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破城知县做开国女帝—— 作者:闲来听风雨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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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众人听到王三的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人亲口承认要躲在他们里面对付县太爷,幸好县太爷把他揪了出来,也没有要怪罪他们的意思。
他们只是来请县太爷求雨的,没想着对抗官府,对付县太爷。
可没想到混进了小人,差点就被他牵连了。
江护卫靠近谢亦云,低声道:“少爷,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开口的。”
谢亦云望向他,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心中了然,这是准备刑讯逼供了。
别人都欺到了她的头上,要置她于死地,她也不会心里不忍,于是点头:“好。”
江护卫拿绳子把王三绑了,暂时扔在一边。
对面屋檐下,朱管家又“啧啧”了一声。
先前他还想着要帮帮这位知县,转眼人家就自己走出了困境,不需要他的帮忙了。
真是好手段。
只是二十四年前谢知县都没出生,怎么就翻出了那时候的事,还正好用上了。
用在此时此景真是绝妙,一下就解除了他的困境。
从王三的事来看,平阳县小小一个县城,里面的水还浑得很,暗中有一股势力和谢知县作对。
要么是和他有仇,要么是想夺权。
谢知县才来,有仇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要夺权。
要不是谢知县这神来一笔,还真成了。
不过现在谢知县也不是高枕无忧了。
百姓即使知道就是皇上也难以求得老天爷怜悯,可是求雨是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谢知县不肯求雨就是绝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虽然他们奈何不得谢知县,可心里是恨的。
百姓的喜恶是一样很奇妙的东西,一般情况下不会对官员有什么危害,影响不了他们的仕途升迁,但在有些时候又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且百姓的恨意太大总是不好的,说不定就会被政敌拿来利用。
这是一大隐忧,谢知县解决不好这件事,就不能真正地安心。
这件事也不难解决,只要他求一次雨就行了。
至于下不下雨,那就要看老天爷是否怜悯平阳县的百姓。
就是没求到雨,经过今天以后,想必不会有人责怪谢知县,也不敢责怪他。
这么容易的解决办法,但看谢知县的样子,他不打算用。
那么这事就难办了。
种种念头在朱管家脑中一闪而过,随即抛开。
他现在更关心王爷对谢知县的态度。
先前王爷突然飞身跃出抓人,简直让他目瞪口呆。
王爷感知敏锐,别人的恐惧和厌恶藏得再深都能被王爷捕捉到。
他是全心全意为着王爷,可有时触到王爷与人不同的眼瞳,他也不由自主地有点心惊。
就是这一点点的害怕也被王爷发觉了,那时王爷望着他,眼中满是漠然。
连他这个服侍王爷从小到大的面对王爷都会显出异样,别人更不用说。
所以王爷对人一向都是戒备和冷漠的,在王府里整日就是看书练武,再就是独自躲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发呆,从不与人结交,也不搭理身边的人。
他们这些近身服侍王爷的,常常一整天下来,都听不到王爷说一句话。
王爷就像用一道坚固的屏障,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
王爷在屏障里,冷眼看着外面,没想着走出来,外人也进不去。
就连何妃娘娘都不行。
可想而知,他看见王爷去管闲事时该有多么惊讶。
此前王爷对谢知县不同寻常的关注已经让他吃惊,如今王爷这一跃一抓,让他对谢知县的重视提到了空前的高度。
只是他不免纳罕,不知这位谢知县有什么特别之处打动了王爷。
他承认,谢知县有手段,有胆魄,可是这样的人,王爷也不是只见了这一个,还有比谢知县更有手段更有胆魄的,也没见王爷另眼相看。
想着,他又偷觑了王爷一眼。
王爷把人交给谢知县后,回到原地,和先前一样,继续朝着县衙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王爷这是打算看到底了。
正好,他也再观察一下这位谢知县。
朱管家的视线转向县衙门口,再一次落到谢亦云身上。

可是让他们放弃又不甘心。
他们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祈求上天怜悯,这是最后的希望,不然只能等着活活饿死。
“县太爷,……”选出来的三个代表嗫嚅着,畏畏缩缩叫了一声说不下去了。
“还是想要我求雨?”谢亦云问。
“嗯嗯嗯。”三人连忙点头。
周围的人跟着点头,望着谢亦云的眼里满是恳求。
对上这一双双眼,那股强烈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悲伤、愤怒、痛恨……
谢亦云按捺住,心中疑惑,难道原身在这具身体里还有残存的意识?
“我不会去求雨。”谢亦云明确告诉众人。
不肯求雨是因为不信,也是因为她占了原身的身体,心里愧疚又感激,原身不愿做的事,她不会违背原身的意愿去做。
万不得已时不会顾及许多,现在远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我不会求雨的。”谢亦云对着众人,再次重复,语意坚决。
看到众人面上现出的绝望神色,叹了口气:“求雨没用。”
要下雨不用求就下了,不下雨怎么求都不会下。
“可是……”三人嘴唇蠕动。
万一这次有用呢?
到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什么办法都试一下吗?
“拿来。”谢亦云伸手。
江护卫赶紧把一页纸递到她的手上。
谢亦云一边展开纸张,一边向众人解释:“这里有整理出来的近五十年所有平阳县求雨的情况,我给你们念念。”
目光落到纸上,纵使先前早已见过这字,再次见到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喝了一声彩。
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携带风雷之势,扑面而来。
这是俞县丞的字。
谢亦云从头念起。
“明熹三年七月初八,平阳县知县求雨,未成。”
“明熹十一年八月初二,平阳县知县求雨,未成。”
“明熹二十年七月十一,平阳县知县求雨,未成。”
“元正三年七月十三,平阳县知县求雨,未成。”
“元正十年八月初一,平阳县知县求雨,未成。”
“元正十九年八月二十一,平阳县知县求雨,未成。”
“元正二十二年七月二十四,平阳县知县求雨,未成。”
听着这一连串的未成,众人脸色逐渐灰败。
五十年七次求雨,没有一次成功。
平阳县气候条件不好,隔一些年就要大旱一次,元正朝就旱了四次,他们这里的每个人至少都经历过三次。
每次干旱时知县都求雨,他们是知道近几次求雨都没成功过,却不知道五十年来的七次求雨全部没有成功。
这些人里有几个经历过五六次干旱,可是只晓得这次求雨没成,那次也没成,直到今天谢亦云这样一一统计出来摆在面前,这才惊觉竟然五十年来的七次求雨都没成。
想到历次干旱后的惨况,卖儿鬻女,家破人亡,忍不住眼眶发红,有些人已经泪流满面。
“老天啊!”
一声嘶喊陡然响起,声音凄厉,含着无法承受的痛苦。
谢亦云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人跪在地上,弯下腰伏下身子,脸埋进放在地上的双手里,背脊不停地颤动,如同被压着千斤重担。
“老天啊!”他又叫了一声。
这次发出的声音压在手掌里,不像先前的高亢,压抑而沉闷,从喉咙里挤出来,把人的心揪成一团。
边上几个人红着眼,抹着泪。
谢亦云心中有些惨然。
她从孤儿院走出来,再到考上大学,打工攒学费和生活费,这一路的艰辛只有她自己清楚。
深夜里做完工独自一人满身疲惫回住处,她曾无数次想,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只是想要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疲累时有一个家让她歇息,生病了有钱去治,是这么的难。
那时她想哭,想嚎叫,把所有的不堪重负都哭出来,叫出来。
看到跪在地上的这人,她就像看见了那时的自己,一样的为生活所困,辗转挣扎,一样的无助。
相比起来,她比这人还要幸运。
她出生在一个好的时代,即使是孤儿,也不用担心挨饿,只要努力,还能上学,争取更好的生活。
而这人求的只是生存。
在这个时代,在贫穷的平阳县,最起码的生存都成了奢望。
“县太爷,我们怎么办啊?”有人惶惶地问,“庄稼就要旱死了,一年都没粮食吃。”
他本是六神无主之下无意识地问出口,根本没想着县太爷真的提供办法,毕竟老天爷不下雨,县太爷又不是神仙,能想出什么办法。
他没想到县太爷居然回答了他。
“别担心。”
谢亦云提高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老天爷不降雨,我们不求老天爷,我们自己把水挖出来。”
众人惊异地望着她。
谢亦云看着他们,接着道:“经过我一个月的考察,发现平阳县有些地方地下有水,我们把它挖出来。”
“地下没水了,好多井都干了。”有人摇着头。
基本上绝大多数井里都没水了,余下的井水只能供应吃喝,浇灌庄稼是不行的。
“有水,只是你们没找到地方,而且我挖井的法子和你们不同,一定能挖出水来。”
谢亦云语气笃定,“老天说一个月不降雨,要把我们的庄稼全部旱死,我们偏不让他如愿。”
众人却很没有信心。
挖井之前要先仔细观测,查看土壤湿度,花草的生长情况,找到可能有地下水的地方。
即使是积年的老师傅也常常会判断失误,费时费力挖了井却没有水。
平阳县地下水少,这么多年来能出水的地方都挖了井。
现在县太爷突然说还有地下水没挖出来,他们怎么都不能相信。
县太爷只是个读书人,哪懂得这些,难道比那些老师傅还强了?
看着众人脸上的惊讶和不信,谢亦云先就有了心理准备,这时也没有很失望。
她早就知道在挖出水之前,平阳县人不会相信她。
不要紧,今天已经解决了求雨的事,收获颇大。
等她再挖好一段坎儿井,就可以解决平阳县的干旱问题。
然后想办法发展平阳县的农业,让人人都能吃饱,同时发展工业和经济。
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建立军队,使得平阳县迅速强大起来,能够抵抗三年之后的破城之祸。
一不小心思绪跑远了,谢亦云赶紧拉回来。
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挖坎儿井。
有地图和挖井的课程,谢亦云信心百倍,对着众人,一字一字道:“十天之内,我给你们挖出水来。”
“从此以后,平阳县再不缺水。”
众人神情恍惚。
他们是不信的,可是县太爷的语气太过坚定,阳光下县太爷的脸太过耀眼,以至于在他们往回转的时候,心中竟冒出了丝丝奢望。
县太爷说,十天给他们挖出水来。
真的会吗?
围着的人尽数离开,江护卫唤人押着王三准备进入县衙里。
谢亦云站着没动,凝目望向对面。
对面屋檐下,两个人也在看着这边。
谢亦云早先就注意到了,那个玄衣人抓住王三交给她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走到对面的屋檐下站住,一直旁观这边的事态发展。
现在那些人都走了,他还站在那儿,一身玄色衣裳,斗笠遮面,一动不动地站着。
旁边三步左右处有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六七岁的人,瞄一眼玄衣人,又往她这里张望,明显和那玄衣人是一起的。
玄衣人帮了她的忙,还看着这里,就这么不打招呼走了不好。
谢亦云扬起笑脸,朝那两人走去。
江护卫看见,赶紧叫了几个人跟在她的后面,
走到距离两人五六步远时,谢亦云拱起手,寒暄的话到了喉间。
却见那玄衣人突然侧过身子,往旁边踏出一步。
忽然又定住,身子往这边动了动,似乎想转回来。
却终于没有转回来,径直走了。
他身边的那人“哎”了一声,朝谢亦云看一眼,追在他后面也走了。
两人一先一后,走过谢亦云的眼前,朝右边走去,一会儿就转过屋子,再看不见。
谢亦云拱着手:……
这人莫非有社恐症?
她起先以为这人本事大所以有点高傲,不屑与人交谈,但刚刚她看得清楚,这人转过身后分明犹豫了一瞬,想转回来,应该还是想和她说话的。
先前这人把王三交给她的时候,嘴唇半张又闭上,应该也是想和她说话的,但和这次一样,最终没说出来。
他的表现正好符合社恐的症状,害怕与人交流,下意识地躲避。
结合他用斗笠遮脸的行为,谢亦云觉得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唉,真可怜。
这时代不会认为这是一种病,更不会想着去治疗,说不定周边的人还会觉得他胆小懦弱。
从现出的半张脸来看,他还很年轻,以后那么长的日子怎么过。
谢亦云感叹一回,马上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明天清早就出发去挖井,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要是朱管家知道谢亦云的想法必定会好笑。
王爷,害怕?
简直笑话。
他在王爷两岁时就服侍在身边,从没见王爷害怕过。
当初何妃娘娘的长针刺向王爷的眼睛,王爷瞪大的眼里有倔强,有愤恨,有伤痛,就是没有丝毫害怕。
那时王爷才六岁多,不满七岁。
王爷那么小就连眼被针刺都不怕,又怎会害怕与人说话?
王爷只是不耐烦搭理人。
王爷不搭理人才是正常的,像先前主动给谢知县帮忙才是极不正常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密切注意着走在前面的王爷,脚步紧紧跟着,心里寻思,这已经到了傍晚,不知王爷是怎么打算,先在平阳县过一夜,还是连夜赶回王府。
裴言陡然停下。
朱管家眼疾脚快,跟着停下。
“找客栈。”裴言吩咐。
“是。”朱管家连忙答应。
王爷每年都要来平阳县一次,他对平阳县做了细致的调查,知道最好的客栈在哪里,当即上前领路,带着王爷走到街道上。

第10章
清晨,左小山从床上爬起来,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呲牙咧嘴地“哎哟”一声,忍着痛抓紧时间洗漱。
县太爷吩咐,今天县衙的所有人都要去挖井。
他昨天挨了二十棍棒,虽然执棒的兄弟手下留情,二十棍棒也实打实地打在身上,伤势不轻。
可他不敢告假。
本就背后议论县太爷,说的话很不好听,被县太爷当场抓住,若是再请假不干活,他怕县太爷更加恼怒。
穿好衣裳,胡乱擦把脸,左小山走出屋子。
他昨晚宿在县衙,现在要赶到县衙门口集合,再一起去杏子村挖井。
经过一间屋子,左小山听到里面传出轻微的鼾声。
这间房是俞县丞专用的。
左小山凑到窗口喊:“俞县丞!俞县丞!快起来,集合了!”
鼾声没有停。
左小山急了,接着喊:“俞县丞,再不起来就迟了!”
鼾声还在继续,俞县丞没有醒来的迹象。
左小山再要喊,远远地一个衙役往县衙门口跑,向他叫道:“老左,快点,别磨蹭,要迟了。”
想到昨天江护卫教训他们时县太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左小山不敢耽搁,歇了叫起俞县丞的心,连忙往门口赶去。
在往门口走的时候,他还回头往身后那间房子看了几眼,很是为俞县丞担忧。
以前不觉得如何,昨天莫名地觉得县太爷身上有一股威仪,让人不敢违逆。
俞县丞公然不顾县太爷的命令,不会也挨县太爷的棍棒吧?
自己正在壮年,挨几下不碍事,俞县丞五十岁了,可经不起一顿打。
左小山走远了,房间内鼾声陡停,床上的人睁开眼,眼中神色清明,没有半点睡意。
今天县太爷组织人手去挖井,他接到了通知。
年轻人干劲真足,不知在哪儿看了几本闲书,找到一个挖井的法子,就天真地以为能凭此解决平阳县的干旱。
他在平阳县二十六年,足迹踏遍大大小小的村落,平阳县的每一寸土地都曾仔细观察过,没看出哪里有没挖出的地下水。
二十六年,平阳县大旱四次,他想尽办法,却无能为力。
谢知县来一个月,县城周边几个村子都没转悠完,竟然就夸下海口,让平阳县从此再不缺水。
原先看着这位谢知县是个踏实肯干的,倒是走眼了。
现在看来,肯干是肯干,只是狂妄至极,不能成事。
不过比起以前的知县强多了,有心为百姓着想,还知道不能依靠老天,要自己想办法。
正是因此,他才顺手帮了一个忙,免得谢知县被苏亮挟制,权力旁落。
今天谢知县兴冲冲地带着人去挖井,让他想起二十六年前刚来平阳县的自己。
也是这样的热血沸腾,满怀信心,立誓用自己平生所学,解百姓疾苦,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可是一年又一年,他看着百姓食不果腹,看着老人孩子饿死,看着农夫蹲在枯黄的秧苗旁嚎啕大哭,他却想不出一点办法。
二十六年,消磨了他的意志。心中彷徨悲伤,唯有醉酒后能得片刻安宁。
俞县丞目光一转,落在靠窗的桌面上。
那上面有他昨晚喝剩下的一壶残酒。
俞县丞从床上起身几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壶酒往嘴里灌。
因为喝得急,洒了许多出来顺着下巴流下来沾湿了衣裳,他也不管,喝完壶里的酒顺手把酒壶一扔。
酒壶在桌面上弹了一下掉到地面,咕噜噜滚开去。
踉跄着回到床边,一头扑上去,眼睛还睁着,流露出浓重的悲哀。
七八年一个轮回,今年又是大旱之时。
大旱后的人间炼狱,他又要被迫再看一回。
这样的人间炼狱他已经看过四回。
到如今,灾难来临的时候,他只能靠酒来麻痹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二十六年的时间让他明白,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救不了那些在灾难里哀嚎着、哭泣着的人们。
此时干劲满满的谢知县,马上就会知道,没有人能救平阳县。
没有人。

县衙门口,谢亦云站在人群前,看着乌鸦鸦的一片。
她生恐挖井的人手不够,吩咐江护卫把县衙能调动的所有人都集合起来,现在都在这儿了。
先让这些人排好队伍,谢亦云沉着脸面朝人群,等着江护卫清点人数。
队伍里自己的人只有三十几个,大多是平阳县人,对她心怀怨意,她不板着脸严肃点,恐怕压不住他们。
“少爷,我们这边除开您和小玉有三十七人,衙役二十四人,小吏十七人,帮闲六十九人,共有一百四十七人。”
清点完毕,江护卫向谢亦云报告结果。
谢亦云心里默算一下,和她预计的人数差不多。
这群人里帮闲占大头,帮闲其实就是衙役的手下,帮着衙役做事,有正式的编制。
一个县只有几十个衙役,靠着这几十个衙役管理全县数万人肯定不行,于是每个衙役的手下都有几个乃至十几个帮闲,协助衙役的工作。
平阳县是小县,全部帮闲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人。
江护卫接着道,“按照少爷的吩咐,留了三个衙役和两个小吏,要是有人来衙门办事不会扑空,有什么事也有人去给我们报信。”
谢亦云点头。
江护卫又道:“帮闲也留了一些,发生意外情况能及时处理。还有李县尉我也让他留下了,在县里巡查,以防有人钻空子引起动乱。”
这件事少爷没有吩咐,但他想着,现在县里人心浮动,说不定又会发生围堵县衙的类似事件,需得有人看着。
“你做得很好。”谢亦云赞许地拍拍他的肩。
一个人考虑得再全也会有疏漏,何况她以前当过最大的官就是班长,突然要她管理一个县城,总有思虑不周的地方。
手下能够给她查漏补缺是值得鼓励的行为。
江护卫得了表扬,国字脸上现出一点不好意思,那一丝腼腆配上他魁梧的身材格外不协调,惹得和玉在一旁“噗嗤”笑了一声。
江护卫看和玉一眼,更加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少爷,除了俞县丞,通知的人都到齐了。”
“俞县丞?”谢亦云问,“他怎么没来?”
“他昨晚喝了酒,现在可能还没起床。”
谢亦云皱眉,在原身的记忆里,俞县丞是个嗜酒如命的人,难得有清醒的时候,做事不能指靠他。
可是谢亦云领教过俞县丞的本事,不这么认为。
江护卫:“我去把他叫起来?”
“他喝醉了酒,怎么叫起来?”谢亦云觉得叫一个醉鬼起床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护卫有办法:“泼一盆水上去保准就会起来。昨天去喊他统计平阳县求雨情况的时候,他也是喝醉睡着了,我就是泼一盆水把他叫醒的。”
谢亦云:“……”
最终她还是没让江护卫去干这件凶残的事。
一来人才难得,对有才能的人总要宽容一些,二来俞县丞年纪较大,她也怕他在烈日下挖井受不住。
也是她这两天经历的太多,脑子里纷纷杂杂,没想到把俞县丞剔除出挖井的人选。
而江护卫也不会给俞县丞特殊照顾,毕竟乡下五十多岁在田里干活的不少,他压根没有体恤俞县丞年纪大不让他挖井的想法。
虽说没让叫起俞县丞,但她的命令已经出口,而俞县丞公然违抗,要是没有惩罚,她以后就没了威信,再不好管人。
这个头不能开。
谢亦云转过一圈念头,收回思绪,带着人出发。
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杏子村,她向后望一眼跟着的一百多人,满是信心。
一百多人,十天一定能把她选定的坎儿井挖出来。
毕竟她是根据地图找的一段最短距离,而且地下水的位置也是在平阳县范围内最浅的,并不需要挖得很深。
不过这所谓的不深是相对坎儿井来讲的,比普通的井还是要深不少。
所以一百多人出动,也要十天的时间才能完成。
挖好这段坎儿井后,她就能牢牢地掌控平阳县,平阳县的人力和物力资源可随她心意调配。
用上三年时间,她一定能强大起来,绝不会落得书中的结局。
在谢亦云往杏子村赶去的时候,裴言正好走出客栈,朱管家亦步亦趋跟着。
裴言停下脚步:“别跟着。”
朱管家:……?
不让他跟着,王爷什么意思?他们不是要回王府吗?
裴言看他茫然的脸,知道他的疑惑,勉强解释一句:“十天后回。”说完不再管他,径直走了。
朱管家:……
十天,又是十天。
朱管家莫名想起昨天谢知县在县衙门口和那些农人的十日约定,不由自主地睁大眼。
不是吧,王爷去看谢知县带人挖井了?
王爷去这么早,是准备在那儿看一整天吗?
不对,是准备看十整天?
不可能不可能,朱管家摇着头,再次朝王爷离去的方向张望。
街上人不多,他一眼就看到王爷。
身穿一套黑色武士服,头上戴着斗笠,步履轻捷,看上去走得不急不缓,实际上速度很快,他眨一下眼再去看时,已经找不到王爷的人影。
咂了咂嘴,朱管家转回客栈。
王爷还要在这里停留十天,不能委屈王爷,十天都住在客栈里。
他先回客栈收拾一下,然后去寻找住宅,务必让王爷今天回转时就能搬进新住宅。
一边走向客栈一边还在想着王爷的去向,心里猫爪子似的挠,恨不得跟上去瞧瞧。
当然只是想想,他绝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杏子村,谢亦云带着人马停下,根据地图的指引寻找地下水源。
边上围着一些人,都是杏子村的村民。
他们听说县太爷带人来挖井,赶着来看,并不上前,远远站着,悄悄地议论。
“挖井?能出水的地方都已经挖了井,哪还用等他来挖?”
“该干的事不干,在这瞎折腾。”
这些议论谢亦云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理睬。
她在找一口井,地下水就在那口井东边大约三十米处。
这个村子原身来过,对那口井有印象。
正是因为那口井的位置以及深度和地图上的标示分毫不差,她才更加确信地图的准确性。
很容易找到了那口井。
她事先预备有一条三十米长的绳子,这时让和玉拉着一头站在井旁,自己拉着另一条往东边走,顺着山坡往上,一直到绳子绷紧才停下,把绳子末端摁在地面上。
齐大夫赶紧来帮忙,搬了一块大石头压在绳子末端处。
谢亦云指着那块大石头:“地下水就在这下面。”
和玉双眼晶亮:“少爷,那我们赶紧开始挖啊。”
谢亦云一笑:“好。”
不能从这里开始挖。
要先在几十米外挖明渠和龙口,然后从那里到这里,每隔二十米挖一口竖井。
再由竖井进到地下,在地下挖暗渠一直连通到这里的地下水源。
谢亦云扬声吩咐:“走!十天后我们就可以把井挖好。”
不管信不信,众人表面上都答应得整齐,一起往杏子村里面走,村民们远远地缀在后面。
“贺师傅,那块石头下面真的有水吗?”有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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