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by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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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炒米酥脆,吃了口舌发干,潘垚将黄袋子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搁,又从兜里掏出个橘子。
剥皮吃肉,香甜解渴着呢。
李耀祖多瞧了几眼,稀罕不已。
“你这兜里怎么这么能藏东西?我刚刚就见你掏了两个橘子,还整了个冻梨,你到底藏哪里了?”
说着,李耀祖就要将手探到潘垚的口袋里。
“啪!”只听一声皮肉吃痛的声音,清脆的响起。
“很痛的,小大仙,你怎么可以这么用力的打人?”李耀祖喊痛讨伐。
潘垚还很气愤呢,“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能这样,随便地就朝我的口袋下手?”
这……好像是不能。
李耀祖想了想,在心里认罪。
他不能当人家小大仙的年纪小,就以为人家兜里没几个钱。
别看他有养鸡场,说不定,这小大仙比他还有钱呢。
一句我错了,正要脱口而出。
下一刻,就见潘垚拍了拍口袋,颇为珍惜的模样,嘴里还嘀嘀咕咕。
“这口袋可是男盆友才能搁小手手的。”睨了李耀祖一眼,潘垚赶紧捂紧了口袋,警惕非常。
“你,绝对不行!”
李耀祖:……
这什么跟什么呀。
潘垚悄声支招,“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天儿冷的时候,就要把对象的手搁在口袋中,可浪漫可好看了,我以后也要这样。”
有,有吗?
李耀祖想了好一会儿,绞破脑汁,都没想出哪出戏演了这个。
不过……
嘿,这小丫头,才多大就开始讲对象的事了?
反了反了。
李耀祖准备以下犯上,当自己是一回叔叔,弹一弹潘垚的脑瓜子。
潘垚回到了一开始就聊的事上。
“那莳树哥,他真的要跟他的亲戚走吗?”
“应该是,他们全家都跟着去。”李耀祖被分了心神。
“这样呀……”潘垚托着腮,望着远处青郁的大榕树,微微出神。
“换做我,我也去啊。”李耀祖只恨自己没有这么一门给力的亲戚,“我见他们今儿上山扫墓了,说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给祖宗扫扫墓,尽尽孝心。”
“小大仙,你知道不,他们家的墓,就在我家祖宗附近,就上次于大仙说的什么,富贵差一线,分金不相见的邻居!”
李耀祖扼腕。
是邻居,只是邻居!
不是亲戚啊!
“你上次还说了,他家风水好,特别豪富,对不对?”
潘垚略略想了想,便将这事儿想起来了。
“哦,明堂如掌心,富贵斗量金,是这一户人家啊。”
“恩,就是他们。”李耀祖一脸的艳羡,“这徐平一家算是撞大运了,有这样的一门亲戚,以后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啧。”
转过头,就见潘垚兴致不高的模样,李耀祖不禁好奇了。
“小大仙,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潘垚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钱这东西,不是自己赚的,很是不踏实。”
“哎,你说,他家香江的亲戚为什么要他们家去外头富贵啊。”
这天上馅饼掉的,真是让人觉得不踏实。
问到这,李耀祖面容上有古怪之色闪过。
他压低了声音,鸟悄地道。
“这事儿啊,昨儿我听到了徐平和他媳妇说了,说是徐莳树那孩子和徐清的太爷生得很像。”
“他们觉得,他们可能不是白鹭湾徐家的这一枝血脉,而是香江外头,那徐清太爷的血脉。”
“就是不知道是徐平太爷那一辈被戴了绿帽子,还是爷爷那辈被戴了绿帽子……”
“啧,那贵亲戚徐清说了,他家老祖宗翻年便八十有五了,身子骨硬朗着呢。”
“哦,对了,徐平爸爸那一辈不可能,那时候人徐清太爷已经去了香港。”
潘垚瞪大了眼睛,吃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喔喔喔!”鸡笼里的大公鸡贴心,张嘴喔了声。
“真的!”怕潘垚不相信,李耀祖点头,神情认真,“这可不是我瞎说,我亲耳听见他们自己推测的,说自己是沧海遗珠,高兴着呢。”
潘垚:……
这么孝顺,太爷和爷爷他们知道吗?

第41章 自诩是沧海遗珠的徐……
自诩是沧海遗珠的徐平和陈玉梨脸皮厚, 眼睛只往钱眼里钻,自然是不在乎自家祖宗介不介意了。
这会儿,徐平准备给自己换个祖宗孝敬。
寒冬腊月, 他扛着锄头, 防风的雷锋帽也摘了,穿一身干活的袄子, 锄头高高的抡起,再重重的落下, 殷勤的将香江徐家祖坟这一片的草给除了干净。
干劲儿十足,就是大冷的冬天也忙得汗如雨下。
“辛苦平叔了。”
徐清杵着一根锄头, 见到他这阵势, 都往旁边退让了两步。
这坟里的祖宗已经闭眼, 再是殷勤也瞧不到, 徐清自然无所谓有人抢在他前头孝敬。
更甚至,他还乐意看见徐平干活,自个儿落下个清闲。
就是回了香江……
徐清眼眸转暗,随即, 他眼神又转而清明,再看着徐平, 眼里有隐藏得很好的轻视。
就他徐平这样的, 别说是献殷勤了,就是献心肝, 老祖宗都不一定瞧得上。
“来,平叔你也歇口气。”徐清从暖瓶中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笑得和煦。
徐平咧嘴,笑得一脸憨厚:“你坐着你坐着, 叔自己来。”
徐清轻笑,“叔,都是自家人,算下来,我都是小辈,您不要这么拘谨。”
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
为了不让徐莳树成为更小一辈的大孙子,徐清宁愿抬高徐平的辈分,叫他一声叔。
徐平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对,自家人,都是自家人。”
徐清又一声轻笑,暗暗思忖,这人的心思还真是容易琢磨,果然是乡下地头土生土长的。
视线一转,徐清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徐莳树身上。
此时,徐莳树正拿着镰刀在割草,好像没听到徐平对徐清的谄媚,只闷头干活。
徐清不禁再次感叹。
真是像!
活脱脱就是他太爷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形势比人强,不想承认,它事实也摆在那儿,这徐家,看来不是合眼缘的亲戚了,他们应该是和他们这一脉分家产的冤家!
沧海遗珠,老祖宗有沧海遗珠!
老不羞的!
还是别人家的媳妇!
不管心里如何吐槽暴躁,对上徐莳树,徐清脸上带上了笑意。
“树儿,累了吧,到二哥这里来歇歇。”
“还好。”徐莳树收了镰刀,走了过来,接过徐清递来的水杯,眼帘低垂,默默地喝着这热水。
徐清暗暗打量徐莳树。
觉得他不单单是皮相像了老祖宗,就是骨子里的那股气质也像。
因为有徐莳树,徐清高看了这白鹭湾徐家几眼,更是下定决心,决定在回香江的这段时日,好好的拉拢拉拢这徐平一家人。
毕竟,人都更看重和自己相似的小辈,觉得自己的血脉衣钵得到了传承。
徐莳树这样的像老祖宗,老祖宗定然高看他一眼。
“明儿和我一道去香江的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去,怎么不去?”徐平急急回道,“这是好事,哪还需要什么考虑?”
徐清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拿眼睛看徐莳树。
徐平眼睛一转,也注意到了徐清的视线。
“嗐,小孩子懂什么,自然是我和他妈妈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徐平一把拉过徐莳树,皱眉道。
“这事儿有什么好犹豫的?”
徐莳树迟疑,“他为什么要带咱们去香江?”
“要是又像上次那样,他们家丢了我们家不管,咱们在外头,到时连家都没有了。”
徐平一时语塞。
虽然私底下和媳妇陈玉梨讲着自己可能是沧海遗珠,但对上孩子明亮的眼睛,徐平还真不好意思将话讲出口。
总不能说,我爷爷可能不是我爷爷,不不,也可能爷爷还是爷爷,只是太爷爷不是太爷爷。
呸呸!想的都是什么拗口话啊。
徐平恨不得晃两下自己的脑袋。
“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亲戚之间亲厚,他们日子过得好,瞧着我们过得不好,拉拔一把,有什么好奇怪的?”
“树儿啊,经过这次的事,我和你妈妈也想了,先前是我们不对,万事只靠着亲戚的接济,老话说的在理,这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人会跑,从今以后,我们定不能再这样下去。”
徐平挺直腰板。
“去了外头,咱们别管有没有亲戚照应,自己都会先立起来。”
“我和你妈会先找个活儿干,我都听说了,香江外头遍地是黄金,我和你妈再懒散,那也不能瞅着黄金不捡吧,那不成天打雷劈了?”
徐莳树讷讷,“爸爸——”
“都放心,你只要好好读书就成。”徐平大大的手拍了拍徐莳树稚嫩的肩膀,神情坚定认真。
看着徐平,徐莳树重重的点头。
“恩,我和爸爸妈妈去香江。”
“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徐平重重的抱了徐莳树一下,用力的拍了三拍,他的目光正好和徐清瞧来的目光相碰。
徐平咧嘴一笑。
他还真不信了,都是徐家血脉,老祖宗会舍得他们出去外头讨生活?
他们家家大业大的,结果小辈却在外头讨生活,那不是丢自己当家人的脸了嘛!
奈何,这老祖宗徐衍没有开口,徐平心里有万般猜测,也只能搁在肚子里,只当自己是对方合眼缘的亲戚。
不过,到底是爷爷被戴了绿帽子,还是太爷爷被戴了绿帽子?
徐平蹙了蹙眉头。
对于这件事,他还是很好奇的。
“莳树哥走了?”
芭蕉村,潘家院子,潘垚听到徐家人离开的消息,眼睛都瞪大了两分。
她掰着指头数。
“今儿二十八,后天便是年三十了,怎么走得这么匆忙,好歹过个年呀。”
“唔,东西应该都没怎么收拾妥吧。”
潘三金听了哈哈笑,“真是憨丫头,哪里还用得着收拾啥啊!”
“去外头买新的就成!”
“这可是坐飞机,票价都能买徐家的那些家当了。”
说着说着,潘三金惆怅了。
他也就坐过绿皮的火车,这坐飞机是什么滋味,他还真是不知道。
在天上飞,应该是自由的感觉吧。
潘垚安慰,“爸,我连绿皮火车都没坐过呢。”
潘三金心疼了。
“欸欸,我可怜的盘盘,都是爸爸不好,咱盘盘还是没瞧过世面的小土包。”
“寒假的假期是短了一些,还得走亲戚拜年,你还要写功课,时间是紧张……不怕,咱们等暑假时候,爸爸一定带你去坐绿皮火车。”
潘三金许诺。
他抬手摸了摸潘垚的脑袋,“我都听你燕妮姐姐说了,你们以后还得写作文,等我们去玩了,盘盘就能把爸爸写到本子里啦。”
“像什么我的爸爸,我和爸爸一起坐绿皮小火车……我和爸爸开心的一天……”
潘三金豪气。
“爸爸一定让咱们盘盘有东西写,不会像你燕妮姐姐那样,抓秃了脑门,憋了老半天才憋出几行字,就跟画蚯蚓一样。”
潘垚皱巴脸:……
对昂,身为小学鸡的她,以后还得写日记,周记……各种记。
潘垚眼前黑了黑。
……黑暗吶。
“三金伯伯,你怎么能这样说!”这时,一道女孩子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潘垚和潘三金转过头看去。
人最不经念叨,来人正好是潘燕妮。
这会儿,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潘三金,气得是牙痒痒。
“我哪儿脑门秃了?”
“你给我说说,我哪儿脑门秃了?啊!”
这话一出,潘垚和潘三金下意识的将视线看向潘燕妮,落在她的脑门那一处。
……好像,确实,也许,大概……是有一点秃吧。
潘垚看着她那光光的脑门,心思游移的想着。
潘三金老实,“大侄女儿,和你妈说一声,别把你头发扎这么紧,这脑门是显得大了一点。”
“哇!”潘燕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我要和爸妈讲,你们都欺负我。”
说完,她一跺脚,转身就想往院子外头跑去,正好一头撞进了从外头走回来的周爱红怀里。
周爱红着急,抓着潘燕妮的肩膀,忙不迭的追问。
“怎么了,怎么了?”
“燕妮这是怎么了?和盘盘吵架了?”
“妈,不是我。”潘垚连忙否认。
瞅着潘燕妮的脑门,潘垚又心虚了。
她就心里想想而已,真的,燕妮姐姐肯定不知道。
“姆姆,不是三土,是三金。”潘燕妮指着潘三金抽搭鼻子,哼了一声,都不想喊潘三金伯伯了。
周爱红恨铁不成钢,“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欺负燕妮这小丫头呢。”
“你自个儿都有闺女儿了,也不想想,要是盘盘在外头被欺负了,这样哭着跑回来,你是气还是不气?”
“谁敢!”潘三金倒竖眉毛。
下一刻,对上周爱红的眼睛,他又蔫耷了,“其实,我也没说啥,是燕妮儿自己哭的。”
周爱红侧头看旁边的姑娘,“燕妮,你自己说。”
潘燕妮指着自己的脑门,控诉道,“他说我脑门秃了。”
秃了秃了……
对着一个小姑娘,能说这样的话吗?
潘燕妮抽搭了下鼻子,想着徐莳树走了,自己本来就不开心,这下被说脑门秃,她真是……真是,更不开心了!
“……呃。”周爱红看着潘燕妮的脑门,有些迟疑了。
这脑袋瓜,是亮了一点。
最后,周爱红说了和潘三金一样的话,“燕妮儿啊,你这发是自己扎的,还是你妈妈扎的?姆姆和你说,姑娘家的头发别扎那么紧。”
“要不然,咱们还是留个刘海,挡挡脑门吧,顺便也养养发。”
潘燕妮十来岁了,一下就听出了周爱红话里的意思。
这也是在说,她脑门太大,前头秃了!
一个人说她秃,还能找那个人算账,两个人都说她秃,看来,她是真的秃了。
潘燕妮悲从中来,才止住的泪又下来了。
“这可怎么办呀。”
十来岁的小姑娘摸着脑门在那儿哭,怪可怜的。
周爱红和潘三金对视了一眼。
潘三金摊摊手:看吧,他就说他没说什么了吧。
咳,这次可不关他的事,这会儿是媳妇你自己惹哭的。
周爱红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就瞪了潘三金一眼。
“好啦好啦,剪个刘海儿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叫你妈妈这两天给你剪,过了年三十,可不敢在头上动刀剪发了。”
“妈妈在忙,没空给我剪。”潘燕妮委屈,等晚上的不忙的时候,灯又太暗了。
“她得等过完年才不忙。”
周爱红:“哎哟,正月可不兴剪头发的。”
“为什么?”潘燕妮不解。
“这都是迷信。”潘垚牵过潘燕妮的手,拉着她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去。
“说是正月里剪头发会死舅舅,到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才能剪头发。”
“啊!”潘燕妮一把捂住自己的脑门,“这么久,那我不是得更秃了?”
“没事,姐,我给你剪吧。”潘垚兴致勃勃。
“你?”潘燕妮看了一眼潘垚。
潘垚点头,“放心吧,我会剪得很好的。”
说干就干,潘垚翻出了剪刀,又翻出了一块布,抖了抖给潘燕妮围上,大剪刀一咔嚓,潘垚偷笑,托尼潘要上班了。
片刻后。
“给,”潘垚塞了一个椭圆塑料镜子到潘燕妮手中,颇为自豪道,“瞧瞧,我这手艺还成吧。”
潘燕妮看着镜子,惊喜又意外,“哎,你这丫头,剪得还真是不赖啊。”
潘垚老自豪了。
转眼,潘燕妮又垂头丧气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虽然有刘海遮着,不过,她的刘海确实比别人薄。
潘垚拿扫帚扫着地上的发,瞄了潘燕妮一眼。
“姐,怎么又不开心了?”
潘燕妮眼里有泪光,“伯伯姆姆没有乱说,我这脑门是大,头发秃了。”
承认自己秃,潘燕妮又重新喊上了潘三金伯伯。
潘垚安慰,“不愁不愁,姐,你这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面相,在麻衣相法里,这种脸吉祥着呢,绝对是个大聪明。”
想着潘三金刚才埋汰潘燕妮写作文还要揪发,好半天才写两行,还跟蚯蚓爬地一样,潘垚连忙再补充道。
“现在学的不好,那是还没有开窍,以后肯定会更好,相信我,你这脸绝对吉祥。”
“可是,”潘燕妮声音里有哭腔,“我觉得一点也不吉祥。”
瞅着潘燕妮在那儿抹眼泪,潘垚有些麻爪了。
片刻后,潘垚叹了口气,“那我给你借一点发吧。”
她摊开手,一片榕树叶子从外头飘了进来,正好落在潘垚的掌心。
只见她指尖萦绕一点灵气,速速的在上头打了一道灵符。
符成后,潘垚在屋里寻了个空酒瓶,将灵符化到了这啤酒瓶中。
“给。”潘垚将酒瓶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潘燕妮好奇。
在潘垚掐指在叶子上画符的时候,她就制止了哭腔。
“给你长头发用的。”潘垚言简意赅。
潘燕妮接过啤酒瓶,稀罕的瞧了又瞧。
只见贴了百乐啤三个大字的酒瓶子绿绿的,啤酒瓶里是一汪绿色的液体,明明,刚才这还是空瓶子来着。
潘垚只是丢了张自己画啊画的叶子,瓶子里就多了这绿颜色的液体。
潘燕妮觉得神秘极了。
她是知道,自己这堂妹和小庙里的老仙儿学本领,原来,学的竟然是这种本领吗?
潘垚:“姐,你瞧见榕树,觉得它有什么特点?”
潘燕妮迟疑,“天天都是绿的?”
潘垚:……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她艰难的点头,“这话倒也对,是天天都是绿的……”
“重点不是这个,姐,你瞧到了吗?榕树的根须最多,一条条的垂下来,丰茂极了。”
“这根须似发,我就向它借了点发。”
“回去后啊,你每次梳发的时候,沾一点瓶子里的符水在发梳上,保准过段日子,你这一头的发就又浓密又乌黑了。”
“好了,你就别哭了。”潘垚安慰,“多大点事儿啊,也值得你一直哭,羞羞。”
潘垚朝自己脸上刮了刮,笑弯了一双杏眼儿。
“这么厉害?”
潘燕妮惊喜的看着百乐啤的酒瓶子。
潘垚点头,“自然。”
“好神奇,三土,你刚刚是在画符吗?”潘燕妮比划了一下潘垚画叶子的手势,“那怎么不用符纸和朱墨?”
她想了想,道,“我小时候肚子疼,吃过老仙儿化的符灰,一点用都没有,肚子反而更疼了。”
想不到,短短几年,老仙儿竟然这么厉害了?
还教出了三土这样厉害的徒弟!
潘燕妮简直是星星眼了,只恨不得自己也能拜到于大仙门下。
潘垚将剪刀擦干净,往木箱子里收好,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了。
“师父还给人烧符灰吃啊。”她皱着眉,“不妥不妥,回头我得说说师父,回头给人吃出了毛病,还得赔钱呢。”
符灰怎么能吃?
那不是迷信么。
至于她这个生发的符纹化液,《道法枢纽》里怎么说的?
治病以符,符朱墨耳,岂能自灵?
灵其所以灵着,我之真炁也。①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潘垚知道,老仙儿他没有修出真炁。
那符灰,也就只是符灰而已。
吃点灰倒是没什么,以前以后,穷的人,那还能吃土呢,不过,生病毕竟是大事,要是被符灰耽搁了病情,那就不美了。
潘垚将木盒盖上,攒了一肚子唠叨的话,准备一会儿寻老仙儿唠叨唠叨。
旁边,潘燕妮期期艾艾,“垚垚啊。”
潘垚警惕,“干嘛?”
不叫三土,竟然叫垚垚,保准不是什么好事儿。
潘燕妮下了决心,又是期待,又是乖巧的看着潘垚。
“我觉得吧,你好像还缺一个大师妹。”
先入门为师姐,后入门为师妹,年龄长为大,年龄稚为小。
大师妹,这话没毛病!
潘垚:……
“不缺不缺。”
“哦。”潘燕妮拉长了嗓子,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潘垚瞅着她的面相,忍不住又道,“姐,你好好读书,相信我,你真的是长了张大聪明的脸。”
潘燕妮兴致缺缺,“三土啊,姐和你说,写作文什么最烦了,还什么难忘的一天,我天天不都这样过,哪里有什么难忘的一天。”
“烦死了!”
“这个人写她扶老奶奶过马路,那个人写他扶老奶奶过马路,我要是也这么写,这老奶奶多可怜啊,被扶来扶去的,一直在马路上赶趟儿。”
潘燕妮:“忙,真是忙。”
所以,每次为了写一点不一样的,她把头发都揪秃了。
“你看错了,姐一点也不聪明。”
潘垚:……
……这歪理,倒是有几分道理。
潘垚同情了,“那还是姐姐你比较惨。”都秃了。
“是吧是吧。”潘燕妮附和。
两个姑娘,一个大,一个小,一齐在床铺上,手撑着窗户边缘,托着腮,看着黄了叶子的枇杷树,齐齐儿的叹了口气。
当小学鸡,真是太难了。
两人一道玩了踢毽子,啤酒瓶盖儿做的底,上头插公鸡尾巴上最艳丽的几根尾羽,随着踢踏,毽子在半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不玩了不玩了。”
潘燕妮玩输了,摆手就又想走。
“对了,姐,你来寻我什么事啊。”
玩游戏的时候,潘垚的赢面大,潘燕妮平时可不喜欢来寻她一道耍。
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潘燕妮本来是要来和潘垚聊聊离开白鹭湾,跟亲戚去香江的徐莳树。
虽然打上课铃的时候,他是很讨厌,可是,打下课铃的时候,她又很喜欢他。
少女怀情总是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想和别人多提提他,唇舌间,单单提到那个名字,都有一种羞涩又欢喜的好心情。
“算了,不提这磨人的了,走了就走了罢。”潘燕妮惆怅的摆手,又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刘海。
现在,还是自己秃了一点的脑门比较重要。
“三土,我走了,过两天再来找你玩。”
“哦,再见。”
潘垚看着潘燕妮提着百乐啤瓶子的背影,蹙起了细细又好看的眉毛。
磨人的?
磨人的谁?
小妖精?
哪个小妖精?!
潘三金卖鱼卖到了二十九下午,直赚了个盆满钵,这才乐呵呵的回家,准备和周爱红一道忙活明天过年的事。
贴对联,挂灯笼,到处都一片红红火火。
过年了,除了让祖宗们吃一顿丰富的,大家伙儿也想犒劳自己一顿好的,家家户户的烟囱那是没停过冒烟儿。
杀鱼宰鱼,杀鸡杀鸭。
三十这一天,白天忙着呢,除了拜天地,祭祖先,还要拜地主。
五方五土龙神,前后地主财神。
地主的神位离地不过十厘米,上头搁一块板,放了个香炉,面朝大门,向四方纳财,守护一方宅子。
三牲五果,甜点糕饼,红线捆绑的线面……
前头红烛两根,清茶三杯。
很快,热热闹闹的鞭炮接连不断的响起,这是祭拜完后,恭请神灵离开的炮响。
到处热热闹闹,欢欢喜喜。
九龙镇上,孙永传和张玉橘却十分的不痛快了。

第42章 外头鞭炮噼里啪啦的……
外头鞭炮噼里啪啦的响, 屋子里,张玉橘一扭身,背着孙永传坐了下来, 朝脸上抹了一把眼泪。
“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他们就是看咱们夫妻俩性子好, 面儿软,这家才分得这么不公平。”
孙永传靠着木门站着, 听到这话,他薅了薅发, 愁得是眉毛拧成一个疙瘩。
才两天,他面上便长出了胡子茬, 衣裳歪扭, 一副邋遢又疲惫的模样。
“那能怎么办?”
“刚才你也听了, 爸妈说了, 就算我拿菜刀将他们砍了,他们也就只有这么点东西分给我。”
“啐!”张玉橘恨得啐了一声。
“谁还不知道你?九龙镇出了名的好儿子,你会拿菜刀砍了他们?你砍了你自己还差不多。”
“就怕你砍了自己,血淌得满地都是, 他们也没有半分的心疼的。”
孙永传沉默。
孙家一家三儿两女,头胎是闺女, 第二个是儿子, 孙永传是老三,下头一个妹妹和弟弟。
年关之前, 孙家二老给孙家最小的儿子娶了老婆,这便开始琢磨着分家了。
毕竟,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是人之常情。
张玉橘抹了一把脸, 声音恨恨,“分家我自然没有意见,可是,你瞧瞧他们分了什么东西给我们?”
她站了起来,指着这一处的房子。
“凭什么咱们家就被分到了老房子?大哥和小弟他们分的却是砖头搭的新房子?”
“这几年,我们也没少为这个家出力,就是那搭新房子的钱,我们都是出了一部分的!”
“凭什么是咱们家分旧宅子!”
“要住,那也该是小弟住这旧宅子!”
“那新房子,他没出过钱,没出过力,就该是他分这旧宅子!”
说起这些事,张玉橘又气得自己胸口闷痛,只得缓了缓气,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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