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肴?”对方叫住了他,云肴脚步一顿,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云肴一点点转过头去,看见靳柏川站在原地,凝视着自己。
云肴摸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我,我来找你……”
靳柏川抬起手,没有质疑他的举动,把云肴抓进怀里,说道:“不好意思,我电话接久了,跟你一起吃饭还办公事,待会我把手机关机。”
“没,没关系……”云肴心虚又尴尬,“我也,只是看看你,没什么的。”
靳柏川没有怀疑他,带他回去吃了饭,这个小插曲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吃了一顿很浪漫的烛光晚餐。
在晚上靳柏川要离开时,云肴送他到地下车库里,马上就要一两周见不到他的影子了,云肴心里藏着事,跟着到地下车库的步子都是虚浮的。
靳柏川拉着他的手,按了下车钥匙,车喇叭的声音在地下车库里响亮非常,云肴的心思被拉回正轨,靳柏川抬起他下巴说:“记得我跟你说的话,有什么需要跟Verron联系,纽约有时差,电话可能接得不及时,想我了就跟我发短信,我看到了就马上回你。”
云肴只是看着他,眼里恋恋不舍:“嗯。”
靳柏川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吃饭,多长点肉,你太轻了,自己体质什么样自己心里知道,多吃点暖胃的东西,Verron送来的东西不要挑,那些都是按医生吩咐挑的食材,能强身健体的,国外我再留意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给你……”
靳柏川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云肴没有出声,而是用一个紧实的拥抱箍住了靳柏川的腰。
靳柏川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闹得心热,他笑笑,低头吻着云肴的发丝,轻声问:“怎么了?”
云肴闷在他怀里,声音呜咽不清:“没什么,早点回来。”
靳柏川疼惜地抚着他的发丝:“你在这里,我的心就是再野又能飞到哪去?事情办完马上就回来。”
“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云肴闷在他怀里不肯抬头,“Verron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你很累,工作再忙也要吃东西,你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时差,我会一直在这里,一直一直,等你回来……带我去看树袋熊。”
靳柏川温热的掌心盖在他的头顶,他隔着手面吻他:“好,我回来就带你去。”
云肴缓缓离开他的怀抱,他抬起头,想着烛光晚餐时他和女人说的话,想着这些日子以来靳柏川坦诚的爱,比起靳柏川的这种坦诚,他自己是那么畏手畏脚。
于是,他没有再隐瞒心意,抬头说:“川哥,你那会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靳柏川温声:“什么?”
云肴眼热地说:“你问我,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我不敢承认,川哥,我很害怕,因为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怕表露太多你会不喜欢我,我怕有一天你会厌倦我,我怕你离开,我怕你不再新鲜我,我想在你心里永远是这样的地位,你会永远看到我,我想跟你有未来……川哥,对不起,我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可是我不敢说,我害怕和你分开……”
靳柏川目光满是疼惜,他的手僵硬在云肴的额头,听到这些话的担心大过了开心,他结实的臂膀拥住了颤抖的身躯,压在云肴的头顶说:“云肴,不要小看我的感情,好吗?我对你的新鲜感,十年半载都是这个感觉,不信的话你就跟我赌,我想跟你有未来这句话,我以为会是我先说。”
云肴抬起湿漉漉的眼眸。
靳柏川的拇指从他眼角擦过,揉碎了滚烫的热泪,“不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我那句话是逗你开心的,我不需要听你说才能确认,你的眼神早就告诉了我。”
靳柏川抬起他的下巴,吻上他的唇,厮磨云肴唇瓣的同时说:“跟我看你时一样,装不出,掩不住。”
“但也没什么好掩的,我爱你,云肴。”
他曾那样看穿他的心理,那样定义他们的感情,他对自己说爱,没有甜言蜜语,是切实的真心话,云肴不曾怀疑,直到现在,也不曾怀疑,这个男人爱自己。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装不出,掩不住,四目相对时,是滚烫的热意。
房间好小,云肴的胸口好闷,靳泽站在他的面前,就像那年,他在地下车库抱住他的腰,钻进他的怀里,跟他表白,跟他袒露心声,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推开人的是他云肴,再不是那可怜巴巴的声音,颤抖着说害怕他的离去。
“你想怎么样?”云肴纤长的睫羽盖住眼里翻涌的水波,他盯着靳泽的胸膛,晨昏光线下的脸透着无力感。
“我说过了,我要知道原因,”靳泽抬起他的下巴,他要云肴看着他,不许他低下视线,他对他没了温柔的耐心,这些年谁都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靳泽冷淡地说:“告诉我。”
云肴掀动睫毛,唇色粉嫩,可眼神里的死水没有光亮,看起来总有几分病态:“你为什么总认为我们之间有交易呢?靳泽,我不可以喜欢上别人吗?”
“你喜欢他?”靳泽面容冷峻,他捏紧云肴的下巴,抬着他的脸,靳泽步子往他又逼了一点,直到鞋尖抵着房门,他没给云肴一点喘息的余地,“看看你这副死人样,你说喜欢他,还没当年趴在老子身上的喘息声大,你敢再说一遍吗?”
他的眼神真狠,好像他再多说一句靳泽都会弄死他,他好想念那年的烛光晚餐,好想念地下车库里的拥抱,他好想靳柏川,可是,他把靳柏川弄丢了。
他没办法怪谁,是他自己推开了最爱自己的那个人,他自食恶果,现在看着靳泽冷峻的面庞,云肴觉得那三年好遥远,好虚幻,他是做了一场梦吧?
因为别人都说,残忍骨感的是现实。
云肴苍白一笑,靠在门板上,垂着双手,任由宰割般认输道:“是,我没放下你,我还是喜欢你,我对靳辰没感觉,才说的那么冷淡,你说的都是对的,那现在我想问……”
云肴抬眼,毫无生气的眼眸望着这张熟悉的脸,言语不曾柔软:“我是你弟弟的男朋友,整个京州都知道,家主就算逼我承认喜欢,承认过往,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云肴狠狠拉住靳泽的领带,指甲掐出一片白色,靳泽的目光幽冷,里面倒映的自己却有过之不及,声音充满穿透力,在小小的房间里荡开:“靳泽,你敢冒天下大不违,夺你弟弟的恋人吗?”
靳家车库里停着几辆车。
靳辰带着瑄瑄在后院里玩, 夜色浓郁,韩叔找过来时,靳辰正抱着小姑娘站在溪流边。
后院绿植茂盛, 四季花交替开放, 还修了一条小溪增加欣赏感,小时候靳辰喜欢在后院踢球爬树,长大后却很少过来了,工作上的事填充了他的生活, 望着一片青嫩的草地,他仿佛看到小时候自己在草地上奔跑的身影。
那个时候他没有什么玩伴, 他的哥哥被关在楼上书房, 几个老师围着他,明明他哥也喜欢踢球, 但是家里却不许他玩,那时候,靳辰还以为,他是被家人偏爱的那个孩子,心中窃喜,自己不用像他哥那样被关在无趣的书房里,现在看起来, 他高兴得有点早啊。
被偏爱的又哪里是他?他是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可这是不是也代表,他不是被靳家寄予希望的那个人?就因为他比他哥后出生?
什么封建规矩。
女孩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 高高举起, 高兴地跟靳辰分享着:“二哥你看, 她的大裙摆。”
靳辰的思绪被拉回来, 他去看女孩手里的假人娃娃, 没什么欣赏欲的他也很有大人的风度:“真漂亮。”
女孩忍不住炫耀道:“我家里有好多个这样的娃娃呢,二哥你什么时候到我家里去呀?”
靳辰的双手从身后圈住女孩,没碰到女孩,只是防止她跌倒,“有时间二哥就去。”
女孩点头。
靳辰看着女孩,突然想到什么,他向沉浸在装扮假娃娃乐趣里的女孩提问:“瑄瑄,今天饭局上,坐在二哥旁边的人,你看见了吗?”
女孩想了想,比划着说:“是坐在二哥这边的吗?”
靳辰说:“就是你不认识的那个。”
其他人瑄瑄都见过,靳家近亲们中间就出了这么一个女孩,几个哥哥都很宠爱,瑄瑄没有一个不认识的,唯独云肴,是她没怎么见过,也不知道名字的。
“我知道他,”女孩说:“上次他来过你们家了呀,二哥还跟他手牵手呢,瑄瑄看到了。”
订婚那一次,也算是见过了,靳辰耐心地问:“那瑄瑄觉得,他怎么样?”
女孩天真地摇头:“不认识,但是二哥你喜欢他,瑄瑄就喜欢他,爸爸说那个人会画画,说要把他的画给我看呢。”
他二叔在订婚宴上那些对云肴鄙夷的话,唤起了靳辰不爽的情绪,可他并没有选择问责女孩,小孩子是孩子,靳辰这点分寸还是懂的,他维护道:“他的画画的可好了,他能画出瑄瑄,还能画出你家里各种各样的洋娃娃呢。”
“这么厉害?”女孩被吊起了胃口,“能画所有的公主吗?艾莎也可以嘛?”
“他没有不会画的东西,他能把我们瑄瑄公主画得更漂亮,想看看吗?”靳辰引诱着小女孩。
女孩的期待值被大大地拉高,甚至迫不及待:“那我要看!二哥带我去!”
“现在可不行,”靳辰吊人胃口地说:“瑄瑄要是想要云哥哥画艾莎公主,就要愿意云哥哥到靳家来。”
“我愿意!”女孩兴奋道:“而且他已经在你家了呀。”
“二哥指的是家主呢,家主不同意他来哦。”
女孩情绪低了下去,“大哥吗?大哥不愿意他到我们家来吗?”
靳辰点点头,脸上有些失落,他握住女孩的手腕,惆怅地说:“对呀,所以瑄瑄想要看云哥哥画的公主,就要支持云哥哥过来,要说服爸爸妈妈都支持云哥哥来我们家,二哥就让云哥哥给你画好多公主。”
“大人的事情我不懂,”女孩抱着假娃娃,听到这个事情让她很不开心,随之,女孩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我之前见过他啦,没有跟他说过话,但是我听爸爸妈妈说起过他,不过……爸爸好像不是很喜欢他,爸爸说他是坏人,他配不上二哥你什么的,我不明白,反正爸爸不愿意他来我们家,但是大哥我就不知道了,大哥不好说话,而且我有一点害怕大哥。”
女孩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完全随着心情,思维很是跳跃。
靳辰若有所思,从姑娘嘴里听出了什么,之后一笑而过,说道:“那瑄瑄就解决你爸爸妈妈,大哥那边,二哥去解决,好不好?”
女孩立刻充满了信心:“好!”
靳辰把女孩转了过来,摸着女孩头上的蝴蝶发卡说:“以后二哥和云哥哥结婚了,他就可以每天都给瑄瑄画想看的公主,他还可以教我们的小公主学会画公主。”
“可是他不是男生吗?”女孩不解地问:“二哥不能跟他结婚的。”
“但是二哥愿意,”靳辰坚定道,“二哥就是喜欢他,二哥就要跟他结婚,不管这家里谁不同意,二哥才不管呢。”
他以为女孩听不明白这些,会很不理解,却没想到,小姑娘朗声说:“二哥真酷!”
“哪里?”
“二哥喜欢云哥哥对不对?”女孩问:“二哥愿意跟他结婚,虽然很奇怪,但是我觉得二哥你就是好酷啊!二哥你肯定很喜欢他!”
“你说对了,”靳辰低声说:“二哥这辈子,可就这么一条出路了。”
这时,韩叔来到了后院,打断了兄妹二人的悄悄话,通知道:“二少,散场了,瑄瑄父母在车库等着了。”
靳辰站了起来,面前的溪流发出细微的流淌声,偌大的草坪上,靳辰的背影高挑,站起身时优秀的线条让韩叔不得不感叹靳家这出色的基因。
靳辰就算不是靳家的少爷,凭借一副色相也得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闯出名堂来。
“我哥呢?”
韩叔应道:“没看见,应该和家老还在主楼。”
靳辰又问:“云肴回去了?”
韩叔道:“是的。”
靳辰晃晃女孩的手,把人给了韩叔:“你把瑄瑄送到车库,我去见见家老。”
韩叔接过女孩的手,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之后道:“饭局结束后,家老把云先生喊了过去,在书房说了会话。”
靳辰皱眉:“单独见的面?”
韩叔点点头,瑄瑄站在韩叔身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假娃娃也玩腻了,垂在腿边,无聊地望着溪流,规矩地等两人说完话。
靳辰没有再问什么了,抬抬手,让韩叔先去了。
他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会,半晌,抽出一根烟,吸完了烟才动身去主楼见人。
云肴已经从主楼回来。
他心不在焉的,连洗澡都在出神。
浴室的水声哗哗,热水从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流淌下去,他的肩窝藏了几滴水,留恋着甜腻肌肤一般不肯离去,脸蛋也被热水晕得粉红,此时热水下双眼紧闭的云肴,脑子里无穷尽地响着靳泽冷冰冰的声音。
“我能把你怎么样?整个京州都知道?敢不敢冒天下大不违?你想试试吗?”
“你何必把我想的那么有道德?既然你觉得我是京州的权势,我在靳家有话语权,你怎么会认为我想得到的人会得不到?”
“你说我逼你承认?你不喜欢我?云肴,知道吗,装腔作势挑衅我的你,却连自己的心跳都不敢承认,你看起来威风得不得了,但我知道,你这皮囊下那颗心早就烫得你发疯,别觉得是我自恋,了解是相互的,你从哪一刻看出我对你旧情不灭?让我猜猜,地下室我和原觅吗?”
“看你这惊诧的表情,怎么,猜中了让你很难相信吗?我看你的眼神你就猜得出我的心思,你看见我跟别人亲热拔腿就跑的举动不也觉得反应过大吗?”
“尽管装出这样一副冰冷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也知道你内里比谁都灼热,比起什么也不敢认的你,我认为自己比你坦诚,高洁多了,你尽情抬着你那高傲的头颅,否认你的心,否认我们的情,没关系,这个家里的话语权和决定权都在我手里。”
“就这样冷冷地看着我,听好了,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只要我拥有一天的决定权,你都他妈休想跟我弟弟结婚。”
“我爱你并不耽误我鄙夷你,爱我不认,不爱我弟弟却一定要跟他结婚,不管你到底想要祸害谁,我都不会让你如愿。”
“亲爱的旧情人,我们的战线还很长。”
哗哗的水声都盖不住靳泽的声音,云肴简直要疯了,热水将他的皮肤烫红,他察觉不了,腾腾的热气包围着周身,初浔在热水里睁开眼睛,水流涌进他的眼睛里,他也不知道疼似的,静静地盯着浴室的窗户。
他耳边很吵,有挥之不去的声音,靳泽的话反反复复,是的,他在装腔作势,他哪里有那样大的魄力?哪里有那样不沾七情六欲?他哪里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哪里控制那颗滚烫的心去喜欢谁,爱上谁,又对谁真的无所谓。
他只赢在了表面,一次次,都只赢在嘴上。
关了浴室的水,云肴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才拿来浴袍,察觉到了冷气,裹住了湿冷的身体。
回到房间时,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云肴擦头发的手一顿,而后走向桌子去,将脏衣服放在旁边的框子里,低声说:“回来了。”
靳辰站起身,来到云肴的身边,问道:“家老跟你说了什么?”
消息还真是有够快的,果然,靳家就是靳家,连这种小事也会被靳辰知晓,他更有理由怀疑,当初让他跑进地下室拿东西,他和靳泽发生的摩擦,靳辰心里都清楚。
云肴只字不提那些怀疑,他放下毛巾,正准备插上吹风机。
“没说什么。”那些话也不好被靳辰听去,他心思敏感,性情又不够稳定,没必要事事知晓,尤其和靳泽有关。
“是你跟我关系的事吗?”
云肴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消失:“你都知道,又干嘛问我。”
靳辰走过来,云肴还没来得及打开吹风机,就被他从身后抱住,靳辰压在他的肩头,贴着云肴的脖颈,镜子里他的眼神迷离:“你好香。”
云肴抓紧吹风机,微微偏开头,镜子里倒映着靳辰的淫举,而他的表情也变得微妙,“我要吹头发了……”
话没说话,云肴闷哼一声,猛地扶住了桌面,身后的手从浴袍下摆钻了进去……
“家老刚刚唤我去,跟我提了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分享给你,”靳辰嗅着云肴发丝和身体上的香味,沐浴露是白桃味,令他清新又着迷,“今天在餐桌上,他应该提起过,要我进集团的事,目的就在于分我哥的一杯羹,你知道吗,家老还没玩够,还没想放权,他想让我再搏一把家主的位置,只要到时候我让他继续拥有集团的管理权。”
“我不……不明白这些……”
“你不用明白,”靳辰的手上厉害了一点,他舔舐着云肴的耳垂,“你只需要知道你的作用,这个家里没有人能扳倒我哥,我和家老联手也不行,但你不一样,能让我哥做出错误决定的人,只有你。”
难怪靳泽跟他说那样多,突然跟他挑明那件事,他到底是靳辰的哥哥,他还真是够了解他的弟弟,他是知道……靳辰会想到这种主意来吗?
好可怕,这两个人,都好可怕,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夹在他们中间的自己,又有多少选择的权利。
“嗯……”云肴在靳辰的怀里低下头,室内一股白桃的味道,从他的身体和发丝里飘散出来,荡漾在空气里,他的手指掐着桌沿,咬着唇,双腿不停地发软。
“想过这种可能吗?把我哥拉下马去,我坐上那个位置,我们的婚礼就没人能阻止,你也无需看他的脸色,我能给你极尽的宠爱,整个靳家,都要反过来看你的脸色,这种感觉不好吗?能乱我哥心智的人,云肴先生,请问,”靳辰在云肴缴械时烫着他的耳朵蛊惑,“你的意见?”
那一瞬间,云肴的双腿发软,他被从云端狠狠踢下来,稳不住的身体向下倒去,幸好,被人捞住了腰。
靳辰的手臂紧紧地箍住要倒下的身体,云肴的脖颈和耳垂似被火烧,脸颊也是大片的红云,一直烧到了眼尾去,浴袍也在颤抖中落下白皙的肩,挂在他的手臂上。
镜子里抬起来的那张脸涨得火红,云肴趴在镜子前大口地喘息,他的眼神浑浊又冰冷,似乎还没从余韵中缓过神来。
他从镜子里对视着身后的人,吐出的热气,模糊了面前厚重的镜片。
话堵在嗓子里,被呼吸声压去。
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咬不清晰。
第46章 打假
靳辰捞起云肴的腰, 他的软腰在他臂弯里化成一滩水,几乎没有重量一般,靳辰从身后靠近他, 俯下身, 唇贴着他的后背,在柔滑的肌肤上轻蹭。
这个样子的云肴,早就把他看硬了。
但他有更重要的事,耽误不了, 靳辰的唇移到云肴的脖颈,在他耳畔周围画圈, “舒服吗?”
等云肴一点点平静, 呼吸声渐渐恢复正常的频率,他才有力气说话, 云肴撑着桌面,脚下还是软着,他没有回应靳辰的问题,而是带了点埋怨地说:“我刚洗过澡。”
靳辰好像听不懂似的:“怎么,打算一天洗三次?靳家的空气这么脏吗?”
他闻出来云肴洗过澡了,在饭前,这种白桃沐浴露的味道已经浸过靳辰的鼻子。
云肴不回答他, 撑着镜子站直了身体,他把浴袍拢好,终于将吹风机打开, 再静音的吹风机也多少有点响声, 靳辰可以继续说话, 云肴也听得到, 但是他没再讲, 室内便只留下了吹风机的声音。
靳辰抽出一张纸巾,站在一边安静地擦着手指,也在等着云肴吹完头发,男生的头发短,云肴花不了多久的时间,两分钟后,他发丝上不见一滴水,已经被风干。
云肴站在衣柜前,解开了浴袍,散开的浴袍让靳辰只能欣赏到背面,他站在那里看着云肴清理自己,眼神变得玩味,从身后看着他的动作,下腹也起了火。
又是几分钟,云肴才转过了身,浴袍落下身体,被丢进洗衣筐里,他换了干净的睡衣,睡裤是长的,盖到了脚踝,短袖倒是有露出半截手臂,刚吹完的头发一根根飘在额前,简单的模样倒有着随意的,慵懒的美丽。
其实他长得并不清纯,杏眼看起来是干净的,但云肴的眼睛倒有点狐媚的味道,他不完全睁开眼,眼尾处开合不全时眸子是狭长的,加上睫毛太长,会有种故意勾人的错觉,他半眯着眼时格外好看,一种“倨傲”感很容易勾起征服欲。
他嘴巴生得小巧,唇色也像浸了薄薄的一层彩,偏偏脸蛋的肤色又极其白皙,看起来和上了妆一般精致,妖媚的眼尾下,给这种长相戴上一顶长发,谁也不会生疑,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别人都说这是一副清纯的相貌,可是靳辰看见照片时就觉得,这是个狐媚骨,当然,几年前初见时他还是那矜持保守涉世未深般的稚嫩感,那个时候说是清纯一点问题也没有,因为他的眼睛干净,喜悦直白地写在脸上,憎恨也是,现在可再也看不到那纯澈的目光,他把爱恨混为一体,妖媚的眼睛里早就藏着无数个心思,只要他不想,你就看不到他的本意。
“这个想法,你跟家老提过吗?”他终于开口,提起靳辰问的问题,云肴在柜子前收拾衣服,整理明天上班的行头。
“没有,刚想到。”靳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应该跟家老说一声,”云肴将两件衣服挂在手臂上,走到床边,“他没有那么看得起我。”
家老还要他摆正位置,哪里会同意这样的事?靳辰跟他说这个之前,没跟家老通过气,把自己和靳泽的关系告诉他,这件事可就行不通。
届时,即使他扳倒了人,那家老又要怎么看他?说他“祸国殃民”,家门不幸是否也要全归结在他云肴身上?那也不无可能,他已经让他的一个孙子沦陷了,靳泽跟家老再有仇,他把靳泽弄下马,他们本家人看着也得恨他。
甭管靳辰将怎么维护他。
“这件事家老知不知晓不是重点,”靳辰来到了他的面前,抬起云肴的下巴,眸光锐利,“问题在于,你是否同意。”
“跟我有什么关系?”云肴不认,他抬起的眼神是那么无辜,他们就在这房间里密谋这大逆不道的事,谁进来也不在意,也不担心被谁听去。
靳辰说:“没有你的同意,谁也强迫不了你。”
他说的好像确有其事,可云肴的目光是那么冷,射向靳辰不坦诚的眸子里去,“可我觉得,你现在就是在强迫我。”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不像是请求他帮忙,和他商量的意思,那是不容拒绝的强硬,只是在通知他,可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靳辰看了看,最终选择了放手。
那件事像是没提过,他转而问:“出版社的消息收到了吗?”
云肴全然配合着:“收到了。”
靳辰又问:“签售会的活动出席吗?”
云肴说:“我不是已经在准备衣服了吗。”
靳辰看着他手底下那堆衣服,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参加,是什么说服了你露个头往外看?”
云肴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正因为他太本分,太藏着掖着,他哥才能把他藏这么久不被靳家人知道。
“可能是……佣金?”云肴坦诚地说:“出版社说,我愿意露面的话,可以给我个不错的酬金,那个数字我心动了。”
靳辰像是听了一个笑话:“真的?”
“假的,”云肴站起身,收拾着房间,没事找事,一会摸摸那个,一会碰碰那个,闲不住,有人在他就更闲不住了,“我没打算出席签售会,准备的是明天上班的衣服。”
“真是一点惊喜也不给我。”
“给你?”云肴纠正道:“难道不是给画迷吗?”
靳辰说:“我也是小则老师的画迷和忠粉呢。”
云肴笑了一声。
靳辰不服道:“怎么,不行?”
云肴提问:“那就请二少告诉我,《浮屠》里的男二是谁。”
靳辰想了想:“哪一截?”
云肴随口道:“第三截。”
靳辰抱起双手,摸着下巴,竟真地思考了起来,云肴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心中也不介意,他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好了,让我来告诉你,那本漫画里没有男配,是群像故事呢。”
靳辰不悦:“你钓我?”
云肴无辜地摊开手:“哪有,是二少自己说是我的画迷的,我只是打假而已。”
靳辰无话可说了,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云肴收拾东西,他好像有洁癖,干干净净的房间没什么可收拾的,但云肴就是忙得停不下来。
等他收拾好了,这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给了靳辰,云肴来到了靳辰的面前,仰起头,扶着他的胸膛,眼神变得严肃又认真:“我知道你在等什么,等我的答案,靳辰,我什么都答应你,除了这一件,也许我本来可以乱他的心智,但如果他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呢?”
靳辰压下眉头凝视着云肴:“什么?”
云肴整理着靳辰的衣服,缓缓道:“你好像还不是很了解你哥哥,他什么城府,什么定力,我能左右得了他?除非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可他才没这么好骗,他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做的事,还会乖乖入网吗?”
靳辰将信将疑。
云肴抬起头,满眼无奈道:“我们要结婚,得换其他可行的办法,还有,就算他不知道我也不会帮你,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