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天子朱砂痣—— by陈十年
陈十年  发于:2024年04月24日

关灯
护眼
晋江VIP2020-07-01完结
总书评数:464 当前被收藏数:3384 营养液数:790 文章积分:73,485,728
喜欢的宝贝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吧~亲亲~
【全订两块钱,感谢支持正版,防盗八十】
孟知语,江恒妻。
但陈祝山不认,他是天子。
他为此做了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自孟知语入宫,三宫六院空悬,夜夜独宠,风光无限。
人人都道帝王翩翩知礼,只有孟知语知道,深夜无人的时候,他是个疯子。
他只想将她的魂也掐碎,还要装得天真灿漫。
夺臣子妻,必名臭万年,史官上谏。
孟知语劝他:“皇上,你该疯够了。”
陈祝山食指抵住她唇:“知语,你从前不会这样求我。”
孟知语闭眼,重新开口:“三哥,求你。”
陈祝山笑起来,搂过她细腰:“知语,你该明白,我们才是世上最合适。”
——分割线——
《偏执暴君竟是恋爱脑》
从前临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欺辱谢褚狠极,打骂折辱是常事。
一朝风云突变,临春做阶下囚,谢褚做人上人。
临春被押着去见新帝,通透的宫殿之内,临春动弹不得,眼睛被蒙上,只听见脚步声渐近,最后停在她跟前。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不由得提紧了心。
良久,却只感受到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以及一个极为克制的吻,落在自己脸颊。
临春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的,“你在侮辱我吗?”
谢褚声音都发紧:“不,殿下,我早想这样亵渎你。”
“我不想侮辱你,我只想折磨你。”谢褚揭开她蒙眼的布条。
临春望着他,“随你想怎么折磨,本公主都不怕。”
谢褚在她面前蹲下,却替她穿鞋,“好,那你等着吧。”
他已经受过全天下最残酷的折磨,便是爱她。看她眼波流转,看她娇憨可爱,看她与旁人谈笑,每一日,都折磨着他。
如今,谢褚只想回敬她。
谢褚要临春爱他。
*其实是甜文,身心1v1
*二傻子恋爱脑卑微舔狗男主×真骄傲跋扈美貌无边女主
*男主在情感上卑微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相爱相杀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知语;陈祝山 ┃ 配角:《十一春》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裙下臣,心上人。
立意:知错能改是一种优秀的美德。

第1章 第一场雪
风雪是前半夜起的,殿外的长明灯都被风雪迷了眼。上书房中亦是灯火通明,新帝坐在椅子上认真地批阅着奏折,外头北风呼啸,无人出声。
新帝即位不过月余,若说起这位新帝,是先帝的第三子,双名祝山。容貌昳丽,双眉斜飞入鬓,长眸像两汪深情的海,俊朗的鼻,线条分明的唇。他的母妃曾经是京城第一美人,他继承了这优秀的皮囊,也继承了那优越的教养。待人总是温和有礼,可称得上谦谦君子。
这样一位温润君子,起先没人会想到皇位会落在他身上。但是他即位后,手段却又快又狠,接连而来的大动作,已经基本肃清了乱党的残余势力。朝堂之上,一片欣欣向荣。
李元从外头进来,问小太监:“万岁爷可休息了?”
小太监摇头,看了眼帘子,“还没呢,您劝劝吧。”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李元轻叹一声,摇摇头,掀开迈进门去。他拉开一张笑脸:“万岁爷,夜深了,您看……”这是暗示休息的意思。
陈祝山嗯一声,并未放下手中的奏折,头也不抬地问:“什么时辰了?”
李元笑道:“子时三刻了。”
陈祝山批完手中的奏折,忽然动作一顿,问:“下雪了?”
李元点头:“回万岁爷的话,下了好大的雪。”
茫茫皑皑,从禁庭下到江安侯府。
陈祝山不语,李元观他神色,揣度道:“天儿冷,万岁爷还是早些休息吧,保重身体才是。”
万岁爷还是三皇子的时候,李元曾经行过几回方便。他明白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定然也是因为他曾行过的方便。他亦明白,万岁爷并不如看起来那样温润,万岁爷是深刻不测的,轻易不要惹恼他。
他见万岁爷神色没什么变化,又揣度道:“子时三刻,应当都睡下了。”
他不点破,这只是揣测。
今夜,温慈公主与江安侯大婚。
他还是小太监的时候,曾见过还是三皇子的万岁爷偷偷来看温慈公主。因而,他才敢有此等揣测。
万岁爷仍旧不语,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掀开帘子,钻入风雪里。李元心惊,赶忙拿了斗篷跟上。
“万岁爷,外头冷,您披上吧。”
陈祝山不动,任由他披上斗篷,他看了眼外头被吹迷了眼的地灯,又看向风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坠,砸在软绵绵的地板上。不远处的檐角上的瑞兽张着嘴,似乎要把所有风雪都吞进去似的。或者换一种说法,这些风雪都是它们放出来的。
“李元,你以为,江安侯如何?”
李元又是心惊胆战,江安侯助万岁爷登基,想来是极好的。可是今夜江安侯又与温慈公主大婚,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好低下头赔笑:“奴才不知道,奴才只知道,江安侯生得十分好看。”
陈祝山轻笑一声,伸出手去,接住了一捧雪花。
雪花落在江恒手上,大红的灯笼被这北风吹得东西摇晃,下人们都已经退了。他握住手里的雪花,用力一握,雪花被挤成一团雪球。他摊开手,雪球掉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即刻又被新的风雪覆盖。
江恒转身走到洞房前,夜是如此的寂静,推门的声音让孟知语心头一跳。
脚步声越来越近,孟知语做好了准备,却迟迟没有迎来她预料中的动作。
江恒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夜已经进入后半夜,江恒却此刻才踏入他们的洞房。孟知语由这小段的等待,似乎预料到她的未来。
江恒是个聪明人,她早知道骗不了他多久。
如此想来,她却平静下来。
在近乎凝固的空气里,江恒忽然开口:“夫人等了许久吧,不如同为夫打个赌,如何?”
孟知语不明白他的意图,却平静地接话:“侯爷想赌什么?”
江恒手指轻敲着桌面,他翘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他抬手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对着壶嘴喝了一口,不急不缓地说话。
“倘若夫人赢了,我便放夫人走,如何?”
孟知语还未曾回答,便从盖头的间隙里瞥见他的鞋子,已经站在她的跟前。他俯身压下来,盖头贴在她脸上,她微微侧头,流苏落在她嘴角鼻尖,带了些轻微的痒。
江恒的气息喷在她耳侧,“夫人明明有经验,为何却如此笨拙不堪?”
孟知语别过头去,同他隔着盖头交流,“妾不知侯爷在说什么?”
江恒抓住她下巴,微微勾过来,声音很轻很细,“我很期待夫人能赢。”
北风一阵阵刮过来,红灯笼被吹得稳不住自我,房间里的蜡烛被吹灭,雪又从江安侯府下到禁庭。
孟知语是被阿幸叫起来的,阿幸是她的陪嫁丫鬟。她有些疲惫地撑起身,阿幸进来替她梳洗,另有丫鬟来收拾昨夜的残局。
丫鬟是江安侯府的,对这位女主人却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们带了些微微的高傲,闯进来又退出去。
阿幸对她们的嘴脸十分不满,她打抱不平:“瞧她们那样子,姑娘就是脾气太好了。”
孟知语摇摇头,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支木兰簪子递给她,“别气了,梳妆吧。”
她们高傲,因为她是温慈公主。她脾气太好,也因为她是温慈公主。
温慈公主没有闹脾气的资本,甚至也没有教训她们的资本。
所谓温慈,是为温和仁慈,这不是对她的期许,不过是对赐名之人的彰显。
她不过是个俘虏,是耻辱,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江安侯府的丫鬟们,有她们高傲的资本。她这个倒霉催的公主嫁过来的第二日,江安侯便从青楼带回来两名女子。从未见过谁家正妻嫁过来第一日,便被如此羞辱。
可见,江恒是真的不给她脸面。
既然江安侯不给她脸面,丫鬟们自然追随着江恒的脚步,也不必给她脸面。
脸面不脸面的,于她而言,也不是必要的东西。不过阿幸十分生气,好似她才是被羞辱的那个妻子。
阿幸对她的事不关己很烦恼,“姑娘,你可长点心吧。”
孟知语举起手中的点心,递给她:“喏,点心。”
阿幸:“……”
成婚第二日,江恒没来,从青楼带了两个□□回来。
成婚第三日,江恒仍旧没来,又宠幸了一个小丫鬟。
成亲第四日,江恒还是没来,直接抬了一个妾室进门。
阿幸生气得差点摔了房里的屏风,作为当事人,孟知语没什么感想,她觉得侯府的点心确实挺好吃的。
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已经沦为了京中的笑柄。连天桥底下的乞丐都知道,江安侯夫人,温慈公主,是多么的可怜。
孟知语并不这么觉得,她没什么好可怜的,反正江恒好吃好喝养着她,她昨日才刚逛了一条街的铺子。
此事实在闻所未闻,以至于热度经久不息,甚至传进了那座围墙围着的宫殿。
陈祝山坐在富丽堂皇的龙椅上,听完了朝臣的弹劾。他看向江恒,江恒慵慵懒懒反驳:“这是我的家事,不劳御史公费心了。”
陈祝山没说什么,他不能说什么。如他所言,这是他的家事。
何况温慈公主,姓孟,而不姓陈。如今更是江孟氏。
于是话题便被这么带过去。
陈祝山静坐在殿中,冬日寂寥,外头没什么声音。他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长松,朕想出宫。”
长松握着剑,站在那儿。他是陈祝山最好的暗卫,最出色的手下,亦是最忠诚的。
长松道:“臣自当护卫陛下安全。”
出宫门的时候,天气不算太好,北风夹杂着细微的雪,打向脸颊。帘子落下来,便将世界隔绝开来。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便有市井声音传入耳中,他心中升起一股熟悉之感。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可以随意出入街市,那时他时常出门来,或者买一块饴糖,或者买一个小糖人,而后带给知语。
想起知语的时候,他微微仰头,眼前浮现出她的脸。她的小巧的鼻尖,与微微下沉的嘴角,其实略带苦相,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又如同世上最后一阵春风。她的眼神是坚定而又颓唐的,有种世界崩塌的美感。她的盈盈一握的腰,落在他手心里的时候,像一捧温热的水,在他掌心之间流动。他可以握住,也可以晃动。
在繁华的街市之间,富丽舒适的马车之中,当朝天子坐在里面,他微仰着头,喉结滚了滚,气息时断时续,额头上露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如同凛冽北风,也刮出细微的雪。
谦谦君子,却在肖想别人的妻子。
倘若那群言官能钻进他的脑子,必然能把他们一个个都气死。
当风停雪住,一切归于平静,马车也停下来。长松掀开帘子,陈祝山下了马车。他仿佛自带一种贵气,举手投足间吸引旁人不自觉多看一眼。
无人知他是天子,只当他是富贵公子哥。
除了长松,还有好些人随行。他们跟着陈祝山走近一条街巷,这时候,阿幸跟着孟知语正好出来。
陈祝山斗篷上的细长毛随风轻动,他停住脚步,笑得人畜无害。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须知。
·三哥斯文败类/大狗比/不换男主
·不接受骂我,除非加钱
·可能很短(不出意外应该很短)
·如果和你们预期的不同,感恩喜欢过片刻,还望好聚好散,嘴下留情
·狗血,我爱,HE。
最后感谢阅读~
——安利环节——
基友文《总被表叔欺负哭》by秋色未央
年的现言《我的傻白甜少爷》(白切黑女主×傻白甜男主)
以及好多完结文~

好久不见。
孟知语脚步顿住,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条街很宽,宽到像划分了两个世界,又很窄,窄到站了他们两个,便站不下其他人。
街上的雪都被扫过,只有脚印踩过之后,沾染了泥土的雪水,粘着在青石板的路上。屋檐上倒挂着冰柱,风吹过来,给脸挂上一抹红色。
哈一口气,能从嘴边吹到天边。孟知语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眉头微微拧起,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会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他本应在红墙宫围里,在那个象征着九五至尊的位置上。
她眉头舒展开来,福身行礼。
陈祝山今日穿一身暗紫色的锦袍,外面配一件白色带绣红梅的斗篷,立在街市之中,仿佛全世界的风雪都是些为他而停的。
陈祝山率先开口:“坐坐吧。”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长松便张开臂膀,指向旁边的楼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孟知语道:“请。”
孟知语看了眼身后的阿幸,转身走向楼中。今日天气冷,出来的人少了许多,平日里热闹的茶楼都冷清了太多。
一行人上了楼,进了一个雅间。小二放下茶水便走,直觉他们之间气氛不对。
孟知语坐在陈祝山身侧,陈祝山抬手倒了杯水,他连倒茶的动作都是斯文而具有观赏性的。因为他的手好看,骨节分明,又不会太过分纤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这双手,会写字,会作画,还会杀人。
她收回目光,倾倒的水声收住,袅袅绕绕的热气从杯中升起,横在他们之间,看不分明。
陈祝山重复先前的话语:“好久不见了,小六。”
她心头微颤,为他的一句“小六”。
小六,便是温慈公主。
孟知语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他的脸在水汽朦胧中并不分明。
“是,好久不见了。”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陈祝山颇为感慨地陈述这个事实,脸上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
“七十一天。”孟知语道出准确数字。
七十一天前,英明神武的先帝忽然倒下,随后病重。消息封锁得很快,对外只说是普通小病,但在宫墙之内,不存在什么秘密。
那时还是秋天的尾巴上,宫里那棵歪脖子树的叶子一天比一天稀少。阿幸说,今年的秋天格外地萧瑟。
诚然,这是十几年来最冷的一个秋天,秋天连着冬天,倏忽便从指尖越过。
那日长松来送信,信里写,江安侯江恒曾有一个女人,那女人与她生得七八分相似。
他们之间,话是不必说尽的。
孟知语明白他的意思,陈祝山也明白孟知语能明白他的意思。
长松立在颓圮的围墙之上,抱着胳膊,等她的回信。
她让阿幸准备纸笔,提笔写:祝兄长马到功成。
长松来无影去亦无踪,他站过的地方掉落一片树叶。孟知语抬起头,看着碧蓝的天空,配着潦草的云朵。
“阿幸,要下雨了。”她说。
后来果真下起雨来,那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雨。
那些记忆倏忽从眼前掠过,茶水的热雾消散了,陈祝山的脸在她眼中逐渐分明。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五官端正,透出一股闲散的贵气,从前如此,如今依然如此。
孟知语食指与拇指端起茶杯,热的茶水落入口腔,烫到柔软的舌头与坚硬的牙齿。她鼓着腮,轻呼出一口气。
“三哥特意来与我叙旧么?”孟知语放下杯子,心鼻耳口全都被这杯茶水暖热。
陈祝山看着她的动作,兀自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茶,抬头饮尽。
陈祝山道:“江恒并不如想象中对你好。”
孟知语笑:“我从未如此想象过。”
气氛沉默下来,陈祝山看着她微微扬起的脖颈,白皙而又光滑,像一截白玉,投进他心里。
热茶的热,刹那间从他喉口,落到下腹,停在下腹。原本止息了的茶水在他腹中又重新沸腾,他的思绪微微飘远,连同她的声音一起,飞到脑后。
孟知语道:“江恒也好,旁人也罢,这都是我选的。我的路如何,三哥也没法子替我走,不是么?”
她扭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他在走神。
实在稀罕,陈祝山的走神。
这种伪装剥落的时候可不多见,她扬唇一笑,宣布他的破绽:“你走神了。”
叫她意外。
陈祝山也笑:“我没有,你的话我都听了。你方才讲,三哥不能替你走你的路,但是三哥可以带你回家。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藕粉桂花糕,还有你最爱喝的忘忧酒。”
他笑得那么伪善,而又无懈可击。孟知语有片刻的挫败,而后挫败归于自嘲。
“我没有家。”孟知语道。
陈祝山掀起眼皮看向长松,长松立刻起身,做一个请的手势。
“请公主回家。”陈祝山施施然起身,放下自己原本驾着的腿,斗篷将他整个人笼罩住,遮掩住他的笑容,连同沸腾的血,一起藏起来。
孟知语坐在那儿,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是江安侯夫人。”
陈祝山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长松身后的人低着头,往她走了一步。
局势不容拒绝。
阿幸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因为火光已经落在眼前。
阿幸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她劝知语:“小姐,你别这样。”
她孤立无援。
孟知语看一眼低着头的长松,起身跟上陈祝山的步子。
京城很大,大到百米之遥,丈夫在这边,妻子在那边,也不会相见。
若度收回目光,和侯爷汇报:“禀侯爷,他把夫人带走了。”
江恒晃了晃杯中的红色酒液,兴致缺缺,表情不咸不淡,“带走便带走吧,公主想念宫中,也在所难免。”
若度低下头,“是。”
马车很大,车厢用金色的绸缎铺了一层,垫子是柔软无比的,角落里还放了一个熏香炉。点的不知道是什么香,孟知语对这味道感到陌生。
唯一熟悉的,只有陈祝山身上的清冽的气息。
这股气息被陌生的香味包裹,与她隔绝开来,她开始感觉到疲惫。
陈祝山与她分坐两端,彼此无言。阿幸被长松带走,坐在别处。
陈祝山终于开口:“知语以为,京都如何?”
孟知语沉默片刻,而后道:“繁华,热闹。”
陈祝山嘴唇微微翘起,眼神里流露出渴望与憧憬。
他说:“它将越来越繁华,越来越热闹。”
孟知语不语。
陈祝山继续道下去:“知语住朕旁边,可好?”
她别过头去,视线落在自己膝头。
陈祝山不理会她的沉默,自顾自说道:“栖霞宫我命人重新整修了,移栽了许多梅花,知语可以小住几日。”
她想问,小住几日是几日,可又明白她问不出答案,终究作罢。
马车悠然行驶,不快也不慢,孟知语走神。马车忽然停住,她的神魂被拉回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陈祝山下了马车。
孟知语掀开窗帘子,看着陈祝山走到一处小摊面前,摊子上挂了好多各式各样的糖人。
陈祝山付了钱,孟知语放下帘子。他很快回到马车上,马车又继续往前行驶。
他买了一个兔子形状的,递给知语:“你喜欢的。”
孟知语伸手接过,道谢:“多谢。”
她没吃,就这样拿在手上。冬天这样冷,反正也不会化。
马车再次停住,她明白到了何处。是她熟悉的味道。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到某处停下,转坐步撵。
步撵经过御花园的时候,他的皇后,以及妃子们正在谈笑喝茶。孟知语一眼便认出了她们,可她们不认得知语。
除了皇后与几个潜邸的侧妃,其余都是些新进来的。
新进来的大多都是有家世有背景的,许昭仪道:“皇后娘娘,那是陛下么?陛下身边那位,是谁家新进来的姐姐妹妹?”
皇后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叫她别胡说。“那是陛下的六妹妹,温慈公主。”
温慈公主只是一个具体化的笑话,且已经历史久远,有人茫然地看着,有人却不露痕迹地蔑笑。
皇后施施然起身:“今日本宫也乏了,大家便散了吧。”
众人跟着起身,“是,恭送皇后娘娘。”
那些臣子,恨不得做皇帝第一天,便要叫你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陈祝山语气平静地说起这话,孟知语别过头,看向檐瓦上还未融化的雪。禁庭的雪总是要下得厚些,她不过看一眼,便觉得凉意从脚底起。
步撵经过御花园,而后往内宫深处走,最后停在栖霞宫的门口。
陈祝山请她下来,“看一看吧,你会喜欢的。”
她沉默地下了步撵,阿幸终于敢上前来扶住她。
迈入大门,丫鬟内监们站了两排,齐齐道:“见过公主。”
孟知语道:“平身吧。”
他们是没什么说话的权利的,低着头主子开口。她明白这种苦楚。
陈祝山往宫殿里走,“朕备好了藕粉桂花糕和忘忧酒,知语尝一尝吧。”
孟知语跟上他的脚步,进了殿门,桌上果真放着藕粉桂花糕,和一壶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沸腾的海绵体x

第3章 第一枝梅
侍女上前来扶她坐下,端杯子斟酒一气呵成。陈祝山如今是天子,阖宫上下全是他的,他是主人,可以随意地坐下。
半杯忘忧酒在她面前轻晃,她看向对面的陈祝山,陈祝山抵着糕点的盘子,往她面前送了送。
“尝尝吧。”他说。
他身旁跟着的太监侍卫们都在外头待命,只留下一个李元。李元替他斟满酒,而后也退出去,将满屋的侍女们,包括阿幸,一起招了出去。
殿中寂静无声,能听见点的炭火轻微的燃烧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孟知语抬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抿进嘴里,入口即化,仍旧是那个味道。陈祝山见她动作,十分满意地勾唇,也拿了一块桂花糕送入嘴里。
孟知语开口:“陛下政务不繁忙么?该看的,臣看见了。该吃的,臣亦吃过了。陛下不必耽搁于此。”
这是逐客令了。
可惜陈祝山偏要装作听不懂,他摇头:“政务是要忙的,可是人生也并非只有公事,朕与知语多日未见,有许多话想同知语讲。”
他如今将这腔调拿捏地十分到位,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这种腔调却让孟知语生理性地厌恶。
大抵身在其位,不自觉便会如此。
人的变化是很快的,她不可能是曾经的她,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底气要求陈祝山是从前的陈祝山。
她眉目扬抑之间,重新抬起头来,“陛下说吧,臣听着。”
她的目光微微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空旷的大殿之上,陈祝山忽然失了兴趣,亦来了火气。
他扬唇道:“朕忽然觉得,知语说得对,公事重要。朕过会儿再看看你。你需要什么,同她们说便是。”
他起身,孟知语也得跟着起身,她福身行礼,送他离开:“臣恭送皇上。”
她听见步撵离开的声音,他们走了,栖霞宫又安静下来。这宫殿,从前是皇后居住。如今皇后成了太后,挪去了寿康宫。新皇后则住在了坤宁宫。孟知语叹口气,不知是在叹什么。
她唤阿幸,阿幸进门来,低着头:“殿下。”
她明白,她不能再叫小姐,有失礼度。她从前便跟着孟知语了,从前她是温慈公主的时候,她不能叫殿下,便唤小姐。
孟知语忽略她的称呼的更改,她重新坐下来,也让阿幸坐下来,坐在方才陈祝山坐过的位置上。
阿幸不动。
孟知语轻笑:“你不敢?罢了,如今他是天子了。算了,你在这边坐下吧。”她指了指自己手边的位置。
阿幸坐下来,沉默地陪着她吃糕点。外头的侍女们仍旧站在外头待命,倘若仔细听,还能听见外头风声呜咽。
孟知语吃了一块糕点,又叹气。“阿幸,你让她们散了吧。”
阿幸得了吩咐,起身去传达。她们便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只留了两个在门口守着。
这会儿时辰还未到午膳的时辰,她吃了两块糕点,便放下了。各宫里是有小厨房的,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去御膳房传菜。
栖霞宫的小厨房并未开工,御膳房准时送菜品过来,阿幸接过,有些意外。
“殿下,都是殿下喜欢的菜。”
那送菜的内监笑起来,声音有些尖锐:“回禀公主,这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公主喜欢就好。”
阿幸笑得开心,“喜欢的喜欢的,多谢公公,公公慢走。”
阿幸送走公公,拎着食盒进来。“殿下,都是殿下爱吃的菜。殿下可要现在用膳?”
孟知语的视线落在殿外的红梅上,从阿幸叫她的第一句,她便听见了。都是她喜欢吃的,都是皇上吩咐的。
她收回视线,说:“那就吃吧,左右也没什么能做的。”
吃饭也成了一件打发时间的事。
阿幸闻言,带了些欣慰地笑,她打开食盒,将东西都拿出来摆好,伺候知语吃。一道冬瓜排骨汤,一道红烧排骨,一道茄子。
阿幸感慨:“从前,哪有这样的好日子。”
孟知语看向阿幸,阿幸吐舌头,转移话题,“殿下快吃吧,还热着呢。”
吃过饭,还有漫长的下午,和漫长的夜晚。
下午,孟知语叫人拿来纸笔,临摹写字。替她铺陈纸张的宫女看了眼她的字,由衷地夸赞:“殿下字写得真好。”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