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by白绛
白绛  发于:202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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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别太贪了,做人也要有底线,不论如何,你伤过他,这辈子都没资格站在他身边。”
原觅说的这些话,云肴一句都没有反驳,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回击什么,厉允城迎上来问他原觅说了什么,要送他回去,云肴否决了他的好意,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边。
他就这样在逐渐昏暗的街道上走着,汽车的喇叭吵着树枝上的鸦,它们惊恐地蹬着腿,踩断了青绿色的树叶,任它们飘零时,飞向深空和远方。
他对这个城市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他被困在这里,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扑动翅膀,飞向自己的领域,因为他有未了结的事,有一个放心不下,又辜负的人。
他坐在一张长椅上,抱住双腿,脑袋埋在胳膊上,听闻周边的喧嚣与吵闹,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人在为升职加薪高兴,有人在为失恋苦恼,有人为路边盛开的花叫好,有人在挂念远方的他,今日是否安好。
他在外面逛了很久,回到靳家时,天色已然灰暗,云肴本打算就这样走回房间,却被廊外的动静吵到。
他隐隐约约看到那边有个人,他低着头,在研究什么东西,鬼使神差地,云肴走了过去。
“啪嗒”。
掉在地上的注射剂,滚在厅门前,男人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情绪,却在看见廊前那张脸的时候,变得更加复杂。
那是云肴找了一天没有出现的靳泽。
他此时正站在那里,云肴却不看他,他盯着地面,盯着自己的脚边,针头锋利细长,管子里有白色的药剂,靳泽的胳膊上绑着橡皮筋,云肴想起原觅的话,想起他的恶疾。
他从未见过靳泽恶疾发作的样子,并不知道有这么厉害,需要借助药物的安抚,他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在夜里都那么明晰。
“我现在没兴趣跟你谈正事。”靳泽捡起地上的针管,靠着廊里一根柱子,摆弄着胳膊上的皮筋,不再抬头。
找了他一整天的云肴,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了,那些在脑海里荡了一天的不安与慌乱,一瞬间都被其他不该有的情绪顶了下去。
“你得的是什么病?”他看着靳泽,看着那手臂上的针孔,他偶尔会猜想,这两天他避开自己,是不是因为恶疾的问题。
“相思病,”靳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自嘲地笑笑说:“是不是挺扯的?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种戒断症,就像个每天都吃糖的小孩突然吃不了糖,再也不能吃糖,你猜他是什么感觉?”
云肴捏紧拳头,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我吗?”
“知道就好,知道就别在我面前晃,”靳泽抬眸盯着他,语气低迷,“你不是明知,老子有多觊觎你?”
针管刺进了皮肉里,他缓缓推进药物入了身体,明明并不可怕的一幕,云肴却没来由地打冷颤,他转过身去,抬步要离开。
“站住,”靳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云肴停下脚步,他的两手在腿边发颤,而后听到他的质疑,“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为了你把靳辰送进监狱?”
云肴大惊,他匆匆回神,瞳孔写满了恐慌,这句话是他跟花乐说的,就在今天!为什么靳泽知道?!
靳泽毫不对他解释,他看着云肴的目光充满了压抑和克制的火气,还有蠢蠢欲动的情上欲,他高挑的身躯靠着身后的长柱,阴影拉得老长,将云肴埋进黑暗里,目光充满了失落与委屈:“在你的眼里,我的悲与喜从不是为你,我不会为了你跟世界对抗,我不会为了你葬送我自己的亲弟弟,我不会因你孤注一掷,因为我只当你是情人,对吗?”
云肴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也没说。
“山止川行,风禾尽起,”靳泽嗤笑道:“后来我发现我没有什么撞破世俗的一腔勇气,从你不再叫我川哥起,从你离开我那天起,我把那个名字连同寓意一并丢给你,靳柏川死在三年前分手的雨夜里,死在你云肴的手里,可笑的是,废了老大的劲,靳泽却没能忘掉你。”
云肴的热情蠢蠢欲动,他努力压下喉咙里荒唐的话语,忍住抬步上前抱住他的冲动,忍住让一切功亏一篑的不该,忍住说这些年,自己吃下多少委屈,自己的迫不得已。
可威胁的话语犹在耳畔,他一个字也不敢露,连眼神都要强装冷淡。
靳泽仰头靠着柱子,闭上眼睛,疲惫道:“但凡你知道家老为什么恨我,你就不会有这么蠢的思想,认为我不会为你做出什么疯狂,可那会你没看见,我也不想告诉你,自己有眼睛,就自己看。”
风飒飒叫起,在云肴耳边鼓动,靳泽的发丝轻颤,他犹记得那柔滑的手感。
“我的情人,”靳泽嗤笑两声,盯着云肴,沉沉说道:“好好看着,我会为你一个情人,做出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事来。”

可他在外面耽误了一会, 因为遇见了齐贤那个东西。
他没想到齐贤会这么直冲冲地找上门来,质问他为什么要结婚。
靳辰嗤笑了一声说:“你在跟我搞笑呢?我不跟他结婚跟你结婚?”
齐贤和靳辰认识很久了,大学时两个人就眉来眼去的, 但说不上有什么情感, 纯纯就是彼此用来泄-欲的工具,他们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这睡多了,齐贤的心态有变化了。
齐贤不理解道:“你又不爱他为什么要娶他?!”
他始终想不明白, 有什么是让靳辰妥协的,齐贤和靳辰认识这么久了, 他才不信靳辰喜欢那个人, 喜欢,就不会跟他一次次做得那么欢!
靳辰手肘撑着车门, 压着车边的齐贤,端着他下巴笑笑:“你怎么知道我不爱?”
靳辰生得妖冶,圈里人都对他哥哥赞叹有加,可齐贤始终如一地爱着这个男人,或许他的爱不太能上得了台面,不太能见得了光,可靳辰愿意跟他往来, 这就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但凡靳辰不回应他,他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你爱他吗?”齐贤讽刺地笑笑:“你爱他还跟我上床?多少次了靳二少,你自己数得清吗?你那么卖力的样子我可不觉得你对我毫无感情。”
靳辰压着人低笑, 他的眉眼里藏着几分戏谑:“齐贤, 你怎么开始讲究这些了?当初在一起时就说了各取所需, 我的私事你少管, 我爱谁娶谁都跟你无关, 你只要记住,我肯定不会娶你,就对了。”
“靳辰!”齐贤怒不可遏,“你别后悔!”
靳辰挺讨厌跟人论长短的,在云肴身上他已经浪费了很多心思,跟别人的翻云覆雨只是一种基本的生理需求,对他来说,齐贤和其他人没有区别,都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工具而已。
一个工具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他已经被齐贤耗了太多的时间,下午就该回家的,却在这跟他废了一大堆的话。
靳辰转身就要走,身后的齐贤忽然发疯,对着他的背影大叫:“我见过他了!”
靳辰双腿顿时一停,他猛然回头,一双黑压压的眼睛射向齐贤,冷声问:“你说什么?”
齐贤走过去,抬高头颅,妄图压下靳辰的气势:“我说我见过他了,你的白孔雀,你想听听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没来得及等齐贤多说,靳辰怒气冲冲地走回来,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后逼退,卡在车身上,神色寒凉:“你找死?”
工具就是工具,涉及私事是绝不允许的,这是圈里的规矩,是他和齐贤早已制定好的规矩,纵使他对云肴的感情不纯粹,也容不得别人的插足,齐贤今天敢对他的人做什么,明天就敢奔到他哥那里,他家人那里耀武扬威。
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靳辰没有跟他玩笑,他的手劲随时可以掐死齐贤,齐贤的脸色也一瞬间涨红,他抓住靳辰的手腕,吊着胃口说:“你就不想听听,你要娶的这个人,对你是什么态度吗?”
靳辰和云肴在一起本就存在非议和手段,他们的感情最不纯洁,是被别人知道了都会唾弃不堪的那种,但这么久了,他心里对云肴的态度也存疑,偶尔,偶尔他也会对自己露出乖顺的模样,会让靳辰怀疑,他会不会,已经原谅了自己。
手上不自觉地松了下来,靳辰的眼睛里流露起伏不定的波澜,他在片刻的沉思后,丢出一个字:“说。”
齐贤呼出两口气,靠着车身,胆子没那么大了,是他发现靳辰动真格了,他不敢忽视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温声转述道:“他说不在乎你,不在乎你跟我上床……跟我上了几次床,他完全没有对你的半点在意,靳辰,就算我是个女人,能为你生下孩子,他都不在意,这不是我乱编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连你的死活都不在意,你为什么要娶他?阿辰。”
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没想到听到这些,竟然还会有一点点的失落,靳辰还以为,这么久了,云肴跟他怎么也要处出情感来了,可他还真是冷漠,竟然能不在意成这个样子。
还对别人说?
齐贤看不明白靳辰的脸上是什么情绪,大概是有一点不舒服的,他弄不懂他和那个人的情感到底怎样,说起来,也该是有一点点的在意吧。
齐贤火上浇油,顺便再努力为自己争取一把,好言好语道:“阿辰,我没有说谎,我是为你好,不想你娶一个不爱你的人,他心里没有你,阿辰……”
靳辰突然垂下了手,齐贤不再开口说话了,靳辰低头沉默了一会,在自娱自乐时笑了一声,抬眸,眼中更是坚定,“那我更得非娶他不可了。”
齐贤皱眉,他以为靳辰会雷霆发怒,却没想到这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然后给出一个惊人的答案。
明知对方不爱,不在乎,也要娶他?靳辰对那个人……到底什么心思?
齐贤来不及问,靳辰已经抬步离开,他被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靳辰渐行渐远。
最后完全看不到靳辰了,齐贤才火大地踹了下车身,在原地骂了句娘,闷闷不乐去了。
靳辰让韩叔来接了他。
已经深夜,他使唤起韩叔毫不客气,心情郁闷的靳辰在坐上车后一句话也没说,韩叔问他玩得开心吗,靳辰也不肯回应,坐在后座,沉着脸。
韩叔难免联想起去接云肴的时候,两个人还不一起回来,恐怕又是闹矛盾了,令人费解的是,都要订婚了,有什么还能闹的?靳辰平日里看起来那么疼爱云肴,云肴也那么分寸,怎么就能三天两头的生气了?
看着后视镜里的人,韩叔也不再开口问什么,车子开回了靳家。
靳辰一腔怒意,直冲冲地往二楼去,砸开云肴的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靳辰拧着眉头,月色洒进静悄悄的室内,唯听他一个人的心跳声。
“他不在,”身后传来一道苍劲的男声,靳辰回过头去,发现是万叔,这么晚没睡的万叔,脸上的情绪格外沉重严肃,对他的声音也冷冰冰地,通知道:“二少,家主在楼下等你。”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击中了靳辰的心脏,万叔很少露出这般沉重的样子,上一次,还是在他跟他哥争夺继承人位置时闹得不可开交,万叔对他的脸色才厉害了些。
此时万叔的神色,让他想起了那时候的事,靳辰的怒意全消,他滑动了一下喉结,冷静下来看着万叔。
跟着万叔到了楼下,用来接待外人的书房也迎来了靳辰,靳辰站在书房门前,万叔对他说道:“进去吧。”
为什么这么严阵以待?一种生离死别的沉重感?客厅里多余的佣人一个也没有,被刻意清场了?
靳辰心头爬上一抹不安,这个家里除了他哥以外,靳辰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万叔脸上的严肃。
那一般是靳家发生了大事。
万叔打开门,靳辰不再多想,他走进去,看见里面坐在沙发里的靳泽。
桌子上摆了一个白色的烟灰缸,里面躺着一些烟头,冷白的月色打在靳泽的半张脸上,那个不用说话,气场就能逼死人的男人正一言不发地坐在单人沙发里。
从小时候,靳辰就知道,他这个哥哥有怎样的脾气性格,有多强大的威慑力,别说外人了,家里哪个伺候的佣人不怕他哥?就连上了年纪的万叔也对他哥言听计从,他跟靳泽争位置的时候做过一些发疯的傻事,可后来本分了几年,正是因为靳泽的脾性,在他面前,会哭的孩子也是没有糖吃的,他哥待人冷淡,待他这个亲兄弟也没什么不同。
靳泽的腰身比例完美,他卧在沙发里,身上迷人的气息仍能充斥整个房间,无论外面玩的再欢,再大胆,一旦跟靳泽独处,靳辰都会自动收些戾气。
万叔的脸色那样严肃,靳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发毛,于是想要把气氛弄轻松,轻快地叫了一声:“哥,这么晚还不休息?”
靳泽的手里提着一根黑色的皮带,他在手上揉抚,低着头,赏玩什么宝贝似的,沉声对上靳辰的轻快,一瞬间把气氛降到了冰点:“你跟云肴怎么认识的?”
当话题扯到云肴,靳辰的眼神凌厉了起来,但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打哈哈似的说:“就那样认识的啊,还能有什么。”
靳辰走到一边的桌子前坐下,半坐在桌角,拿起笔筒里一根黑笔,在手中摩挲。
“说具体一点,”靳泽说:“我想听听细节的东西。”
靳辰盯着他,朗声道:“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靳泽的指尖擦过眉峰,抬眼对上靳辰的视线:“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关心过你们的恋情,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不该对你的未婚夫,多了解了解吗?”
靳辰了然,丢下黑笔,看向右边说:“也没什么,很平常的邂逅,在街边遇到的,我对他……一见钟情,要了联系方式,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先不论联系方式这一条有多扯,那个受了不少欺负和恶意的人,才不会那样轻易地把联系方式给一个陌生人,就是他的弟弟,在街头问一个人要联系方式?听起来就很扯淡。
“哦,这样啊,”靳泽没有拆穿,“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美妙的渊源呢。”
“哪有,哥你别想太多。”靳辰嘴上轻快,心理却受了一层压力,他哥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个,这让他联想到Verron出现在京州那件事。
“是我想太多,还是我的乖弟弟做得太多?”靳泽躺靠在沙发上说:“阿辰,你是因为败在我手底下才记恨我吗?”
没想到这么快就挑明,靳辰小心翼翼:“哥在说什么?”
靳泽避而不答,学着他轻快的语气说:“顺藤摸瓜,用Verron这条线牵出他的存在,算计他,威胁他,恐吓他,最后再洗脑他,让他跟你表演相爱的戏,来回报你的哥哥?”
靳辰从桌角赫然站起,好像真是被这样的罪名吓到,否决道:“哥在胡言乱语什么?!”
靳泽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没着急应,他捋着皮带的坚硬卡扣,缓缓说道:“哥哥胡言乱语了吗?Verron当年是怎么被你威胁的?以靳家二少爷的身份,还是以他孕妻的安好?”
靳辰咽了口唾沫,室内静悄悄的,心跳声显得格外吵闹。
“Verron是个人才,在我身边的差也当得没话说,没什么把柄能拿捏,就是很疼妻子,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爱妻,你挺精明啊,从他妻子下手,知道他肯定不会无动于衷?”靳泽的质问在书房里回荡,他面前站着的人情绪多变,每一种都被他收入眼底。
靳泽面色平静地继续叙述:“同样的手段还用在他身上,你当着他的面杀了一只猫,一地的血腥,你要挟他甩了老子,让他陪你耍一盘在我面前相爱的大棋,不为了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只为了让我一辈子活在阴影里,怀疑里,每每看到我恶疾发作,你心里爽极了。”
靳辰仍旧一言不发,好像靳泽的面前没有人,那些话,是说给鬼神听。
“你用他的父母来威胁他,用他的朋友,用他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人,可后来你不甘愿只是这么做,你花高价从外面请来一个人,给他做所谓的‘心理治疗’,让我的名字从他的记忆里消失,让他以为那三年陪在他身边,和他相爱的人是你,这种治疗在我们国内有个简而易懂的叫法,名为洗脑,”靳泽声音磁性,“可你没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劲,他还是没忘掉我,治疗还是没成功,于是你放弃了,放弃对他做那些惨无人道的精神洗涤,但却对他本人做了更严格的要求,要求他不能让我看出一点点的端倪,要求他在外人面前要很爱很爱你,要求你们好像真的是神仙眷侣?”
靳辰微微仰起头:“哥是在讲小说故事吗?”
靳泽不理会他的否认,继续说道:“但也不能算完全无效,至少他有点怕你了,一只猫,一个心理医生,一场以家人朋友的威胁,一句身份的警告,他会相信你有翻雨覆云的能力,偶尔夜半惊醒的时候,他会质疑我的爱,加上你身为我弟弟的身份去做这些,也许还能让他相信这是我的授意?就算他不信,他也会动摇对我的信任,万一有一天我知道了,但我们流着同一种血,我不会为了他,对你做出什么惩罚?”
靳辰屏息以待,没有再否决什么,他视线锐利地对上靳泽,笑了声:“果然,是哥找到了Verron。”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来不及等到下周一的订婚宴了,他们的恩怨现在就要解决,即使靳辰不想,不想这么快的正面对上靳泽,可显然已经兜不住了啊,他还是低估了他哥办事的效率。
“是不是他背叛了我啊?”靳辰不甘地说:“我可不认为Verron会知道这么多的事呢,看到他衷于你的样子我就恶心,每次找他办点事都不容易,看来他乖女儿和妻子的安危都比不上对哥你的衷心呢。”
靳辰插着口袋,耸耸肩:“好了,哥都调查得那么清楚了,那哥想怎么办呢?该不会想把我送进监狱里吧?哦……妈还不知道呢,妈要是知道了,允许哥这么做吗?”
是的,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就找好了靠山,家老是他的人,母亲是他的人,姑姑,舅舅,甚至孩子瑄瑄,先不论外界舆论,单单是族内血缘,就可以保他不死。
他哥是个精明的商人,不会拎不清这点事,权衡利弊上,再怎样罚,也狠不到哪里去,也不会人尽皆知。
他这些年忍得可是辛苦,他心里躁动极了,当初砍人飙车这种事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发泄口,他真正的目的可不是无辜的路人,而是面前这个总显得高高在上的男人。
真奇怪,明明这个人也没对他做什么不可原谅之事,可靳辰却看不得他的好,半点都不行。
事业,权利,认可,真情,他凭什么都拥有?同样身为靳家的孩子,同样流着相同的血。
这样的干脆和挑衅取悦到了靳泽,他勾唇一笑,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靳辰的面前,拽着手上的皮带,笑容戛然而止,刹那间,一条黑色的皮带狠狠地抽在了靳辰的脸上。
“啪!”
立刻,那张妖冶的脸上红肿起来,皮带刮破了皮肤,一道鲜红的血迹渗透出来,还没等靳辰回神,下一鞭便狠狠甩在了脸上。
室内回响着鞭打的骇人声,即使把靳辰的脸抽得血迹斑斑,靳泽仍然没有停手,他眼圈发红,手上的力道半点不曾因为鲜血而收敛,闷响一声声回荡,直到将人打得站不稳。
靳辰仓皇地扶住桌角,一只凉冰冰的手紧贴他的头皮,他的头发被人抓在手里,然后狠狠向下压去,仰面对上一张罗刹的嘴脸。
“我当然不会送你进监狱,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靳泽歪头打量这张脸,他手上的劲道带下几根靳辰的发丝,他的另一手抓着浸了鲜血的皮带,把靳辰扣在桌角,说道:“我想想我该把你送到哪儿?哦——对了,你病了,你的心病了,病人就该乖乖去治病,监狱里可治不了你。”
靳泽皱着眉,压低身体,和靳辰咫尺间的距离,眉若寒霜,字句沁心:“到疯人院玩两年,好么?”

靳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他哥有情人了呢?
当然是他哥那个心腹踪迹异常的时候开始, Verron跟着他哥好些年了,对他哥的事情了如指掌,突然有段时间, Verron总是出现在靳家, 他哥的卧室和书房里,每次过来都会关上门说话,靳辰一开始以为是工作机密,后来觉得, 工作上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他没有去窃听,只是感到好奇, 好奇他们两个关上门都说些什么, 但靳辰也没傻到直接冲上去问,他只是稍微留意了下Verron的行踪, 便发现了那个被他哥藏起来的情人。
那天,Verron像往常一样,开车去一个小区送东西,那个小区并不是Verron的家,他一个在他哥身边工作的,就是出差也没道理往这种地方跑,靳辰跟着过来了, 后来发现跟着Verron出来的一个清秀男生,靳辰原本以为是Verron的亲戚朋友,可却看到了他哥的外套披在那个男生的身上。
那衣服认错也就不说了, 可礼物呢?他哥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 那个外包装由于过分精致被靳辰留意了下, 正是Verron从他哥的书房里带走的那个, 靳辰当时还纳闷他送给谁的, 没想到在那个男生的手上看到了,为了确认他们的关系,靳辰把目标放在了Verron身上,不论Verron对他哥有多衷心,他身为靳家二少爷的身份,撬开他的嘴可不难。
确认身份后,靳辰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去拜访他哥哥这位藏得紧的情人。
他这辈子见过好些个人,各种货色,却还能为一个人的相貌慨叹。
那天见面,云肴穿着一件纯色的白T,松松垮垮地挂在瘦小的肩,他的状态太好,皮肤白皙,唇色粉嫩,风情无限的双眼和那小清新的气质明明完全不搭,却有一种绯色神秘荡在靳辰的心尖,圆润的指尖像是施了粉黛般红润,纤瘦的指节已经能让靳辰想象得出细腻的手感。
“您好?”那是他第一次见他,眉眼澄澈,阳光明媚,后来的日子里,靳辰再也没见过那种状态的云肴。
他表明他的来意,把他吓了一跳,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断地端起水杯喝着,在靳辰长篇大论后,说了句:“我不相信。”
他不相信靳柏川只是玩玩而已,他不相信这个陌生人的话,不……是他弟弟的话,他不信。
靳辰叹了口气说:“不信啊,挺好,问你几个问题,为什么我哥要藏着你?为什么他不敢被家里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认为跟我哥有没有结果?你觉得那个将来当家做主的人,能娶你一个男人回家吗?你是什么身份?他将来必定是要娶一个配得上靳家地位的女人,你,在地下给他玩玩就好了,执迷不悟的话,就是你太傻了。”
他的眸色变了,可是无论靳辰怎么说,他就是不信,但靳辰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那几天,云肴的睡眠出现问题了,恰逢靳柏川出差在国外,他打不通的电话,他一个人度过的雨夜,靳辰的纠缠,都像噩梦一样伴随着他,一点点腐蚀他以为坚不可摧的感情。
靳辰是个挺没有耐心的人,话语灌输得不够,他拿起了云肴家人朋友的主意。
“你是兰溪人,对吗?你爸和你妈离婚了,他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听说你妈过得不错,还有你那个后爸,他是不是什么厂房领导啊?”靳辰不怀好意地笑笑,“我也认识几个领导呢,不过他们不是什么区区厂房,是你们一个兰溪的领导者,有空的话,我亲自去兰溪走一趟?”
“你这是犯法的!”
“哦——是吗?”靳辰笑笑,“犯法?犯了京州的法还是兰溪的法?再者,我也没说我要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呀,交通意外什么的,怪不到我头上吧?大不了我赔点钱?”
“你这个混蛋!”云肴发疯要打他,却被靳辰一把抓住手腕,他低眸凝视这只柔滑的手,纤细的指骨,对着他的手吻了吻,“手生得好漂亮,什么时候,摸摸我的东西?”
云肴抽开手,却半点动弹不得,靳辰把人往怀里一带,用另一手锁死云肴的腰,低声威逼:“别逼我对你用什么强硬的手段,我没那么多的耐心,好好考虑我的提议,跟他分手是你唯一的路,想好了告诉我。”
靳辰把人推开,云肴跌在沙发上,撞到了膝盖,闷哼一声。
靳辰临走前敲了敲脑袋:“哦对了,我跟我哥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这个家主的位置虽然注定是他的,但要是被家里其他人知道,他在外面藏了什么,玩了什么,先不论媒体的笔杆怎么划,光是家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了,他这两年可是生命里最重要的时刻,你要是识趣,就自觉地从他身边滚开,否则我爬上那个位置,不知道要对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他原本这样讲,是希望云肴跟他哥分手,能分他哥的神,事实证明果然没错,这个人对他哥很重要,带来的疾病折磨了他哥两三年,虽然靳辰最后还是没能成功上位,但看到这样的结果,也算对他一点小小的安慰。
可是云肴很不听话,跟他哥分手后,竟然想人间蒸发,从他的桎梏里逃走,幸好靳辰发现得及时,仅仅给他哥带来一场恶疾远远没有达到靳辰想要的结果,家主之争后,他跟他哥的关系更僵硬,恨意更深,而他所能利用的,唯一能对他哥造成伤害的,只有这么一个人。
他扣死了云肴,抓住要逃跑的他,当着他的面杀了一只猫,不,准确来说,是解剖了一只猫。
满地的鲜血流到云肴的脚底下,靳辰丢下被浸红的刀,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摸上云肴的脸,低声警告:“听说你怕猫,我杀一只给你看看,你才会知道,我能为了你做出什么来,云肴,你要学会安分。”
他愣住了,僵硬在原地,脸颊上的血液腥得呛人,满眼都是红色,鼻子里灌满了腥味,片刻后,他嘶吼,大叫,在房间里发了疯,叫了整整十分钟,嗓子都喊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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