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母(穿书)—— by天行有道
天行有道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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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娘颇为懊丧,却反过来安慰连乔,“美人不必心急,各行各业都有门道,等熟习就好了。”
连乔朝她颔首,“有劳姑姑了。”说着,端起那一盘牛肉就走。
何云娘急道:“美人往何处去?”
“这是对陛下的心意,自然得让陛下亲自尝过才可。”连乔平静的说道。
何云娘疑心这位美人脑子烧糊涂了,看着挺聪明的,莫非是个草包不成?她紧盯着盘中之物,脸色极为难看,“就这样东西,您打算端去给陛下?”
“姑姑觉得有何不妥么?”连乔故作纳闷。
看来是真不明白。何云娘无奈的说道:“没什么,美人要去便去吧。”
等吃过亏,她就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连乔依然我行我素,于是这一晚,楚源有幸品尝到了她的手艺。他拿筷子戳了戳,只觉得那盘牛肉卖相甚是不佳,但有道是人不可貌相,也许看着不怎么样,里头滋味很好也说不定。
本着这样的心态,楚源试着尝了一口,连乔紧张的站在一旁问道:“如何?”
楚源终究是个教养优良的贵族公子,勉强忍住了没吐,还好脾气的问道:“你自己事先就没尝过?”
“臣妾想着,既是进献给陛下之物,自该陛下先尝,臣妾不敢妄动。”连乔惴惴的望着他,“果然很难吃么?”
当然难吃,难吃到楚源都有些说不出口。
连乔要扮的是“纯”,而不是“蠢”,见他这般,便另取了一双竹筷,夹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才尝了一口,便飞快的皱起眉头,将那块肉吐进漱盂里。
楚源见了她这副模样反而觉得有趣,“如何?”
“这样难吃的菜,陛下快别吃了,仔细伤了脾胃。”连乔漱完了口,紧张的想将碟子夺过来。
但是楚源既起了戏弄之心,自然要与她周旋到底,遂躲开她的手臂,一意孤行的将那盘恶物吃下去,“毕竟是你费了功夫做出的东西,朕可不能糟蹋了你的心意。”
连乔眼睁睁的看着,从耳根到脖颈一路红下去,那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只有她的心声是截然相反的:吃吧,吃吧,看吃不死你。
用了极大的耐力将美人的心意塞进胃里,楚源要了一盏普洱茶消食,将她抱到膝头笑道:“你的心意是好,可惜朕无福消受,以后还是不要再劳神了。”
总算让皇帝吃了一点亏,连乔心底稍稍舒坦,含羞带怯道:“早知如此,臣妾也不必多此一举了,还劳累何姑姑费心拣选食材。”
“那些食材是旁人为你选的么?朕还以为是你有意让朕吃下去的。”楚源含住她一只耳垂,“都是些好东西,朕也觉得精力充实了不少。”
饱暖思淫-欲,皇帝这是情动了。
连乔瞟了眼楚源英挺的眉目,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她应该庆幸,楚源有一副难得的好皮相,至少从心理比较好接受。倘若皇帝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大叔,她还是及早自杀算了。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辅助,这一回连乔其实不怎么痛。从良心上来说,甚至还有几分畅快。但是当楚源在她身上大汗淋漓的时候,连乔还是落下泪来,借着窗外浅淡的月光,楚源将她荏弱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怜爱怜爱,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意,总是先从怜惜开始的。
楚源的动作不自觉变得温柔,靠着连乔的肩膀轻声问道:“还在痛么?”
连乔紧紧抱着他坚实的后背,潮湿的面颊贴着他脖颈上的敏感肌肤,说道:“臣妾……不痛。”
她的声音在颤抖,仿佛为了心爱之人,甘心忍受一切痛楚。
楚源微微阖目,将她搂得更紧。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觉得,能够收放自如地脸红和掉眼泪,也不是容易的事。嗯,女主还是很值得钦佩的~?

第13章 避子药
事毕之后照例会有一番谈心,楚源果然问起:“朕听说你在御花园帮常更衣解了围,你不是很怨她么?”
连乔展颜一笑,“臣妾与常更衣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些口舌之争罢了。臣妾希望陛下为臣妾做主,陛下已经做到了,常更衣也得到了惩戒,臣妾以为,这样点到即止正好。至于旁的,臣妾都不介意。只要陛下心里还有臣妾,臣妾便于愿足矣。”
常更衣的下场虽然是连乔有意告发的结果,但她只是对楚源坦坦荡荡的说出事实,并未向他要求如何惩处。而今日这番话,则恰恰证明了她虽然有些私心,但秉性还是纯善真挚的。
简直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楚源笑着掬起她一捧青丝,“朕也不信你会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
就说如此。小白花在当今社会虽然遭人唾弃,可是男人都很吃这一套呢。
连乔垂下眼睑,将紫玉适才端来的一碗汤药慢慢饮下。
楚源看见那热腾腾的乌色汤药,料想必定苦得厉害,皱眉道:“你还在喝药啊?”
连乔放下碗盏,“都是小时候落水遗下的毛病,至今身子仍亏虚得厉害,杨太医说,这药暂时还断不得。”
其实就是间接暗示皇帝:她身子不好,房事可不能太频繁了。
楚源轻轻叹了一声,“朕原指望你为朕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如今怕是不能够了。”
笑话,生下来就让他没有母亲吗?
连乔在心底冷笑,面上仍不露声色。她将一只细白的小手平摊在楚源掌心里,平静的看着他道:“臣妾福薄,不敢有非分之想,只要能得陛下的一线怜惜,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次日她仍去何姑姑那里习练厨艺。第一次做得不好情有可原,皇帝虽然勉强吃下,可不代表次次都会忍受这种煎熬,要长久的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长久的抓住他的胃。
何云娘得知皇帝将那盘稀烂的牛肉韭菜吃得罄尽,当即就惊讶的张大了嘴——她那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何云娘越发觉得这位连美人天赋异禀,倒不如说天生就有吸引男人的本领:皇帝的胃又不是铁打的,那样的东西都吃得下去,可见是真爱了。
她认为连乔日后必成大器,如今唯一所缺的就只是皇嗣,便神神秘秘向她道:“美人,民间有个秘方子,行房的时候将一个软枕垫在后腰下,这般更易受孕。”
连乔谢过这位老姑姑真诚的建议,默默地在黑名单上又加上一条:看样子体位也是需要注意的因素。
转眼间,距离她最初承宠也有半个月了。临近那几天,连乔紧张的算着日子,希望这个月的月事如期而至——天知道,前世她多希望免除姨妈这层烦恼,可如今姨妈却成了她最亲切的亲人,真是世事无常。
万幸,那一抹红还是如愿以偿的到来。连乔松了一口气,将脏物交给紫玉她们去收拾。
唯有紫玉看着那月事带一声长叹,“可惜了,美人若能怀上龙胎该多好。”
连乔笑道:“傻丫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绿珠在一旁振振有词,“用不着太心急,美人您福泽深厚,陛下对您又这样宠爱,迟早都会有皇嗣的。”
整个怡元殿的宫人,包括那个初来乍到的何云娘,都一心巴望着连乔怀上身孕。唯独对于连乔而言,那身孕却如噩梦一般。
她希望这噩梦永远不要来。
杨涟再来请平安脉时,连乔便向他问询,“大人可知有什么法子,可以令女子避免受孕的?”
杨涟诧异的抬头,上回不是还问他助孕的法子么,这么快又要避孕了?女人心还真是善变。
连乔抚摸着手背上的隐隐青筋,款款说道:“大人也知,我如今虽得圣宠,毕竟根基还不稳固,一旦身怀有孕,势必不能侍寝,而别人却会趁虚而入。所以我才请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暂时还是不要有孩子的好。”
杨涟想了想,“微臣会斟酌着为美人开些避孕的方子,尽量不伤害美人玉体为宜。只是是药三分毒,美人也不可太肆意了,还是少用为妙。”
“有劳大人费心了。”连乔微笑道,她趁势再问一句,“有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杨涟愕然看着她。
连乔怕他生疑,摆手道:“说着玩罢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送走杨涟,她若有所思地坐回贵妃椅上。看来杨涟是个很谨慎的人,自己想向他讨要绝育的药物是不可能了。好在杨涟的法子虽然繁琐一些,但只要每天一碗避子药下去,也能免除后顾之忧。
连乔对杨涟的医术深信不疑,心底的大石也放下了。因了这个,她平时在床笫之间总是束手束脚的,如今也稍稍放得开了,楚源自然更离不开她——男人喜欢的是外表温柔似水、床上却热情如火的女人,连乔很不巧,这两样都表现得很好。
转眼已是九月深秋,金桂飘香的时节,又逢着穆皇贵妃的生辰,她决定在园中举办盛大的赏花宴。宫里的女人平时如一盘散沙,这种时候倒是异常的团结,只是在那和睦的表象下隐藏的也是暗流汹涌——谁知道笑脸背后是怎样一副嘴脸?恭维话里头又藏着怎样的毒箭?
连乔也早早地起身,让紫玉绿珠二人为她梳妆。既是热闹的宴会,当然不能打扮得太简素,以免显得晦气;也不能太华丽了,免得夺去皇贵妃的风头。
她将一只翡翠镶金的牡丹簪子撤下,“这个太招摇了,还是不要的好。”另取了一枚雏菊纹样的金箔花钿戴上。
今儿是菊花宴,总归得应点景,何况牡丹有花王之称,难免有谋夺后位的嫌疑——宫里的女人最会在小事上做文章。老实说,连乔对那张凤座一点兴趣也没有,即便爬上皇后之位又如何,生杀予夺大权还是握在天子手里。
何况,嫁给楚源这样的男人也未必是一件幸事。
匆匆穿好衣裳来到御花园,连乔发觉她还算来得早的。虽说穆皇贵妃已经先至了,可是孙淑妃以及她麾下的几个嫔妃都还没到——也不知是睡晚了,还是故意给穆氏一个下马威。
穆氏却也不计较,冉冉的走过来,她身边的庄嬷嬷手里还捧着一个硕大的托盘,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菊花。
穆氏笑道:“咱们都已经有了,妹妹也摘一朵戴吧。”
连乔留意到她鬓边已簪了一朵嫣红的重瓣菊,想来穆氏自知并非正宫,所以不敢僭越。
连乔就更不敢肖想皇后之位了,从容的选了一枝粉红菊簪上——在这个时候,菊花还是真正的菊花,众人尚未赋予它其他的含义。
簪完菊,穆氏又请她吃寿面,“等会儿时候还长,大家伙儿的身子恐怕受不住,还是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个穆氏还真是体贴入微,连乔只好感激的从庄嬷嬷手里接过那一小碗寿面,她早上其实不习惯吃东西,总是将就着吃些糕点对付过去,今早上也是如此,因此那寿面虽香气扑鼻,连乔仍觉得食不下咽。
那庄嬷嬷偏偏在一旁笑道:“这是长寿面,用一根面条搓成了,美人可不敢咬断了,会折寿的。”
连乔本想尽快了事,可她都这么说了,只好梗着脖子,哧溜哧溜的将那根面条吸进去。也不知是否强迫的缘故,胃里越发难受起来,忍不住便想干呕。
穆氏看着她吃完面,才带着庄嬷嬷姗姗离去。连乔搭着紫玉的胳膊,无精打采道:“扶我到那边坐会儿吧。”
紫玉担忧的看着她,“美人您近来总是如此,婢子瞧着总不大好。”
“左不过是陈疾,难道还添出新病来?何况杨太医开的药我常吃着,想来应该无碍。”连乔说道。
她估摸着应该是那避子药的副作用,虽然杨涟说他开的都是温和之药,但医生的话也不可尽信,谁知道是不是哄骗患者?
好在连乔也只是追求它的主要作用,至于不良反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避子药的事,她一个字也没跟紫玉提及,紫玉这丫头虽然忠心,但有时候也太多事,连乔可不想她到处嚷嚷。
那边树下原坐着一位吴选侍,见她过来,忙起身行礼,“连美人万安。”
连乔望了她一眼,这吴选侍和常更衣完全是两个极端。常更衣是高大丰满健壮,而吴映蓉却纤瘦苗条到一种境界,甚至可说病态的程度,加之她那矮小的个头,看去更像个未发育的孩子。
也难怪楚源至今都未召她侍寝过,谁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呢?
不过这位吴选侍的脾气倒是很好,虽腼腆羞怯了些,却是难得的善良温和之人——而非连乔那种装出来的假象。
可惜进了宫,她毕生都将埋没在这里了。
连乔向她点了点头,“吴妹妹。”
吴映蓉细细端详她片刻,怯怯问道:“姐姐你身子不适么,脸色怎这样苍白?”
连乔有些烦躁,怎么人人都这么说,她自己天天照镜子倒是觉不出这些变化,只能归结为时气所致。
便胡乱说道:“没什么,近来总胃口不佳,梦中也不大安稳,想来是休息不足吧。”
吴映蓉听到此处,蓦地抬起头,“姐姐你……该不会有身孕了吧?”?

第14章 水饺
吴选侍固然是一片好心,连乔听了却只觉得荒唐,那避子汤她每次都按时服下,怎会轻易就中招了。
因此她只朝吴映蓉浅笑道:“借妹妹吉言,但愿真有那么一日。”
吴映蓉两颊羞红,知道自己出言冒失。想想也是,虽然宫中女子无不想怀上龙裔,但至今都未有嫔妃如愿以偿,连乔一个初进宫的美人,哪那么幸运就轮到她了。
她只好讪讪道:“秋来风冷,姐姐也得安心养好身子,得空还是得找个太医瞧瞧。”
连乔漫不经心地应下,忽听那处一个宦者尖声唤道:“淑妃娘娘到。”过了片刻,才看到一袭红衣翩跹而至,与满园的枫叶倒是相得益彰。
连乔便扭头朝吴氏笑道:“淑妃娘娘好大的阵仗。”
吴映蓉惶惑的垂头,不敢接这句话。
连乔知道她畏惧孙淑妃,也不强求,扶着紫玉的手到石桌边坐下。为着怕她着凉,紫玉还特意拿了个鹅羽软垫在石凳上铺着,虽然有装娇的嫌疑,不过连乔本就生着一副弱柳扶风的身段,谅来她们也没什么话说。
此时嫔妃们都已陆续入座,放眼望去,四下里倒是花团锦簇:虽然秋日盛放的花卉不多,但这些娘娘们衣着鲜丽,一个个都是人比花娇——毕竟连成康帝楚源都还年轻,娘娘们就更不消说了,就连其中居长的穆皇贵妃,今年也才二十五岁而已。
桌上摆好了各式各样的果碟,连乔随手取了一个橘子剥着,就听得穆氏笑道:“妹妹今日来得可有些迟了。”
孙淑妃扶了扶头上那只赤金点翠步摇,闲闲说道:“原想着早些来给姐姐祝寿的,偏不巧睡昏了,耽搁了时辰,还请姐姐恕罪。”
“淑妃娘娘最近又不曾侍寝,怎么也会睡迷了眼么?”说这话的是尹婕妤。她一向唯穆氏马首是瞻,能给孙淑妃添添堵,何乐而不为呢?
她故意一副惊讶的口气,孙淑妃听了自然更加恼火。可是尹婕妤话糙理不糙,反驳不得,孙淑妃只好狠狠地瞪了连乔一眼。
连乔只能感慨躺着也中枪,皇帝爱往她这儿来,她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皇帝踢下床吧?
穆氏始终保持稳坐钓鱼台的姿态,眼见这般便笑道:“闲话也不必多说了,妹妹还是先坐下吧,咱们姐妹好不容易聚一场,还是和和气气的好。”
孙淑妃便挨着穆氏坐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这个位置恰好与连乔面对着面,认真看过去,连对方脸上几根眉毛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在红墙之中关押太久的缘故,女人们的性子比起外头狭隘许多。没说上几句,孙淑妃又将话题转到连乔身上来,“妹妹近来侍奉陛下可还得心应手?瞧着妹妹倒是清瘦了不少,想是太操劳了些。”
杨盼儿用手绢捂着嘴,虚虚笑道:“陛下正值壮年,连妹妹又生得这样单薄,晚上自然是该劳累的,还能站得起来就算不错了。”
连乔感慨这位杨贤妃真是讲黄段子的高手,可惜楚源是个假正经爱体面的男人,这般粗俗入不得他的法眼。
方才连乔过来时,吴映蓉也跟着坐在她旁边,这会子便惶惶说道:“贤妃娘娘,今儿毕竟是皇贵妃的寿辰,您还是少说几句吧。”
却不知杨盼儿这人的性子,你越是搭理她,她就越来劲。当下便横眉竖目地冷笑:“吴选侍的胆子倒越来越大了,想是攀上了连美人这根高枝,也想分得一杯羹?倒不看看你那副身量,瘦得跟柴火棒似的,人睡上去还怕把你给压折了!”
她平日如何粗鄙,穆氏并不计较,可今日是在御花园中设宴,四下人来人往,听着便越发不堪,皱眉叱道:“贤妃住口!这样的话让陛下听去成什么样子?即便陛下不知,落到下人耳里也是不堪!”
穆氏脾气和善,甚少这样疾言厉色,此言一出,众人都起身道罪。孙淑妃匆匆朝杨盼儿丢去一个警告的眼色,杨盼儿自知惹祸,只好暂且偃旗息鼓。
经过方才的一场风波,席上倒是呈现出虚假的繁荣。因杨贤妃有意讨好,言语里收敛了许多,众人也不再将焦点集中在连乔身上,改为一门心思的讨好穆氏。
奉承话也无非那几样,颠来倒去的说,听多了也觉腻味。穆氏自己都有些厌了,坐了一会儿,就让众人各自散开赏花。
连乔便漫步目的地在园中闲逛,吴映蓉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连乔也不好将她撇下。
不得不说,天家富贵果真无与伦比,光是园中的名贵菊花就有不下百十种之多。吴映蓉是个见多识广的,在一旁絮絮念叨,什么泥金香、紫龙卧雪、朱砂红霜、玉翎管、瑶台玉凤等等,她听都没听过,不想却在这里见识了。
若能带些名贵花种回现代,她大概也能发财吧,连乔不无感慨的想。
可惜也只是想想而已,这地方有去无回,她的富婆梦大概永远实现不了吧。
许是吴映蓉的态度太过殷切,连乔抱愧于心,竟难得体贴了一回:“方才杨贤妃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脾性本就如此,倒不是刻意针对你。”
认真说起来,吴映蓉不过是被她波及到了。
吴映蓉黯然摇头,“贤妃娘娘说的也有理,我这样的身子,本来就没侍寝的可能。之所以进宫,不过是奉了家父之命,要保全家族荣耀罢了。至于承宠,我从来都没想过。”
古代的女子,从来都身不由己,连婚事都不由自己主张。吴映蓉是被迫进宫,连乔又何尝不是如此,她甚至打心底里有些羡慕吴映蓉的,至少她没有怀孕产子的风险,不会落一个留子去母的收场。
连乔见她郁郁,本想宽解她几句,结果反弄得自伤其身起来。正要说话,就见穆皇贵妃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怎么都闷闷不乐的,谁给了你们委屈受么?”
两人忙行了礼,连乔笑道:“没什么,嫔妾们只是瞧着这名菊贵重,想着不知该攒几年的月银才买得起一株呢!”
穆氏忍俊不禁,“这有什么难的,若是喜欢,直接回了陛下,将整个御花园搬空了都行。”
“嫔妾们哪有这样的胆量。”连乔说道,急忙的将话题从楚源身上撇开,“怎么不见淑妃娘娘,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穆氏微微的笑道:“淑妃妹妹一沾菊花瓣就好起疹子,故不喜此物。”
原来如此,怪道从方才孙淑妃的神情就一直冷淡疏离,连乔还以为她故意向穆氏甩脸子,现下看来倒是情有可原。
不过套用到宫斗文的套路中,孙淑妃这个弱点兴许会触发重大剧情呢。
连乔正想的出神,忽听穆氏声音惊喜的道:“陛下,您过来了。”
猝然抬头,正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连乔忙扯起嘴角,回以他一个柔情款款的笑。
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向皇帝放电,这是她承宠后一贯的宗旨。
楚源果然心情大好,脸上的肌肉也舒展开来。只是今日乃穆氏生辰,总得顾着主人的面子,便向穆氏笑道:“朕下了朝便过来,本以为宴会已经散了,谁知道你们还在这里。”
“陛下都没驾临,臣妾们怎敢先行散去?”穆氏说道,照例地让庄嬷嬷端着碗盏过来,“陛下尝尝这寿面。”
楚源就不像连乔那样需要顾及穆氏的情绪,直接皱起眉头,“朕早起就用了碗银丝细面,这会子懒怠吃这个。”
穆氏也不气馁,依旧盈盈的笑着,“臣妾也命人备下了饺子,陛下可愿尝尝?”
换个口味,楚源还是容易接受的。
须臾,庄嬷嬷换了碗热腾腾的水饺上来,汤汁晶莹,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连乔不得不佩服穆皇贵妃心思细密:为了留住皇帝,她指不定让整个御膳房都出动了。
楚源只尝了一口,脸上便露出赞许的神情,“做的不错,你费心了。”
穆氏谦和的道:“为陛下尽心原是应该的。”
连乔冷眼看着,觉得像穆氏这种时刻压抑本性的生活也挺难捱,莫非为了讨好皇帝这个男人,便甘心让自己低到尘埃里么?这样做又是否值得呢?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忽有一双银著伸过来,连乔唬了一跳,抬眼看时,却是楚源将那碗水饺递到她跟前,还一副体贴的模样看着她。
穆氏有些不快,却还是勉强道:“皇上让你尝,你就尝尝吧。”
架不住这两位的盛情,连乔只好执起筷子夹了一颗水饺,虽然疑心里头有皇帝的口水,她也只好摒却猜忌放入嘴里。
御膳房的手艺不差,这水饺做得嫩滑无比,薄薄的外皮包着馅料,简直像一条鲜活的虫子在口腔里翻滚。
这个比喻成功的恶心到连乔自身,才咽下去,她顿觉一阵反胃,扶着腰便剧烈的干呕起来。
呕完这一阵,她涕泪满面的起身,这才发觉众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用不着他们开口,连乔都猜到他们想说什么,因为连她自己也模模糊糊升起不好的念头:她貌似真的有身孕了。?

这厢动静巨大,女人们都纷纷注目过来,连远远避开的孙淑妃都不自觉向这边张望。
穆皇贵妃反应机敏,为了免去别的嫔妃饶舌,抢先说道:“连妹妹瞧着身子有些不适,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
这是个问句,她看着楚源说的。皇嗣毕竟为大,不得不慎重起见。
楚源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轻轻点了点头。
连乔只好任由这两位贵人簇拥她回去。她暗暗叫苦,倘若身孕是她自己发现的还好,要想什么法子也容易;可偏偏是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皆是她的见证,那么以后,她想悄无声息的令这个身孕消失也很艰难。
回到怡元殿,穆氏就做主将闲杂人等请出去,只留下皇帝、她以及孙淑妃——孙淑妃是自己跟过来的,毕竟连乔有了身孕,旁人还没什么,独她与穆氏觉得威胁巨大,谁让她们惦记着皇后之位呢?
没一会儿,太医院之首徐茂庭就赶了过来,毕竟是宫里头一份的喜事,还是得最德高望重的人来看诊。
连乔瞅着这胡子花白了的老大人,心里只觉得如坠冰窖,寒彻肺腑。她慢慢的卷起袖子,伸出玉白的手腕——事急从权,什么男女大防、上下尊卑都顾不得了,准确才是最要紧的。
徐茂庭诊完了脉,脸上便露出一抹含义不明的笑。
穆氏着急问道:“徐大人,连美人究竟如何了?”
徐茂庭起身行了个礼,捋须笑道:“恭喜皇上,恭喜皇贵妃,连美人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长久以来的恐惧变成现实,连乔简直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只觉得舌头都是木的,发不出声来。
穆氏楞了一下,又忙笑道:“那可真是喜事啊!有劳大人了。”
徐茂庭倒也不是刚愎自用的人,“臣毕竟年老,诊脉或有舛错,还是多请几位太医一同看诊为宜。”
这也是应该的,倘若徐茂庭只是误诊,大家伙儿不都成了空欢喜一场么?
穆氏看了眼皇帝的脸色,见皇帝不置可否,便点头道:“那就依徐太医所言吧。”
连乔心中重新燃起一线希望,这徐太医医术再高明,可他老得胡子都白了,谁保证不会犯错?
她就不信自己会这样倒霉。
可是等十余名太医都接连诊视过后,连乔的心便彻底灰败下来。包括杨连,所说的话与他们并无二致。
她真的有了身孕。
穆氏一一将众太医送走,笑得脸都僵了,“陛下验过,可以放心了吧?”
楚源神色黝黯,看不分明:“你们先下去吧,连美人有朕陪着就好。”
听了这话,连乔唯有苦笑,皇帝还嫌众女对她的嫉恨不够多么?
孙淑妃还想说些什么,穆氏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恭敬地向楚源行了个礼,“臣妾等先行告退。”
就在片刻之间,两个女人仿佛无形中站到了同一阵线上。
想来是因为她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待她们离去,楚源才坐到床头来,温然执起她的手道:“阿乔,你有了朕的骨肉,朕真的很高兴。”
连乔紧紧盯着他的眸子,分辨那里头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很失望的发现,皇帝并非真正忻悦。倘若说以前,连乔曾用自己的温存体贴赢得他几缕柔情怜惜的话,那么现在,楚源则完全戴上假面具了。
男人最温柔的时候,也是他最可怕的时候。都说最毒妇人心,可论起狠毒与伪装,女子还不及男子十分之一呢。
连乔情知这个孩子已将她推入绝地,仓促间她也无法可想,只能见招拆招。
于是她脸上浮现出初为人母的满足,“是,臣妾也真是喜欢,陛下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宫中以皇嗣为重,进宫的妃嫔也向来是不重生女重生男的,楚源笑道:“朕自是愿意你为朕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宫中至今未有皇子降生,朕希望你是头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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