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亭司探案录—— by麋解
麋解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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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黛想了想,他们?从京城一路来此,进?村之时,并未瞧见有巨石,便?问:“我们?来时,怎么未看到有巨石挡路?”
陈福道:“那巨石从山上坠落,本挡在村头多日,村民?平日里无事外出,也无人管。当日卢郎中被烧死后,村里着人去顺天府报案,便?齐力?移开了巨石。”
沈青黛未来得及多问,就见陈奉指着陈福气道:“都是你们?挑唆的,撺掇着桉儿胡闹,我早该打发了你们?。”
赵令询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对着陈福问道:“回来路上呢,可有碰到什么人,去过何处?”
陈福仔细想了想:“我们?回来时,天已有些黑了,我打着灯笼走在前?方?,快到家时,不知道被谁泼了一大桶脏水。我们?四下张望,却没寻到人。公子满身污臭,气冲冲回到家,换下衣服洗了澡,便?熄灯躺下了。”
听陈福所述,陈桉昨日归家后并未外出,那也就是说?,挖了慧娘一家坟墓的,很可能不是他。
赵令询问道:“陈二公子尸身现在何处?”
陈奉忙让陈福带路,前?往陈桉住处。
陈福推门,众人跟着进?屋。
陈桉就躺在床上,穿着单衣,衣裳略微凌乱,脖子上满是抓痕,口鼻鲜血染满了衣衫。
赵令询示意施净上前?。
施净走到床前?,掰开陈桉的眼?睑,张开他的嘴巴,又伸手在周身四肢上摸索一阵。
“周身无外伤,面色紫黯,手足指甲俱青黑,明显中毒而亡的症状。”
又是中毒,这?已是本村第三起中毒事件。
陈奉眉头紧蹙:“大人可知我儿中的是什么毒?”
施净摇头:“我不擅医术,不太懂这?些。你府上不是有个现成的,何不叫来查看。”
陈奉这?才想起他的侄子贵哥,便?命人去请贵哥进?来。
贵哥一早便?去采药,方?进?家门就瞧见家中异样,才放下药篓,就被陈福叫来。
方?才没看到他,沈青黛还有些奇怪,见他一身尘土,衣服上还沾染着青草药的气息,才知他去了何处。
赵令询指着尸体:“他中毒而亡,你瞧瞧,他是中了什么毒?”
贵哥一看到陈桉的尸体,红着眼?眶,先安慰了几?句陈奉,这?才回到屋内去取银针等器物。
不消片刻,贵哥起身,面色沉重:“是断肠草提取物。”
沈青黛三人听罢,一阵惊诧,断肠草提取物,慧娘一家当初正是中了此毒。
陈奉一阵目眩,扶着桌子,勉强站立。
赵令询瞟了他一眼?,问道:“莫非陈老爷当初所中的,也是断肠草之毒?”
陈奉脸色阴沉,许久,才缓缓点头。
里长一听,吓得脸色发白:“当初陈老爷中毒,是那卢郎中下的,而今他死了,那这?毒是谁下的?”
沈青黛下意识地望向赵令询。
断肠草之毒,是卢郎中所制。
当初他用此毒,毒害慧娘一家,又下毒对付陈奉。
事情败露后,他回到住处,莫名?死在屋内。
照理?说?,随着卢郎中住处被焚烧,断肠草之毒应已毁在那场大火里。
可如今断肠草之毒却又出现,也就是说?,牛山村,会制作此毒的,不止卢郎中一人。
凶手擅于?制毒,那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蛊□□者,是留行门潜伏在此的刺客。
沈青黛止不住脊背发凉,留行门的人,极有可能就在他们?身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可若凶手当真?是留行门的人,他为何要杀陈桉?
还有慧娘一家被人挖坟,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慧娘的尸身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巨大?的疑云笼在沈青黛心头。
短短数日, 一个小小的牛山村,先后十余人身亡,实在过于骇人。
断肠草提取物毒素较强, 片刻便可致死,不过这类毒物, 需要服用才能见效。
若陈桉昨日归来并未外出,那凶手是如何下的毒呢?
“昨日二?公子回?来后, 可曾有去过什么?地方?, 吃过什么?东西?”
陈福摇摇头:“二?公子回?来后, 就?没再出去过。在镇上, 二?公子已经吃饱喝足, 没有再吃过什么?东西。”
既然没吃过东西,那问题,只能出在水上。
赵令询看向桌上的杯子, 示意贵哥:“还需你验下,看是否有毒。”
贵哥一验,果然是断肠草之毒。
沈青黛问:“昨日有谁去过二?公子房间??”
陈福想?了想?:“我一早便与二?公子出去,整个院内只有老马和红儿。”
陈奉马上命陈福去叫两人进来。
等着两人进来的间?隙, 沈青黛走?到窗前一看,窗子半开,明显有人为动过的痕迹。
两人很快便被叫来,一进来便瑟缩着齐齐跪在地上。
沈青黛少不得继续问:“昨日,二?公子出去后,还有谁进过他房间??房内的茶水,是谁备的?”
红儿颤声道:“大?约巳时, 我进来打扫过房间?,以往我都是这个时辰过来打扫的。等到酉时我见二?公子未归, 想?着他可能是又?出去喝酒了,便提准备好蜂蜜水放着。”
大?约是猜出或许茶水出了问题,红儿哭道:“大?人,老爷,我在这里十多年,我不可能害二?少爷的。”
陈奉点头道:“大?人,红儿是我们本村人,又?在我们家辛苦十多年,草民?清楚她的为人,她一直本本分分,不可能下毒的。”
沈青黛也知,她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凶手下毒,一般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轻易将自己暴露。而且这个红儿,是地地道道的牛山村人,确实不太可能与留行门有牵扯。
茶水是昨日酉时左右新?换上的,按时间?推算,陈桉从镇上回?来应是戌时左右,凶手就?是在这段时辰下的毒。
沈青黛问向老马:“昨日酉时后,院内可有什么?异常?还有,二?公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老马抬头,扫了陈奉一眼,眼中?惊恐一闪而过,很快否认:“回?大?人,没什么?异常。”
陈奉见他躲躲闪闪的,不禁怒骂:“你知道些什么??说?。”
老马又?看了一眼贵哥,战战兢兢道:“二?公子最近,一直在纠缠秀姐儿。昨日,我看到贵哥与二?公子吵得厉害。二?公子动了手,还说?他早晚要把?贵哥赶出去。”
陈奉转头看向贵哥,贵哥不紧不慢道:“舅父,昨日我的确与桉弟有过争执。不过,我也是希望他能上进,不要把?心思放在不必要的地方?。”
陈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
赵令询沉思片刻,便直问道:“不知令郎在村中?,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此言一出,陈奉沉默许久,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不是不知。
这些年,陈桉在村中?得罪的人,已经不是一两个那么?简单。先不说?家里这些人,外头那些哪个看到他不躲着走?。
“人心隔肚皮,我们家也算树大?招风,难免会遭人嫉妒,这事谁又?说?得准呢?”
听着陈奉在找补,赵令询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沈青黛一直在暗自思量,陈桉被害一事,死亡时间?和原因皆已清晰,若想?揪出凶手,还需查明作案的动机。若想?查明动机,自然需要走?访村民?,了解更多详情,获得更多线索。陈奉一心想?揪出凶手,那必不会阻止他们调查。这样的话,或许她可以借着调查陈桉被害一事,同时调查卢郎中?被害真相,以及,卢郎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老爷,令郎之事,我们会全力调查,争取早日缉拿到凶手。昨日凶手投毒后,若是逃离,势必会有些动静。若想?知晓凶手的动向,恐怕还需村民?们多多帮忙才是。”
陈奉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对着里长拱手道:“若是几位大?人问话,还要劳烦知会大?伙一声,莫要懈怠。若是有谁提供有用线索,我免他三年的租。若是有人帮忙抓到凶手,终生免租。”
施净一边咋舌,一边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里长忙应下。
沈青黛想?了想?,伸手从怀中?掏出玉佩。
“忘了问陈老爷,可有见过此物?”
陈奉一头雾水:“没见过,大?人为何这么?问?”
沈青黛道:“昨日与贵公子发生争执,皆是由?此玉佩引起。村中?一位小姑娘,在二?公子那拿走?了此玉佩,说?是慧娘之物。”
陈奉抬头一脸错愕,随即怒道:“这个孽障,家里何曾缺过钱,还到外去偷。”
听陈奉之意,好像陈桉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
沈青黛点点头,见此处暂无甚可查,嘱咐陈奉小心看好尸身,便起身告辞。
陈福应着,领着众人就?往外走?。
陈奉亲自送至门外,在门口与几人寒暄几句,方?才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沈青黛突然回?过头来,叫住了陈奉。
“陈老爷,听说?了吗?今日一早有人发现,慧娘家的坟被人挖了。”
丧子的悲痛,儿子被害的愤怒,在此刻皆被惊愕替代。
陈奉脸上很快恢复正常:“谁做的?俗话说?逝者为大?,大?人们可千万莫要轻饶了他。”
沈青黛道:“还在查,若查到,绝不姑息。贼人如此嚣张,我怀疑是个盗墓的,陈老爷若有线索,还望不吝相告。”
出了陈奉家不远,沈青黛决定去昨日陈桉被泼脏水处查看,里长便先行告辞。
临走?前,沈青黛笑?道:“方?才陈老爷可是说?了,若有人提供线索,可以免去田租,这么?大?的好事,劳烦让村民?们都知晓才是。”
里长附和:“自然。”
望着里长背影,施净笑?道:“沈大?公子,你可真会精打细算。”
沈青黛想?着屋内爹爹新?送来的银票,暗自长叹,她最近花钱真是越来越慢了。
赵令询认真道:“倒也不是精打细算,这些村民?没有自己的土地,几两银子,根本比不上陈奉的恩情。只消里长回?去一说?,咱们在村里查案,会方?便很多。”
沈青黛却在想?别的事:“方?才离开前,我故意提到慧娘家坟墓被挖,陈奉有些不对。”
赵令询点头:“没错。他惊愕中?似乎带着慌乱,我怀疑,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施净挠着头:“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本来只是查卢郎中?的案子。现下先是慧娘家的坟墓被挖,刚怀疑是陈桉,结果他也死了。就?连这个陈老爷,也是奇奇怪怪。还有,你们说?杀害卢郎中?和陈桉的,会不会是同一人?”
沈青黛凝眉:“凶手提前一步杀害卢郎中?,很可能与留行门有关,那杀死陈桉,为的又?是什么?呢?”
若说?杀死卢郎中?是为浸骨草,那凶手大?可杀了之后,安安静静地守着便好。可陈桉不过是个纨绔,杀了他于留行门能有什么?益处?何况还是在他们查案的当口,为何要主动暴露在他们面前呢?
赵令询见沈青黛凝眉不展,开口道:“你说?过,做得越多,留下的线索就?会越多,或许陈桉之死,是个突破口也不一定。”
一句话,让沈青黛豁然开朗。
她接着分析道:“不过,也不能只把?目光放在留行门上,陈桉是被仇杀也不一定。凶手选在酉时后下毒,定是知晓二?公子动向,知道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而且他知晓红儿会备好茶水,显然是对他的习惯有些了解。
施净道:“那这样的话,不就?是他身边人了。”
赵令询摇头:“只要留心,一个人的习惯很容易被发现。走?吧,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三人很快来到昨日陈桉被泼脏水的地方?。一只旧木桶被摔在地上,四周堆积的食物残渣仍在,隔了一晚,气味依旧有些刺鼻。
施净捂住鼻子:“这人绝对和陈桉有大?仇,这么?臭都能忍,陈桉怕不是就?是他杀的吧?”
沈青黛打量着四周,陈福说?陈桉被泼脏水后,并未寻到对方?,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照他所?说?,凶手不是功夫高强,便是提前有所?准备。
四下张望着,沈青黛终于发现了端倪。
她走?到路边一棵树旁,仔细看了看,发现树上有道划痕。又?到斜对面的树上去看,也是一样。再捡起地上的木桶一看,木桶两边各有一条摩擦的痕迹。
沈青黛忍不住道:“这人竟有如此巧思。”
施净不解:“你发现什么?了?”
沈青黛指着两边的树木和木桶:“这人制了一个巧妙的机关,先是绑了一根绳子,把?木桶掉在绳子上,然后又?在木桶一端系上绳子,自己则拿着绳子一端,只等陈桉经过,拉动绳子即可。”
施净拊掌道:“妙啊!”
赵令询点头:“的确巧妙,不过,若要拉动木桶,没有足够的力气恐怕不行,泼脏水之人,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泼脏水之人和毒害陈桉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人,虽然还很难说?,但他们既已经查明缘由?,也就?多了条线索。
沈青黛点头赞同,她从袖中?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走?吧,趁着还不到晌午,去村里走?走?吧。”
距吃午饭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这个时候,村民?多在屋外坐着闲聊,无疑是打听消息的好时机。
三人沿着溪水一路向前,最终在村头祠堂旁的杨树前停下。
杨树下坐着三四个手拿活计的中?年妇女,她们时不时放下活计,双手比划着,边说?边笑?。
妇女们一看他们三人,便放下手中?的活计,笑?得格外亲切:“大?人,你们可是有什么?话要问,尽管问,别客气。”
看他们的态度,三人已知里长必是知会了村民?。这会,他们巴不得上赶着提供线索呢。
沈青黛也不含糊,走?到几人面前:“婶子们可知道,陈桉平日在村里为人如何?有没有什么?非要致他于死地的仇家?”
方?才还在说?笑?的妇女,稍微凝了神色,便自动转移了话题:“二?少爷啊,他人是顽劣了些,不过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就?是爱与年轻小姑娘说?笑?。若是有人有心教训他一顿,也不奇怪。可要说?杀人,着实有点过了。”
沈青黛凑上前去:“说?到小姑娘,我看你们村小姑娘个个都水灵灵的,那个秀姐儿我见过,就?是比起京城的姑娘也不差。”
施净微微皱眉,怎么?沈青还和她们聊上小姑娘了。
瘦点的妇女笑?道:“我们村啊,就?是水灵姑娘多,秀姐儿那样貌,整个牛山村就?没人能比,要不怎么?被这二?公子看上呢。”
胖点的妇女摇头道:“秀姐儿长得是好,但要说?哪个最好看,还是慧娘。”
马上便有人附和:“可不是嘛,多好的姑娘啊,真是可惜,被那卢郎中?给祸害了。”
赵令询觉得她们无比聒噪,默默转过头去。
沈青黛一拍大?腿:“这么?美的姑娘,没有瞧见,也是我们没有福气啊。”
说?完,她神神秘秘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更惨的还在后头呢。今日一早,我们接到报案,说?是她的坟被人挖了,尸身竟不见了。惨啊!”
胖点的妇女瞥了沈青黛一眼,头微微扬起:“谁说?我们不知道,这牛山村,就?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沈青黛露出极为钦佩的目光:“婶子知道这么?多呢,要说?这慧娘一个小姑娘家,能得罪什么?人啊,死了也不得安生,竟然被人挖了坟去。”
胖点的妇女压低声音说?:“能有谁,你想?想?谁最恨她啊?”
沈青黛俯身过去:“实不相瞒,婶子同我想?一块去了。婶子比我们知道得多,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胖点的妇女听着恭维,心里大?为受用,可还是谨慎道:“扯得有些远了啊。”
沈青黛略一思索:“那咱们说?回?这个二?公子啊,二?公子这么?喜欢沾花惹草的,就?没看上过慧娘?”
胖点的妇女登时笑?了:“大?人,怎么?也这么?爱说?笑?呢。大?公子是什么?人啊,他看上的人,二?公子哪敢动。平日里,二?公子看到慧娘,都是绕路走?,哪敢得罪她啊。”
这个大?公子,听起来似乎有些手段。
“大?公子这么?厉害,二?公子这样的,都能训得服服帖帖。”
一旁的瘦瘦的妇女道:“可不是嘛,大?公子一直掌管着家中?大?小事务,又?有手段。别说?二?公子了,就?是全村哪有不服的。”
沈青黛奇道:“这样的人,竟然能气死了?”
瘦瘦的妇女道:“我们也觉得奇怪呢,怎么?突然就?死了。这陈老爷原先也不信啊,就?找人查验,结果还是毫无发现。”
沈青黛暗自思索一阵,接着问:“你们觉得,二?公子最有可能是被谁害的?婶子们消息灵通,应该知道些什么?风吹草动的吧。咱们今日,就?是随便聊聊,咱不外传啊。”
胖点的妇女,方?才一直插不上话,这会立刻清清嗓子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这事啊,村子早传遍了。不过我可先说?好,这位小大?人,若是这个线索有用,回?头可别忘了我。”
沈青黛慌忙应着。
那胖妇女这才道:“你们方?才说?,大?公子是病死的。可我听说?啊,陈大?公子,根本就?不是病死的。原本我还不信,可直到二?公子出事,我才觉得可能不是讹传。大?公子,就?是被贵哥害死的。”
沈青黛一听,摇头道:“怎么?可能啊?贵哥婆文海棠废文都在君羊八八三令柒七吾三陆为什么?要杀大?公子啊?”
胖妇女道:“陈老爷年轻时候的事,你们外人自然不知道。你看贵哥那模样,分明和陈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哪是陈老爷侄子,分明就?是他私生子。你们看啊,大?公子一死,家里的事不都是贵哥在打理。如今二?公子也死了,那对谁最有好处?”
沈青黛微微一愣,贵哥是陈奉的私生子。他跟随卢郎中?学医,懂制药更懂制毒,又?对秀姐儿不一般。若是如此,他的确很有嫌疑。
只这一回?,沈青黛便打听出了不少,她本想?趁机问些关于卢郎中?的事,但想?起方?才她们对卢郎中?的评价,便知不会问出什么?,笑?着起身告辞。
赵令询也听到他们方?才的谈话:“回?头我让赵捕头去查一查贵哥的身份。”
沈青黛点头:“若他真是陈奉私生子,二?公子身故,的确他获益最大?。而且,他也有作案的时间?和能力。”
施净跟着笑?道:“你别说?,沈大?公子真接地气,和那些妇女们都能聊得这么?起劲。”
沈青黛呛道:“那还不是有两个只会看热闹的,下次换你上好不好?”
施净忙笑?着摆手:“我不行,我可没有沈公子这个好皮囊,走?到哪都这么?受欢迎。”
几人说?说?笑?笑?正往回?走?,才走?到石桥边,便被两个村民?拦住了路。
两人扑通一声跪下,四下张望着,确定没有人,这才开口:“大?人,救命啊!”
三人有些莫名其妙,沈青黛让两人起身:“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两人这才起身,畏畏缩缩地问:“大?人,你们能不能帮忙驱鬼啊?”
赵令询眸带寒光:“荒唐,这世上哪有鬼?”
两人抖得筛糠一样:“小人不敢欺瞒,真的有鬼啊,大?人。”
沈青黛沉声问:“怎么?回?事?”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颤抖道:“就?在昨日,我们上山砍柴,回?来得有些晚。结果,回?来的路上,我们……我们看到了慧娘。原本我们虽然害怕,还能强行安慰是天黑看岔了。谁知道,今日就?听说?,慧娘被挖了坟。不用想?,肯定是慧娘她的鬼魂回?来了。我就?说?,咱们就?不能再干那抬尸的活了,太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了。”
三人对视一眼,赵令询沉声问:“既然天黑,你们怎么?就?确定,看到的慧娘?”
两人肯定道:“错不了,大?人。当初慧娘吊死后,就?是我们兄弟二?人给搬下来的。慧娘下葬,也是我们抬的棺木。盖棺之时,我们看到,她就?穿一身粉红的衣裳。而且那身段打扮,就?是慧娘没错。”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信有鬼。
可慧娘分明出现了,难道,慧娘她根本没有死。

慧娘坟墓被挖, 尸身不见,实在有些蹊跷。
而且他们又说看到了慧娘,很难不让人?怀疑, 慧娘她还活着。
沈青黛神色严肃了起来:“你们到?的时候,确定慧娘已经死?了?”
两人?道:“死?了, 死?得透透的。整个人吊在屋梁上,飘飘荡荡的。搬下来的时候, 整个人?脸白得什么似的, 嘴唇乌紫, 看得人发寒。”
三人?相互望着, 各有思量。
打发?走了两人?, 三人?边走边梳理案情。
施净说?道:“你们说?,慧娘是不是根本就没死?,和?之?前那个杜禹秀一样, 只是诈死?。”
沈青黛揉了揉额头:“看到?慧娘下葬的,不止这两人?,当日里长也是亲眼看到?的。还是那句话,若她是诈死?, 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赵令询点头:“慧娘的坟墓刚发?现被挖,就有人?看到?慧娘,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太巧了。”
这个案子牵扯太多,沈青黛一时千头万绪,好不容易理出来的一点思路,也因慧娘的出现而打乱。
慧娘, 这个美丽的女子,似乎每个案子都有她的身影。
卢季云毒杀案, 她是起因。
最早死?的陈榕,因她被辱,愤恨而亡。
陈桉被毒害一案,先是被害人?陈桉莫名其?妙地拿着她的玉佩,然后便是她的坟墓被挖,接着又有人?声称看到?她。
美人?如花,遥隔云端,沈青黛对她充满好奇。她不知道,抽丝剥茧之?后,会看到?怎样一个有血有肉的姑娘。
三人?回到?住处,一进门?就瞧见,烟儿正为王安若擦药。昨日赵令询虽及时扶住了他,可他的胳膊还是碰石桌,擦伤了。
烟儿见他们回来,笑道:“你们回来得巧,常安马上就要?做好饭了。”
施净一大早出去,累得连连摆手?:“我?先躺会,饭好了叫我?。”
院内日光点点,风吹荷香,沈青黛笑着答应后,便坐了下来。
赵令询也跟着坐下,顺便倒了一杯茶,推给沈青黛。
沈青黛一杯热茶饮下,馨香满口,方才的郁结也随之?消散,熟悉的微笑又挂在脸上。
烟儿凑过去:“这茶有什么好喝的,能让你们一个个喝得这么陶醉。”
王安若笑道:“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饮茶,能令人?心下清明,杂念全消。”
烟儿明明听得陶醉,可一反应过来,嘴硬道:“文绉绉的,酸死?了。”
王安若也不恼,只是温柔地笑笑。
待沈青黛放下茶杯,烟儿才问:“王安若他不让我?跟着去,慧娘的坟真的被人?挖了吗?”
沈青黛点点头:“是,慧娘还有她父母的坟,都被人?挖了出来。”
烟儿恼道:“是不是陈桉那个王八蛋干的?整个村里,就只有他家和?慧娘有仇。沈大人?,一定是他,错不了。”
王安若提醒道:“烟儿,不可爆粗。”
烟儿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沈青黛叹道:“不是他,陈桉今日被发?现,死?在了家中。”
烟儿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抽动几下,还是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他真的死?了?”
俗语云:死?者为大。好像,一个人?只要?死?了,他生前的恶,都会随着这句话,变得模糊。是以,众人?面对逝者,都会给予其?最后的体面。
可烟儿,她却是如此直白,行止由?心,完全无?视常规和?束缚。
一旁的赵令询,嘴角也不可抑制地扬起。
王安若无?奈道:“烟儿,人?都死?了,你这样,不太好。”
烟儿扬起头:“有什么不好的,少了一个祸害,好得很。”
沈青黛适时转移了话题:“慧娘死?的时候,你去了吗?”
烟儿摇摇头:“没有,当时我?正陪着王安若去找卢郎中。卢郎中那日却不在,我?们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他,便回来了。直到?第二天,我?才听到?慧娘的死?讯。等?我?想去看她时,慧娘已经被她父母装进了棺材,准备下葬了。”
她脸色微沉:“村里的规矩,下葬时,女子不得在场。所以,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听到?下葬女子不得在场,沈青黛眉头紧蹙。
小时候在乡间,她曾与一个小姐妹要?好。
一日,小姐妹的爷爷要?下葬,她跟在爷爷的棺木后,哭着要?去送爷爷最后一程,却被父母拦下,责骂她不懂事。
那个时候,她不懂,小姐妹舍不得爷爷,明明是孝道,怎么就不懂事了呢?
她回过神来,看了看烟儿,问道:“你不是说?过,慧娘一直同卢郎中两情相悦,为何会答应与陈榕定亲?”
烟儿气道:“哪里是慧娘同意的。分明是她父母,还有她那个哥哥,贪图陈榕家的钱,又不敢得罪陈老爷,才不顾慧娘的心意,私自答应的。”
女儿家婚事不由?已,沈青黛尽管很清楚,可还是忍不住替慧娘可惜。
沈青黛想了想,接着问:“陈榕这个人?怎么样?我?听说?,他是知晓慧娘失了清白的消息后,被气死?的。”
烟儿不屑一笑:“他能被气死?,真是见鬼了。整个牛山村,谁不知道,陈榕的手?段。狠起来,自己的亲兄弟都收拾。陈桉多蛮横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小猫一样。他那么狠毒的人?,能因为这点事被气死??”
这倒是和?方才在村头打听到?的一致,陈榕不是气死?的。
不自觉碰到?怀中的玉佩,沈青黛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玉佩的?”
烟儿眼中流露一丝厌恶:“我?去找秀姐儿玩耍时,发?现陈桉对秀姐儿拉拉扯扯的,堵住秀姐儿不让她走。我?一生气,便走过去,趁着他不备,推了他一把,顺手?拿走了他腰间的东西。拿到?手?后,我?才发?现是卢郎中送给慧娘的玉佩。他一见玉佩被拿,也不管秀姐儿了,气急败坏地追着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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