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郎是偏执狂(女尊)—— by呕花深处
呕花深处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关灯
护眼

“香帕?”郁云霁不?解,好端端的,他要这个做什么,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只?问道,“我一时不?知晓你说?的哪一方。”
孤启艰涩的开口:“就要,殿下身上这一方。”
郁云霁顺着他的目光朝腰间摸去,便?摸到一方绣工精细的绢帕,正是云梦泽今日还来的那张帕子。
她没有探究别人?秘密的兴趣,孤启不?说?,她便?没再多问,一张帕子也没有什么,她将帕子从?腰间取下,递给他道:“喏。”
郁云霁不?曾注意到他微颤的指尖,只?顺势看向手旁的炖盅。
孤启带着炖盅进来之时,屋内便?被药材的清香充斥着。
这股清香不?似小厨房带来的参汤,小厨房的味道浓重?,而孤启手中这份却调和的刚刚好。
她拿起手旁的小炖盅,却被烫得猛然松手,汤盅顿时摔碎在地。
药汤四溅,将两人?的衣摆浸湿,红枣参汤的味道在书房蔓延开来。
郁云霁不?知晓这么烫的炖盅,他是如何捧过来的,竟是不?曾垫些东西隔绝滚烫。
眼前的人?长睫濡湿,他仍低垂着头,郁云霁开口道:“我不?知晓炖盅这么烫,你的手可曾有事?”
孤启摇了摇头,哑声道:“引之不?打扰殿下了。”
虽奇怪于?他会无事,但见他这副模样,郁云霁以?为方才那句话又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便?只?应允:“我让三千将烫伤膏为你送去,下次……”
她原想说?下次莫要这般不?小心,可想到两人?如今模糊不?清的关系,便?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说?了为好。
眼前的人?虽是拿到了帕子,面上却仍是有些落寞:“殿下保重?身子。”
郁云霁不?明白他,却没有心思再细想,捧着奏折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掌心的灼烧感仍在。
孤启捧着那张帕子,立在背光无人?的廊庑下,细细看着手中那张帕子。
他眸中是情?绪翻涌,一颗心像是被狠狠的攥紧,再缓缓松开,令他呼吸不?得,这中间的痛楚令人?难耐,他只?眼神炙热的看着手中的帕子。
在这方帕子还带着她身上的淡香,孤启如获至宝般,将帕子虚虚拢在手心。
这是他一人?的,绝不?能让旁人?瞧见,哪怕只?有一眼也不?可以?。
孤启朝着半月堂小跑去。他如今身子还虚弱,整个人?有些软绵绵的,没跑多远便?跌倒在地,小腿的无力感将他席卷,但掌心中的帕子被他牢牢抓着,不?曾沾染半分湿润的尘泥。
一颗心像是被酸甜的蜜糖浸泡,每一个角落都蘸满了可口的糖浆,怪异的感觉在脑海中叫嚣。
心头酸胀的感觉无以?复加,被蜜糖浸泡已久的心又丰满了起来,而其?中是酸甜只?有他自己的得知。
他要藏起来。
一旦产生或者?这个想法,便?如同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孤启没有顾上将下摆的尘泥拍净,捧着手中散发淡香的宝物,直奔半月堂。
“殿下,您这是……”含玉惊讶的看着跌跌撞撞跑回来的孤启。
方才他一溜烟没了人?影,含玉方赶到小厨房,便?又被他赶了回来。
此刻已过半个时辰,他便?带着一身的脏污从?书房回来。
含玉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却听他道:“不?许任何人?进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除了殿下。”
随后,半月堂的门便?被他死死的闭上。
四周的安静令他精神稍稍放松,孤启捧着手中的帕子,他急促的呼吸了两口冷气,随后埋头,深深的嗅着上面残留的淡香。
他像是要将这方帕子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紧紧的贴着胸膛,拥紧了自己。
“郁云霁。”他轻声呢喃着。
像是害怕惊醒一场美?梦,孤启缓缓阖上了眸子,被这一缕淡香包裹着。
他太卑贱了,如今竟还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
可他想偷偷的,将妄念藏于?心底,只?要能日日看见郁云霁就好。
孤启反复咀嚼着她的名字,像是孩童得到了美?味的饴糖,他将这三个字在舌尖流连了千百次。
鼻头微微酸涩起来,只?不?过这次的酸涩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被淡香包裹着幸福到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孤启拢着帕子的手收紧了些,随后将外层的薄衫褪下,将帕子叠的方方正正,随后,他将交襟暗红色长袍松开些,那一方带着她的味道的帕子,被珍重?的放在了他的胸口处。
“殿下……”他捂着心口的位置,发出低低的喟叹。
弱水为她整理好了披肩,郁云霁这才准备启程。
方才孤启前来耽误了片刻,好在时间尚早,不?曾误了溪洄要相谈的时辰。
虽不?知溪洄要同她说?些什么,但郁云霁觉得,定?然是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溪洄向来沉稳,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将她唤去月溪阁,是以?,郁云霁猜想是飞龙使那边有了进展,这才匆忙披上一件月白披风,朝着马车走去。
三千急急的跟在她身后,今日繁忙,她还不?曾听她说?完。
三千道:“今日恭王殿下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晚宴之事仍没有眉目,还请殿下安心,容她查上些时日。”
“恭王府到底是皇姐的地方,一日过去,若是想查出心怀不?轨之人?,如何能至今毫无进展,”郁云霁自顾自将脖颈处的系带系好,“她口中的时日,怕是多日了。”
恭王府一事,如今京中已有所耳闻。
此事涉及到整个恭王府的名声与孤启的名节,她是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以?正视听的。
“我们?派去恭王府的人?倒是查出来些东西。”三千低声道,“我们?的人?收买了一个小侍,他只?说?,是一个时常来府中的白衣公?子。”
郁云霁微微抬眸:“白衣公?子?”
“正是,属下排查过,那日的公?子宴席上不?曾见,倒是王夫的幼弟,曾与恭王府来往密切。”三千如是道,“这些是属下的猜想,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恭王府加些我们?的人?手,就说?是我派人?来协助皇姐调查此事,定?要将其?查个水落石出,为王夫证明。”她吩咐。
三千应声,郁云霁微微顿住步子,立于?车舆前侧眸看着她:“对?了,王夫这些年在孤家究竟是怎样的境况,你去将此事查清楚,包括他当年对?于?恭王殿下的事,事无巨细的汇报上来。”
“是。”她领命。
弱水为她掀开车舆的帘子,郁云霁靠坐在其?上,遥遥的望了菡王府正厅一眼。
她虽是局外人?,却对?孤启了解的不?够。
她想知晓,孤启究竟是经历过什么,一个怎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一个自毁倾向如此严重?之人?,竟是敏感到如此地步,暗中将自己伤成那副样子。
想起孤启小臂上缠着的报酬,郁云霁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孤启是可怜的,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将他从?泥沼中拉出来,不?仅是他,幽朝还有千千万万的“反派”,风流但善良赤诚的周子惊,还有云竹曳……
她缓缓转着那枚白玉戒。
她不?会看着她亲近之人?被为难,倘若受了委屈,定?要悉数讨回来。
而不?论身份,做了坏事,总要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弱水,将京中适婚女娘的名单整理一份与我,只?要风评好的女娘,人?品贵重?是首要的,家室其?次。”郁云霁出言道。
马车辘辘的声响在耳畔响起,指节上温润的玉戒折射出柔和的光泽。
即便?他先前受过再多的伤害,日子也要继续过下去的,孤启总该朝前看。
可话说?的再多,都不?如他真真切切的做出一些改变。
郁云霁心思已定?。
她不?能再任由孤启这样下去了,两人?之间也不?该这样下去,她该着手为他寻个妻主安定?下来了,只?待适婚女娘的名单传来,她便?着手操办此事,为孤启寻个好妻主,不?至于?像书中那般凄凄惨惨。
他总不?能在菡王府寻求庇佑一生。
“殿下,我们?到了。”
郁云霁踏着步梯下车舆,便?见不?远处一袭白衣立于?红墙之下。
白衣清冷,被夕阳映出淡淡的金,在红墙衬的更是不?染凡尘,他定?定?立着,沉寂的眼眸穿透尘世间一切,遥遥的望了来。
“太师怎么在此,”郁云霁步子快了些,轻轻蹙眉看他,“我不?曾爽约,只?是府上有些事,这才耽误……”
“殿下不?必向我解释的,”溪洄微微颔首,他似乎知晓她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曾等候多时,只?是恰巧路过。”
被仙人?窥透了内心,郁云霁轻笑:“那便?好,若是我知晓太师因着急事在此等候多时,我心有不?安。”
芜之立于?溪洄身后,小幅度活动?了活动?因着站立许久而酸痛的小腿,没有反驳太师大人?的话。
“我知晓太师有急事,忙完便?赶来了,是否是太师得知了飞龙使那边的消息?”郁云霁同他并肩往月溪阁去。
“殿下聪慧,怎知我心中所想?”溪洄淡然如水的眸子看向她。
郁云霁本欲将所想之事告知于?他,可在对?上那双眼眸时,脑海中组织的语言好似一瞬间悉数清空了。
若说?孤启是攻击型的妩媚,溪洄便?是傲然于?世的淡然。
他从?不?曾慌乱,好似世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双沉寂的眸子带着他的威压,仅几息便?能将人?看透,读取人?心之所想。
那一瞬,郁云霁觉得好似自己压在心底的秘密也被他窥透,异世的灵魂对?上了谪仙的审视。
“郁宓才学疏浅,怎敢同太师相提并论,是太师抬举。”郁云霁看着那双眼眸,笑道。
溪洄微微摇头:“殿下未免太过谦逊。”
“过谦则近伪。”
他面色淡然道。
郁云霁哑然,轻咳一声道:“……兴许是我与太师志趣相投,又对?政事见解颇为一致,故而猜中了太师的想法。”
溪洄轻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殿下当真如此想?”
郁云霁不?明所以?,颔首道:“难道不?是吗?”
他没再应声,远远看着天边渐起的一只?纸鸢。
兴许是宫中哪位年纪尚小的侍人?放起,那只?纸鸢还算精美?,可见小侍手巧,却孤鸢高飞,在一众郁郁葱葱之上随风飘摇,瞧着有些凄凉。
他蓦地想起了自己。
他又何尝不?是这只?纸鸢,半生孤独的被束缚在宫中,亦不?曾有交心好友。
溪洄看得出神,郁云霁察觉到他走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殿下,”溪洄出声,“你说?,孤鸢高飞,是好是坏?”
他眸中不?曾有半分憧憬,到底是无欲无求的仙人?,此刻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如何论好坏?”郁云霁眉头微扬。
溪洄答:“孤鸢高飞,飞的虽高,却形单影只?,俯瞰人?间欢声笑语,独立于?高空之上,殿下以?为如何?”
郁云霁沉吟须臾,开口道:“我倒是不?这么认为,纸鸢本就该翱翔于?天,每个东西都该有自己的价值,若是纸鸢因为独飞孤单,从?而落下人?间去享受所谓欢声笑语,便?失去了它的价值。”
溪洄长睫低垂,不?曾言语。
她复又道:“可为何一定?要单飞,若是邀上三五好友,成群而放,便?不?会孤单了不?是吗?”
溪洄转头看向她。
夕阳西下,郁云霁望着橙黄天边的那只?纸鸢,她的侧颜依旧明媚,让人?觉得,她同这荒唐的人?间是不?同的,与这虚伪的世间格格不?入。
郁云霁不?曾察觉他的动?作,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他:“太师怎会突然提起纸鸢?蓦然伤怀,不?像是太师的作风。”
“不?曾伤怀,”溪洄顿了顿,“北元那边仍在试探,听闻她们?派来了使者?,约莫十多日便?来了,飞龙使那边,我猜想是川安王的手笔。”
郁云霁的注意力很快被他的后半句所吸引,什么上不?伤怀的事也暂且搁置。
她郑重?其?事的颔首:“我与太师果然是同道中人?,此话本应我先告知于?太师大人?的,今日我翻阅资料,发觉其?中的疏漏。”
“郭愚娇在青州是个极大的目标,她若是想在川安王的管束下逃离青州,必然不?会那般容易,除非有川安王的准许,”郁云霁鸦羽般长睫低垂,暗自思索着,“她应是得了川安王的示意,疏通关系讨得如此位置,可母皇为何要同意。”
溪洄收回眸光:“倘若陛下对?此尽知呢?”
郁云霁抬眸看向他:“你是说?……”
“将计就计。”他道。
脑海中的乱线一瞬间悉数疏通,郁云霁兀自摩挲着指腹。
所以?,女皇全然知晓,只?是为着配合川安王的动?作。
“溪洄有一事不?明,”他缓缓开口,“殿下幼时同川安王关系极好,川安王曾在宫中看顾殿下,又是殿下名义上的皇姨母,殿下为何会唤她的封号,而非是姨母?”
有了孤启先前的前车之鉴,郁云霁正色道:“倘若她仅仅是川安王,我当唤她一句皇姨母,可如今她不?行忠君之事,生了异心,便?是逆贼,不?该再如此称呼她。”
溪洄淡声道:“可见殿下心怀大义,并不?会因为川安王的看顾而有所动?摇。”
书中不?曾提及原主幼时,郁云霁不?太明白她同这位川安王曾有什么。
她自动?跳转了这个话题,同他进了月溪阁。
芜之为两人?沏好茶,清亮茶汤上浮起袅袅烟气,将两人?身上的微寒驱散殆尽。
“川安王那边不?曾有动?作,不?知她还要蛰伏多久,可总不?能任由这一条毒蛇隐藏在暗处,”郁云霁看着茶汤中上上下下的飘忽不?定?的茶叶,缓声道,“溪太师如何看?”
她认真思索着,昏黄的落日霞光顺着窗棂洒在她的长睫上,一半面颊宛若塑金身的慈悲菩萨。
如何不?算呢,至少她真心为民。
溪洄敛了思绪,应道:“殿下说?的不?错,只?是想来陛下早有打算,溪洄不?敢妄言。”
说?罢,他起身朝着光源走去。
斜阳由花圃处照来,郁云霁身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矮丛,月溪阁内藏了这么一处小小花圃,清风拂来,便?有不?知名的小花传来淡香。
宛若世外桃源。
郁云霁捧着茶盏,随他一同面向那片青绿,感慨道:“我原以?为宫中束缚又无趣,可如今才发觉,有趣的人?,自然会将自己所在之地变得有趣,例如太师大人?的世外桃源。”
蝶翼般的长睫轻颤。
他这么古板的人?,也会被人?说?上一句有趣吗?
“殿下谬赞。”溪洄神情?微怔,随即微微压了压唇角,“想来,这便?是殿下方才所言的价值,若是殿下喜欢,常来便?是。”
单是站在此处便?能使人?心情?愉悦,郁云霁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好啊。”
两人?谈及政事,不?曾注意到何时墙角小憩的猫儿起了身,那猫儿躬着身子伸了个懒腰,看向郁云霁腰间被风吹得晃动?的穗子,登时蓄势待发。
郁云霁正旁敲侧击川安王与原主的过往,腿间却被什么东西生生一扑。
白玉茶盏当时就脱了手,一盏清茶朝着身旁人?洒下,惊得猫儿慌忙逃窜。
变故来得突然,郁云霁忙看他道:“可有烫伤?”
溪洄原本淡色的衣袍上沾了茶渍,在一片素雅的荼色上格外显眼。
春季的衣料比较薄,如今将滚烫的茶水洒下,想来是会有痛意的。
郁云霁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香帕,将它递到溪洄的面前,方便?他将身上带着温度的茶水擦拭。
溪洄看着眼前的帕子默了一瞬:“无妨。”
“怎会无妨,你是男子,又贵为太师,若是烫伤,要先将太医宣来瞧瞧。”郁云霁看着他这般道。
溪洄久久的望着她,随后接过了那张帕子,却不?曾俯身擦拭。
茶水洇湿长袍后,她明显看得出长袍后那双纤细的脚踝若隐若现,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郁云霁只?对?上他的眼眸,道:“宣太医吧,太师大人?。”
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溪洄淡然的看着她,仿佛感受不?到脚踝上的灼烧感:“殿下如何这般着急?”
清风吹拂着她鬓边的发,丝丝凉意涌来。
“我……”郁云霁微哽。
溪洄是女皇分配给她的专属太师,极为良师,又当益友,且本就是她失手将人?烫伤,关切两句,也是理所应当。
溪洄平静的眼眸看着她,没有等她的后话:“多谢殿下关怀,溪洄当真无事,春日依旧寒凉,溪洄裹了锦布御寒。”
“是吗,”听闻他当真无事,郁云霁松了一口气,“只?是春日不?曾冷到哪里去,太师大人?何故如此?”
溪洄轻声道:“是幼时受寒导致,殿下忘了吗?”
“什么?”
“裹紧脚踝,是因为幼时惹得殿下动?怒,罚我赤足在雪地中站上一整日,故而每到天转凉,脚踝便?隐隐作痛。”他静静的阐述着这件事,仿佛他口中之人?并非是他自己,而是旁人?。
郁云霁看着他,一时间不?知晓该说?些什么了。
原主幼时,竟然还做过如此恶毒之事吗。
她不?知晓溪洄为何如此波澜不?惊,此事已算是他的童年创伤,还是原主一手造成的。
可问题是,如今她占据了原主的身子,原主幼时所做之时便?悉数归结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知晓该如何面对?溪洄,既是这些事不?是她所为。
溪洄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提及这些事,他也不?曾有半分起伏,好似他并非这具身子的主任,而是一个旁观者?。
“殿下不?必对?此介怀,溪洄没有什么的。”他率先善解人?意的道。
“……但终归是我对?不?起太师,你,你不?曾恨我吗?”郁云霁心虚有些复杂,眼下,她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溪洄了。
“为何要怪你,”溪洄微微笑道,“此事并非你所为。”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郁云霁心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溪洄说?,此事并非她所为。
可是,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那原主当初所做之事,自然是归结在了他的身上,溪洄为何会说?并非她所为之,他究竟知晓了什么。
思及书中溪洄的性子,沉稳果断,看似清冷不?近人?情?,无心人?间之事,实则手握重?权,顷刻间便?能要了旁人?的性命。
他善占卜,通晓天命之事。
郁云霁蓦地想到了什么。
她看着眼前依旧面不?改色之人?,溪洄有成算,身为儿郎,能久居这个位子,必然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书中的溪洄更是如此,只?要是他想做之事,便?没有不?成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郁云霁看着他,几息道:“你要揭发我吗?”
只?要溪洄敢说?,女皇即便?再疼爱她这个女儿,涉及到她的安危,女皇也会听信几分,届时一旦东窗事发,她便?性命难保。
“为何要告发你?”
这一声宛若清泉叮咚,落入她耳中格外的动?听。
郁云霁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她做这些只?为明哲保身,也不?曾想会有人?理解她的行为,只?是听溪洄这般说?,她诧异的抬起眼眸看着眼前人?。
郁云霁一时间说?不?上来心中到底适是何感觉,她看着溪洄,终是抿了抿唇。
“母皇先前所提及,北元以?太师来作为威胁,如今尚可筹谋,太师打算如何?”她道。
溪洄捏着手中的帕子,淡声道:“北元狼子野心,算定?了陛下不?舍将我交出去,我,唯有入道观。”
入道观看似是明哲保身,可实则便?失了太师的尊荣,怎样都是不?利于?他的。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此事原就不?是太师的错,为何偏偏要你来承担这样的损失?”郁云霁为他鸣不?平,她实在是看不?惯这等不?公?之事。
溪洄淡漠的眼眸看着她:“那殿下说?,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郁云霁蹙眉思量多时。
倘若北元认定?了要同幽朝开战,即便?溪洄入了道观,立誓不?再嫁人?也是无法的。
她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便?是为溪洄寻个好妻主,亦或是上门赘妻,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太师的身份,以?及不?必要的威胁。
溪洄像是知晓她在想什么,他轻叹了口气:“我无心嫁人?,陛下曾要为我选妻主,被我婉拒,我想,嫁人?那般多的束缚,倒不?如我在宫中自在。”
他这般说?着,郁云霁灵光一现,拍手道:“我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溪洄掀起薄薄的眼睑:“殿下但说?无妨。”
她道:“太师不?愿嫁人?,无非是不?愿被姻缘所束缚,那倘若是形婚呢?”
怕溪洄不?明白形婚的意思,郁云霁复又解释道:“就是为你寻得名义上的妻主,要位高权重?,能够护得住你,且品行端正,不?会生出非分之想,你依旧是幽朝太师,却不?会再有人?拿此事逼迫你。”
溪洄静默着,似乎是在考虑这句话的可行性。
“殿下说?得容易,可这样的女子,天下罕见。”溪洄终还是缓缓摇头。
位高权重?之人?,如何会将他引入后宅,一直如此庇佑着他。
且她方才所说?的品行端正,多少女子在外不?过是做做样子,待回到府上便?原形毕露。
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且此时雄县,不?一定?会有人?应下此事。
郁云霁微微垂下了头,一时间有些为难:“那……”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恰此时,一个小小侍人?探出了头:“不?难啊,如何会难,芜之倒是觉得,方才菡王殿下所言的女子就是殿下自己啊。”
郁云霁与溪洄一同怔在了原地。
她侧身看向方才说?话的侍人?,小儿郎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认真的建议着。
“抱歉,是我寻常不?曾约束芜之。”溪洄道。
郁云霁摆手示意,芜之的话她也开始思考着:“无妨,我倒是觉得,如此也算可行,毕竟我是菡王,若是太师大人?入了我府上的门,北元便?说?不?得什么,我亦不?会将太师束缚于?一方小小后宅,只?是如此皆是我的设想,究竟如何,还要看太师的意思。”
溪洄默默捧起一盏茶,对?此缄口不?言。
他垂着长睫,面上的神色依旧淡淡,宛若局外人?一般。
郁云霁只?当他不?满方才的说?法。
她顺势坐在一旁的坐墩上,屈指抵在下颌道:“其?实你若是不?愿……”
“的确是可行。”溪洄的漆眸对?上她,“还请殿下再容我想一想。”
“大不?了出兵,幽朝虽是稳定?几十年,却不?代表个个都是酒囊饭袋,还能让一介男子去和亲不?成,女子龟缩不?出,以?男子一生换取一时的和平,那才真是叫人?笑话。”郁云霁道。
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溪洄重?新抬眼,好似是要再认识眼前女子一遍。
被他这般看着,饶是郁云霁再迟钝,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微微偏头,轻咳一声。她应是没有哪里说?错的,溪洄为何一直看着她,难不?成,太师大人?又发现了什么不?成吗?
“……多谢殿下好意,”他顿了顿,轻声道,“我会为殿下保守秘密的。”
所以?从?始至终,她一直觉得自己遮掩的很好,实则早已被人?看穿,先是孤启,后是溪洄,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那女皇呢,身为原主最?亲近的人?,她又是否看出了端倪?
郁云霁心中装着事,便?道:“弱水,将车停下吧,我想走回去。”
她估算着如今时间差不?多了,离王府的距离不?算远,此刻下来也正好散心。
入了夜,夜风暖暖的吹拂着她的面颊,郁云霁心中装了事,不?曾注意到有人?立在那处许久,幽朝夜晚街上会燃灯,直到近些了,对?面人?灯笼的成黄微光才将她的心绪唤回。
“殿下。”
她方一抬头,便?对?上男子温和似水的面孔——不?是云梦泽又是谁。
云梦泽此刻眸中带着笑意,朝她行礼道:“如今入了夜,殿下还要操劳国之政事,斯玉虽为儿郎,定?也会鼎力相助。”
说?着,他将一盒精致的糕递交给弱水。
云梦泽含笑道:“斯玉的心意,还望殿下笑纳。这是斯玉听闻殿下今日要适婚女娘的名单,特令府上侍人?打探,这本册子是斯玉亲自整理出来的,希望能为殿下分担。”
郁云霁原打算寒暄两句,听闻他亲自整理成册,心头似乎莫名轻快了些。
要知晓,孤启的婚事是当务之急。
若是为孤启寻得妻主,便?可借此机会帮溪洄渡过难关,可谓是一举两得。
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云公?子有心了,可如何能这般劳烦你,云府为世家,又是家大业大,怎能抽出时间为我做这些。”
郁云霁自然知晓云梦泽一人?手下管理着不?少铺子,寻常的账目便?能将人?看得眼花缭乱,更何况还有这些杂事需要打理。
云梦泽捏着手中的竹影灯,大方又得体。
君子如竹。
那一瞬,郁云霁好似明白了,为何古代男子热衷于?老婆孩子。
这个国度的男子们?太过贤淑,她只?是对?云梦泽施以?援手,这人?便?帮了她这么大的忙。
他当真是良善的好儿郎。
手中的花名册有一定?的厚度,郁云霁心中有了底,对?上他温和的眼眸。
这般说?来,她便?可以?将孤启嫁人?之事提上日程。
“殿下,您还不?曾用膳。”弱水在一旁出言提醒。
云梦泽微微一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还有些不?舍,只?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情?绪被他很快的遮掩了下去。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