应那朋友在旁边盯着点,有情况便来给他汇报。
有刘据的指示在,那小内侍便寸步不离跟着温应。
药没煎好前温应有了尿意,想去尿尿,结果发现他朋友跟了上来。他试着努了努力,无奈地转头对朋友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我尿不出来。”
小内侍忙转过身去,嘴里说道:“我不看,我不看,你尿吧。”
温应虽还是很不自在,但已经有些憋不住了,所以只能忍着羞耻撒尿。
结果又昏倒了。
哪怕有霍善开了药,小内侍还是慌了,着急地把温应扛回住处,只觉温应手冰得让他发怵。他忙跑去找霍善。
霍善还没亲眼见过温应发病,闻言起身跑过去查看了一番,便发现他们没有说话,温应昏迷之后确实开始出汗。
出汗这个症状他早跟张仲景看了个遍,什么每天定时出汗的、什么半边身体出汗的,他都已经见识过了。
这个撒尿昏厥后出汗的只是稀奇一些罢了,着实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再这么昏厥下去,估计温应本人要对撒尿这件事产生心理阴影了。
霍善笃定地道:“喝了药很快就好了。”
小内侍有点想哭,却没法说什么。
要知道霍善年纪再小也是位千户侯,还是陛下和太子都十分看重的御前小红人。
只求等霍善玩够了,太子殿下能开开恩请真正的医家来给温应看看。
等到药终于煎好了,温应也从短暂的昏厥中转醒。
他乍然对上霍善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是朋友去把霍善请了过来以后,温应耳根倏然红了,只觉自己这毛病着实羞人。
为什么老天要让他得这种病?
霍善不知道温应内心的煎熬,只想着来都来了,索性在边上看着温应喝药。
他能察觉这两人似乎不太信他,这也没啥问题,换成是他他也不信四岁小孩能治病,可他都接手这个患者了,自然不能让对方偷偷把药倒掉坏了自己“天下第一医馆”的名声。
何况这病明明是能治好的,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受苦。
温应两人见霍善不离开,齐齐看了眼捧到面前来的桂枝汤。
温应鼻端闻到药味,竟觉得不难闻。
他知道事已至此,没法再犹豫了,于是闭起眼一口气把整碗桂枝汤灌了下去。
霍善非常满意,点着小脑袋说道:“再喝两剂看看。”
温应想伏地向霍善谢恩。
霍善止住他道:“不用,不用,这是我们医家应该做的。”他见温应明显没什么事,便踱着步子回去找刘据玩耍。
第二天温应早起撒尿时还是晕厥了。
刘据得知这情况以后对霍善说道:“你这方子似乎不管用,要不要换一个?”
霍善老神在在地在绢帛上习字,并不觉得自己开的方子有问题。他听了刘据的话后摇着头回道:“都说了要吃三剂。”
刘据也知自己有些心急了,便把那小内侍打发回去继续盯着。
等到中午,那小内侍又来了,说是温应尿尿没晕倒啦!
正抱着添了柘浆的牛乳吨吨吨的霍善:?
霍善看向刘据的眼神怪怪的。
刘据问:“怎么了?”
霍善道:“你叫人盯着别人尿尿,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都说了三剂才真正见效,没必要尿一次就来报一次吧。
刘据听后陷入沉思。
好像是有点怪。
刘据道:“我就是好奇他到底能不能好。”
既然刘据这么想知道结果,霍善便也没拦着他。
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他要尊重太子叔!
唉,真拿他们没办法!
刘据:“……”
感觉这小子看他的眼神更怪了。
霍善这边一点都不担心,却不知晓他与太子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不是汇报给卫皇后就是汇报给刘彻。
刘彻那边本来一般是不关心太子在干嘛的,主要是最近霍善跟刘据住一块,时常让人捣鼓点新鲜吃食。
刘彻认为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为什么要亏待自己?太子能吃上的好东西,他当然也要吃上,这便叫人盯着太子那边。
没想到这几天两小孩不捣鼓吃的了,还把个生了怪病的人带回去天天盯着别人尿尿情况。
刘彻听后觉得匪夷所思。
这两小子怎么回事?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别人碰上病患躲还来不及,他们居然还接到身边每天关心人家怎么尿尿。
刘彻命人去把霍善两人喊来。
刘据领着霍善来到温室殿,才进门就见刘彻脸色似乎不太好。
他忙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
霍善也跟着趋拜,他还是小小的一团,学起大人的礼仪来怪有趣的。
刘彻脸色稍缓,示意霍善坐到近前来,问他怎么把病人接到身边。
宫人生了病都是要统一安排去暴室那边的,为的就是避免疫病在宫中蔓延。
哪怕霍善年纪还小,这种先例也不能开,万一他兴致来了把宫中病患全往太子身边带,御史恐怕要弹劾他一个动摇国本之罪了。
刘彻语气虽然不重,问责的意味却很明显。
霍善听不出来,刘据却是听出来了。
他这才想到自己这个决定的不妥之处,虽然去给那内侍看病是霍善提出来的,但将人接到近处方便观察诊治结果却是他的决定。
可不能让父皇误会了阿善!
刘据忙说道:“是孩儿好奇阿善开的药方到底能不能治好那个怪病,才让他跟我们回去的。孩儿思虑不周,还请父皇责罚。”
刘彻看了刘据一眼,没想到这孩子倒是有点担当。
霍善这时候也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有些疫病可是会传染的,理应把患者暂且隔离起来治疗,以防有更多更多人染病。
宫中对这种事的把控就更严格了,不管生的什么病先将患者和其他人隔开再说,毕竟时疫祸及刘彻等人的话可不是什么小问题。
霍善也学着刘据乖乖认错。
刘彻见状也没有再责备他们什么,小孩子哪里想得到那么多,碰上了便想管管,好奇了便想看看。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刘彻自然不会为了这点事责罚自家孩子。
刘彻脸色彻底缓和下来,好奇地追问:“那小子的病好了吗?”
一尿尿就昏倒的怪病,他此前也不曾见过。
大概是以前没人敢拿这种事到他面前讲吧。
见刘彻没再生气,还问起了温应的病情,刘据立刻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给刘彻说起温应的情况:“好了,真的好了,一剂药下去,第二天就好多许多;第二剂药喝完,第三天便再也没昏厥过;估计第三剂药喝完就没事了!”
相比于刘据的激动,霍善倒是保守许多:“要是想再也不复发,应当再多喝三剂巩固巩固。”
他平时讲起什么来都是眉飞色舞的,提到治病的事却跟个小大人似的。
刘彻此前只从公孙敖那儿知晓霍善会诊病,没想到他现在竟连药方都能开了。
刘彻笑道:“看来这家伙运气不错,遇上了我们的小神医。”
霍善一本正经地和他分辨道:“算不得什么神医,这只是很寻常的病而已。”
要说神医的话,至少也要像华佗那样连骂人都能治病吧?
华佗骂完人还能堂而皇之从人家家里拉走一整车礼物呢!
刘彻哈哈一笑,留两小孩一起用过饭才放他们回去。
第70章
霍善两人回去的时候又下雪了, 他们衣裳倒是穿得够多,就是随行的人可能会冻着,所以霍善也没吵着要玩雪去,叔侄俩径直回了住处。
才下了辇驾, 便见温应两人候在廊下等他们回来, 瞧着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耳朵都冻得有点红。
刘据想到今天被刘彻召过去的原因, 看到他俩一时有些犹豫。
霍善见他们上前行礼却是没想太多, 招呼他们入内说话。
温应是来谢恩的, 他今天已经没事了,连早上起来都没再晕厥。他知道碰上霍善是自己运气好, 不由为自己此前疑心霍善是拿他的病取乐感到羞惭。
如今在他心里, 朝阳侯当真如朝阳般光耀夺目。
霍善上前看过温应的情况, 点着头说道:“既然好了, 那便没事了,不过最好还是再多服三剂才能好个彻底。”
温应再次谢恩。
刘据见他们二人皆是对霍善既信服又感激, 又听霍善说温应已经好全了,不由心念一动, 笑着说道:“你们接下来便到阿善身边伺候着吧, 回头我与母后说一声,往后留你们在这边当差。”
这温应举止有度,温应那朋友也是重情重义,日后留他们在身边差遣起来也放心。
讨要两个小内侍而已, 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应两人也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天大的机缘, 自是又谢了一轮恩。
霍善对多两个人伺候自己起居倒没什么感觉, 他在家是不太需要人伺候的,不过李长生他们有时候照顾起他来很没原则, 所以他有人帮忙递东西穿衣服他挺习惯。
既然刘彻特意把他们喊过去敲打过,霍善自然不随便往暴室那边跑了。
只是冬日着实没甚乐子,霍善想到宫中得伤寒的人怕也不少,便问温应两人要不要随他学《伤寒论》。
以温应他们的身份,肯定是不够格给贵人们看病的。
但同样的,身份与他们类似的宫人也是不够格请正经医家来治病的,也就靠那些对医理一知半解的暴室啬夫兼职给他们看看。
霍善准备教他们最基础的伤寒辩证治疗之法。
以后遇到这种寻常的伤寒病症,有人能掌握几个常见方子的用法也是好的,《伤寒论》中最常用的《桂枝汤》《麻黄汤》《小柴胡汤》《大青龙汤》《小青龙汤》等等,哪怕放到后世依然应用广泛。
温应两人正觉得自己跟在霍善身边没什么事可做、担心太子不满意自己的表现,听霍善说要教他们东西,他们自然喜不自胜。
这时守在旁边的两个小宫女鼓起勇气发问霍善:“我们能跟着学吗?”
比起温应他们这些中官,宫女要是没被皇帝看上的话,晋升空间一般略小一些。但也有个好处,像温应他们这样的阉人是没别的去处的,她们这些宫女却有机会被放出宫去。
要是能学上点本事,将来她们到了宫外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本。
要不然像她们这样须得熬到二十几岁才有机会嫁人的“摽梅”,哪里还能挑到称心如意的好郎君?
不考虑嫁人问题也不行,家里年年都要掏五倍于男丁的赋税钱养着自己,谁家能愿意呢?
见霍善愿意教温应他们学医,两个年纪还不大的小宫女自然也心动不已。
霍善听到有人主动要学,连连点头表示想学都能学,只是得先记住一句很要紧的话。
小宫女问:“什么话?”
霍善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他才四岁,说起这话来却认真至极。
为什么他这么爱显摆的人,在刘彻面前提到自己治疗温应的事却没有丝毫自夸之意?因为他觉得医术不该拿来夸耀。
这一点并不是他一开始便领悟到的。
一开始他还不乐意搭理李时珍他们来着。
直至随着李时珍几人走过许多他们生前去过的地方、见识过他们诊治形形色色的患者——以及患者和患者家属或喜或悲的反应,霍善才明白孙思邈为什么要把这句话写在《千金方》的序言里头。
每一个人对他们的亲朋好友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温应的朋友会为他担心为他掉眼泪那样。
医者必须认真对待每一个患者,如果仗着自己懂了点皮毛就随意开方或施针,带来的后果兴许比什么都不做还要恶劣。
霍善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温应几人听后却俱是心头一颤。
尤其是温应,他想到霍善本可以不用管他,却还是特意去暴室给他诊治。在霍善心里,他们这些人的命也贵逾千金吗?
温应郑重应道:“小的记住了。”
另外三人也跟着表态。
霍善一下子多了四个学生,自是饶有兴致地给他们开讲,没有病患可以当活教材,他便让温应几人相互拿彼此练习基础的四诊之法以及给他们讲授一些典型医案。
有了这桩大事可忙,霍善连自己平时最上心的吃饭都给忘了。
刘据早上没等来霍善找他玩,还当霍善是睡过头了,自己闷头练了一早上的字。
结果到了饭点还不见霍善过来,刘据就有点坐不住了,亲自过来找霍善。
结果霍善这边正玩医患角色扮演呢。
霍善给温应写了个医案,让温应看完后负责挑个症状自述,其他人则负责提问题进行问诊,瞧瞧他们能不能掌握“望闻问切”四诊中的“问”。
温应几人都揣摩得很认真,纷纷回忆刚才霍善讲的问诊之法思考自己想获取有效信息该提什么问题。
连刘据来了都没注意到。
还是霍善先注意到刘据的到来,跑过去问刘据怎么来了。
刘据道:“你不饿吗?”
霍善听刘据这么一问,肚子马上开始咕咕叫。
确实饿了!
温应几人听见叔侄俩的对话才意识到刘据的出现,忙起身向刘据行礼。
刘据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温应答道:“侯爷要传授我们《伤寒论》。”
刘据听后更好奇了,却又不好意思在温应他们面前表现出自己不知晓《伤寒论》是什么。
他让温应几人退下,等坐到食案前才追问霍善:“《伤寒论》是医书吗?”
霍善这才想起《伤寒论》写在东汉末年,而且东汉末年张仲景写的是《伤寒杂病论》,而非后世流传的《伤寒论》。
像李时珍那个时代看到的《伤寒论》与《金匮要略》,已经是一代代伤寒研究者在《伤寒杂病论》散失的基础上删改、重组出来的,顺序与内容皆与原书有一定的不同,其中《伤寒论》主伤寒,《金匮要略》主杂病,合二为一才是张仲景所写的全部内容。
而且还不一定能展现它的原貌。
反正吧,眼下肯定是没有这本书的。
霍善道:“都是旁人教我的,书的话目前还没有写成,以后或许会成书吧。”
他记得几个小老头儿说他们以后是可以到医馆里坐诊的,既然都坐诊了,再把《伤寒论》写出来应当没问题才对!
刘据得知还没有这本书,点着头说道:“要是这《伤寒论》讲的东西都像你给人治病那么有效的话,朝廷可以组织天下医家学习。”
霍善道:“这样当然最好!”
不管是张仲景写《伤寒论》还是孙思邈写《千金方》,为的都是能帮更多的人免除病痛——乃至于救回更多人的命。
要是能自上而下地推广《伤寒论》,那天下死于伤寒的人必然会大大减少。
不过这种事他们目前说了还不算,想要让人信服还是得拿事实说话。
否则的话估计就只能把书名改成《黄帝伤寒论》了。
不托名于往圣先贤,难以成为经典!
霍善也没想着一步到位,刘据都已经这般许诺了,等将来《伤寒论》中理论得到了验证,推广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霍善找到了事做,刘据也非常支持,时不时过去旁听半天,偶尔还积极要求参与客串。
温应几人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后来见刘据真把霍善当亲侄子对待,渐渐也就放开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不管教的还是学的都过得非常充实。
这事传到了刘彻和卫皇后耳里,他们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小孩子闹着玩。
霍善是治好了那小内侍的病没错,可那也不代表霍善真的懂到能教会别人。
想想看,等到温应他们学有所成可以治病了,别人问他们上哪学的,他们回一句跟四岁大的朝阳侯学的——你说谁敢让他们治?
刘彻还跟霍去病打趣:“要是他当真能教出点名堂来,朕可得让他到太常去当个太医令。”
霍去病:?????
陛下您还记得你这甥孙才几岁吗?
刘彻还真没在意霍善才几岁。
朝中一般有两个太医令,工作内容差不多,只是负责对象不一样,一个隶属于少府,主要负责宫廷医疗;另一个隶属于太常,主要负责文武百官的医疗问题。
刘彻对宫中的医疗还是挺上心的,对官员们的健康问题就没那么操心了,毕竟他们生病了自己不会找医家诊治吗?
所以对于随口把太常那边的太医令许出去这种事,刘彻那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反正那边养的太医又不负责治他的病。
霍去病很快也从刘彻满不在乎的态度咂摸出他的想法来了。
对此,霍去病只能说——
孩子还小,您就放过他吧。
第71章
对于刘家父子俩轮流画的大饼, 霍善都没有放在心上,他画饼时由他画,饼成之日嗷呜一口全吃掉就好!
有了传授《伤寒论》这桩正经事在,霍善便安安心心在长安过完了这个冬天。在九九消寒图最后一片梅瓣染红之日, 霍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 对刘据说道:“我该回去啦。”
师父说他是到长安来过冬的,如今冬天都过完了, 他是时候该回新丰县去了。如今学堂应当开学了, 他还要去监督小伙伴们学习呢!
刘据还当霍善已经在宫里住习惯了,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回去。
刘据道:“你不是要教温应他们《伤寒论》吗?这么快便教完了?”
霍善道:“当然没有,但医理这东西哪有教完的一天, 本就只是教他们掌握六经辨证之法, 治疗一些相对常见的伤寒病症。”
《难经》中提到过, 光是广义上的伤寒有五种, 中风、伤寒、湿温、热病、温病,都是“伤于寒”后出现外感病, 症状和脉象都各不相同。
后世光是温热病便能衍生出赫赫有名的温病派,所以想要真正讲伤寒讲透岂是易事?
医者能做到辨证论治已经很了不得了, 想要学通学透得靠天赋与机缘。
霍善自己都没敢说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呢, 只能说遇到常见病可以做到心里有数,对于那些见得少的疑难杂症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没关系,他有足足四个小老头儿可以请教!
医术都是往前发展的,就汉代目前的医学水平, 有华佗他们作为后盾的霍善基本可以在大汉医坛横着走了。
想到温应他们都没有跟诊过, 霍善感觉确实还不能走。他和刘据商量道:“你允他们出宫回家随我待几日, 我找个医馆带他们出诊几日,等他们真正上手了我再回去。”
刘据虽然舍不得霍善走, 却也知道霍善一向很有主意,只能命人帮霍善给霍去病送信。
霍去病早就惦记着把人接回家了,看过霍善的信后一边让人在长安城里买个医馆一边去找刘彻言明此事。
刘彻也从太子那儿知道霍善想出宫的事,这小子倒是个有主意的,连宫里都留不住他。
既然霍善父子俩都是这么想的,刘彻也不强留,由着霍去病把人接走了。
还打包走了霍善的四个“学生”,其中两个是内侍,两个是宫女。
霍去病正觉得这趟讨崽之行十分顺利,结果才出宫门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卫青。
卫青瞧见霍善出宫了,脸上带上了笑意,问他是不是该兑现诺言去长平侯府小住一段时间了。
霍善本来都没想起这件事来着,一听卫青说要他兑现诺言,马上想起自己刚入宫时的承诺。
想到自己要当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霍善就乖乖被卫青抱走了。
霍去病:?????
他才刚抱到自家娃,都还没捂热呢,怎么卫青三两句话就把人给哄走了?
霍去病无奈地跟了上去,试图和卫青好生商量商量。
总不能霍善在长安待三个月,前两个多月在宫里,后小半个月在长平侯府,他这个当爹的只负责接送吧?
卫青步履坚定,臂弯坚固,抱着霍善就往自家大门走,丝毫不为外甥的好言相求所动。
还是霍善舍不得他爹伤心,把小脑袋从卫青肩膀上探出来,对霍去病说出自己想到的绝妙解决办法:“我们一起住舅公家!”
咱拖家带口吃舅公的,多棒!
霍去病闻言陷入沉思。
对啊,他可以住卫青家。
舅甥俩相互串个门小住几天不算什么大事吧。
卫青:“……”
既然是自己先抢娃的,卫青自然不在意让霍去病也过来住几天。
自从他与霍去病同为大司马,不少见风使舵的人便在他们舅甥之间游走,卫青看在眼里,但没有在意,左右他也不想养这么多门客。
他还不至于为这些人转投霍去病而动气,倒是霍去病对这些人很有些不满。
霍去病在朝中没什么朋友,连军中也没什么亲信,这样一个孤狼般的存在被天子捧到了高处,其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能懂。
连他们舅甥俩都挺久没好好说说话了。
卫青对上一大一小两双齐齐看向他的乌眼睛,笑着邀请道:“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们父子俩一起过来住上几天。”
霍去病微微一顿,接着他“嗯”地应了一声,那本就紧跟着卫青的脚步迈得更快了。
卫青除了给霍善父子俩安排住处,还命人把温应几人带下去安顿好。
霍去病瞧见温应几人被带了下去,才与霍善说起自己给他买了个医馆的事。
霍去病道:“今天应该就可以买下去了,你明日可以看看。”
他倒不是买了医馆让霍善去坐镇的,那边本就有医家负责坐诊,药材也配备得挺齐全,霍善想要让温应几人过去跟诊完全没问题。
对这个在外流落了三年的孩子,霍去病是秉承着霍善想做什么便让他去做什么的想法。
听闻霍善想要找个医馆带温应几人看看真实病例,他的想法便是直接把医馆买下来算了。
若是不买下来,别人家的医馆哪能配合他一个小孩子?
霍去病就像世间所有看着自家孩子学走路的寻常父母那样,瞧见前头有半点障碍物都想帮霍善搬开。
霍善没他爹想得那么多,他觉得自己只是带人去学学怎么诊病,问题应当不大。不过霍去病直接盘下医馆也有好处,他晚上可以瞧瞧自己绑定的医馆是不是多了一间。
要是买下医馆就可以和他绑定,那他说不准可以往全国各地都开一间,到时候张仲景他们想去哪儿坐诊便去哪儿坐诊。
这样的话他“入梦”时兴许也可以跟过去瞧两眼呢!
足不出户,畅游大汉!
霍善高高兴兴地谢过霍去病,才兴冲冲找卫登他们玩耍去。
可惜卫登三人年纪都比他稍大些,尤其是卫伉和卫不疑,年后已经开始正式读书习武了。霍善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在咸鱼瘫,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动不了了我一根指头都动不了”的疲惫感。
霍善不由问他们每天都学了啥,怎么给累成这样。
卫伉两人倒没说什么,卫登看向霍善的眼神则充满幽怨。
说都是霍善给害的。
从来只有别人给自己背锅的份,霍善还没背锅这种不明不白的锅。他顿时不乐意了:“怎么就是我害的了?”
卫登道:“你去年才三岁就已经能跟着学《春秋》了,而且识的字比我们还多。父亲知道以后就给我们物色了几个先生,轮番教我们习武读书,每天的课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霍善听得大吃一惊。
舅公竟是传说中的严父!
卫登道:“你这次要在我们家住上好几天的话,不如跟着我们一起上课吧。”
霍善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惨状,自然不会一脚往坑里踩。他坚决无比地拒绝道:“我有别的安排,就不跟你一起了。”
卫登问他有什么安排。
霍善便把他将几个学徒带出宫来的事给他们讲了。
当学徒当然是要跟诊啦!
没跟过诊的学徒是出不了师的!
至于有没有人愿意找他一个四岁小娃娃看病,霍善压根就没考虑过。
哪怕患者看他年纪小不乐意让他开方治病,一般也不至于不让他参与诊断。
以前他没主动提想给人看病,那些患者都要逗他说“小神医你也给我看看”呢。
最年长的卫伉听后微微皱眉,有些犹豫地询问:“你以后打算从医吗?”
霍善听出卫伉的不赞同,疑惑地追问:“从医不好吗?”
卫伉道:“只怕陛下与你父亲不会同意。”
卫伉性格是比较像卫青的,考虑事情相对要谨慎些。
霍善信心满满地说道:“才没有不同意,我爹刚帮我买了处医馆,明儿我便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