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郎是偏执狂(女尊)—— by呕花深处
呕花深处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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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离得这般近,郁云霁才发觉,他?的唇瓣已然失了血色,如?今其?上满是暗红细小的血痂,新旧堆叠,触目惊心。
他?竟是这般待自己。
即便是他?昏过去,也紧紧的抓着她?的袖口,像是生怕她?离开一般。
郁云霁将软了身子的人揽在怀中,蹙眉高声道:“三千,宣太医。”
定国公府。
云梦泽倚在贵夫榻上,淡青色的纱帘被风吹得摇曳,他?正是捧着账本细细看。
“公子今日为何要整理那?册子,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以荷不解的问?道。
云梦泽轻轻打了个哈欠,眼眸中却不待半分困倦,饶是他?忙碌了一整日,此刻依旧神?采奕奕。
他?勾唇轻笑道:“我让你盯着菡王府的动静,你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吗?”
以荷摇了摇头:“以荷愚钝,请公子示下。”
云梦泽偏头望着窗外的圆月,轻声道:“菡王一个女子,如?何关心起未婚女娘之间?的事了,我倒是觉得,事情没?有那?般那?简单。”
“公子说的是,菡王殿下朝堂之事还?忙不过来,如?何有时间?顾及未婚女娘,”以荷恍然大悟,随后又垂着头思索着,“那?菡王殿下这般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香茗幽幽,云梦泽半撑起了身子——他?并没?有全然告知以荷。
其?实?,早在他?去给郁云霁送帕子之时,便觉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传言那?般亲密。
男子对于男子的情绪是极为敏锐的,在对上孤启眼眸的一瞬间?,云梦泽便察觉到了他?的恨意与敌意。
那?是男子与男子之间?天然的敌意,像是两只雄性动物为了一只雌性在极力争抢,不惜头破血流。
孤启的敌意太过明显,而郁云霁,待她?也并非那?般热络。
可郁云霁为何如?此,云梦泽猜想,其?中定有她?的缘由,没?想到几日后便发觉郁云霁身边人的行踪。
经他?收买打听,这才知晓郁云霁在整理什么花名册。
他?当即推开了手头上的大小事宜,将适婚女娘的名字悉数公正的整理成册,在她?回府的必经之路等了一个时辰。
他?猜想,郁云霁是为孤启准备的。
云梦泽压了压唇角的笑意,捧起一盏清茶酌饮,长睫遮住了眸底划过的笑意。
希望,他?能帮助到菡王殿下。
孤启昏迷了三日。
郁云霁不明白,她?并没?有说错什么,也在尽心尽力的为孤启寻找下家?,而孤启却急火攻心,口中含了一大口血,若非是太医及时发现,他?怕会被这一口血呛死过去。
青州纵马伤人一案因涉及到了朝中官员,被调去了刑部审理,今日也应当出结果?了。
她?心中想着桩事,便不曾注意到郁枝鸢的身影。
见她?出神?,郁枝鸢只手按在她?的肩上,将她?的思绪唤回:“皇妹,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知晓郁枝鸢说的是前些时日王府上的事。
郁云霁侧眸对上她?,淡淡道:“我还?是想着,等王夫醒来再处置那?小侍,毕竟他?因着此事急火攻心,那?小侍当他?亲自发落出口恶气。”
孤启吐血昏迷的消息不胫而走?,为了不引起人的怀疑,此时她?并没?有打算声张此事。
故而有人来问?之时,她?只说是宴会上有小侍冲撞了王夫,将他?父亲的遗物偷走?,故而引发痼疾,急火攻心昏迷数日。
如?此一来,郁枝鸢那?边必然会抓紧时间?想办法应对,而不是日日派女卫来搪塞她?。
“这自然是,那?小侍如?今在我府上严加看管,待到妹夫醒来,皇妹来领人便是。”郁枝鸢道。
“多谢皇姐,只是,如?今这小侍被看管起来,不知孤府的下人会不会怕被牵连而动用私刑,我只怕届时王夫审问?不出,又要气坏了身子。”郁云霁忧心忡忡道。
郁枝鸢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阴翳,却见她?仍旧是一副天真纯良的做派。
……莫不是她?想多了,可她?方?才的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郁枝鸢压下心中的猜忌,温声道:“皇妹放心,母皇那?边还?有事,我先行入宫了。”
郁云霁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唇角微扬。
在没?有站在原主?这个身份的时候,郁云霁只当姐妹两人关系甚好。
原书中,郁枝鸢一直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女,而郁云霁则是抢走?她?母爱与权利的纨绔魔头,女主?不得已,只得为原身收拾烂摊子,原身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女主?,可眼下却不尽然。
郁枝鸢是心中惦记着皇位,甚至纵容孤善睐这些行径,为他?遮掩这些事情时,她?便知晓,这个皇位她?不得不争了。
“殿下。”一阵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郁云霁转身看去,便对上了云梦泽那?双澄澈的眸子。
他?的声线干净温和,听的人心中麻麻痒痒的。
云梦泽说话之时,末尾音节常是清清淡淡的,让人宛若被温柔的春水包裹,这别样的温柔,总是能让她?无端安心。
“王夫已然喝过药了,太医今日来看过,说是无事了,只是……”那?双往日含笑的眼眸带着忧虑,看向她?欲言又止。
郁云霁心头一沉:“太医还?说什么?”
云梦泽抿了抿唇,轻声道:“太医说,王夫太过糟践自己的身子,又多年不得医治,如?今伤及根本,怕是,女嗣艰难。”
郁云霁缓缓松了口气。
并非是生命危险,孤启保住命了就好。
那?日太医匆匆赶来,却不曾想孤启那?般凶险,简直是同阎王擦肩而过。
太医连连摇头,说王夫一心向死,即便将他?救回来,若是他?对世间?再无半点留恋,怕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唯有身边之人日日互换,兴许才能将他?的心神?唤回。
故而这些时日她?操劳于政事,却也抽出时间?,日日坐于他?的榻前唤他?姓名。
奈何她?分.身乏术,云梦泽那?日来送糕,听闻此事亦是心急,只说让她?安心的去处理政事,府上由他?照看王夫。
此事于理不合,云梦泽终究是外人,且亦有诸事在身,她?推辞数次,云梦泽态度坚决,就这样在府上照顾了孤启三日。
若非是云梦泽这般尽心尽力,她?不知要如?何焦头烂额。
她?看着眼前温润的人,感激道:“这些天多亏你了。”
自孤启昏迷后,云梦泽为她?将府上大小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定国公也对此深表不满。
到底男女有别,男子名声大于天,云梦泽为着照顾孤启,可谓是早出晚归,即便如?此也不曾耽误国公府的事宜,可她?与云梦泽仅是朋友,他?并非王府的人。
一个未出阁的男子频繁出入于此,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
云梦泽弯了弯眼眸:“无妨,只盼王夫能早日醒来。”
“你……”郁云霁担忧的看着他?,“外面的传言,你兴许也听闻了,这些传言有损你的名声。”
“若斯玉害怕名声有损,便不会主?动请缨来为殿下分担了。”云梦泽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他?身为男儿身,为定国公府操劳铺子上的事,时常亲自走?访,本就不合幽朝的寻常男子,早就被流言蜚语淹了满身,幸而他?闯出了一番名堂,也是幽朝唯一的男老板。
如?今能帮到郁云霁,他?是开心的。
郁云霁轻叹一口气:“还?是要多谢你,只是我如?今还?有政务在身,先入宫一趟,若是王夫醒了,还?请云公子告知于我。”
云梦泽俯身一礼,再抬头时,她?的身影已然不在。
半月堂。
孤启死死盯着来人,咬牙道:“殿下呢?”
他?嗓音有些干涩,看着云梦泽急声道。
云梦泽淡然的看着他?,微微摇头道:“稍安勿躁,你如?今大病初愈,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殿下若是知晓了,定然会对你失望的。”
“……我问?你,殿下呢?”孤启攥紧了被角。
他?警惕的看着眼前人,心中愈发的不安。
他?昏睡了几日,这几日云梦泽究竟对殿下做了什么,梦中他?分明听到郁云霁在唤她?,可睁开眼,为何是云梦泽这张伪善的脸。
“殿下去处理公务了,”云梦泽面上依旧挂着淡然的笑意,“王夫未免太无情,斯玉好歹也照顾了你三日,你非但不感谢,还?如?此咄咄逼人。”
“是你。”孤启急促的喘息着。
所以在他?昏迷的时候,云梦泽日日都来府上,来见他?的殿下。
看着他?挂着笑意的俊脸,孤启又急又气。
郁云霁被他?蒙骗了,云梦泽根本不是什么高雅温和之人,这些都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都是他?为了让殿下注意到他?,才做出这幅善解人意的样子的。
他?真想当即下床揭开云梦泽伪善的面纱,让郁云霁看个清楚。
他?已经醒了有一会了,可含玉说什么都不许他?下床,如?今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他?强撑着身子,踩上了木屐,朝着云梦泽踉跄而去。
他?素有凶名在外,如?今朝着他?疾步而来,云梦泽自然小心的避开,顺势将横架上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既然醒了,便出去走?走?吧。”
还?没?有羞辱他?,反倒被云梦泽趁机搭上了披风,孤启怒声道:“怎么,如?今轮得到你来使唤本殿了吗?”
“我原打听到了殿下的意思,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
说罢,云梦泽转身欲走?。
“等等。”
孤启唤住他?,面上阴晴不定。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孤启,等着他?的答复。
云梦泽算定了,只要提及郁云霁,孤启的态度就能软化,他?其?实?心中待郁云霁还?是有意的。
孤启攫着他?,随即扯出一抹冷笑:“好啊,最好你口中的话句句属实?,否则……”
云梦泽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笑着打断:“那?便走?吧。”
正值春日,百花盛开。
王府的春日不同街上,颜色更多更艳些,什么稀奇的花都有。
但孤启无心赏花。
“殿下心中有我,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的讨好殿下。”孤启率先道。
云梦泽笑脸上微微诧异:“竟是如?此吗,若是殿下心中有你,你又何必惊慌,王夫还?是莫要自欺欺人的好。”
“云梦泽,你莫要以为我不敢拿你如?何。”孤启压着怒气道。
“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云梦泽对此不置可否:“殿下贵为王夫,而我再不济,也是定国公府长公子,菡王殿下若是有心于那?个位子,可是少不了定国公府的助力的,难道王夫提供不出什么,却还?要扰乱殿下的计划吗?”
孤启冷然:“那?也由不得你来置喙。”
他?定然不会为郁云霁拖后腿的,只要郁云霁想,他?便帮她?清除所有的障碍。
哪怕是豁出这条命。
“既然王夫固执己见,那?便不要再商讨此事了,”云梦泽收起了笑意,“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你我,皆会被殿下厌弃。”
不等孤启反驳,一旁的小屋传来响动,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像是谁不小心绊了一跤,又匆匆藏起。
这人究竟在此处藏匿窥听两人谈话了多时,无人知晓。
“谁。”孤启警觉的看着小厨房,眸中杀意不加掩饰。
云梦泽亦是冷然看向那?间?不起眼的小屋。
幽朝男子不得干政,方?才两人所谈的政事如?果?落到有心人的耳朵,不仅仅是遭到郁云霁厌弃那?般简单。
甚至会丢了性命。
“还?不滚出来?”孤启厉声道。
小屋黑洞洞的,他?不知里面藏匿的究竟是何人,可一旦被告发,这件事便不是小事,郁云霁兴许更为厌烦他?。
如?今郁云霁已然动了让他?改嫁的心思,倘若他?再不安分守己,等这些事传到郁云霁的耳中,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后果?,即便她?再温和。
想到这个可能性,孤启手心寒凉一片。
他?决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小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孤启死死的盯着这那片黑暗, 想等这人一露头,便立即派人将这不知死活的下人杖刑。
小屋内一瘸一拐的走出一个貌美的郎君。
小郎君的面上还有一块乌黑,身上的绢衫也被蹭的脏污一片, 像是刚从地上打了滚。
他抬起脸来,看向眼前满是杀意的两?人,委屈的哽咽着。
“王夫哥哥……”依弱知错的垂着头,时不时用脏污的手背擦拭眼角。
云梦泽脸上的神情?登时怔住, 随后看向孤启:“他是谁?”
依弱此刻同?花猫无异,那张俏脸也是越擦越脏,眼下他嘴角还沾着碎屑,满脸委屈的看着他, 仿佛他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
孤启一时语塞,复杂的看着依弱道:“是王府的夫侍。”
云梦泽讶然,他看着眼前穿着清凉的人,随后垂着眼眸陷入了沉思?。
“你在这里做什么?”孤启问他。
依弱扬起那张泪痕与脏污交错的脸,哭道:“依弱昨夜太, 饿了, 将今日的糕通通吃完了,依弱只知道这里有花糕,就来找……”
“可是这里太黑了,依弱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就被, 被绊倒了呜呜呜,”他委屈的像个孩子?, 边说边哭, 唇角的残渣也跟着他的动作掉了几块,“哥哥打我吧, 只要不罚依弱的糕。”
依弱哭得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没有半点儿郎的内敛可言。
云梦泽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问道:“……他不是中原男子??”
他蹩脚的中原话断断续续,叫人一听便知。
“新罗婢,”孤启不愿同?他多说王府上的事?,“你方才可曾听闻了什么?”
依弱懵懂的看着他:“听,什么?”
想到他如今中原话都?说不了多少句,磕磕绊绊词不达意,孤启静默了片刻。
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这小傻子?才十几岁的年纪,中原话都?还听不太明?白,他现在能懂什么?
“……没什么,”孤启挪开眸光,没再看他,“好了,你走吧,今日之事?不许对旁人说。”
依弱站在那处没有动。
他不悦的看了依弱一眼:“怎么?”
他就知晓依弱不是个好打发的,再如何听不懂中原话,他如今也该知晓自己?手上拿捏了两?人的把柄,如若是他,此刻便会拿着此事?威胁对方,从而换取一定的好处。
依弱吸了吸鼻子?,试探道:“哥哥不怪我吗?”
“是是,没人怪你,”孤启不耐烦的抵了抵额角,有些头疼,“好了去玩吧。”
云梦泽终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帕子?取下,垂首为他擦着脸上的脏污:“好了,他还是个孩子?,你为难他做什么?”
“谢谢哥哥,”依弱看着云梦泽眨了眨眼,弱弱开口,“王夫哥哥,能不能再给?依弱一点糕吃,依弱饿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咕噜噜的声响从两?人耳畔响起。
……他是真?饿了。
云梦泽轻轻皱了皱眉头。
他不信这偌大的王府,连几屉糕都?拿不出?来,孤启作为王夫,竟然如此苛待府上的夫侍,实在是……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孤启冷笑一声:“云梦泽,殿下如今不在此处,你不用假惺惺的装菩萨收买人心,王府可从来没有短过他的吃食。”
他不知晓那日依弱究竟是如何在郁云霁面前闹的,郁云霁看到他便说,不许他再欺负依弱。
思?及此,他便给?不了依弱好脸色,连带着迁怒于云梦泽:“每日都?有六屉糕送去他的别院,没有哪次剩下过,你可别小瞧了他。”
感受到云梦泽复杂的眸光,依弱低低的垂下了头,看着更委屈了。
“咳,罢了,他还小,还要长身体的。”云梦泽为他把脏污的脸擦干净,如是道。
在依弱的巴望下,他从良善的王夫哥哥手中得到了三屉花糕。
“就按我说的办,”郁云霁正被月溪阁的一堆文书围着,听闻来人的话,她拨冗抬眸道,“上次让你去套郭愚娇的话,她怎么交代的?”
“殿下的主意甚好,属下这般同?她说完,她起先不信,后来半信半疑的将殿下的问题都?交代了。”三千道。
“她说她并不知晓川安王的动作,川安王派人给?了她在京城安身立命的银子?,后来她便被护送出?了青州,寻常只需要做皇城的飞龙使,只有川安王传信时,她才会同?她有所联系。”
“具体关于两?人会面的她不肯说,她只说要见女皇,刑部那边也不曾审出?结果。”
“郭愚娇没有主动联系川安王的方式。”郁云霁喃声道。
她这位皇姨母心思?深沉的很,饶是郭愚娇尽心尽力,实则也不会相?信她分毫。
“川安王多疑,如今郭愚娇入狱,我不信她收不到风声,只是如今时间尚早,她该是还未曾察觉,”郁云霁思?量道,“悠悠众口难堵,那便多放出?几条关于郭愚娇的消息,便能混淆视听。”
川安王多疑,定然不会轻信关于郭愚娇的消息,为了以防她知晓这边发觉了郭愚娇的身份,郁云霁打算连带着另两?位官员的消息会被一同?放出?,如此,川安王那边也能放松警惕。
“殿下为何不直接杀了郭愚娇,以正视听。”三千问。
郁云霁微微摇头:“若真?是这样简单就好了,杀了郭愚娇,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郭愚娇,如此一来,既杀不尽,还会给?川安王抹黑的机会。”
“如若能派人假冒郭愚娇的身份,去跟川安王在京城的人对接,从而将她在京都?城的势力网一并打捞起,那才是斩草除根,否则这群野草如何除尽,只怕是春风吹又生啊。”
“此事?只是我的计划之一,也是最难实行的一个,可风险越大,上钩的鱼便越大,我想搏一搏。”
溪洄轻轻颔首:“殿下说得有理,如此一来,便不会打草惊蛇,如若再获得了川安王的信任,将来便可早日得知青州的消息与川安王的动机。”
郁云霁看着他笑道:“知我者?,太师也。”
一计不成还有一计,总要先试过了再说。
溪洄眸光瞟向窗棂,抿了抿唇,没有看她。
三千领命退了下去,月溪阁重?归宁静,殿内只传来水钟的滴答声。
郁云霁一头扎在文书中,溪洄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的轻声道:“殿下如今成日忙于政事?,难怪陛下先前……”
他提及女皇,郁云霁随口道:“母皇又寻你了?”
上次被母皇瞧见两?人相?拥,她便一直耿耿于怀,试图将两?人撮合在一起,她嘴上婉拒了,也不影响母皇暗戳戳的旁敲侧击,时常将她往月溪阁里引。
溪洄答:“陛下说你如今肯关心国事?是好事?,愿让你多多来此。”
不是撮合。
郁云霁埋头应声:“那便好,婚姻大事?岂能当做儿戏,还需太师好生思?量。”
溪洄看着她认真?的侧颜,随后也垂首,看向手中的文书。
今日他不曾挽发,一头乌发披在肩上,随着他垂首的动作,一缕发丝从耳鬓落下在手中的文书上。
这是第一次,他捧着文书心中却在思?量旁的事?。
他生得俊美,却过于冷然,外貌如实,性子?也是如此。
幼时便有不少女娘儿郎为此想同?他玩,可依着他的性格,注定是不合群的那个,是以,人们皆说他清高,倨傲,不与人为伍。
他从众人追捧变成人人嗤之以鼻,自此孤鹤离群。
女娘们都?看不起他,说他雄鸡司晨,是天大的笑话,可不论女娘们再如何说,实则心中也是想得到他,他像是可望不可即的月影,人们只想将他拉到凡间,狠狠揉碎。
郁云霁当年也是如此。
他心怀苍生,最看不起郁云霁拿人命当做草芥的行径,溪洄曾想过,若是郁云霁逼迫他,他即便不得好死,也不会让她善终。
可如今她换了芯子?,不再是当年是那个郁云霁,不再是他那位残暴青梅,溪洄不自觉的开始留意着她。
郁云霁并非如此,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亦或是说,不论对哪个男子?,她都?没有男女之情?。
这样一个纯良之人,为了保住他的尊荣,竟是愿意将他纳入后院。
他这双眼睛,向来能窥破人心,若是有人心怀恶念,便不敢同?他对视,可郁云霁不是,她眼眸太清澈了,在她说出?让他入后院保全尊荣时,眸中不含一丝杂念。
她是真?的想帮他。
溪洄抬手,将那一绺遮挡自己?的发丝掖在耳后。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
“太师,我打算先去地牢会会那郭愚娇。”郁云霁倚靠在身后的绒毯上,后仰着头,伸了个懒腰。
她在此处圈着翻阅文书多时,如今身子?骨好似都?要黏在一起了。
郭愚娇还想借此见她的母皇,怎能如了她的意,她倒要看看,郭愚娇宁死不说都?要见女皇,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溪洄心神一动,叫住她:“殿下等等。”
郁云霁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孤启拾起匣子?中的玉石,洒向桌面,随后蹙着眉看着眼前的卜筮。
“殿下小心,”溪洄如此道,“卦象显示,殿下近些时日会有血光之灾,小心被人误伤。”
“好,多谢太师大人。”郁云霁眉眼弯弯。
地牢阴冷,郁云霁随着狱卒至一间牢房,见到了里面被铁链束缚住手脚的郭愚娇。
听了多日这个名号,当再见面时,她早已不是画像上的凶神恶煞。
郭愚娇一头黑发乱糟糟的糊在半个面颊上,浑身血淋林的,显然是受过了酷刑,此刻蔫蔫的垂着头,正昏迷着。
她十指的指甲皆被拔掉,木签从她的指尖穿过,直至穿透在手背,她浑身的伤口在地牢里渐渐腐烂,发臭。
郁云霁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恶心的感觉挥之不去,浓烈的血腥味与眼前的场景冲击着她来自现代的灵魂。
被打成这样依旧是不肯说,郭愚娇也是个能人。
“叫醒她,我有话问她。”郁云霁忍着血腥气带来的恶心之感道。
狱卒应了声是,从缸里舀出?一瓢冷水,朝着郭愚娇的脸泼了去。
这一招很好用,郭愚娇当即惊叫一声,面容扭曲的不成样子?。
郁云霁了解过古代酷刑,向来方才这一瓢水也不是普通的冷水,该是掺杂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
“我,我要见女皇,否则我什么都?不说。”
饶是此时,郭愚娇仍旧哆哆嗦嗦的坚持着。
郁云霁淡声道:“母皇还在处理政事?,如今川安王已然得知这个消息,多日也不曾行动,郭愚娇,你还不明?白吗,一个没用的废子?,你在坚|挺什么?”
“嘁,”郭愚娇看着她,冷嗤了一声,“怎么,是女皇叫你编出?这等谎话来诓我?”
“信不信自然由你,”郁云霁面上挂着笑意,却令人心中发毛,“如今你入了大狱,依着川安王的作风,定然不会冒着危险救一颗废子?,是死是活,由你自己?选。”
郭愚娇狠狠的看着她,似乎是在考虑她的话。
“归顺朝堂,将川安王的作为秉明?,你尚有一线希望,若是固执己?见,仍旧要为川安王效命,我也救不了你。”
郭愚娇冷声道:“你真?当我是三岁幼童不成,若是将此事?悉数秉明?,我才是没有的废子?。”
郁云霁微微颔首:“我已将话说尽,你若是想在牢中苟延残喘,或是突然暴毙,你就继续你的说辞,朝堂也不只是抓到了你一人,你不想活,有的是人想活。”
郭愚娇沉默了。
依着川安王的作风,得知她入了大狱,定然是会冒险派人来的。
只不过她生性多疑,究竟是派人来救她还是派人来杀她,就不得而知了。
三千配合道:“殿下,如今大狱固若金汤,川安王的人若是想混进来,怕也难,既然她不肯说,我们也没必要严防死守了。”
“好啊,那便去地牢,看看我们郭飞龙使的同?僚,想来她会更识趣些。”
郁云霁说着,作势要离开,她心中默念着庶子?,待她走得稍远了,却听那人高声叫喊:“殿下,殿下我想通了!”
三千看着她,等她发话。
“想通的倒是快。”郁云霁扬了扬眉头。
郭愚娇到底也只是青州城的地头蛇,原本?为川安王效命只是为了多得些赏银,到底来说她也只是个混子?。
一个混子?,在牢中待了多日,受尽了非人的待遇,如今的身心摧残已然能使得她动摇,而郁云霁方才的话,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诉求很简单,无父无母,只想好好的活着。
而在得知郁云霁抓到川安王的其他人手时,她便知晓,这些人并非是非他不可,这才慌了神,如此,才能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她还是了解川安王的作风,若非对她怕到了骨子?里,如何会生了这样的心思?。
郁云霁摇头,她这位皇姨母,收买人心的方式可不可取啊。
孤启将自己?泡在厨房一整日。
自云梦泽出?了府,他便不曾出?过小厨房。
小厨房一股接一股的黑烟飘出?,但依弱不嫌弃,他乐颠颠的跟在孤启的身后打下手。
“王夫哥哥,这次肯定,成功!”依弱眼眸莹亮,兴奋的为他打气。
虽然锅里的东西黑乎乎的,但依弱知晓,这东西若是做成,定然是极其美味的,只要他守在这处,王夫哥哥便会分给?他吃。
锅里漂浮着的黑色肉块再次被打捞起,孤启冷着脸道:“含玉,拿去喂狗。”
依弱唇边还沾着黑的残渣,他看着含玉盆中被丢弃的肉块,有些失落。
“待我做成会给?你吃的,别老盯着这些糊了的肉了。”孤启看着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嫌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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