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二房东?”
“算是吧,”云肴说:“我租了一年的,这一年内你可以按照我说的价格付费,一年后如果我继续租你们还可以继续,如果我不租了,你们可能需要搬离这里,这个要跟您讲清楚。”
男人若有所思,又抬头看看房子:“房子很好,我就是在这附近上班的,没问题的话我应该会住下来,我还有个同事,不知道能不能请他也来看看?我看空房间还有很多。”
“可以啊,不过今天不行了,我下午有事,而且有其他人约了看房。”
男人了然道:“那我先付你个定金吧,我要底下最里面那间房。”
“定金就算了,你这两天能搬进来就不用付了,我也不怕这房子没人租,您都说了,这附近找不到比这个性价比更高的了。”
“那倒是,那谢谢你,就先这么定了,有事我们手机联系?”男人跟云肴告别,没想到这个房子的主人这么好说话,这是个挺顺利和谐的看房。
云肴点点头,送了男人出去,他回房看了软件,更多人在询问他房子还在不在,云肴一一回复,他的房子发出去后反响太好,有甚者说这是假照片,不可能有庭院花园什么的,说一千多块怎么可能租到这种房子,云肴没有反驳,信就信,不信就算了,来看房的依然不少,他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
下午来看房的是一个女生,可能担心一个人看房不安全,还带了一个男同事,看房也挺顺利,她选了楼上的房间,说明天就能搬进来,因为没有合同约定,她不太放心,走之前问了很多遍,确定明天可以搬,才跟云肴道别。
一直到晚上,不停地有人来看房,徐靖来的时候,云肴还在带人看房,他这个酷哥一进门就把看房的人吓到了,徐靖就是那种长相很不好惹的一类,云肴一开始也有被吓到,幸好认识了,他推了推徐靖,“你别站在这儿,等我带别人看完了再说。”
“你为什么中途离场?答应我的事说话不算话?”他结束球赛没有找到这人,才来到这里质问他,结果发现他跟别人乐呵地看房,心里快要气炸了。
仿佛有一种女朋友出轨的火气。
云肴皱眉道:“我没有中途离开,我是在你比赛最后的几分钟里走的,也算是看完全场了吧?”
“可我后面还有活动呢,你就这么离开算怎么回事?”
云肴道:“不是,我答应你看球赛,只是看球赛,你后面有什么活动关我什么事情?”
“你……”
“不是吗?”云肴有理有据,“昨天说好的,比赛我已经看完了,我们之间没事了。”
云肴要去继续招待看房的朋友,又想到什么,绕回来说:“对了,你不用帮我介绍室友了,今天这一天就来了一大批人,你介绍的那个人就算来了也不一定还有空房。”
徐靖插着口袋,偏头看着一边,一脸的火气。
云肴无视他的脸色,道:“不过……你可以帮我招待一下来看房的人,他们说的什么合同之类的我都没有,我也不太会弄,你能帮……”
“想得美,”徐靖郁闷道:“球赛都不看完还想让我帮你?”
云肴摊摊手:“随便了,我只是说说,没有合同也行,反正他们也不在意。”
说完,云肴过去和别人继续介绍房子,徐靖一直在等他介绍完,他坐在客厅正中间,手里抱着篮球往桌子上砸,“砰”一声,把其他人吓了一跳,云肴站在二楼,往楼下警告:“这房子现在是我的,损坏公物你照样要赔钱给我。”
“嘁——”徐靖满脸不在意地靠着沙发,一脚踩着桌子,拿出手机打小游戏。
等云肴带人看完房子,把人送到门口,徐靖也站了起来,他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抓住了云肴的手腕,把他往里面的房间带。
“干嘛?”云肴抽动手腕。
徐靖回过头说:“你不是带人看完房子了?给我看看你的画。”
先不论他这个要求有多扯,这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是怎么回事?
云肴抽开手,说道:“我没有带画。”
徐靖道:“我知道,我要看你现场画。”
“我现在没有要画画,”云肴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干什么突然要看我画画?”
徐靖理所应该的语气:“没事,就是想看,你给不给?”
真是惯着人了,看在他是自己师父画迷的身份上,云肴愿意纵容他一次,他走进房间,翻出唯一带着的平板,在里面翻翻找找了一会,递给跟进来的徐靖:“给,没有现稿,只有以前画的几张,自己看看吧。”
徐靖接过平板,在里面看到云肴画的画,心不在焉地,突然提道:“今天有人跟我表白了。”
云肴收拾着房间,把晒干的被套抱进来,铺在床上,毫不意外地说:“我知道。”
徐靖抬起头,拧眉问:“你知道?”
云肴说:“今天我在观众席上听到了,真是不巧,我没想知道你的私事,她们讨论的声音有点大,我不听都不行。”
徐靖停下看画,他抬起头,看着单膝跪在床上的瘦小身影,眼里染着一抹不被发觉的欲望,他滑动喉结问:“你想知道……我有没有点头吗?”
那个人却连头也没有回,云肴继续手上的动作,整理着被套,说道:“那是你的事,我不感兴趣。”
徐靖彻底不爽了,他砸下平板,站直身体看着云肴的背影。
云肴听到平板被摔在一边的声音,扭过头,看着身后那个身影,云肴的目光凌厉,审视着徐靖的眼睛。
“你其实根本没有女朋友,对不对?”徐靖不知从何得出这个结论,这样质问着云肴。
云肴的目光灰暗下来,他松开手,眼里的霜比徐靖沉着的更深,对方显然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角色,不知道他云肴曾经经历过什么,对这种事有多么高的警觉性和敏感度。
云肴扔掉手上的被套,来到徐靖的面前,徐靖眼里的那种情绪让他无名联想到那个人,他已经想了一天了,此时抬起头,抚摸徐靖的脸颊,荒唐地承认道:“是啊。”
徐靖没想到他会这样干脆的承认,他只是随口质疑的,并没有确切证据,可对方竟然这样承认了他在耍他?
“你为什么这么兴奋?”云肴揉着他的嘴角,往上,摸到徐靖的眼尾,几乎要覆在他的身上,踮起脚说:“还有,你眼里这贪婪的欲望,是为什么?是谁跟我说,自己是直男的?”
徐靖咽了口唾沫,年轻人的自控力不太好,三言两语就被击溃,他声音轻颤道:“你这是在撩我?”
反正也没有别人,他们的亲密谁也看不见,云肴迈步上前,红唇轻轻吐息:“是啊,我就喜欢钓你这种经不住诱惑的大学生,就喜欢你们为我痴狂的样子。”
云肴摸到徐靖的手,揉捏他的指尖,贴着他的胸膛,另一手垫在下巴,抬头望着神色越来越沉的男大学生,“我是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男朋友,京州有一个,在青阳,还没有过,你想做第一个吗?”
徐靖身体轻颤:“你说什么?”
云肴耐心地把话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要不要做我在青阳的第一个男朋友?当然,不能被我京州的那位知道哦,反正离得那么远,我也有需要的嘛,正好你也对我有想法,那……”
云肴牵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腰,一副狐媚子的模样,诱引道:“抱我上床?”
第84章 通话
徐靖像是被吓傻了, 又好像被云肴的话惊呆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呆滞地看着云肴, 这个首次见面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脸, 此时正耀武扬威地宣布着什么。
他竟然想让他做备胎?做他在青阳的男朋友?先不论他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这等的坦诚徐靖一个大学生哪里经历过?他反应不过来,眼球下暗流涌动。
云肴执起他的手,抚摸他的手腕, 好一副娇羞的模样,问道:“怎么了?你不是……想对我做什么吗?”
他说的还算是含蓄, 如果是京州那几个少爷, 他的词可能就没那么委婉,就这样已经快要把人吓傻了, 他哪里有那么坏?还是挺嘴下留情的了。
可徐靖哪能扛得住这样的戏弄?猛地抽出手,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回神似的,他眨眨眼,看了云肴几下,又匆匆低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仿佛都受到了影响, 变得不太正常,眼里那不得体的欲望也早已经退散,有着对他云肴的轻蔑和防备。
下一秒, 徐靖什么也没说, 夺门而出, 他的步子很快, 像是在逃离什么灾祸现场, 他不愧是体育学院的,云肴听着那着急的步伐,很快从耳边消失。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而后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床铺边继续套他的四件套,云肴拿起被子的一角闻了闻,被子上还有残留的洗衣液香味,是非常好闻的玫瑰香,他低下头,继续装被子,把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
“咚咚。”有人敲响了房门。
云肴回头过去,一个背着淡粉色包包的女士站在门口,说道:“您好,我是来看房子的。”
云肴从床上下来,站直身体,他不记得还有人要看房,而且天已经暗下来了了,但今天约的人多,他也没怀疑什么,说道:“哦,那我带您去看看。”
女士今年37岁,在附近开了一家饮品店,店面不大,她刚搬到这边来,对这里都不太熟悉,正好看到云肴发的帖,但软件上云肴回了她的消息,却没跟她约定时间,女士知道房子的位置,没有征得云肴的同意就过来了解了。
她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云肴真的在家,还很友善地带她看了房子,完全没有被打扰后的脾气,女士十分感激他,但不巧的是,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几个房间一天内全都满员,云肴带她看,只是因为别人都已经来了,他总得有所表示。
“都租出去了吗?是我来晚了,”女士遗憾道:“哎,早知道我下午就过来了。”
房子虽然都租出去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云肴难得的热心肠,他道:“我跟这边的房东有点联系,听说她手底下的房子很多,也有适合单租的,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留意一下。”
“那真是谢谢了,不过就不用你来联系了,你这边有联系方式吗?我可以自己跟她联络。”
“有啊,”云肴拿出手机,但这会他才想到,他没有留房东的联系方式,是在软件上跟女主人聊的,他手机里只有徐靖的联系方式,签合同的时候以备需要加上的,他只好把徐靖的微信推给了女士,说道:“他是房东儿子,您可以跟他聊,房源挺多的,看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女士再三道谢:“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是喜欢这边的房子,你上面开的价格是真的吗?这么便宜?”
“嗯对,因为这是我自己租的,只是想随便找几个室友,把空房间填一下而已。”云肴不得不重复无数次房租便宜的原因跟这位女士再聊聊,女士的眉头紧皱,估计是觉得他的想法不能理解,今天已经无数个人问他做的什么职业,是不是富二代之类的。
才会这么阔气。
“看来我跟这个房子没有缘分,不过还是谢谢你带我看房,”女士说:“为了表达感谢,以后有空可以到我的饮品店喝一杯,店名叫茶缘,就在这附近。”
“好,谢谢了。”两人说完客套话,云肴送女士出去,然后回来继续铺床,他铺个床一波三折的,直到把大门关上,才确定今天不会再有人来访。
云肴顺利铺完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发呆,没想到新生活这样疲惫,他有点后悔招室友的想法,这件事应该外包出去,给徐靖或者那种专业人士,他再也不想带人看房了。
和陌生人之间介绍重复的房间,开启同样的话题是那样无趣的事,他现在坐在房间里,想起自己在京州的生活,他竟然该死的觉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没有那么多的朋友,每天不用讲太多话,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学校就是出租屋,除了上课就是画画,京州上大学那几年,无比令人怀念。
这么想着,云肴想到了花乐,他离开的决定是有跟花乐提过的,虽然他换掉了手机号码,但有告知给花乐,他只是怕这个唯一的朋友担心,来到青阳这些天,云肴还没有跟花乐通过电话,此时想起报备,他拿出手机,给京州的朋友去了这通迟来的电话。
花乐很快就接听了。
“你总算是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花乐的声音响起来的那一瞬间,云肴的心情好了许多。
“没有,只是在忙,刚到这边很多事情要做。”
“我知道,所以没有打扰你,那现在不忙了?陪我说会话?”
云肴笑笑:“当然可以。”
花乐感慨了起来:“你这说走就走了,决定的这么突然,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云肴默默听着:“嗯,我也没想到。”
“我明白你离开的决定,也能理解,最近京州因为你和他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花乐叹口气,“走了也是好事,媒体不会太盯着你们,网上逐渐有平息的趋势,照这么下去,这件事应该会淡出大众视野的。”
云肴没有讲话,这是他们想看到的。
“哎,我就是很感慨,你和他刚好,刚重新拥抱没多久,就这样离开了,你也是够狠的,”花乐道:“你们分开三年了,也不多给他一点甜头,总这么逼着自己,就不能任性一回吗?你明知道,你不离开他也会把你保护得很好。”
“我知道,”云肴看着天花板,眼里流转着柔情,“我就是知道,才要离开的,他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再分他的神了。”
花乐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们两个,就互为彼此,三年前我就见识过了。”
云肴忍不住笑笑。
“算了,聊点开心的,”花乐说:“最近京州发生了几件大事,你想听听吗?”
云肴勾唇:“你知道我有多想听到他的消息。”
花乐满意地说:“嗯,不错,这几件都是靳柏川干出来的,靳家集团最近挺动荡的,很多管理层被撤职了,还有靳柏川涉黑的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涉黑?”云肴皱眉,这两个字让他脑子一懵,完全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句话,跟他又能有什么牵连。
花乐咂舌为他解释道:“好像是他亲戚散布出来的,有个自称他表哥的人跟一个人闹矛盾,把人家给打残了,还警告对方自己是什么什么身份,因为他跟靳家有关系吧,媒体乱写,写靳柏川涉黑之类的。”
云肴着急道:“那现在呢?”
花乐安抚道:“小道消息而已,你不用太紧张,他在京州的势力你还担心他被污蔑啊?”
云肴后知后觉,自己也是多想了,不管怎么样,靳家在京州的地位,不会被随便污蔑,写两句话就倒台了。
“哎呦,说好聊点开心的,我又跟你提这个了,说说你吧,在新城市怎么样?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云肴抿抿唇道:“已经定居下来了,房子这一块都已经搞定,下面这两天打算去找一份新工作。”
“找工作?你不画漫画了?”
“在画,闲暇之余画了,最近只是在构思,新漫画还没动笔,暂时不会太忙,想找份工作过渡一下,”云肴眨着眼睛,脸颊两侧有淡淡的酡红,相当好看,“你知道的,我从毕业就跟着师父,没做过几天其他工作,社会履历很少,创作来源于生活,我该做些其他的事。”
“明白了,体验生活,”花乐一针见血,“哎真羡慕,有自己的所长,无聊的时候还能换个工作解解闷。”
“好了你,最近工作顺利吗?”云肴问她。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一直都这样,舟哥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生,约了明天见面,说不定很快我就名花有主了,再也不用天天看着你和靳柏川腻来腻去了。”花乐提到这个人,那边没了声音,她啧了声,老不自觉地把话题扯在那个人身上,是因为她心底知道,那个人才是云肴现在最想聊的,他骗不过自己。
既然聊到了,也就没什么可再避讳的,花乐问:“说真的,我帮他问你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问题一丢出来,云肴便沉默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那个合适的时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也许很快,也许永远不能,他只留下了那封信,关于他的心里话。但他并不知道靳泽的心里怎么想,怎么看他,又会怎么做。
“我……我也不知道。”云肴迟疑道。
花乐急切道:“云肴,你要想清楚了,你可千万别一辈子不回来了,你们俩到了这种地步,就差临门一脚了,可别跟我说就这样黄了,他那么爱你,而你也是……你也那么在意他,就别乱来了,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吧,都已经错过三年了。”
云肴继续保持沉默,他实在没法答应这种事,这是两个人的决定,他不确定,那个人可以这样等他,可以原谅他的不告而别,可以在不确定的多年后,还愿意拥抱他,这些未知数,是云肴不能随口答应的困扰。
“好了我明白了。”花乐心中有了答案,“我知道这件事也许复杂,但我替靳柏川说句良心话,他真的不容易,三年又三年,就是再热烈的爱也会沉灭下去,不要这样折腾一个人,这个世界上,你找不到比他更爱你的人了。”
花乐的话云肴又怎么会不明白?正是因为情感的深度不同,他才没有办法对靳泽像对其他人那样,每一个决定都是重大的,他不是追求自己的那些不了解他,认识仅仅一天,甚至一天也没有就说喜欢他的人,他跟他有三年的热恋横在面前,他无法轻易做出什么草率的决定来。
他每一次的想法,都是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我都知道,”云肴默默地点着头,抓紧手机,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你照顾好自己,我会好好考虑的,我不会胡来,他于我而言不是其他人那样简单。”
有这句话,花乐也算是放心了:“你知道就好,那今天就这样吧,好好休息,找一个合适的工作。”
“嗯,晚安。”挂掉电话后,云肴在床边坐了很久,他看到被徐靖摔在一边柜子上的平板,走过去,拿起来检查,平板没有破损,还是好好的,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擦过,脑海里都是那个人。
忙碌的生活一旦平静下来,脑子里全都是他的画面,云肴终于能够理解他用公事填满生活的原因,因为只有忙起来,才不会感到那份失落,空缺,还有极致的想念。
他抬头看着外面的天,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如愿,明明才来到青阳短短几天,他就在期盼着回到京州的那一天。
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怀里会有别的人吗?他当时会在做什么?他们会在哪里碰面?第一句话会说什么?他们会先牵手,还是拥抱?亦或者……是先接吻呢?
夕阳沉落在无边际的天,云肴的眸子里透出无限的哀凉,他将平板抱进怀中,看着落日余晖,思念着天边另一头的人。
他们离得好远。
距离能够检测出情感的深度吗?如果不能,为什么他现在的心像被人撕扯着,疼痛、愧疚、着急、落寞……想念。
还有期盼。
一年后。
夜里七点, 霓虹灯挂在头顶,晃眼的光扫过门前每一张脸蛋,有人着急地往里面闯, 有人站在门下耐心地等待。
酒吧的门前停着几辆跑车, 引得众人驻足观看,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什么,这样的阵势恐怕又是哪家的少爷出来炸街来了,酒吧门前的人对那豪车投过羡慕好奇的目光, 连门口的安保都忍不住随大流多看那跑车两眼。
推开门,车子的主人总算露了面, 那张脸还算不让人失望, 配得上这价值千万的跑车,下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京州有名的几个少爷。
有人眼尖,认出了其中的厉允城。
厉允城已经很久没有活动在大众视野,他半年前结了婚,被许的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众人当时还正在非议呢,想着这千金小姐是怎么同意这门婚事的,厉允城在京州的绯闻数不胜数, 而且关于他玩男人的事圈里更是人尽皆知。
这千金小姐是为何愿意嫁给一个性取向非女人的厉允城?想破头了也让平常百姓不能明白。
厉允城换了发型,头发全都推了上去,梳着的是一个大背头, 多了几份成熟气质, 都说是结婚后的功劳。
今天晚上他没要出来, 只不过有大人物到场, 他不得不来赴约。
他已经很久没跟那个人碰面, 婚后一直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外面的人都说他收心了,说是他妻子让他很满意,能把一个私生活这样混乱的少爷调/教成“忠犬”,肯定很不容易,厉允城却很讨厌“忠犬”这个词,因为他不忠,也不是犬。
进到酒吧后,几个人看见了他,纷纷摇旗呐喊,呼着他的名字,一声声“厉少”喊得起劲,这年他家的事业日渐上升,现在的地位比之前要高不少,厉少还是那个厉少,只不过在其他人眼里,他已经脱胎换骨,地位是他们要吹捧着的程度了。
这都是因为联姻。
因为他这一场不得不忠的婚礼。
“厉少,越来越帅了哈,刚刚还说呢,我们这群人都没变,就厉少变了,比以前更帅了,这气质你瞅瞅……啧啧。”说话的是厉允城这个圈子里的朋友,吹捧张口就来,厉允城也不是个傻蛋,他听得腻了,也厌烦这副嘴脸。
于是他打住道:“行了,之前没见你天天逮着我吹,你不是明照的狗腿子吗?”
那人也不生气,好像不是在说他似的,哈哈笑道:“可别提了,我在明少爷那儿讨不了好,就只能指望厉少了,厉少还不安抚安抚我?”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有含义,明眼人都知道什么意思,厉允城也一样,插着口袋道:“老子结婚了,你要是不怕你嫂子我没意见。”
随后是一室的哄笑声。
厉允城的妻子是个狠角色,比厉允城大上四岁,厉允城不爱她,也不是在婚后变成了一个直男,他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男人女人什么货色都见过,能把他掰直的人还没出现,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是老样子,但他的妻子并不介意他的过去,还说什么对他一见钟情,厉允城听着就恶心,他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可他妻子的势力却很大,跟她结婚没有坏处,他同意了联姻,一是利益关系,二是他在一年前就有点玩累了,遣散了身边人,每天也不再混圈。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间的,对身边的一切感到厌倦。
他的妻子不介意他的过去,但介意他的未来,婚后不能有任何出轨的举动,精神肉-体都不行,都要对她无比忠诚,一开始厉允城还以为自己遇见了个好人,能不介意他的过去,没想到自己这个妻子是个藏得深的,她在跟厉允城结婚之前也是花哨的主,可谓是男女通吃,甚至比他厉允城玩得更猛一些,S/M爱好者,厉允城也算是见识过了。
他和他妻子的婚姻是各取所需,谁也不算亏,也不算赚,这个婚礼是厉允城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次对家族做出的伟大贡献,要不是他爸苦苦哀求他干点人事,照他的意思,才不愿意接受这个联姻。
“嫂子还是厉害,一提她咱都没话了,”几个人纷纷落座,厉允城坐在正中间,其他人在他的两侧和对面的位置坐下来,那个话最多的男人道:“不过你是不是有点太紧绷了?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被她管住的,心里真的不想吗?”
厉允城抬头看向话多的男人,语气不善,是因为他心里也知道,这群人没什么好货色,问的话也肯定不是人话,他声色俱厉:“想什么?”
男人道:“当然是男人了!”
说完又是哈哈哈哈的几声,一群人叫着闹着,厉允城纵容他们,服务员递来酒水,他端着一杯在手中,抿了一口。
“实话不瞒你,还真不想,”厉允城放下酒杯道:“半年前可能会有一点,现在有点腻歪了,也不小了,总不能这么一直玩下去,不是吗?”
他倒是有点上岸后教训人的意思,男人拍拍手,感慨道:“婚姻真是坟墓,一点也没说错,连你都能收心,不得不佩服。”
其他人在男人之后接话,那是坐在厉允城右手边的男人:“我记得以前,厉少身边跟着一个好俊的情人呢,看他跟着你的时间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会娶他呢,结果没有啊,厉少,你怎么舍得踹开那么漂亮的白孔雀啊?”
“啊对对对!我想起了,是不是叫什么可的那个?那个确实漂亮,我当时想玩厉少还不点头呢,护食得很,那小子去哪了?”有人符合。
厉允城跟狄可早就断了,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谁不知道,这群人摆明了要闹他的事,厉允城撑着头说:“我想想……哎呀,我不太记得了。”
他哪里是不记得,完全就是为了堵这群人的嘴,几个人看他回击的有意思,又张口笑着,知情人道:“我知道,他好像跟了赵廷龙,不混京州的圈了,这姓赵的听说也是个腕儿,当时我在场,局上被人家九城的腕看上了,带走了。”
“去了九城?”
“应该是,现在是死是活咱就不知道了。”一群人翘着腿,说着男人圈里的八卦,人人心里都有点失落,狄可挺漂亮,而且跟这些少爷们混熟了,好像一个朋友就这么离开了。
厉允城拿起酒,又闷头喝了一口,没再说话。
“这一年的改变真是大,”有人感慨着,“狄可走了,厉少结婚了,靳家换了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我的改变,谁又能知道。”
“说到靳家,当年那个新闻你们还记得不?”他们的话题迅速一转。
“什么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