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by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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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钱能捡吗?那可是救命钱!”
“丧了良心了!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老祖宗这话半点不假!这不,丢了钱,小钱的病好转了些,只要吃草药便能好,爱凤那对象就遭罪了,紧着就脖子生了瘤子,一模一样的病灶,你们说巧不巧!”
“不能吧,”众人听了又惊又疑,“有这么神奇的事?”
“嗐,唬你们做什么!”周金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事儿在我们凤凰洲那儿都传遍了,街坊邻居都清楚。”
她暗暗唾了个唾沫,生气自己曾经瞎好心。
“一开始大家不是不知道嘛,我想着,我和爱凤是同村的亲戚,又同样是嫁在凤凰洲,她家明峰身子骨不好,我得尽点做嫂子的心意,这不,我还拎了一篮子的蛋过去。”
“呸,真是白瞎了那些个好蛋!”
听着周金花说故事,一时间,大家伙儿的眼睛都瞪大了,觉得就像在听故事一样。
“和电视上演的一样精彩,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人难以相信的喃喃。
这事儿神异,信的人有,敬畏的人有,怀疑是巧合的也有,一时间,大家伙儿纷纷讲着自己遇到的奇怪事,要么就是听来的奇怪事。
你一言我一语,这儿热热闹闹。
别人当听故事,周爱红不一样啊,她可太知道钱小尘丢了钱,还被潘垚断言病晦游走的事了。
当下,周爱红的眼睛也瞪得老大。
乖乖,来吃席一趟,她竟然还听了个后续,这事儿赶紧给她家三金和盘盘说说。
周爱红寻到潘三金和潘垚时,这父女俩正好吃完一碗的鱼丸和太平蛋,汤汁都喝了小半碗,两人顶着肚子打了个嗝儿。
“要不要再添一个?”潘三金问。
潘垚摇头,“不了,好事成双,今儿是表哥结婚大喜的日子,吃双数比较妥。”
“哈哈,”潘三金一点潘垚小脑袋,“小滑头,我瞧你是想留着肚子,一会儿吃好吃的吧。”
“嘿嘿,”潘垚挠头笑,“这都给爸爸你知道啦,聪明!”
“老潘老潘,”周爱红的声音传来。
潘垚和潘三金将目光看向周爱红。
周爱红三两步地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
“我刚刚瞧到金花大姐了,就和爱凤嫁一处的那个大姐,她有时还上咱们那儿进鸭蛋鸡蛋来着,你有印象不?”
潘三金点头。
村子里养鸡养鸭的人更多了些,芭蕉村水好,再加上潘垚画的六畜平安符,这一年养鸡养鸭养牲畜,大家很是赚了一笔钱。
一些市场上卖蛋的,那也会自己来村子里买蛋,比从外头进货便宜。
左右也方便,客船一开一停,便到地儿了。
周爱红:“她说了件事,就那时周老哥带钱小尘找咱们盘盘瞧事,说是钱丢的那事,你道那钱是谁捡着了?”
“是明峰啊!”
周爱红一拍大腿,一脸稀奇。
潘三金也不遑多让,兜兜转转,竟然还是熟人?
两人瞧着潘垚,小姑娘倒是对这事不稀奇的模样,小皮鞋哒哒,这会儿跑去点心桌子那处,给周爱红打了一碗点心回来。
“妈妈快吃,这会儿吃正好。”
一会儿还要观礼,等到开席时候,正好将点心消化。
周爱红和潘三金对视一眼,又狐疑地瞧了瞧潘垚。
自己养的孩子,自己知道。
盘盘这是早就知道那捡钱人是妹夫了?
潘三金意外:“盘盘,你知道啊?”
潘垚笑得有些羞赧,“有一次夜里出去外头耍,正好瞧到姨夫在养病,我就知道了。”
那怎么不给我们说?
周爱红和潘三金正想开口,想到什么,顿时啼笑皆非了。
小姑娘这是怕他们叫她相帮,看着那血缘关系的份上,毕竟,那算是她生身的爸妈。
她不想违心出手,索性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周爱红故作唬了脸,点了点潘垚的小脑袋。
“这小脑袋一天天想着什么呢,爸妈就这么是非不分?糊里糊涂的吗?”
潘三金附和:“那是他们自己的缘法,前因必结后果,咱们可帮不上什么忙。”
周爱红总结,“下次有心事,就和爸爸妈妈说,知道没?”
被周爱红搂在怀里,嗅着她身上香香的味道,潘垚心中暖呼呼又踏实。
不过,她又有些为难。
刚刚一打照面,瞧着小姨和小姨夫的面相,她又有了新的发现,就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潘三金:“说呀。”
这勾起他们的好奇心了,不说的话,心肝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
潘垚抬头,就见周爱红也瞧着自己,显然也有些好奇。
潘垚:……
她吞吞吐吐了一下,还是道。
“也没啥,就是小姨夫的面相中无子,只有招娣姐姐一个闺女儿……小姨嘛,她倒是儿女双全的面相。”
“而且,两人的夫妻宫明亮,想来感情也还成。”感情还成,那就是没有离婚了,也就不存在她爱凤小姨再一婚头嫁人生子的事了。
“哦,儿女双全啊,那还不错——”
才重复了这样一句话,潘三金陡然一个激灵,瞬间回过了神。
不对——
既然妹夫不能生了,夫妻感情也不错,老妹这儿女双全的儿,他以后该从哪儿来?
潘三金好似想到了什么,瞳孔震惊了下。
……不是吧。
周爱凤这么虎的吗?
潘垚目光游移。
以后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生活过得下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儿女双全……罢罢,小姨夫也算求仁得仁了。

第103章 潘三金和周爱红对视一……
潘三金和周爱红对视一眼, 两人心有灵犀,一下就都想到了一件事。
早几年时候,因着潘家没有孩子,周爱凤上门和周爱红说话, 打量了周爱红的肚子几眼, 眼睛一转, 一下便计上心头。
她偷偷摸摸地拉着人到角落边, 以方圆五六米都能听到的声音, 密谋道。
“大姐, 我瞧你还是借个种吧, 一个女人,没儿子可不成!”
“我认识一大哥,人很高,瞧过去身子骨贼结实, 绝对比姐夫好使。”
就在大门外端着蛋茶,准备招呼客人的姐夫潘金:……
“哟呵, 可把我气得不行, 瞧瞧看她说的是人话吗?呸,那就是畜生话!红啊, 你还记得不,当下我就把那碗蛋茶自己给喝了,半点没给她留。”
想起过去的事,因为时光的滤镜,那时不痛快的事,现在想想,倒也多了几分趣味和啼笑皆非。
周爱红想起潘金那时的表情,嘴角还漾起了道笑意, 怀念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了。”
“那时,你一双眼睛瞪得和牛眼一样,鼻子哼哧哼哧出气,脸色又青又红,吓人得紧。”
“我都唬了一跳,还怕你牛脾气上来,要动手摔碗打人呢。”
还好还好,再是气,潘金也给自己留面子,也护着自己,从没有因为旁人的话怀疑迁怒自己。
要知道,那怂恿她借种的可是她老妹儿,嫡亲亲,一个爹妈生的,甚至,人家连借种的对象都帮着她物色了。
贴心,贼贴心!
想到这里,周爱红还咬牙切齿。
借种?她周爱红又不是牲畜,还玩借种这事!
打这以后,她对小妹周爱凤的心也冷了些。
“摔啥碗啊。”潘金摆手,“凭白糟蹋东西!”
那搪瓷杯可是他和爱红两人辛苦劳作,队里奖励他们的,就说那冲蛋茶的鸡蛋吧,那也是他家爱红一早去鸡舍里摸的,砸了不可惜?
小姨子这样坏的心眼,还上门来恶心人,就没有招待她的道理!
潘垚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当下便伸出大拇哥,夸赞道。
“爸爸大气!”
“这事儿做得好,小姨都挑不出理来!”
周爱红笑着朝潘金翻了个大白眼,夫妻这么多年,她可是将金的脾气摸得准准的。
“得了,盘盘莫要往你爸爸脸上贴金了,他哪里是大气,分明是一惯的小气。”
潘金悄声,“那啥,爸爸也没有大气,我那时气得厉害,喝完蛋茶,手中就更有劲了,一下就扯过院子里的扫帚,两下就将她扫出去了。”
啧,那条扫帚还是洗猪舍鸡寮的,特意挑那条破扫帚,主打的就是和小姨子般配!
潘垚偷笑,“是该赶,谁叫她胡说八道了。”
“是吧,爸爸也觉得自己赶得对。”潘金心中熨帖,“还是我家盘盘贴心。”
想起这事,潘金还唏嘘不已。
那时,他只道周爱凤这小姨子嘴贱,挑拨他和爱红夫妻俩的感情,今日听盘盘说了说这爱凤和明峰的面相,敢情,她周爱凤是真这样想的啊。
儿子,就这么重要?
别人家的也成?
把自己当畜生一样去配种也行?
……啧,一言难尽。
潘金摇头,不敢再细想。
到时,这儿子真的来了,吴明峰这连襟知不知道事儿的真相?又或者是他们夫妻俩特特商量好的?
……嘶!
奇葩和奇葩是夫妻!
“不管了,不管了。”潘金想得脑壳痛,连连摇头。
他不忘和周爱红叮嘱道,“管别人的事儿事长,这就他们夫妻俩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多嘴了,免得讨人嫌。”
周爱红叹了口气,点头应道,“我省得的。”
别人夫妻的事最是插手不得,这边你和她同仇敌忾,过两天,他们夫妻俩和好了,倒是把你给怨着了。
里外不是人,还平白浪费唇舌。
“唉,我就是想管,爱凤也不是个听劝的,算了,就当不知道这事了。”
周爱红大周爱凤几岁,做姐姐的总是吃亏,要照顾下头的弟妹,有的兄弟姐妹有良心,记大姐一份好,也有的却不记恩。
人心也是肉长,吃了几回痛,受了几回话里含话的奚落和攀比,也就心灰意冷了。
从小时候的姐妹亲人,到现在各自成家,渐渐也就是亲戚。
彼此之间门,也只有在亲朋好友的红白喜事上见上一面,寒暄上几句,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暗暗瞅一瞅对方过得怎么样。
亲戚嘛,就是这样不远不近的处着,彼此才自在舒服一些。
周爱红没想去同周爱凤说什么。
她不想管,也管不着。
周爱红在点心桌上吃着鱼丸,潘垚坐在一旁等着。
凳子有些高,她个子还不够,这样一坐倒是双脚悬空,这会儿托着腮帮子,声音轻快。
“加醋不?我给妈妈倒醋。”
“不用不用,”周爱红手顶着碗口,笑道,“我可不像你们那样爱吃醋。”
说着闲话的时候,远处有炮竹的声音传来,一阵又一阵,院子里的宾客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热热闹闹的欢呼声传来,潘垚看去,只见喧嚣鞭炮声中,有几辆自行车朝这边过来,车子上还挂了红绸花,新郎一身西装,里头穿着件白衬衫,领口处打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新娘留着短发,烫了个时髦卷,穿大红色的毛呢大衣,腮帮子打得酡红酡红。
淳朴又喜庆。
“新娘子来了!”
见大家都给新郎新娘让出了路,潘垚也跟着往后退了退,耳朵边,周爱红也和别人说着话,“新娘子标志。”
“是啊,瞧瞧那模样,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
“嘘——哪里有你这样夸人了,打量谁不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啊,来来,我来夸,真是个嘴笨的。”
“你来你来,我看你能不能夸出一朵花来!”
听着好几个婶子讨伐那不会夸人的婶子,潘垚都忍不住偷偷笑了笑,眉眼弯弯,别提多俊多俏了。
今儿的主家,也就是周爱红的二弟周炳聪,潘垚得喊一声舅舅的,他瞧到人群中的潘垚,眼睛一亮,紧着就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婆娘道。
“等一会不是要喜娃滚床么,我瞧大姐家的盘盘很是不错,啧,这小样子生得可真好啊,以后咱们孙子孙女儿要是沾上这一星半点的福分,那别提多美了。”
二舅娘王梅香顺着周炳聪的视线瞧了过去,一时还真有些迟疑了。
大姑姐也不知道从哪儿抱回来的孩子,这模样果真是标志俊俏极了,她长这么四十来年,还没见过面容这么出色的。
只是——
王梅香迟疑,她还是想要个男娃娃当喜娃。
都说喜娃滚滚,得喜八方来,求得贵子,光宗耀祖……这滚床的喜娃讨的可是个好意头,求孙子用的,姑娘家再漂亮,不能求个孙子,那又能有什么用?
王梅香撇了撇嘴,“还是别了,我都和隔壁柱子媳妇说好了,让大头来咱们家当滚床喜娃。”
周炳聪:……
大头大头,听着就大头。
周炳聪还是不死心,“没事,先开花后结果——”也是一样。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旁边的王梅香剜了一眼。
好吧,还是有些不一样。
再瞧一眼潘垚,周炳聪扼腕叹息,自己劝慰自己,虽然生得好,可年纪也差一点,当滚床喜娃的年纪也大了些。
还是大头好,年纪也合适。
锣鼓喧嚣,鞭炮震天,在喜娘吉庆又讨喜的珠语连连中,新娘羞赧一笑,由新郎牵着手进了堂屋。
潘垚跟着人拍掌。
今儿啊,大家都是气氛组,要在喜娘说吉庆话的时候,大声地喊一声好!
见礼请长辈喝茶,长辈给新郎新娘红包。
就是潘金和周爱红,两个推啊推,还是被周家人推上了高堂。
“不用不用,我们在饭桌上见礼就行。”周爱红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推脱。
“大姐坐!”周炳聪二话不容分说,直接将人往高堂座椅上一按。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今儿你们一个是姑爷爷,一个是姑婆,来来,就坐高堂。”
喜娘又是一堆吉庆的话,听的大家都是哈哈笑。
下了高堂,潘金偷偷和潘垚道。
“你二舅贼着呢!”
潘垚也小小声:“怎么啦?”
潘金肉痛:“本来就打算给个十块见面礼,刚刚坐高堂,那么多人瞧着,这不,我和你妈还给了二十呢。”
潘垚:……
翻了一倍上去,高堂是不好坐,费钱呢!
“没事的爸,一会儿我多吃点,咱们将这钱吃回来。”
这话深得铁公鸡潘金的心,当下腰杆子一挺,四处溜达走动。
“盘盘说得对,我得好好活动活动,让肚子更饿一些。”
潘垚:“……噗嗤。”
一个没忍住,潘垚笑出了声,眼里都是笑意。
热热闹闹中,很快便到了宴席时候。
周家今日办了十几桌,院子屋里打了桌子,还往院子外头打了桌子,满满当当,酒席很丰盛,鸡鸭鱼肉变着法子的做,滋味喷香。
厨师是请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朱厨子,他掌厨二十多年了,以前还在国营饭馆做过,现在出来单干,带着两个弟子,专门接红白喜事的宴席。
灶是现垒的,用的是大铁锅,菜色事先切好备好,炆、炖、煎、炸、灼、烧、炊、炒、泡、扣、清、淋……百般武艺都用上,小小的一个乡村宴席,和城里的酒楼比,那也是不差的。
甚至因为少了场地的费用,菜色还能更丰富,东西用料更实在。
空气里都是诱人的香气。
潘垚坐在周爱红和潘金旁边,桌子太大,菜不好夹到,时不时的,潘金还给潘垚夹了菜。
“盘盘吃这个,这个香。”
潘垚仰起了头,眉眼弯弯,“谢谢爸,爸爸你也吃。”
她压低了声音,笑意盈眼地提示只有他们父女俩知道的秘密。
“咱们得吃回来!”
潘金振作,不错,吃得肚皮圆圆地回芭蕉村!
周爱凤和吴招娣也坐在同一桌,对于这和老是和姐姐孩子腻着坐一道的姐夫,她是分外瞧不上的。
男人嘛,还是坐另一桌喝酒比较好,喝饮料算什么事!
吴招娣瞧着潘垚,倒是满眼的羡慕了。
妹妹去大姨家,真的很好呢。
潘金注意到目光,也没去计较什么,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老妹儿是个脑袋瓜拎不清的,和傻瓜有什么好计较的,显得他自己跌价!
“吃菜吃菜!”
又一个大鸡腿落入潘垚的碗中。
这时候的鸡吃的饲料少,养的时间门也长一些,鸡肉硬实,煮起来也鲜香,最好吃的便是那两条腿了,每天在院子里跑,哒哒哒的,这腿啊,它有嚼劲!
人人都想吃好吃的,吃席时候也不客气,菜一上桌,大家就盯着好肉了。
潘金眼疾手快,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好东西,这不,他又挨了别人几下瞪眼,尤其是坐他对头的小姨子。
潘金才不在乎,他家盘盘吃到才是要紧的。
潘垚咬了口大鸡腿,快活地眯了眯眼睛。
吃席到一半的时候,主家人带着新娘和新郎来见酒,长辈还要给新人红包。
当然,潘垚这新郎新娘未来孩子他表姑,这红包是不用给的。
不过,她扔了两毛钱到喜娘的托盘中,给了她红包,换了杯甜茶回来。
别说,这茶甜津津的,带着温热,还怪好喝的。
敬酒很快便敬了一圈,新郎新娘又重新入席,今儿菜色好,大家都吃着菜,等到最后一道八宝芋泥上桌,慢慢地,大家才慢了筷子。
周爱红偷偷摸了摸潘垚的肚子,小姑娘肚子鼓鼓,明显有些撑了,顿时,她不赞成了。
瞧着潘垚看八宝芋泥,周爱红剜了潘金一眼,拦下他的动作,只舀了一小勺给潘垚。
“不敢再吃了,今天吃的东西杂,回头肚子得疼了。”
潘垚:……
恨自己还小,肚子也还小,装不下太多东西。
八宝芋泥喷香又甜腻,下头是猪油煮的芋泥,上头搁了莲子花生,再淋上糖浆,吃上一口便甜蜜蜜。
喜宴以这道菜做结束,也有祝福新人的日子甜甜美美的好意头。
陆陆续续的散了宴席,周爱红作为姑奶奶,是新郎家尤其亲近的人,倒是还没这么快回去。
院子里有收拾锅碗瓢盆的声音,剩的东西很少,大家伙儿节俭,吃不下就都打包走了,这便是夹酒包。
饭桌上,也就留了一些不好带的汤汤水水下来。
“恭喜恭喜啊,这新娘进门,家里添丁添福,下一回,我得和你讨娃娃的满月酒喝喽。”
“哈哈,多谢多谢,借你吉言了。”
潘垚听到二舅将客人送到门口,和人笑着寒暄,听到满月酒,那是一下就戳到心窝窝痒痒处,笑得是嘴巴都合不上了。
当爷爷呢!
这事儿谁不想!
到时一个胖娃娃跑过来,喊着爷爷爷爷我来了,搁谁谁不迷糊?
周炳聪在送客。
这时,二舅娘王梅香走了过去,一把拉着周炳聪到一边,不是太痛快模样。
周炳聪瞅了瞅周围,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剩下的人都是亲近的亲戚,要不便是交好的邻居,现在正忙着帮忙收拾。
见无人注意,他这才放心,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怎么了?”
“我和你说啊,今儿是儿子大喜的日子,你给我注意了,不许甩脸子。”
王梅香叫屈,“哪里是我甩脸子了,分明是他翁家不厚道,做事不妥帖。”
“胡闹!”才听这话,周炳聪立马斥责了一声。
翁家是谁,那是今日进门的儿媳妇娘家,再是不妥,那也没有儿媳妇刚进门,婆婆就挑理的事。
王梅香不服气:“哪里是我挑她家的理,就是她家做事不妥帖,今天送嫁的人里,那骑轮的是谁?是翁志仙。”
听到王梅香这话,周炳聪也怔楞了下。
“翁老弟来了?”
王梅香:“可不是!真是晦气,大喜的日子,她翁家挑谁送嫁不好,挑了翁志仙!”
一时间门,周炳聪都不说话了,自皱着眉,又从裤兜里掏了根香烟点上。
翁志仙这人嘛,名字不错,不过,大家不觉得他仙,倒是觉得他有些瘟。

瘟, 从疒,昷声,有倒霉的意思。
翁志仙之所以被周家村附近村子的村民叫为瘟志仙, 就是因为他这个人的运道有些不好。
不, 应该是说,格外的不好!
送嫁这种事讲究的是吉利, 讨个好彩头,不说人人得是六角俱全的全福人,起码, 那也不能是大家都说瘟的翁志仙啊。
抽着香烟, 周炳聪眉头深深皱着。
可见, 翁家来人有翁志仙, 就算只是个蹬轮儿的, 他心里也是不痛快。
王梅香上手去夺烟,“抽抽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抽这玩意儿!我这都快给愁死了。”
周炳聪躲了躲。
今天做摆酒的主人家, 不好太过寒酸, 周炳聪用的是好烟, 一包便要小几块钱,分摊下来, 那一根得两毛, 贵着呢,他舍不得早早掐了。
这不,猩红的火点烧到了烟嘴处, 这才舍得丢了,用脚碾了碾。
“人来都来了,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将人赶了吧, 那样多难看!”
“算了算了,”周炳聪也是烦闷的摆手,“今儿是咱们家大喜的日子,来者都是客,你啊,肚量就放大一点,索性也没多久的事,再过一会儿,他人也就回去了。”
周炳聪宽慰着王梅香,也宽慰着自己。
这翁志仙虽然有瘟志仙的名头,不过,他向来是自己倒霉,倒是没听说过染得周围人也跟着倒霉的事,今天是周炳聪家摆宴席,要是赶了客,那事情可就不好看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翁志仙还是儿媳妇的娘家人,听说是嫡亲亲的叔来着。
周炳聪想揭过这事。
王梅香心里不痛快,不过,她却也知道,周炳聪说的在理,今儿是她家办喜事的日子,闹开了不好看,有什么事,那也得忍过今天再说,眼下只能发发牢骚罢了。
劝是这样劝自己,王梅香越想,心里越是憋得慌,当下将手往腰上一叉,哼声道。
“不成,我得给彩凤说一说去,下回可不兴这样的。”
彩凤便是今日的新娘,周家新进门的儿媳妇。
听到这话,周炳聪也没说话。
翁家找了翁志仙送亲,这事他也不高兴,给儿媳妇说一说,提醒一两句也好。
王梅香一扭身子,转身朝穿一身红嫁衣,烫着时髦短发的翁彩凤走去。
翁彩凤也正跟着新郎送客人,她还不大认得这边的亲戚,只脸上挂着笑,客气地寒暄几句,送别客人。
听了王梅香带着埋怨和数落的话,当场,她脸上的笑容要挂不住了。
“妈,那是我叔。”
王梅香张了张嘴,正待说翁志仙瘟的事。
“妈,妈——”周戎晋瞧着有些不妥,连忙拉住人,打着圆场,道。
“好啦好啦,不说了不说了,翁叔来送东西这事儿我事先就知道,什么瘟不瘟的,那都是大家的闲话,是些迷信!”
“再往前搁几年,这都是要破四旧的。”
真是个憨的!
她这样斤斤计较,为的是谁?
为的不还是他们老周家!
王梅香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暗暗咬牙。
真是媳妇进门,老娘就撂一边了。
“成成,不说不说,我不说成了吧。”
刚刚婆婆和新儿媳两人的嗓门都提了提,这个角落有了动静。
家长里短的热闹,人人都爱凑。
难免的,大家的视线往这边瞧了瞧。
就见新娘子绷着一张俏脸,手也揪着大衣的衣角,婆婆和新郎官在说着什么,这会儿声音也小了下去,瞧着就像是火苗在要蹿起来时,被人一制止了。
眼下倒是也没什么大碍。
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亲近的,见现在婆媳闹不起来,大家忙着做事,视线相对,揶揄一笑,也就低头各干各的的,打算事后再好好地问一问。
“就我多事!就我多事!”王梅香憋着不痛快往堂屋方向走去,一路走还一路神情恨恨。
堂屋里,周爱红正在和亲近的老姐妹唠嗑,瞧见憋着气的弟媳,面上浮起了诧异。
“怎么了这是?”
被人一问,王梅香就跟找到主持公道的人一样。
她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地将话给说了个底朝天,末了,长长吁了口气。
要说啊,这气千万不能憋,憋来憋去成王八!
现在,把话都说出来了,人也就可痛快多了!
周爱红也会宽慰人,“大吉利是,今天是戎晋大喜的日子,不要紧的。”
“来者都是客,哪里有什么瘟不瘟的,你呀,就不要忧心了,现在媳妇进门了,家里又要添丁添福,喜事还在后头呢。”
被这么一宽慰,王梅香心里也舒服多了。
“大姐——”
王梅香瞧着周爱红,眼里都是亲切。
以前还不觉得,这大姑姐性子是真的好啊,说话也好听。
仔细一看,哟呵!这衣裳穿着可真精神,袖子那下头,她要是没瞧错,那是个金手镯吧……
乖乖,好大好瓷实的大金镯子啊,搁以前,也就地主家有这东西吧。
大姑姐这是往哪里发财了?
瞬间,王梅香说话的声音更热情了。
A市是南方,这边气候潮湿多雨,就是冬天也是湿冷的气候,放眼看去,青山依旧,有许多树木常绿,除了添一分肃冷,倒是不怎么见萧条。
晚上还有酒席,不过,晚上的宴席倒是不比白天的丰盛,只下午的剩菜热一热,再煮几碗家常便菜,最后再来一道豆腐汤。
这道汤,按照这边风俗习惯,那必须得由新嫁娘亲手做。
寓意着成立小家,从此洗手做羹,要操劳家庭里里外外的意头。
新娘子抿着嘴笑了笑,手中拿一个大铁勺,在那砌的灶台铁锅里翻了几下,等汤沸腾了,再撒了葱花,舀到汤碗中端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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