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下来把车头别正了,再次骑上去就准备走人。
江凯气得双手捏成拳。
他没见过这么牙尖嘴利的白榆,更受不了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白榆。
他想也不想,伸手就抓住自行车后座,并用力往后一扯。
白榆完全没料到江凯会突然发狗疯,车身一歪——
“砰”的一声。
她连人带车一起摔在地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江凯,我X你祖宗十八代!”
白榆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给了江凯一巴掌。
“白榆!”
江凯愣了下,下一刻怒发冲冠,并对白榆举起了布满青筋的拳头。
白榆脸都吓白了。
她身后是摔倒的自行车,她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就在白榆以为自己死定时,突然一个阴影笼罩下来——
只听“砰”的一声。
下一刻,就见江凯整个人如抛物线般飞出去。
又“砰”的一声。
江凯脸朝下狠狠摔在地上。
白榆:“?”
她下意识扭头看去。
然后,就对上了一张艳丽如妖孽的脸。
江……江霖?!
第7章 钢丝面
江霖穿着白色简洁的夏日海军服,搭配蓝色笔挺的海军裤,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一顶上白下黑的大檐帽。
头上一大片阳光正好打在他脸上,五官轮廓清晰利落,琥珀色的桃花眼很勾人,看得人呼吸一紧。
只是江霖不是在琼州岛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眼前这张极其英俊的脸,白榆有些恍惚。
上次见到他还是三年前,当时他穿着71式的灰色海军服,这次回来,服装变成了74式的上白下蓝,样子没怎么变化,就是好像又长高了。
记得三年前她刚到他肩膀的位置,现在居然在肩膀下面!
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二十几岁了还在长个子?
四目相对。
最终还是江霖先开了口:“你的手受伤了,拿着。”
白榆想说不用,手却先一步乖乖伸了出去:“谢谢江霖哥。”
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惊讶,接过手帕时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还轻轻剐蹭了一下。
江霖挑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白榆一个激灵:“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就有些怕江霖。
白家是从她爸这一代起才发迹的,往上数八代都是贫农,可江家不一样,江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源远流长。
他太奶奶是英国教会的高材生,除了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写得一手好文章,他太爷爷更是赫赫有名的爱国商人,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情,很多家族在时代的变迁中慢慢沉没下去,只有江家依然长盛不衰。
白家能发迹,说起来还是多亏了江家的扶助,要不然白家此时还在乡下种田,可就算同住在一个大院里头,她和江霖还是不熟。
一来江霖比她大了七岁,她刚会蹒跚走路时,江霖已经上小学,等她上小学了,江霖却跳级上大学去了,十三岁的大学生,跟她这个连数到一百都不会的小学渣,两人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二来江霖是大院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他总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虽然不是用鼻孔看人那种高高在上,但脸上的淡漠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
江霖上前把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目光扫过她血红一片的手臂:“你的手最好去卫生所清理一下,走吧,我带你去。”
不等白榆开口,被江霖踹到在地上的江凯爬起来,怒气冲冲喊道:“他妈的谁踹老……”
后面的话在对上江霖疏冷的脸后,自动消音了。
他的脸狠狠抽动了几下,不知该愤怒还是该震惊:“三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霖冷冷看着他:“跟白榆道歉!”
江凯不想。
他被白榆臭骂了一顿,又挨了一巴掌,还被江霖也踹了一脚,现在让他跟白榆道歉,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只是对上三哥冷漠的眼眸,只觉一股威压迎面扑来,他压根不敢反抗,只好硬着头皮道:“对不起。”
江霖:“你跟谁说对不起?”
江凯:“白榆,对不起。”
江霖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漠道:“我现在带人去卫生所,回头我要看到你亲自上门道歉,听到了吗?”
江凯垂在身旁的手捏紧了:“听到了。”
看到江凯被训得像个孙子,白榆心头有丝爽。
江霖比江凯大三岁,作为江家三房的长子,江霖受到的关注和倾注天然就比江凯多,还不用说江霖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其他人一旦站到江霖旁边,就跟星辰出现在月亮旁边一样,被衬托得黯然失色。
江凯一直很想超越他三哥,只是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爷爷和爸爸都只看到三哥一个人。
江凯颜面尽失,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转身走了。
江凯一走,白榆就道:“江霖哥,我这点伤口不严重的,我回家处理就行了。”
说完不等江霖回复,她扶起地上的自行车就急匆匆走了,跑得好像身后有人在追她一样。
江霖站在原地,直到白榆的身影看不见,他才转身离去。
白榆其实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绕了个路,去隔壁的卫生所叫护士给她处理了手背上的伤口,之所以这么麻烦,是因为江凯的妹妹江又涵在他们大院那边的卫生所工作。
江又涵是她见过最任性的人,没有之一,这会让她压根不想看见她。
好在伤口不算太严重,不过护士还是交代她这两天不要碰水,免得留下疤痕。
回到家里,白榆也没打算瞒着奶奶,直接就把伤口露给奶奶看,自然没忘记带上江凯这个始作俑者。
白老太一看,顿时就炸了:“江家那兔崽子,人还没嫁过去他就敢这样对你,等以后嫁过去那还了得?这事江家要是不给你个交代,我老婆子就跟他们没完!”
白榆闻言,再次丢出一颗炸弹:“奶奶,我不想跟江凯好了,我前两天就跟他提了分手。”
白老太显然被这个消息给炸懵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榆儿,你是认真的?”
白榆点头:“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以前我不懂事,觉得江凯是个好对象,可经过今天这遭,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他在一起了。”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她还是心有余悸。
若是江霖没有及时赶来,江凯的拳头是不是就要落在她身上?
虽然上辈子江凯没有对她动过手,但现在想来,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江凯这个人。
白老太一听这话,再也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我早就觉得江凯那没毛的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但小榆儿你喜欢,奶奶就不拦着你,可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三岁还尿床,四岁还把屎拉裤兜上,五岁走路经常摔个成吃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小儿麻痹导致的弱智。”
白榆:“……”
三岁尿床是因为那次江凯晚上喝多了两杯牛奶,四岁那次是因为吃坏了肚子,五岁经常摔倒是那会儿他骨折了。
不过白榆自然不会为他辩解。
白老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输出:“十二岁声音变得跟鸭嗓子一样,一开口刺着人耳膜,听着难受,十三岁长了一脸包,大门的路都比他的脸要平滑,十四岁矮得跟冬瓜一样,就这样的玩意儿不要也罢,咱们再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
白榆差点没笑喷:“…………”
江凯十二岁开始变身,那会儿声音的确难听到不行,十三岁长了一脸痘痘,不过他运气好,居然没留下多少痘印在脸上,而且他属于发育比较晚的那类人,十四岁那会儿比堂兄弟们都矮了一大截,为此他还郁闷了好久。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奶奶的嘴巴这么会骂人。
她刚才对着江凯一顿发飙,还以为是太过生气才会被点亮嘴炮技能。
现在看来,原来是家学渊博。
为了安慰孙女,白老太下厨房弄出了一桌子好菜出来。
做的是红烧排骨和钢丝面。
钢丝面用棒子面做成,跟其他的面不太一样的是,它必须先泡了然后再蒸,蒸到半熟的时候再拿出来泡,这样做出来的钢丝面颜色金黄,吃起来也特别劲道。
因为做的功夫繁琐,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花这个功夫去做。
白榆就好这一口,往钢丝面里头拌上辣椒臊子,再加点剁碎的肉沫,再撒上白芝麻、麻油和酱醋,全部弄在一起搅拌搅拌,能香得把隔壁的孩子馋哭。
红烧排骨为了照顾白老太的牙口,炖得比一般要酥烂些,橘黄色的灯光下,排骨散发出金红色的色泽,夹起一块放进嘴里,酥香软烂,鲜香可口。
虽然比不上外面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但奶奶亲手做的饭有一股魔力,让它比所有人做的都好吃。
切确来说,那应该就是家的味道。
直到她上床睡觉之前,一直没有见到江凯的身影,江家三房那边也无声无息,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
不过白榆不在意,也不着急。
反正她跟江凯这手是分定了,秦心卉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她扔掉的垃圾,也就只有秦心卉会喜欢。
第二天,江凯那边依然没有消息。
仿佛死了一般。
上次她本来要请林向雪吃饭,因她要去相亲而作罢,这天上班前她再次发起邀请。
林向雪欣然同意了,中午还特意吃少了一点,给肚子留点空间晚上装大餐。
从办公室去国营饭店需要踩半个小时的自行车,在经过一条小巷时,林向雪突然看到巷子里开满了枚红色的蔷薇花。
“白榆,你快看,那里开了好多花,好漂亮!”
白榆扭头看去,也不由跟着眼前一亮。
在那灰墙青瓦前,盛开着满面墙的红花,微风吹过,花枝招展,绿叶轻轻点头,仿佛香了一个夏天。
林向雪:“我们过去看看了,反正现在吃饭还早着呢。”
天色的确不算晚,落霞铺满天。
白榆闻言点了点头,跟在林向雪身后朝巷子骑过去。
远看花就很美了,近看更是美得让人心醉,花香浓郁,笼罩着整个巷子。
白榆和林向雪不约而同从自行车下来,走到花墙旁边静静地欣赏起来。
林向雪叹息:“可惜这里离家太远了,要不然就可以回去拿相机过来拍照。”
白榆咋舌。
白家虽然算是小富,但她家就不能随随便便买得起一台相机,当然这个钱是拿得出来的,当相机这东西不是天天用得上,所以一般人都不会拿出那么多钱来买。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榆和林向雪两人同时扭头望去——
下一刻,林向雪发出尖叫声:“啊啊啊……”
白榆的脸也白了。
在两人面前站着一个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的男人,长相十分丑陋,但丑陋不是他变态的理由,因为这会儿他正脱下了裤子,朝她们露出那玩意儿。
林向雪从来没见过成年男人那东西,而且还是这样的场面,顿时被吓得哭出来。
猥琐男在看到林向雪被吓哭后,越发得意了,还晃了晃,脸上更是露出一口黄牙。
像这种变态,受害者越害怕,他们就越兴奋。
白榆在震惊怔愣之后,冷静了下来,而后嘴角一扯笑道:“就这么针点大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晒,你不怕丢脸,我还怕晕针呢!”
猥琐男:“???”
他低头看向自己那个玩意儿,脸瞬间涨得通红。
白榆继续嘲讽道:“都说那里是男人炫耀的资本,可你看看你,就是绣花针都比你好一些,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小还那么自信的?我要是你,都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哪里还好意思出来炫耀。”
猥琐男:“………………”
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被气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气得浑身哆嗦,又气又羞愤,同时心里产生了一丝不自信。
他那里真的……很小吗?
林向雪本来被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这会儿听到白榆的话,也愣住了。
白榆朝她看了一眼,低声道:“去叫公安。”
好在林向雪怕归怕,却不是完全没用的人,她压下心里的害怕,骑上自行车就冲出巷子去。
猥琐男看林向雪要走,心知不好,撒腿就想跑人。
白榆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扔过去,她的准头很好,石头正中猥琐男有伤的小腿。
猥琐男摔倒在地上,抱着受伤的小腿哀嚎了起来。
很快公安过来了。
三人一起被带回了公安局。
白榆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公安同志安抚保证道:“两位女同志请放心,像这种耍流氓的行为,我们公安肯定会严惩!”
这年代对流氓罪的刑罚很严重,像这个猥琐男这样当众展示自己玩意儿的行为,只怕他后半辈子都要在农场过了。
不过白榆一点也不同情对方,而且还准备给与对方最后沉重的一击。
江霖正好过来公安局办点事情,准备走的时候似乎听到白榆的声音,于是抬腿走了过来。
当他走到门口时,就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背对着他,声音脆生生道:“公安同志,像这种带着一根三厘米生锈黑别针就到处吓人的臭流氓,请你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江霖:“……”
公安同志:“……”
三厘米生锈黑别针,咳咳,这女同志的描述还挺特别的。
白榆感觉到身后似乎有道很特别的目光,于是下意识扭头看去。
而后对上江霖意味深长的眼睛。
白榆:“…………”
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霖,更没想到江霖会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她就牙尖嘴利了两次,没想两次都被江霖给撞上。
想到刚才自己说的“黑别针”的话,她就想挖!个!洞!埋!了!自己!!!
江霖只在最初惊讶了下,深邃的眼眸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榆摸了摸鼻子:“遇到了个流氓。”
话音落地,江霖冷凝的目光扫过被压在一张椅子上的猥琐男。
猥琐男浑身一哆嗦,莫名感觉到一股威压和窒息感迎面扑来,差点没吓尿了。
刚才公安同志说一定要严惩他时,他压根不害怕,因为他家在公安系统有人,而且还是位置不低的大人物,而他家对那个大人物有恩,只要他奶奶开口,他最终肯定会被放出来。
只是眼前这男人一出现,他突然嗅到了危险的信息。
果然,下一刻就听他对那个长相娇艳却说话很刻薄的女人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白榆顿了下,点头:“好。”
刚才公安同志说要严惩猥琐男时,对方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似乎是有恃无恐,所以她才会跟公安同志强调多了一句,只是她说了未必有用。
不过现在有了江霖这话,猥琐男肯定逃不了制裁。
直到走出公安局一段路程,林向雪还是一副不在状况的模样。
白榆不由担心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开点宁神丸之类的?”
“不用不用,哪有那么夸张。”
林向雪这才回过神来,她当时是真的很害怕,只是在看到白榆那么勇敢后,她仿佛被喂了一颗定心丸。
就像白榆说的,不就是一根比绣花针还小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害怕的。
白榆看她精神还算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林向雪话题一转,突然道:“白榆,刚才那位高大帅气又气场十足的男同志就是你的未婚夫吗?”
白榆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江霖,脸一热道:“你别乱说,他不是我的未婚夫。”
林向雪露出惊讶的神色:“不是吗?我看他好像很关心你啊,还有他刚才说,‘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的样子,简直太有男人味,太有安全感了!”
白榆看向林向雪兴奋得脸红红的模样,心一凛。
只是下一刻就见林向雪又自顾摇了摇头:“不过跟这种男人在一起生活压力肯定很大,长得太好看,很多女人都没他长得好看,而且不笑的模样总让人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听到这话,白榆狠狠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很怕江霖,而且江家那么多兄弟姐妹,就没有不怕江霖的。
最后一缕晚霞被黑夜吞没,天空出现几颗星星。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到十字路口,两人的家方向不一样,要在这里分道扬镳。
林向雪:“对不起白榆,我刚才太没用了,遇到危险只会尖叫。”
她还被吓得想哭。
跟白榆比起来,她真是太没用了。
白榆看着她,认真道:“错的不是你,你不需要道歉,而且后面不是你帮忙把公安同志叫来,就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也不可能把猥琐男拿下。”
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用被人的错误责怪自己。
否则只会让自己活得很累。
对上白榆温暖的眼眸,林向雪鼻子突然酸酸的:“白榆,你真是太好了!”
之前她想跟白榆做朋友,是因为她做的东西很好吃,可现在,是因为她的温柔,她的善解人意。
她要跟白榆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回到家。
一进门,白榆就看到了两张让人膈应的脸——娄秀英和江凯。
娄秀英其实并不是江霖和江凯的亲妈,而是他们的后妈。
他们的父亲江启邦和他们的母亲罗女士当年属于政治联姻,罗女士在生江凯时难产了,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那时候江启邦才二十七岁,正处于事业的拼搏时期,根本无暇照顾三岁的江霖和才刚出生的江凯,为了两个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于是他在家人和组织的说合下,很快就和在中学教书的娄秀英结为了夫妻。
罗家怕外孙被后妈欺负,在江霖上学之前把人接到罗家去照顾,江霖早慧,年纪小小就懂得很多事情,因此娄秀英花费了很多时间,并没能把江霖笼络过去,江霖从小到大也只愿意叫她阿姨。
可江凯对亲生母亲没任何印象,而娄秀英为了照顾他不仅流掉了一个男孩,而且就算后来有了江又涵这个亲生女儿,她还是最疼爱江凯。
因此对江凯来说,娄秀英不是亲妈,却胜似亲妈。
听到动静,娄秀英和江凯两人相继扭过头看来。
不同的是,前者迅速做出一脸欢喜的表情,后者则是脸沉如水。
“榆榆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快过来阿姨这里。”
娄秀英跟平常一样,一看到她就露出亲切的笑容,仿佛真的很喜欢她一样。
其实这人最会做表面功夫,也最面慈心苦。
白榆想着要和江凯解除婚约,所以也懒得做表面功夫,连个笑容都欠奉,换了鞋子后直接走了进来。
桌子上放着水果、水果罐头和麦乳精等东西,想来应该是江凯带过来的赔罪礼物。
这些东西白榆没放在眼里。
她现在手上有一千多元,想买多少水果和麦乳精都可以。
她比较好奇的是江凯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两个鞋底印。
而那鞋底印仔细一看,大小好像跟她奶奶的老布鞋一样。
白榆朝奶奶看去。
白老太一下子就明白孙女的意思,哼道:“这兔崽子敢对你动手,我自然要拿鞋底扇他!”
白榆:干得漂亮!
江凯闻言,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紫,憋得跟染色铺一样精彩。
其实那天他在气头上,的确恨不得削白榆一顿,不过他肯定不会真的动手,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要不然她以后也这样嚣张,他如何振夫纲?
谁知他大哥会突然出现,还把他踹了一脚,他的鼻子磕在地上,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娄秀英被白榆无视,脸上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反而用责备的语气对江凯道:“还不赶紧给榆榆道歉,今天要是榆榆不原谅你的话,你就不用回家了!”
江凯这才压下心中的怒火:“白榆对不起,昨天是我做的不对,请你原谅我。”
白榆没吭声。
跟老佛爷一样坐在沙发上,斜睨着江凯。
江凯一下子就被她这个模样给再次激起了怒火。
在一旁一直盯着的娄秀英见状,立即开口:“小凯,你不是说买了两张电影票想请榆榆周末去看电影吗?还不赶紧把票给榆榆。”
听到这话,江凯仿佛被打了一剂镇定针般,再次冷静了下来。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影票递过去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让我陪你去看电影,我这周末正好有空,我到时候陪你去看。”
白榆把娄秀英刚才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放在桌上吧。”
听到白榆话,娄秀英和江凯两人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尤其是江凯,心里更是忍不住得意。
别看白榆之前骂得那么难听,还口口声声说要跟他分手,其实他打从心里就没信过这话。
看吧,现在只要他稍微哄一哄,她还不是乖乖回到他身边。
女人啊,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娄秀英同样不觉得白榆会跟江凯分手。
她这次带着江凯过来,主要是做出一个态度给江霖看。
江霖在老爷子心目中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若是这事由江霖之口传给老爷子,那会对江凯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因此她不得不亲自过来一趟。
好在白榆很好哄。
达到目的,娄秀英也不打算在白家多呆下去,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和阿姨一起准备晚饭,榆榆有空就过来家里玩。”
说完她也不在意白榆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带着江凯走了。
娄秀英和江凯两人前脚刚走,白老太后脚就立马问道:“小榆儿,你怎么又答应跟那兔崽子一起去看电影了,你昨天不是说要跟他分手的吗?”
白榆拿起桌子上的电影票,只见上面写着“《地道战》,三排四号座”的字样。
她朝秦心卉的房间门看了一眼,下一刻清了清嗓子,嗲着声音道:“奶奶,我昨天跟你说的都是气话,江凯哥那么好,那么优秀,我要是跟他分手了,上哪里再找个这么好的人?”
白老太听到这话更懵了。
正想开口,就见孙女对她挤了挤眉,又朝秦心卉的房间努了努嘴。
灵光一闪。
白老太一下子就心领神会了。
于是嗓子一扯,也开始飙起戏来:“听你这么说奶奶就放心了,昨天奶奶担心你们两个担心得整宿都没合上眼,小凯昨天是冲动了些,但小凯个人优秀,人也长得出色,又有江家那么好的家世,这样的好对象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奶奶今天还想着要怎么劝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就想通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
白榆暗暗朝奶奶比了个大拇指,继续矫揉造作道:“奶奶别担心,我还是很喜欢江凯哥的,我其实就是想要江凯哥哄哄我。”
白老太的戏瘾那可是比孙女大多了:“周末了叫小凯带你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叫小凯陪你去百货商场买几件衣服,晚上两人再去国营饭店吃哥饭,你也别急着回来陪奶奶,你们年轻人多相处相处。”
白榆差点没笑出来:“奶奶放心,到时候我一定让江凯哥给我多买几条的确良裙子,这电影票我就放在抽屉里,免得我丢三落四弄丢了。”
说着她站起来,走到电视柜旁边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把电影票放进去,还用一本书压着。
似乎很珍惜,很怕弄丢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白榆才道:“奶奶,我还没吃呢,有什么吃的吗?”
白老太连忙点头:“有有,奶奶给你包了饺子,还蒸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糕。”
一听到有鸡蛋糕,白榆双眼瞬间亮了:“奶奶做的鸡蛋糕最好吃了。”
白老太闻言,脸上的皱纹顿时笑成一朵花,健步如飞从厨房里端出饺子和鸡蛋糕。
鸡蛋糕才刚出锅不久,热气腾腾,味道十分香甜诱人。
嗅着传来的阵阵香味,白榆快速去洗了个手,回来捏起一小块鸡蛋糕放进嘴里,顿时满足得眯起眼睛。
白老太见孙女这模样,不由乐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嘴馋,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我记得小时候你还经常去抢江家大儿子的东西吃。”
白榆拿鸡蛋糕的手僵在半空:“奶奶你记错了吧,我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情!”
白老太一脸认真:“没记错,你那时候个子还没有桌子高,却敢抢比你高两个头的人的东西,说起来江家大儿子的脾气还真不错,你抢了他那么多东西他都没发脾气,那时候我还想着让你跟他履行两家的婚约,可惜那孩子年纪比你大太多了,那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叫江霖对吧?”
白榆听得头皮发麻。
她小时候居然抢过江霖的东西?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美食当前,两祖孙很快就不说江家的事情,专心吃起东西来。
奶奶包的饺子皮薄馅多,个个像饱满的元宝,蘸上香醋和辣椒酱,一口一个,吃起来特别的满足。
等吃完饭,白榆主动去刷了碗筷。
白老太则是把吃剩下的鸡蛋糕和江凯带过来东西通通搬到卧室里,然后用钥匙把房门一锁,道:“小榆儿,奶奶要去院子走一走消食,你要跟奶奶一起去不?”
白榆在厨房应道:“不了,我全身黏糊糊的,洗好碗筷我就去澡堂洗澡。”
白老太叮嘱了句让她不要让水碰到手上的伤口,然后就换上鞋子慢悠悠出门了。
白榆洗完碗筷,拿上衣服和洗漱用品也很快出门了。
等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秦心卉这才慢慢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