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辰知道……靳泽对你下周一的安排吗?”花乐小心翼翼,生怕让云肴脑子爆炸,她知道他现在肯定很头疼。
云肴摇摇头:“他不知道,他还在美好地憧憬着那一天怎么让他哥出丑。”
花乐沉默了片刻,又再次开口:“那现在……他还对你做那个事吗?”
云肴没有回应。
花乐皱眉,抓住云肴的手腕:“他还带你看医生?”
云肴抬头,对她微微一笑,呼气道:“没有,他放弃了。”
花乐松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云肴:“还好,否则那样下去,我都怕你精神被摧毁了。”
云肴笑笑,没有再应声。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吗?”说来说去,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花乐把话题拉回正轨。
云肴却说:“你不用管我,我没事,至于该怎么办,先让我找到靳泽吧。”
花乐不忍心:“我真不想看到你们这个样子,这一切……就不能回到正轨上?你们当年那么好。”
当年……好久远的画面,人一辈子能记住那样多的事,有些刻骨铭心的东西,无论人为如何干预消除,貌似都有点力不从心,就如同那一场场在他身上所做的实验。
并没有让他忘记过他的名字。
这时,云肴的手机响了,打断了和花乐的谈心,云肴低头接听,是万叔打来的电话,万叔要他马上回去一趟。
“有什么事吗?”云肴问,电话里,万叔没有说清,只是让他先回去,说是夫人那边来人了,关于订婚之类的事要见他,云肴说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云肴跟花乐告别,“靳家的电话,有客人来了,我需要回去一趟,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联系的。”
花乐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好站起来道:“那好,你注意安全,万一察觉什么事不对了,一定要跟我知会,明白吗?”
“我知道的,”云肴说:“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
花乐点点头,目送云肴离开,看着云肴单薄的背影,花乐很是忧心,她以为,只有女生才会在感情这些事上纠结犹豫犯难,而云肴却是她见过感情起伏最大,爱情路最坎坷的,他们都明白当下的局势,却无力改变,这一点让人很窒息。
京州锁死了太多的人。
花乐独自感慨了一会儿,也准备离开了,只不过她刚扭头,突然被一旁的男人吓了一跳,那个男人好像早就已经在盯着他,笑意很不和善,对她微微躬身:“小姐,请您去个地方。”
直觉告诉花乐这不是什么好人,她警惕地提起包,咽了口唾沫说:“你谁啊?”
对方礼数做得很足,对她点头哈腰道:“花乐小姐?有人想见你,托我来请你,就在附近,请跟我走一趟。”
“神经病吧。”花乐转身就要走,谁知那个肌肉男突然上前扣住了她的人,花乐心下一惊,大庭广众的不会被恶势力盯上了吧?花乐正要大叫,嘴巴却被人捂住。
肌肉男在她耳边低语:“小姐,很抱歉,我不是坏人,很快就送你回来,麻烦配合一下,谢谢。”
花乐“唔”了一声,被人就这么拖上了车。
一路上,花乐在惊惧中度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肌肉男很是机警,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他也没有把她迷晕捆绑之类的,而是很放心地让她坐在旁边,脑海里无数个自救方法在用的时候全都忘记了该怎么做,能做的只是安静地坐着。
肌肉男貌似看出了她的恐惧,微微笑道:“不用多想,我不来自金三角,对你的五脏六腑不感兴趣,只是有人要见你,不会伤害你的。”
花乐抓紧包带说:“谁?”
肌肉男故作神秘:“你见到就明白了,很快。”
车子一路开进了花乐没去过的京州区域,在一个类似于酒店的地方停下,一路上,花乐不曾想到自己有得罪了谁或者什么势力,也想不通谁要见他,一直到他被肌肉男领进了门,上了电梯,进了套房,看见那个衣衫不整,穿着浴袍,手臂上绑着医用橡皮筋的男人。
“靳柏川?!”花乐傻了眼,面前的人哪里是别人,不正是靳泽本人?
靳泽的手里掐着香烟,弯腰扶着桌子,看上面的一幅画,貌似正在等人,抬眼时那凌厉的眸锋差点让花乐不敢确定,这是那个当年被云肴夸温柔的男人。
“好久不见。”靳泽直起腰来,对花乐身侧的肌肉男摆摆手,那人比电视剧里的小弟还敬业,对他颔首,然后退出了房间。
“你……你为什么要抓我?”花乐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不太确定。
“我没有抓你,这是请,”靳泽否认道:“如果是刚刚那位先生对你粗暴了,回头我再骂他。”
“不是,”花乐咽了口唾沫,“你为什么在这啊,你知不知道云肴找了你一整天了?”
“我知道,”靳泽拿起旁边的手机向花乐示意,而后又随意地丢在一边,“实话说,我还真是享受被他在意的感觉。”
电话和短信,他都收到了?却佯装不知,没有回应吗?花乐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你找我……要干嘛?”花乐很小心,她大概猜得出靳泽的用意,方才她听云肴说了,靳泽知道了什么,那么身为云肴多年来的唯一朋友,自然会被认为知道些什么。
靳泽没有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不在这些年,他过什么样的生活,包括遇见了什么人,参与了什么事,制定了什么新的未来。”
“我不知道,”花乐低头看着地板,瞬间了解他的目的,表态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靳泽盯死了人,眸子锐利,语气却温柔:“这样啊,那下周一,我只能当面问他了……”
“你别问云肴!”刚说完,花乐又觉不妥,她反应大了,想掩饰的时候对上了靳泽如鹰的目光,花乐一咬牙,悔也来不及,再次见到这个人,她和云肴一样,有点自乱阵脚。
因为对他有隐瞒。
花乐哽咽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靳泽深深看了一眼花乐,解开了胳膊上的皮筋,丢在桌子上,命令的语气:“坐下,重头说。”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胳膊上有几处针孔,还挺明显的,像是打了什么注射剂,花乐收回目光,还是坚持道:“我不能告诉你。”
靳泽反问:“原因?”
花乐不在他面前装,她又不是小孩子,当年认识这个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的精明,靳泽是那种气场很强大的人,是你第一次见面就能察觉到不简单的人,说不知道这种幼稚的把戏玩不下去。
花乐丢出云肴的理由:“你应该知道跟你弟弟有关吧,如果你不能保证把你弟弟怎么样,我就不会告诉你。”
靳泽眼眸深沉许多,他理智道:“你说了,我才知道该把他怎么样。”
花乐纠正道:“不,不是怎么样那么简单,靳总,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您弟弟犯了罪,您会徇私舞弊,佑他无恙吗?”
靳泽眉头微微一凝。
花乐看着他的眼睛,对靳泽她没有意见,但是对他弟弟就全都是怨气,此时一并发作了,略带讥讽地说:“您可是在京州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啊,如果您不会拿你弟弟怎么样,你就没必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她没有动摇,她始终没有背叛过云肴的想法,她和他多年的交情,她知道云肴的出身,云肴和父母的关系,他这辈子“孤独”两个字就能贯穿始终,唯一能确定的爱现在也模糊了,但凡有一种方法能让他脱离困境,花乐都会帮他,可当她不确定的时候,就算靳泽抓住了她,她也不会轻易张口。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份爱的轻重,这份令云肴犯难的爱,模糊了界限的爱。
“这话是你说的,还是云肴说的?”良久,靳泽问他。
花乐说:“这是他不愿意告诉你的原因。”就算靳泽已经知道,云肴都不愿意告诉他原因,云肴还在赌,赌最后一种可能和侥幸,就是靳泽只是炸他。
可明明,这个男人就什么都知道。
花乐目光紧紧跟随着靳泽,看到他走到那张沙发上,短暂地思考之后,打开了一个录音笔,摆在桌子的正中间,说道:“过来,跟我讲故事。”
花乐皱眉,不敢确定他就这样答应了?这算是答应吗?不算吗?
花乐握紧手提包:“你……”
靳泽侧眸看着她,他目光阴鸷,带着威胁的魅力,穿透花乐震惊的灵魂,“事无巨细,所有,所有。”
花乐缓慢地移动到他的沙发前,手扶上沙发靠背,看着对面的靳泽,她不敢相信,咽了口唾沫,可这个时候却是试探的好机会,既然制定了游戏,最好确定游戏能真正启动,这个男人,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疯事来,甚至被全京州指责的疯事来。
自身利益受损,是最能证明情感的方式。
当你大过他的自身利益和名誉,你已经成功在这个人的心脏上划下最深刻的一笔。
花乐坚信情感博主的分析,于是她目光如炬,不放过靳泽脸上的任何情绪,问道:“下周一……他如果去了,你真的会抢婚吗?”
靳泽抬眸,神色狠厉,语气也不再温柔,而是携着冰霜暴雨,嗓音低沉地供出几个字:“你们试试?”
是靳辰的姑姑来了。
云肴回到靳家, 才发现那个客人就是靳辰的姑姑,万叔嘴里的客人让他想起了一句话,“出嫁的女孩没有家”, 这里明明也是姑姑生长的地方, 而现在,她成为了一家人眼中的“客人。”
“曼香小姐有段日子没来了,出了点意外,弄伤了腿, 这才刚好,一听说你跟二少要订婚, 赶着来送礼了。”万叔给云肴引路, “这边。”
云肴跟在身侧问:“只有姑姑一个人来吗?”他不晓得怎么称呼这个女人,也就跟着靳泽他们一道叫姑姑, 反正论年纪辈分,也该这么叫的。
“还有她丈夫,”万叔的脸色变了,话题索然无味一般,他道:“都在呢。”
云肴知道万叔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他在靳家待了这样久,当初姑姑和家老闹得不可开交, 正是因为执意要嫁给这个男人,万叔他们是见证者,就算没有话语权, 事儿都看在眼里呢, 想必心里是多少有意见的。
云肴没有追问什么, 安分地来到主楼, 在大厅里见到了姑姑和她的丈夫。
姑父是一个知识分子, 看起来也是很有涵养的人,只是一个微笑就让云肴感到真诚舒心,姑父主动道:“云肴?”
“嗯,我是,”云肴不确定道:“您应该是阿辰的姑父?”
旁边的姑姑来搭话说:“是啊,我丈夫,阿辰去哪了?一直没看见他。”
云肴说:“下午就回来了,他还在岛上玩。”
“还没回来啊,”姑姑说:“真是的,这两天该寸步不离地陪着你,怎么还这么重的玩心?回来我说他。”
云肴笑笑。
姑姑招招手,旁边的丈夫把东西拿了过来,送到云肴手边:“你们要订婚了,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听说你是个小画家,这是我托人从国外买的画板,非常专业,功能也齐全,你试试好不好用。”
姑姑在一旁说:“不好用就不用,他喜欢捯饬这些,我也不太懂,你用了跟我们反馈。”
“谢谢。”云肴接在手里,礼盒装饰得很精致,而且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因为是挺实用的礼物,云肴对这份用心很感激。
“对了,川儿去哪了?”姑姑问云肴身后的万叔,“怎么他也没见到。”
云肴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他也在找靳泽。
万叔应声:“家主休假了,出去放松了,没告诉我去哪儿。”
姑姑埋怨:“可阿辰的订婚日在即,他应该主持大局的啊,跑去休假算什么。”
万叔礼貌地笑笑:“家主挺忙的……”
姑姑也理解道:“随他去了,我来了也不现身,感情是越来越淡了。”
靳夫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这热闹的氛围,她面带微笑,来到几人面前,招呼道:“都坐下,站着像什么样子,来,曼香,你们都坐。”
云肴和他们一同坐了下来。
他自己选了一个后置位,按照辈分应该待在的最低位,刚一坐下来,靳夫人就开口提到了靳泽,也是问万叔:“川儿还没回来?”
万叔颔首道:“夫人,还没。”
靳夫人扶着手边的抱枕说:“真是的,想办法联系一下,告诉他他姑姑过来了,我看他还在外面放松得了?”
姑姑闻声一笑,姑姑和家老的关系虽然僵硬,但是跟靳泽两兄弟的关系却是很亲密,小时候两兄弟就喜欢粘着她,这长大了见面机会少了,感情却没散,每次她过来,靳泽都会刻意抽出时间来见她。
当年她和家老闹得僵硬时,靳泽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姑姑和他有特别的感情。
“行了,随他去,一天到晚忙的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休个假,嫂子你再把他拎回来,他该恨我了。”姑姑玩笑。
“那不能,他就是恨我都不能恨你去,从小就黏着你,我这个当妈的都比不上。”靳夫人笑着说,没有家老在的场面格外和谐,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看起来也不是很窒息。
后面,靳夫人又问了姑父最近的生活和工作,几个人聊着,云肴插不上嘴,安分守己地做个聆听者,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姑父的工作,最近工作上的变化,和姑姑的生活以及对孩子这方面的考量,他们打算去院里领养一个孩子,手续已经在进行中了,这个话题让云肴想到了自己。
他这辈子……是不是没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应该那样了,没有也好,如果这辈子跟靳辰绑定在一起,他宁愿没有家人和孩子,那些都是他的软肋,有也只会被捧在棋盘上,和他一样,做盘活棋局的棋子。
“云肴?云肴?”
云肴想的入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神,他听到声忙抬起头来,看向靳夫人道:“啊?”
靳夫人打量他道:“想什么呢?在跟你说话呢。”
云肴尴尬地握紧手:“对不起,我走神了。”
靳夫人笑笑:“没事,就是问你,下周一有什么别的需要或者安排吗?有没有朋友要过来?”
夫人的语气和善,并没有别的含义在里面,只是对他的照顾,云肴心里明白,对靳辰的爱恨情仇不会转移在她的身上,云肴温声应道:“没,谢谢伯母。”
靳夫人皱眉说:“连朋友也不来吗?同事呢?”
父母的缺席已经很让人不能理解,一个和云肴有关的人都不到场,怎么都让人匪夷所思,云肴知晓靳夫人的意思,可很遗憾,他并不能在这方面取悦到她,“我不怎么社交,没什么朋友,和同事的关系也没那么深。”
几人面面相觑,姑姑是个体贴入微的人,觉察气氛不对,出来和事道:“哦,嫂子,阿辰这婚事眼见着就要定下来了,川儿那边怎么说啊?他是个当哥哥的,年龄也不小了,这么多年,身边还没个中意的人吗?”
靳夫人的注意力被拉了过去,叹口气:“川儿我是管不了他了,有是有,但我不知道算不算他中意的,在他身边也挺久了,叫原觅的。”
“哦?那不错啊,川儿喜欢吗?”姑姑问。
“这我哪里清楚,这么久了,该是喜欢的吧,他以往的情人处不了那么久,”靳夫人说:“不过就是来得少,我见得也少,八百年来一次,也不知道川儿是怎么想的。”
听着两人的交流,云肴默默地低下了头,他还记得原觅的样子,靳辰也说他是靳泽最得宠的情人,虽然是情人,但在身边那样久了,感情该是有的吧,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把所有心思都收着不发。
如果上次他没有撞破,或许靳泽和原觅,就会发生那种事,他们已经要做了不是吗?是他的误闯,才毁了他的好事的。
之后,靳夫人和姑姑就着下周一怎么举办订婚,在哪举办的事情讨论了起来,说是这次不在靳家举行了,订了外面的礼堂,要在那儿办,云肴不上心,没听进去,因为下周一……他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到场。
一旦想到这个,心情就格外沉重,云肴一言不发,偶尔被点名了才应付两句,完全看不出这是他本人的订婚宴,后来聊完了,他被放了回去,云肴和万叔一道往副楼赶去。
路上,突然一个电话进来,云肴看了一眼来电人,小心地朝万叔投过视线,万叔没有发现,云肴低声接听:“喂。”
对面不是别人,是厉允城,那个事多的少爷。
“出来一趟,”厉允城开门见山,“找你有事。”
“电话里说。”云肴拒绝跟他见面。
厉允城调侃他道:“怕什么?你都快要订婚了,我还能对你干什么?”
云肴看着前方的万叔停步,掩了掩听筒,说:“不是这个,我不想出去。”
“电话里说不了,”厉允城道:“我去接你,三十分钟,在门口等我。”
还没等云肴说别的,厉允城把电话挂了,云肴无可奈何,只好借口去工作室一趟,万叔点点头,他出了门。
见到厉允城的时候,对方打开门让他上车,一来二去的,云肴和他也算是认识了,刚上车厉允城就问:“你真要结婚了?”
云肴纠正道:“是订婚,你找我干嘛?”
“你跟靳泽不是那什么吗,你还真跟靳辰订婚?疯了吧你?”
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意见,云肴划清界限:“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你有事吗?没有我下车了。”
厉允城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拉了回来,“有事,今天是不是有个男的找你了?自称是靳辰的……情人?”
“你怎么知道?”
厉允城扶着额头,“他叫齐贤,跟靳辰是有点什么,他是听我说了什么,以为你好欺负,才来示威的,他是真心喜欢靳辰的。”
云肴觉得哪里不对:“我不是?”
厉允城白了他一眼:“拉倒吧,你喜欢靳辰?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你看靳辰的目光跟看我一样,我没觉得你哪儿有喜欢他。”
云肴也没有要得到他的认同,靠着座椅,沉默不语。
“真不明白,你又不喜欢靳辰,论权势地位,你怎么着都该找他哥吧?”厉允城嘀咕道:“看不懂你。”
“不需要懂,干嘛想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只是……”厉允城言尽于此,咽了口气说:“算了。”
云肴见他没话说了,问道:“我可以下车了吧?我有事情。”
“等会,我带你去见个人。”厉允城发动了车子,没有经过云肴的同意,就开车上路了。
他们总是这样,喜欢自作主张,云肴已经疲于反抗,任厉允城把他带到哪去,如果就这样消失在京州也好,起码他不用纠结,下周一去还是不去。
厉允城停车后,带他进了一个酒吧,里面有个人在等他,不是别人,正是靳夫人和姑姑谈起的,靳泽得宠的情人——原觅。
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云肴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地下室的不堪里。
“认识他吗?”厉允城抬抬下巴,吧台的原觅跟云肴抬手打了招呼,厉允城介绍道:“他是靳泽的情人,你和他……算情敌吗?”
云肴避而不答:“你怎么会跟他有牵扯?”
“一个圈的,”厉允城说:“我本来就认识他,不过他做了靳泽的情人,很少见面了而已。”
云肴听出了什么,也就是这个原觅,本来是厉允城看上的,但是没来得及勾搭,原觅就跟了靳泽,大概是这个意思?云肴也不想深究,他走上前去,对那个跟自己示意无数次的熟人打了招呼:“有事?”
开门见山,节省时间,当下需要他这么做,云肴并不认为他和原觅有什么好寒暄的。
“这么直接?”对方没有准备就这样进入话题。
云肴说:“不然我们应该……说些什么呢?”
原觅笑了笑,递给了他一杯酒,说道:“说的是,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云先生,请问……你跟家主什么关系?”
“我?”云肴见对方表示肯定,这才说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会有关系?”
他跟靳泽做什么了吗?在这个人面前?仔细想来并没有,倒是这两个人,曾经有冲击过他的大脑。
原觅干脆道:“上次在地下室的时候,他对你的反应,在我看来是不正常的,我想,你跟家主,是认识的吧?”
他没说的那么明白,云肴却全都听懂了,还能有什么?上次地下室里撞破后他的反应大,靳泽不一样是吗?原觅就在现场,目睹着这一切。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你听听?”原觅背过身,靠着吧台说:“我知道,家主他有一个忘不掉的秘密情人,这不是秘密,圈里人都知道,但是谁都没见过,我也没机会看看他的真身,结合上次地下室他的反应来看,能调动他那么大情绪的人,我们这些做情人的可没这个本事,作为陌生人的云先生你,是不是也太牵强?除非……你是他那个神秘情人。”
云肴端起酒杯,却没喝,丢出两个字:“继续。”
他不知道自己对原觅算是什么情绪,喜欢不起来是真的,即使对方没做什么,也没得罪他。
原觅说:“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云先生,你是怎么做到让他这么挂念,这么放不下,还弄了一身病的?”
云肴侧眸:“病?”
原觅挑眉:“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云肴有听靳泽提起,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也没人跟他说过,他每次跟靳泽在一起都会牵扯太多事,没有注意这一点。
“我跟家主在一起这么久,挂着情人的头衔,却连情人的实事都没做过,不觉得荒唐吗?”
云肴的手顿了顿,他侧眸看着原觅,对他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
原觅呼出一口气,好像内心憋了很多不爽快的事:“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情人,我爱上了我的雇主,那个会给我花钱,把我召去,却只是图个心理慰藉的人,无论多少次,他都不给我一点希望,让我发挥一个情人真正该有的作用。”
这话听起来总是不对,可原觅说了爱?他对靳泽是爱?那就一切顺理成章了,感情那回事,总是会把人变得奇怪,甚至能让一个人放下自尊与荣辱。
“他从来没有跟你发生过关系?从来?”云肴问出这个话,思绪被牵扯到很久之前,靳辰介绍原觅身份的时候。
“我倒是想,可是我连个玩偶都不如。”原觅苦笑:“你到底对家主做了什么,让他发病的时候那么受折磨,还是不愿意动我?这是三年,而不是三天。”
真是个好问题,云肴该怎么回答呢?一时半会想不到正确答案,告诉这个外人,他只是甩了靳泽,仅此而已吗?是不是让人不太相信?他应该是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狠事,才对得起靳泽这一身恶疾吧。
“有时候他嘴巴咬得紧,我一直听不清楚他在喊谁,不过现在一切迷题都解开了,我终于发现,他含糊不清的字句,其实是你的名字,对上你的名字后,一切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你就是赐他一身疾病的那个神秘情人吧?真厉害,能藏这么多年不被人知道,他把你保护得挺好啊。”原觅的语气里有醋意,眼神也变得很危险,但云肴不认为他会伤害自己。
云肴没有打断他的情绪,什么也没说,这个事情被原觅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只是震惊于这么多年……靳泽竟然没有跟别人发生关系,包括他身边待得最久的,最宠爱的情人,都只是心理慰藉的工具。
原觅嘴里藏着许多云肴不知道的事,许多靳辰知道却不愿意告诉他的事,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当天,靳辰介绍他的身份,说原觅是靳泽最得宠的情人,可生活在一起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在他哥心里,原觅到底有没有分量?
一切事情都在缓缓浮出水面,像是注定好了一样,要一并爆破给云肴,或许是上天觉得他把靳泽折磨得太惨?又或者是上天想要惩罚他,以此让他动摇,纠结,慌乱,不安,来为下周一靳泽的胜利做铺垫?
回去的路上,云肴脑海里一直在反复回响着原觅的话。
“他发病的时候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他会抱着你,缠着你,像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对你依赖,委屈,他睡不着,精神亢奋的时候,就要打安慰剂,他会一天洗好多次澡,因为心理空缺也会唤醒高强度的性-欲,但别指望他碰你,他简直就是个会折磨自己的精神病人,我好像始终被挡在他的心墙之外。”
“你听过他有很多个情人吧?说来可笑,叫什么情人,不过是一个合格的玩具,他需要时才会召你来,不需要的时候,你连多看他一眼都是犯戒。”
“我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待在他身边,就是因为我够本分,我坚信我可以将他心里那个人用时间取代,后来你搬进靳家来,我再也没能多看他一眼,就好像从来没有在他身边存在过,你为什么要重新进入他的视线?你又不爱他,你已经要嫁给他的弟弟,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不明白你们这些真爱都是怎么想的,看起来应该是你背叛了他的情感,是不是?云先生,当初他被你伤得不轻吧?你又怎么有脸,重新回到他身边?”
“夹在他们兄弟俩中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的脸不会疼吗?还是你希望他看着你,然后又得不到你,你享受那种虚荣的感觉?”
“你该死在他的记忆里的,不该重新出现,他明明都要好转,可你出现后,让我的这几年都打了水漂,像个白痴一样被无视,你凭什么跟他在一起?能拥有靳辰的爱,都是你的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