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by白绛
白绛  发于:202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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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包括自由。
不为什么,仅仅因为,爱的深度,不止嘴上说说。
他疼他,宠他,纵容他,千百次都是一样。
万叔低眸看着地板,靠在门框上,不再有什么行动。
室内的温情消散,昨天夜里的热汗也已经消融,床上换了新的被褥,天气晴朗,有回暖之意,可寒冷的冬天,正在悄然埋伏,一旦掉以轻心,就要凉得措手不及。
一根烟已经抽完,靳泽旋灭了烟头,抬步往房门走去。
万叔看着他:“现在……”
“去公司,”靳泽低头扣上纽扣,目光灼灼,好像没受影响,可他的语气却充满了果决的狠意,“多的是烂事要平息。”
现在,他终于不用再着急,堆积起来的无数事件,他都可以过目平息,谁也不能侥幸过去。
很久没有整顿破事了,他现在有了时间,也有点手痒。
他得像他希望的那样,他也许不热爱工作,但他热爱那个人……
就该听话。
作者有话说:
“爱从不知晓自己的深度,直到离别的时刻。”
——纪伯伦。

第80章 酸梅
火车轰鸣而过, 轨道边站着的人潮蠢蠢欲动,有人拉着箱子四处找自己的车厢,有人手里空无一物, 不急不缓, 哪里都好。
云肴什么也没有带走,他只身一人,连个行李箱也没有,手上一部手机和身份证, 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容量不是很大, 而且没有装满, 看起来不像是去旅行的,因为一件衣服也没拿。
随着人群上了车, 他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没有选速度更快的高铁,而是选择了绿皮火车,因为他并不着急抵达目的地,沿路就是风景,他不想错过。
他从未这样安稳下来,欣赏过京州的一草一木。
但是现在, 他要离开这里了。
这个自己待了七年的城市。
他上大学的时候来到了这里,以为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事业与生活,事实的确如此, 这几年里, 生活和情感以及事业都有了丰收, 虽然过程坎坷, 但他并不讨厌这座城市, 他也学会了慢慢爱上这座城市,尤其在离别这天。
他不知道离开的决定是否正确,直到踏入车厢的这一刻,他仍然在迷茫,他担心那个人的病情,担心他太难过,担心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决定,他所担心的世界里,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从他踏进京州这个城市,就注定了将只有这么一个人是他还能关心的了,其他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们再不需要一个多余的自己留在身侧,所以他没法回兰溪,整个世界里,都是靳泽的名字。
他走了,坐在了离开京州的车厢里,云肴的位置靠窗,外面的风景清晰地映入眼帘,他将要离开这个刚开始爱上的,眷恋的城市,心情应该低落,却又觉得轻松美好。
他终于从棋盘上跳了下来,奔赴上新的生活,那里没有纠葛与算计,没有人认识他,就像身边坐着的他们一样。
“去旅游?”身边早已经坐下的男人问他,那是一位年龄四五十岁的叔叔,他戴着黑框眼镜,和一顶略显潮流的帽子,一张脸上有高知分子的精明感。
他早已经在云肴的身边坐下,火车的这一边有三个座椅,云肴在最里面,大叔在中间,过道那边是一个年轻女孩,正在犯愁该把沉重又大只的行李箱放在哪里。
“嗯,差不多吧。”云肴回应,他现在就和旅游差不多,因为没有目的地,他要去的那个城市也不知道能否待得下去。
“去哪里旅游?我去过不少地方,国内国外都跑遍了,可以给你个推荐。”大叔很是健谈,和陌生人也能聊得起来,这个本领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不过云肴不健谈,他只是愿意回应,但并不是很喜欢跟陌生人聊天。
“先去青阳看看,其他的……还没有决定。”云肴看着最外面的女孩将行李箱放在了腿边,然后拉下板子,趴在那里看电视。
“青阳啊,这么远?”大叔仍旧和云肴聊着,“这离京州也太远,那你不该坐火车,这得跑上个几天几夜?该坐飞机的小伙子,你这可吃苦咯。”
云肴笑笑,然后干脆地丢下两个字:“没钱。”
他并不想向外人交代得这么清楚,告诉他们他并不着急抵达目的地,沿途还可以看看风景?无论在谁听来,脑子都有些问题,是无法被理解的决定,所以他丢出来的答案就很朴实。
大叔摇了摇头说:“青阳是个好城市,虽然地偏,但是靠海,风景好,生活节奏慢,我在那儿待过一个星期,那儿的人干啥都不着急,有时候我都替他们心急,那边花销也没那么大,同理,挣的也就不多了,总之,那儿的人就跟世外桃源似的,跟社会脱节了,没京州的竞争环境这么激烈,去旅旅游还可以,但年轻人嘛,该闯闯还是得闯闯,那儿跟京州不能比,挣钱啥的还是得在京州这种大城市。”
云肴笑笑,他可以听听别人的生活和意见,也只是听听而已,他不会照做,即使是那些长辈过来人给的经验,他也会思索其中有哪些是可行的信息,有哪些是个人想法的偏激,他在京州这么多年,为什么选择在一个节奏慢的城市,当然是因为他受够了这种生活。
放松的日子,本就不适合在大城市里硬挤,他不是去那里赚钱的,他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就是找到自己。
大叔还在侃侃而谈,云肴却没有再听进去,偶尔应付一声,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他离京州越来越远,直到永远离开了这个城市。
他想,这才是结束。
也是开始。
火车的速度太慢,到达青阳市要两天一夜,云肴得在火车上度过一晚,但他买的是坐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折腾自己,他很少在车上过夜,买什么卧票,想起来就很不习惯,就只买了一张坐票,直达目的地。
他在火车上坐了一下午,浑身坐得不舒服,火车走走停停,一直到深夜才算没有中间站,平稳的车厢里,工作人员推着零食车从过道走过,嘴里喊着“小心脚下”以及问大家需要什么,介绍着零食车里正在售卖的。
晚上的时候,云肴的身边已经没了别人,三排的座位上只有他一个,白天的大叔和小姑娘已经下了车,云肴小声地对工作人员道:“您好,有酸梅吗?我要两包。”
“有的。”工作人员递给他两包酸梅,而后又问:“还需要别的吗?”
云肴接过来道:“不用了,谢谢。”
两包酸梅的价格是46块,云肴付了钱之后,将其中一袋装进了东西不太多的背包里,他的包里连一件衣服也没有,他没有来得及换,就连身上这一身,也是靳泽的。
很不合身,但没有办法,他走得急,打算什么都到了那个地方再置办。
云肴没有吃晚餐,他不太习惯在车上吃饭,总觉得都很不方便,深夜有人吃小零食和泡面,味道串起来很怪,但总体是很香的,引得多少人肚子咕咕叫,在他前面坐着的是一个农民工,穿着工人制服,手里捧着一个饭团,是新鲜的,正低头吃着,由于云肴是站着的,他能看到车厢里的情况。
空荡荡的车厢一览无遗,左侧的母亲抱着孩子,正在给小婴儿喂奶,丈夫体贴地拿着衣服遮住了母亲走漏的风光,小婴儿的手在空中乱抓,最后抓住母亲的头发,被母亲拍打着小手松开。
左后方则是一个低头在看手机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几岁,扶着下巴,撑在小桌板上刷手机。至于云肴的后方,他是冲着车厢里的人数看过去的,想知道这个深夜的大家都在做什么,没有多少人真的在睡觉,而他后方的男人则正直勾勾地打量着他。
云肴迅速收回视线,然后坐下。
因为对方的目光很直白,好像就在等他扭过头来,云肴方才匆匆一眼,和对方的目光相接,再也没敢多看。
和陌生人对上视线实在尴尬,云肴抱着怀里的背包,微微侧眸,想知道后方的动静,幸好,他没有打扰到别人。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对方的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响起:“给。”
云肴大惊,他回头看过去,正后方的男人对他递了一瓶苏打水,笑眯眯地看着他,想到刚才不经意对视的尴尬,云肴心里警觉也不好意思,摆摆手:“不需要,谢谢。”
“我不是坏人,”男人的年龄看起来像是三十几岁,也比较成熟,眼神不像是有恶意,但他却看得出对方的戒备心,笑了笑缓解氛围道:“我认识你。”
云肴没有要接下他给的水的意思,男人把水瓶捏在手里,趴在云肴的座椅靠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他。
“你认识我?”云肴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们的情况,云肴小心地问:“我跟你……有过交集吗?”
男人乐呵道:“怎么说呢,我也是京州人,生活在京州本地,关于京州本地的奇闻异事我还是有耳闻的,你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但你的照片,好像有在网上流传过,说你是……靳二少的未婚夫,对吗?”
云肴扭回头去,他的手抓着背包,悄悄收紧了些。
他逃出来,就是为了摆脱这些关系,却没想到火车上能碰到一个知情人,但好像对方知道的也有限。
男人没在意云肴的反应,继续问道:“你上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我本来不信,可是越看越像,你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好看了不少。”
云肴转回头,一副不愿意跟人沟通的意思。
男人却看不懂似的,继续跟他搭话:“我很好奇,我听说靳二少跟你解除婚约了是吗?为什么?你是自己出来的吗?为什么去青阳?那么远……”
“抱歉,”云肴打断他,回眸道:“我不认为我需要跟你交代这些事情。”
男人迟疑了下,又笑了声:“哦,你说的没错,不好意思,第一次见到真人有些激动,来,水给你,当我给你赔不是。”
“不用了。”云肴重新看向前方,没有再回应身后的声音。
男人没再说话了,他好像坐了下来,云肴警惕着身后的动静,他就多余站起来,此时无比后悔,云肴忘记了,总觉得自己是个不受重视的普通人,可他的照片登过报纸,虽然很少人关注,可还是有人看过的,他怎么这么大意,还没有到达那个陌生的城市,他不该这么草率地站起来。
他学乖了,站也不肯站了,云肴打开背包,里面是一个平板,他本来想带走的是靳泽姑姑送给他的那一套装备,他试用过,比自己那一套绘画工具好用了不少,可他没有找到,就连手上这个平板,还是当年住在那里时,遗留在那儿的。
他当年很少到靳泽那里,这个平板是靳泽买的,收拾房间的时候被云肴发现的,里面还有他和靳泽的少量照片。
云肴揉着平板的一角,他忍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去看那些旧照片,也忍住了这才离开第一天,就感到焦急的情绪,他在信封中写的很简单,出去玩两年,可是现在,他觉得一天都很久远。
他只是害怕,时间太少,离别就是功亏一篑的,他定的两年的期限,此时又悔恨,两年太过长远。
他投向窗外的风景,漆黑一片,月色下看不到树木的本来色彩,火车轨道的声音“嗡嗡”地响着,离别之初,情感泛滥,云肴抚住衣领的位置,昨晚的温存似乎还有残留,他身上的衣服是他的,貌似还能闻到他怀抱的味道。
云肴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在这个车厢里,碰见那个人,然后直直地走过来,把他扣在车座上,抬起他的下巴,质问他“你能跑到哪儿。”
像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可是他知道,他只有幻想,这件事不会发生。
因为那个人爱他,就一定会给他想要的自由。
他放了一颗酸梅在嘴里,靠着身后的座椅,听着轨道的声音,才终于平复作祟不止的大脑。
酸梅,最易让人保持清醒。
他三年前跟他分手的夜里,也是这样,嘴里塞了很多很多的酸梅。
他忘记了是谁教给他,母亲吗?不,是他自己发现的,好像是考上京师大的那一年,父母亲愁眉苦脸地坐在桌前,跟他说家里没钱,跟他说“玉恒其实也不错”,上个差不多的就行了之类的。
他说好,然后走进房间里,一袋酸梅躺在桌子上,他不停地往嘴里送,很奇怪,那天他没哭。
他才发现,酸梅可以止泪。
高考完,他的父母就离婚了,也许更早吧,云肴没问,也不想猜,现在则是无所谓。
“不好意思,能拉一下帘子吗?”前方的人跟他搭话,唤回了出神的云肴。
他点点头,然后将窗帘拉了起来。
对方跟他道谢,然后坐在位置上睡了过去。
云肴则抬头看着前方的时间。
23点。
京州越来越远。
他在想,此时此刻,那个人,又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后面就是写两个人各自的新生活了,这几章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情感戏,会比较日常。
需要一个小小的过渡,然后重逢,相拥。
我始终坚信,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到达青阳市的那一天, 云肴差点累倒。
他虽然没什么行李,却被硬座折磨得要死,他以为自己很年轻的, 却没想到连两天一夜的硬座也承受不了了。
背着包, 云肴从车上下来,又经过几次转车,才终于来到了自己订好的房间。
那是一家民宿,他一个人来体验民宿是有点奢侈了, 女主人核实他的身份信息后把他带到了他订的那间房,云肴在网上已经看过了照片, 他对这个城市陌生, 在火车上选落脚地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的问题,比如空间之类的适不适合他一个人。
“就你一个人啊?”女主人领着他往房门进, 得到云肴回应后说:“那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大了,我这个是成套出租的,比较适合公司团建或者家里的人一起来旅游,一个人住可能不太合适。”
“没关系,我先看一下房子吧。”云肴跟着她走,女主人笑了笑,领他进门。
她从进门后就开始给云肴介绍房间的陈设, 这个户型很好,各个房间隔得很开,相互之间完全不会受到打扰, 房子收拾得整洁干净, 室内有淡淡的清香, 墙上挂着动漫人物的壁画, 整体看下来十分温馨。
像一个人的小家。
“也不是很大。”云肴说。
女主人却说:“比较适合小公司的人来团建, 因为楼上还有几间房,之前就有公司的人来我这儿住过,体验感绝对是杠杠的,这点不用怀疑,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比如需要一些什么蔬菜啊,都可以送到门的,生活很方便。”
看出来了,这套房子很温馨,这一点给了云肴十分特别的感受,他抬头看着墙上的壁画,那个动漫人物他一眼就认得出,女主人见他一直盯着,忍不住解释道:“我儿子的想法,专门请人做的,每次来的游客都要盯着那壁画瞅,听说是什么动漫人物,还挺火的,游客也都挺喜欢的,夸什么眼光好,我是不太懂。”
“那是一部很火的漫画,后来改成了动漫,墙上那个人物是漫画里很有人气的角色,很多年轻人都喜欢。”云肴说完,转过头问:“您这边可以长住吗?”
女主人有些意外:“当,当然……”
云肴说:“起租日期呢?我先把钱结给您。”
“啊?”女主人听到这个答案自然是高兴的,但她没想到这个人真的会住下来,她都想好下面带他去看另一套适合单人的房子了,“你真要租?一个人?”
这套房子一个人租未免太奢侈,空房间有很多,完全用不到,云肴也没有在看玩笑,他点点头说:“我可以招室友。”
其实在看到这套房子之前,他没有想过跟别人合租,他不太喜欢合租的环境,偶尔碰到一些奇怪的人总是不太好,但这套房子的户型很好,以及装修的很温馨,熟悉的壁画也起到了一些影响,云肴决定,既然到了新的地方,他应该学习接受新的环境和新的生活,他从大学的时候就没有跟别人合租过,他的性格有点孤僻,比如在火车上都不太愿意跟主动搭话的人交流,他想让自己鲜活一点,生活不那么沉闷,看到这个房子后,更坚定了这种想法。
“好,好啊,”女主人喜出望外,“房租的事我待会让人来跟你谈,你先看看房间,楼上楼下都能住,不过我这个房子大,你招室友的话不一定能住满,空房的话你还是亏的……”
“谢谢,”云肴笑了声:“招不满就招不满了,我不强求,您就把我当做有钱没地花的蠢人就行,我只是喜欢这个户型,很有家的感觉。”
被租客夸房子有家的感觉是房东们最大的荣幸了,女主人热情好客,也是个心地实在的,担心他承受不了这样的负担,不过对方这样说了,她又能有什么意见?本来就是给人住的地方,什么人来住她并不在意,世界上多的是有钱人,年轻人不被理解的奇葩想法也从来不少。
但她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阔气果决的主。
女主人道:“成,那你先收拾收拾,我回去把合同的事情弄一下,我没想到你要长租,不过自己招室友也有好处,想和谁住就和谁住,自己能把关。”
云肴点点头。
女主人说:“那你先忙着,我就住在前面,离得都近。”
云肴目送女主人出去,他因为没有什么行李,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左右看了看,自己先选了一个房间,就在楼下,他把楼上的房间空出来了,上面有四个房间,下面则只有三个,中间是客厅,他选择的房子在客厅的右侧,每间房的面积是一样的,窗户处都能看到外面的小花园。
这可不是打工人能享受的生活待遇,这种房子的确适合小规模的公司来团建,房间不多,超过十个人就不好住了,但除了房间,公共区域的面积很大,外面是一个小庭院,风景一绝。
云肴需要置办很多东西,饮水机这些东西不需要他准备,但床罩四件套还有平时要穿的衣服,他都还没有一件,因为女主人说待会有人来跟他签合同,他只能先等那个人过来,办完手续再搞这些事。
云肴在房间里坐着,他拿出手机,上网冲了会浪,他没有想要关注的娱乐新闻,只是因为他想知道那个人的动静,他按耐住想要搜索他最近情况的心理,可最终还是失败,他去看了。
不出所料,网络上关于他和靳辰订婚取消的报道就千篇一律,标题党们为了流量不惜各种造谣,取消订婚的原因千奇百怪,很是离谱,但网民似乎都愿意相信,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相信的,他们乐意看见的,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所以好事不出门,坏事才喜欢传千里,因为好事者太多。
富家子弟的情感生活就像明星八卦一样,喜欢被普通人关注,靳辰是个模特,并没有火出圈,国内的时尚界和娱乐圈还是有差距的,他之所以被媒体各种报道,是因为他模特的身份后面是靳家的少爷。
那个身份,就是吃碗面都能被人写出花样来。
看了一会,在其中的报道中终于看见了关于那个人的动态,不过都是公司决定方面的,说他杀伐果断,干掉了不少公司里不作为的元老,还有人说那些董事为老不尊,利用自己的职业之便行了什么危害社会的事,这些云肴无从分辨真假,他就和吃瓜群众一样,只能看个热闹。
最后刷到了自己,有说他周游在两兄弟之间,为的是图靳家的财产,最后被掌权人看出来了,才取消了和靳辰的婚约之类的。
人云亦云,倒像是真的一样。
这时,外面传来了动静,一个男声在喊:“有人吗?”
云肴知道是签合同的人来了,他放下手机,匆匆走了出去,客厅里站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长得健壮有力,穿着短裤和球鞋,有种体育生的阳光气,正单手插着口袋,另一手提着文件看着他。
“你就是要长租的那个?”年轻人说话就是很冲,语气里有着审视的意味,眼神好像是在怀疑这个人脑子有什么问题,要一个人租这样大的房子。
云肴没有理会他的嚣张,说了句:“是我,你又是?”
男生道:“刚刚带你来看房子的是我妈。”
“哦。”云肴走到客厅的沙发前,“怎么说?”
男生没有把合同交给他,而是很好奇地打量着他,向他再次确定道:“你真的要一个人租这整一套?”
“你可以单租我没意见。”云肴说。
“这套不单租,”男生说:“但你需要的话我们也有单间出租,环境可能没这好,但适合你一个人……”
“那就算了,”云肴坐在沙发上,双手置放在腿上,伸手道:“把合同给我看一下。”
男生好像有什么疑虑,但最终还是把合同递了过去。
云肴接过合同大概地扫了一眼,没看得太仔细,边看边问道:“你喜欢沙青雄?”
男生回头看了一眼壁画人物,皱眉说:“你也喜欢?”
云肴避而不答:“我听你妈说……那壁画是你的主意?”
两人好像找到了共同话题,男生坐了下来,但却很不老实地坐在了沙发扶手上,痞里痞气地道:“我喜欢子良老师的作品,而且沙青雄在漫画里的魅力远远超越了主角,亦正亦邪,灰白地带的人物,比主角真实,比反派善良,人格魅力无限大,你不觉得?”
动漫的火爆程度远远超越了云肴一开始和付良的预期,他很为自己的老师开心,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你的笑是什么意思?”男生拧眉,“你对我的话有意见?”
“不,”云肴低头继续看合同,“我只是觉得你的评价很新颖,很多人给不出喜欢一个角色的理由,大多是挺好的,武力值很高,很帅呀之类的,没有你这么一针见血。”
“那当然,我又不是那么肤浅的人,”男生优越,越发要阔谈了,“沙青雄救小莹那一段是我最喜欢的一节,他做了一件好事,可他将女主从反派手里救出来,转头又把她交给了太子,这才是他合理的行为,他永远为利益而行,所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没有一般反派的蠢。”
云肴笑了笑:“你还真是资深漫迷。”
“子良老师的每一部作品我都看过,我从高中就喜欢他的漫画,只不过最新一部还没更完,听说他的徒弟离开了,少了个得力助手,恐怕得耽误画稿时间,”男生感慨道:“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侠客行》的尾声。”
云肴抿唇,脸上的情绪毫无波动,他看完了合同,问道:“麻烦给我支笔。”
男生盯着他的手:“你确定要租?”
云肴抬头看过去:“不想赚这个钱?”
“你要租我没意见,我只是怕你负担不起,”男生的手指转了个圈,“整套。”
云肴把合同对给他看,问道:“这上面就是我租一年的价格,没错?”
男生道:“是的。”
云肴道:“已经这么便宜,我上哪里找第二套这样划算的房子?”
男生皱眉:“便宜?你从哪里来?”
一年的租约可不便宜,他怀疑对面的人是吃错药了,要么就是什么阔少爷来体验生活了,青阳市虽不是一线,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十多万是小钱。
“京州。”云肴回答。
男生叹了口气:“算我有眼无珠,那没事了。”
云肴笑了声:“怎么了?”
男生慨叹道:“大城市来的人啊,我说怎么出手这么阔绰,你做什么职业的?”
“自由职业,”云肴有问有答,“画家。”
男生意外道:“你也是画家?”
云肴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是啊,但没你嘴里的老师厉害,我只是个平平无奇,连代表作都没有的小画家,也偶尔梦想过有朝一日成为子良老师那样的艺术家。”
男生盯着他的手看,他好像突然发现,这个人长得非常好看,不是一般性的,而是有些迫人的,咄咄逼人的美,当他说出他的职业以后,他对这个人的好感又高涨了几分,很奇怪,他说不上来,这个人的气质很特殊,跟他学校里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你知道哪里有商场吗?”云肴站起来,来到男生面前,把签好的合同递给他,对方却一直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过合同,男生滑动喉结问他:“你要干什么?”
“买点东西,”云肴说:“附近有吗?或者……你方便带我去一趟吗?”
他对这里不熟,这个房东的儿子就是住在这里的,应该很熟悉这边的环境,云肴想问问关于青阳市的事情,他对这里太陌生,而这个人,似乎是能够跟他同频的,从他喜欢自己师父的漫画来看,他对他就有不排斥的好感。
如果他没有说接下来那句话。
“你……”男生拉长音线,不知出于何种心思,问了句和话题无关的私事,“有女朋友吗?”
云肴凝视着对方,男生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云肴给他留了解释的空间,他没有张口,云肴的目光警觉了起来,对方似乎有所察觉自己问题的不妥,就要辩解:“我只是想……”
“有。”云肴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看着他的眼睛,攻击性强烈地说。
对方和他四目相对,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在空中串起,他问:“在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一个陌生人这样的问题,面对其他租客,他是没有失态过,虽然年轻,但自家工作流程他还是很熟悉的,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就这样唐突地问出来了。
果不其然,对方神色严肃起来,那是一种防备和警告,云肴掷地有声:“不,在京州。”

男生许久没反应过来, 呆呆地看着云肴,好大一会,他才说了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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