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母(穿书)—— by天行有道
天行有道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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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婕妤走近她,莞尔道:“犹记得妹妹你从前多风光啊,如今却落到这样孤单萧索的地步,姐姐我瞧着实在可怜,陛下该有两三个月没到你那儿去了吧?”
倘若连乔是个在意恩宠得失的普通宫妃,她也许当场就变了脸色。
可惜她不是。常婕妤的话对她而言,就像被蚂蚁叮了一下,不痛不痒。连乔的态度依然恭敬服帖,“姐姐说笑了,陛下先前不过是怜惜我多病,才偶尔看了几遭,论起恩宠,自不敢与姐姐相提并论。”
她语气虽软,并不代表常婕妤会因此放过她。常婕妤抿嘴一笑,“妹妹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可惜我会怜惜你,陛下却不见得怜惜你。妹妹有心思在湖边闲逛,不如多去庙里求神拜佛吧,也许老天开了眼,还会赐你一个皇子也说不定。”
怎么这宫里的人总喜欢乱立flag?连乔有些无奈,看来她与命运的搏斗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她们在这边说话,石阶尽头的孙淑妃却冷眼看着。她身侧的一个宫人道:“娘娘,常婕妤当众给连美人没脸,咱们要不要过去劝止?”
孙淑妃淡淡转身,“不必,本宫什么也没瞧见。”
连家的女儿出身太好,好到连她这个淑妃都有些忌讳,万幸她不得恩宠,自己且又犯蠢。即使如此,她那张脸就够令人惊心的了,就该趁这个时候磋磨一下才好。既然常婕妤乐得做这个恶人,她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连乔任凭常婕妤在那里口若悬河,自己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其实全做了耳边风。她想不通常婕妤怎会有这许多话要说,虽然颠三倒四也无非那几样:不得恩宠、形单影只、自知之明——但能把几个简单的词汇组合出丰富的句式,也算得一种本事。
常婕妤作践完了,口里微微的喘着气,显然是累的。她轻藐的看了眼连乔,“本宫言尽于此,妹妹自己用心体会吧,就不打扰妹妹赏荷了。”
等她走后,紫玉劝慰起自家主子,“美人您别放在心上,常婕妤自己也不得恩宠呢,哪来脸面说您?您要是听了她的话生闷气,那才真是中计了。”
连乔浅浅一笑,“我没事。”
她根本就不曾得宠,哪里会怕别人说她失宠?但宫里有常婕妤这样的人也很麻烦,连乔本打量着时间久了,别人或许会忘了她这个人,却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常婕妤还记得她,甚至几次三番跳出来为她找存在感,连乔都想不出哪儿得罪她了?
她只能归结为常婕妤平时的生活太过无聊,但凡一点小小的乐趣都不肯放过——她的乐趣显然是口舌之争。
连乔怀疑常婕妤上辈子该是只鹦鹉变的,因为她的嘴除了吃饭,就只用来说话了。
湖边是待不下去了,连乔由紫玉陪伴,慢慢向来时的反方向行去。等到了怡元殿门首,她却见到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成康帝楚源。
还不及请安,楚源就牵起她的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随朕去上林苑骑马。”?

还是说,这男人其实是抖m?
她将那只白皙的手掌自楚源手心里抽离,轻轻道:“臣妾不会骑马。”
楚源颇为意外,“你伯父与你父亲不都是武将出身么?朕以为连家的女子理应不同些。”
连乔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皇帝还真自以为是,她说道:“臣妾家中虽然尚武,可女子一向以贞静为美,何况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也轮不到臣妾。臣妾母亲早逝,自那之后便备受冷落,连女先生都不曾请得一个,更别说习练骑射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稍稍低下头去,低头对她很有好处:一则可以掩饰自己的口不应心;二来更增柔弱,虽说她不打算争宠,能博得皇帝的几分垂怜也不坏。
这番话不止为撇清她与连家的关系,也是为了预防以后的隐患:万一皇帝以为她是大家族出来的才女,请她吟诗作对,对不上也很尴尬,索性为自己的无知找个借口。
楚源认真听着,郁然叹道:“其实朕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朕的母亲在朕八岁那年就去世了,当今太后对朕虽好,但毕竟非朕生母,每每相处期间,亦觉有所隔膜。”
这是在比着卖惨吗?
连乔想不出如何回答,只能垂眸不语。
皇帝不愧是皇帝,很快就振作起精神,复拉起她的手道:“无妨,你不会,朕可以教你。”
皇帝的性子只能捧着,连乔无法抗拒这份盛情,只好随他一同前往。
上林苑位于御花园的西北角,地处阴凉,一进去就觉得寒意嗖嗖的,连空气都格外清冽。
楚源攥了攥她的手,皱眉道:“你的手很冰,该多穿些衣裳。”
连乔讷讷笑道:“臣妾体质虚寒,一贯如此。”
她时刻不忘提醒皇帝,她这具身体并不适合侍寝。
就不知皇帝听没听见。
上林苑中除兽苑外,还单独辟出了一个马厩,里头有不少大宛进贡的良骏。一进到里间,连乔就觉得热气扑面而来,还有一股微臭的马汗味。
连乔下意识捂了捂鼻子。
楚源显然早就习惯了,他命崔眉进去知会一声,不一会儿,就见两个矮小健壮的宫人相继出来。一个手里牵着头膘肥体壮的大青马,另一个则是枣红马,身量较为娇小一些,一看就是为连乔准备的。
皇帝抬了抬下巴,“试一下吧。”
连乔咬着嘴唇上前,“该怎么做?”
她天性害怕这类巨大的动物,一走近两条腿就跟筛糠似的,可是又不能显出自己的软弱,谁知道皇帝今日安的什么心——她但凡娇柔一点儿,皇帝没准就把她抱到马背上磨蹭磨蹭去了,古来昏君的淫行可不少。
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被那匹枣红马的铜铃眼瞪着,连乔好几回踩空了马镫,就是跨不上马背去。
楚源嘴角含着稳稳的笑意,似乎打定主意看她的笑话,末了还是好心道:“你怕它,殊不知它也怕你。这些驯养过的马匹都是颇有灵性的,一旦跟你熟悉了,跑起来比兔子还乖,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与它接近了。”
这话听着颇有隐喻的意味,连乔不及多思,闭上眼将心一横,总算稳稳地坐了上去。
她向楚源躬了躬身,声音还是很客气,“谢陛下指点。”
楚源含笑不语,身姿利落的跨上那匹大青马。两人沿着上林苑开出的一条宽阔大道,缓缓的并辔而行。
多亏皇帝在一边指引,加之那两个啬夫紧紧跟随,连乔才没因紧张从马上摔下来——当然行马的速度也不快。
她有点诧异,皇帝今日的态度为何这般亲切。按说经过上次委婉的推拒,皇帝应该对她死心甚至厌恶,不该还在她身上费功夫啊?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楚源问道:“适才你往哪儿去了?朕在怡元殿等了你半天。”
连乔谨慎的答道:“臣妾只往御湖边散散心,不曾料到陛下会过来。”
楚源轻轻的叹了一声,“上次你说的那些话,朕回去后感慨颇深,竟至夜不能寐。”
这也太夸张了,连乔讪笑道:“是臣妾冒犯在先,还请皇上恕罪。”
楚源不接这话,只定定的看着她,“上次你问朕,究竟是因为连家而宠幸你,还是因为你这个人,朕当时无言以对,现在的心境却有所不同。”
连乔垂下眼睫。
楚源看着她的神色愈发柔和,“朕今日单独邀你出来,你想必已知道答案了。即便是皇贵妃或是淑妃,朕都不曾给过她们这样的体面。”
连乔握紧了缰绳,手在发抖,却因低头的缘故看不到脸上神情。
楚源注目她片刻,脸上重回平静,沉声道:“回去吧。”
回到马厩,两人各自脱下骑装,换上原来装束。崔眉耸着两条细眉问道:“陛下是回勤政殿还是……”
楚源的回答十分果断,“去怡元殿。”
他又捏了捏连乔的手背,“朕今日去你宫里。”
连乔恨不得将那只爪子斩下来。
进了怡元殿的门,楚源若有所思的问道:“朕记得你宫里仿佛有一方泉池?”
连乔有些尴尬的笑道:“陛下记性不坏。”
那方汤池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宝贝了,位于怡元殿的后殿,由汉白玉石砌成,引温泉水而入,秋日里最是和暖不过。连乔觉得这是上天给她今后凄苦人生的补偿,因此视若至宝,每每觉得烦躁不安时,就到里边泡上一阵子,心情自然而然舒畅许多。
如今却有人来和她抢夺这宝贝了。
楚源果不其然道:“也好,今日改在此处沐浴吧。”
他温然执起连乔的手,“爱妃可愿随朕一同沐浴?”
连乔赶紧推辞,“陛下乃明君,妾身不敢忘圣人之训诫,毁陛下清誉。”
鸳鸯戏水那是昏君妖妃的行径,连乔虽不怕名声有损,可是那方泉池本就窄得惊人,两个人在里头洗澡免不了会有肢体接触,万一勾得皇帝性起就不妙了。
楚源轻轻的一笑,命内侍携了替换衣裳,自顾自向后殿走去。
连乔坐在椅上静静地想了想,总觉得皇帝似乎有备而来,而她自己每走一步,都仿佛在坠入楚源预先编织好的陷阱里。她拿不定主意,楚源究竟想做什么。
身上沾了些马汗,气味也是难闻。连乔低头嗅了嗅,忍不住皱起眉头,她唤紫玉过来,“现在有热水不曾?扶我到侧间沐浴。”
虽说汤泉远比木桶舒适,可是皇帝碰过的洗澡水,连乔也懒得去碰它,有一种莫名的不洁感。
紫玉道:“美人现在去沐浴,等会陛下出来了,若不见了美人可怎么办呢?”
连乔不耐烦道:“陛下朝政繁忙,我何必拦着,那样岂非太不懂事。别说了,快扶我过去吧。”
她就是巴不得皇帝快些回去,不然他在这里多待一刻钟,连乔就多一分提心吊胆。
怀着这种美好的希望,连乔今日洗澡的时间比平时还要久——她平时就慢吞吞的。一直到浴桶里的水冷得差不多了,连乔才谨慎的穿好衣裳出来。
却不料楚源已在内殿等着她,手里摊着一本书在看,见她过来,随手放下书笑道:“怎么去了这许久?朕等你都快三刻钟了。”
连乔用两只手将衣袖抻平,望着自己的脚尖道:“臣妾癖好洁净,适才又出了许多汗,所以才耽搁了。”
因在热水中泡久了的缘故,连乔那身玉般的肌肤越发白里透粉,显出桃花一般的娇艳。长而濡湿的眼睫,小而挺括的鼻子,加之那红润柔软的嘴唇,端的如画中走出一般。
透过皇帝脸上的神情,连乔惊觉自己忽略了一个长久以来的事实:她一门心思想着避宠,却忽略了避宠的前提是足够平凡。
可是光她生就的这张脸,就注定了不平凡的命运。
某种程度上,皇帝的举动也不全是假装:她这张脸,男人见了就没有不爱的。至于爱多爱少,那是另一方面的问题。
楚源毕竟也是个男人,即便他忌惮着连家,但亦会被连乔这张脸深深吸引,只是这种吸引,终究敌不过他对权势的热望。
要不怎说红颜薄命呢?
连乔紧紧揉搓着素白的寝衣下摆,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有了清醒的认识:男人都是好色的,除非她毁掉这张脸,否则楚源不可能放过她。
楚源挪了挪身子,“过来坐。”
他本就坐在床沿上,这一举动的意味可想而知,连乔再装傻,也不可能在这件事装傻。
她一步步朝楚源走去,心里没有预期的紧张,反而出奇地平静下来:或许,她该选择一条截然不同的出路。?

连乔怯生生的走过去,挨着皇帝坐下,兀自低头拧着衣角。
楚源一向信奉少说多做的原则,何况见她今日出奇的安静,便知她心里已经默认:女子向来以夫为天,已经身在宫中,自然也没有别的路好走。
他开始解连乔衣领上的暗扣。动作虽温柔,却一丝不乱。
连乔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滴在他手背上,滚烫又灼人。
楚源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声问道:“怎么了?”
连乔红着眼睛看他,一语不发。
这女孩子也是执拗,大约还惦记着先前的良人之说。楚源忖度着,微微地笑道:“还在想你的良人么?朕说过了,朕也许不会是一心一意的夫婿,但朕会竭尽所能地对你好,绝不负你。”
男人在得到一样东西之前,说的话总是格外动听,等真正到手就觉得一文不值了。连乔深知这个道理,她只是静静地流着眼泪。
楚源捧着她的脸,怜惜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朕知道,你独自在这宫中,又被朕冷落多时,难免觉得委屈,不过你放心,朕以后会常来看你,绝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这是对连乔的承诺,也是对连家的承诺。
连乔这时才稍稍抬眼,伸出两只雪白纤细的手臂,软软的攀上他的脖颈。她的眼眶仍是红红的,像一只饱受惊吓的兔子,可怜又可爱。
楚源将纱帐放下,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倒到床上,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轻微的呢喃之声。
连乔这具身体毕竟生涩稚嫩,先前未经开发过,皇帝又生得相当健硕,行那件事的时候着实痛得厉害,尽管楚源极力安抚,她的动作仍激烈得怕人,不止泪流满面声嘶力哑,还紧紧抓着楚源的背,指甲恨不得掐进他肉里。
据说有些女人承宠的时候会极力哑忍,媚意逢迎,连乔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她根本就不想忍耐。
她受了这样大的苦,凭什么要让身上的男子如此快活。
事毕之后,连乔因为消耗过度,很快就沉沉睡去。但即便在睡梦之中,她的一只手也紧紧抓着楚源的衣角,仿佛生怕他离去似的。
这女孩子大概真将他视作自己的良人了。
楚源看着她散乱的乌发,苍白疲倦的面容,心底模糊倒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再厌恶连家,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子的确是惹人怜爱的。
连家这一步棋走对了。
次早楚源起身,见身旁的连乔仍阖目未醒,他也不叫醒她,只轻声唤崔眉进来,准备上朝。
崔眉看见皇帝光裸的脊背上那几道长长的指甲印子,鲜红的皮肉都翻卷了起来,倒唬了一跳,“陛下,这是……”
楚源向后望了一眼,皱眉道:“什么大事,晚间敷点药就没事了。”
崔眉便不敢再提,他暗暗猜想着,看来两人夜里定有一番激烈动作。只是这连美人好生大胆,竟敢伤了陛下龙体,皇帝却也不计较。
果然情到浓时,这种小打小闹都成了柔情蜜意的见证。
崔眉为他穿好衣裳,正要随主子出去,楚源却叫住他,“你不必跟来了,留在这里看着,等连美人醒来你再走。”
崔眉一惊,忙应了声“是”,想不到皇帝对这位美人还挺上心。
楚源想了想,又道:“皇贵妃那里也记得知会一声,就说朕准许的,连美人身子乏累,今日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崔眉一一答应下来。
连乔醒来不见了皇帝,就知道自己必然睡过头了。下处犹在作痛,她勉强支起半身,正要唤紫玉进来,忽一眼瞥见旁边尴尬立着的崔眉,下意识用棉被遮了遮胸前。
虽说太监不算完整的男人,但毕竟也是半个男人。
崔眉其实也不想多待,这连美人生得再美,于他也是无福消受,反而倍添挫败感。
他殷勤道喏,“陛下命奴才在这儿守着候美人醒来,奴才不敢擅离职守。”
连乔不大喜欢他脸上谄媚的笑容,却也知道皇帝身边的人开罪不起,只点头道:“有劳公公了。”
正好紫玉闻声进来,便隔着一层纱帐,亲自为连乔穿衣。
崔眉乖觉的侧过半截身子。
连乔看着窗外天光大亮,皱眉问紫玉:“什么时辰了?”
崔眉精明得很,立刻猜出她为请安的事犯愁,忙回话道:“陛下已命人向长乐宫递了信,美人您今日不用过去请安了。”
嫔妃侍寝第二天循例要向皇后请安,皇贵妃位同副后,代司皇后职分,连乔合该去向穆氏请安。皇帝却偏偏来这一出,生怕她在宫中树敌不够多么?
这是明晃晃的捧杀啊!
连乔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声,揉了揉眉心,又问道:“陛下还有别的吩咐不曾?”
这回她的语气十分客气。也许皇帝处于防范连家的目的,会赏她一碗避子汤药喝,那她真是千恩万谢。
崔眉谨慎的答道:“没有别的了。”
皇帝的意思已经带到,他也想走人。连乔朝紫玉使个眼色,紫玉机灵的上前,将一枚金锞子塞到崔眉袖里,“有劳公公了。”
“这怎么好意思?”崔眉口里说着,却眉开眼笑地将那锭金子收下。
虽说作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他平时的进项也不少,不过哪有人会嫌钱多的?
连乔微微一笑,她这时觉得,有个得力的娘家其实也不算太坏。这些金子还是上回连胜来看她时送的,宫中人情来往众多,处处都需要打点,尤其当她决定做一个宠妃的时候。
送走了崔眉,紫玉站在铜镜前为她挽发,脸上颇见欣慰之色,“美人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您这样的人才若埋没在深宫里,岂不大为可惜。”
连乔望着镜中的自己不语,她这张脸生得实在太好,好到连她也舍不得下手毁去。既然不甘摧毁,那就只好加以利用。
她先前的想法毕竟狭隘了些,避宠是个办法,但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万一皇帝哪日一时兴起,她还是有可能中招。何况,与其苦行僧一般地讨生活,还不如努力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是哪个发明的名言,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反抗,就得闭上眼睛享受。这句话虽然恶心,却也有几分粗俗的道理,不失为一种精神胜利法。在宫里生存,适当的恩宠还是很有必要的,何况,皇帝生得不难看,待人也颇温存,陪他睡几觉算不上损失。
连乔正在考虑将皇帝作为长期炮-友的想法,突听紫玉说道:“美人,咱们等会儿要不要到长乐宫走一遭,即便有皇上的旨意,可是穆皇贵妃她……”
宫里的女人大多是心胸狭窄的,只怕皇帝越是体贴,穆氏越会视她为肉中刺。紫玉经验不多,这种基本的生存法则还是知道的。
连乔淡淡道:“皇上已经传了话,说我身子不适,我去了不是打皇上的脸吗?何况我去不去也一样,莫非我做小伏低,皇贵妃就会饶了我吗?”
皇帝分明有意为她树敌,借着宠爱将她立作众人仇恨的靶子——果然男人的话是信不得的,喜欢一个人,怎会忍心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好在连乔也只是在他面前装得可怜,背地里还是万分警惕,两个人彼此算计、各怀异心罢了,她也没什么资格说旁人。
好在这一点表面的恩宠,就足以令她在宫中过上优渥的生活。她不贪多,只求锦衣玉食、偶尔拿皇帝解解闷就够了。
只是有一点千万得注意,那个孩子绝对不可以有。为了连家,皇帝会给她无上荣宠;可为了这个孩子,皇帝却会要她的性命。
想到此处,连乔眸中冷然,“紫玉,等会儿你还是将杨太医请来,我有些话向他讨教。”
其实她很想把杨涟发展为自己的助力,只是没想好该如何做——无数宫斗剧和小说都证明,有一名忠诚的太医多么重要。这个杨涟看着虽有些刁滑,但连乔目前能接触到的人选也只有他了。
一路上紫玉已经将连乔承宠的消息告知与他,杨涟进来时脸上便没了往日的神采,反而有些情绪低落。
就好像某些宅男得知心中的女神被人玷污了一样。
连乔有些好笑,被人仰慕听起来似乎很得意,在这宫里反而会变成麻烦,好在杨涟也只是倾慕她的美色,而非别的——他与大多数男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杨涟还是有职业道德的,不会让心情影响工作。他将一块丝绢搭到连乔腕上,开始为她诊脉。
连乔踌躇着如何开口,她不能直接向杨涟讨要避子药,毕竟杨涟还未能完全信任,万一捅到皇帝那儿,连乔就是自找麻烦。
她先寻到一个切入点,“大人可知,有哪些法子是有助于女子受孕的?”?

才刚侍寝完,这么快就想怀上身孕么?
杨涟脑中木愣愣的,半晌才回过神答道:“怀孕之事,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端看是否天时地利人和。美人您急也急不来,只是您秉性孱弱,要紧的还是滋养母体才是,如牛乳、鲜鱼、蔬果等,都是能滋补助益身心的。”
“那么大人可否告诉我,哪些物事又对怀孕有妨害呢?”连乔一脸认真的问道。
问得还真仔细啊。
杨涟想了想,说道:“美人体质虚寒,寒凉的食物应当少食,否则血脉不畅,更不容易受孕,如竹笋、茭白等物,更是沾都沾不得。”
连乔双目盈盈,颔首道:“有劳大人了。”
惯例让紫玉递上一锭银子。太医院当值的太医虽说都有月俸,但额外的收入对他们而言也很平常,连乔不想落一个小气的名声。
杨涟接过这笔外快,仓促间只觉得钱烧手,急忙道:“美人,这使不得……”
连乔笑吟吟的命紫玉拦住他,“大人不必推辞,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数月来有赖你的照拂。更何况,以后用得着大人的地方还有许多呢。”
杨涟怔怔的看着她,忽然觉得这话有几许深意。
楚源下了朝,正寻思着是否该往怡元殿,岂料崔眉早早地便守在殿门口,见他出来忙道:“太后娘娘有话,请陛下去一趟呢。”
“太后?”楚源皱起眉。
“是,仿佛是为了连美人之事。”崔眉应道。
他知道这对母子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般融洽,所以每每在两人之间传话,总觉得心慌的厉害。不过谁让他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近侍呢?站得越高,承担的责任自然越重。
楚源倒也不多说什么,跟着他就去了福宁宫。
孙太后是端庄雍容的妇人,因保养得宜的缘故,看去才不过四十许人。她开门见山问道:“哀家听闻,皇帝昨夜召幸了连美人?”
“是。”皇帝脸上木然。
孙太后倒也不意外,只轻轻叹了一声,“你冷落了连氏两三个月,也是时候宠幸她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你为何不让人端避子汤与她?”
先帝也曾纳过权臣之女为妃,可先帝的手腕就强硬多了,一碗绝育药,直接绝了此女的子嗣之念。孙太后当时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嫔,看着深觉骇然,可是轮到她自己做太后时,才发觉有些手段虽然狠辣,却是很有必要的。
楚源淡淡说道:“朕膝下至今犹空,若个个一碗避子药下去,母后就别想有儿孙福了。”
皇帝同她说话从来不怎么客气,孙太后早习惯了,她点了点头:“皇帝仁慈自然是好的,也免得伤了阴鸷,不过,倘若连氏真生下皇子,你又该如何?”
她专注的看着楚源,想着或许能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波动。
然而楚源依旧神情无波,“生下来,不必定得亲自抚养,宫中没孩子的嫔妃多着呢。至于连氏,到时朕命人好生送她上路便是。”
孙太后听到这里,倒松了一口气,“但愿你到时狠得下心才好。”
楚源的嘴角轻轻勾起,那模样是嘲讽的:“母后几时见过朕不狠心的时候?”
不是太子的皇子,却能从诸多皇子中脱颖而出,还能得先帝万分信任。其中的隐忍与心机,自非常人所能相比。
孙太后莫名打了个寒噤,轻轻道:“也好,纵然非亲身所出,宫中德行出众的嫔妃不少,想必也能教养好皇孙。”
“好不好的,也都那样罢了。”楚源漠然说道,转身离去。
他一走,孙太后觉得胸口的压力顿时减轻,说来也是怪事,明明她是皇帝的长辈,还亲自抚养了他十余年,本朝以孝治天下,该皇帝对她毕恭毕敬才对。
可偏偏是她自觉在皇帝跟前矮了一截。这孩子天生的冷血,连她这个在深宫中浸淫多年的妇人都有所畏惧。这也是她迟迟不能立淑妃为后的原因,因为皇帝太有主见,根本不以旁人的意志为转移。
孙太后有些怅惘的想,会否有一日,皇帝也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为她动容乃至于动心呢?
连乔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但是她猜得到剧情,无论今后如何发展,她的宗旨只有一条:绝对不为皇帝生儿育女。
直接要避子药未免太明目张胆了,连乔采用了迂回的做法:她让杨涟帮她拟了一张寒凉食物的方子,悄悄的藏起来,传膳时就依照上头来——如今她有了宠爱,御膳房也不敢无视她了,尽可以点些喜欢的吃食。
至于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连乔也顾不得许多了,生病总比送死强。
这一晚楚源仍旧来她宫中,也不知是新鲜劲儿尚未过去,还是有意哄着她、哄着连家。
连乔本坐在床上,见他过来,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楚源看出她的窘迫,温和道:“还痛吗?”
连乔连忙摇头,半晌,又红着脸点了点头,“有一点。”
虽然遭了罪,可是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与她而言便是心甘情愿的事。
她想表达的正是这个意思。
楚源为她将领口收拢,说道:“朕今晚不会碰你,安心睡吧。”
连乔神色惶惶如小鹿般,模样儿竟有些可怜巴巴的,“陛下您要走了么?”
楚源被她这天真的理解逗乐了,笑着碰了碰她的脸颊,“怎么这样多心?朕说过陪你,就一定会留下来陪你。”
说着便开始宽衣。
连乔看着他后背那几道深红交错的伤疤,深觉歉然:“都是臣妾不好,损伤了陛下圣体。”
她伸出葱白玉指,抚上那几条新鲜伤口,楚源痛得轻呲了一声,连乔忙缩回手:“臣妾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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