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亭司探案录—— by麋解
麋解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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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令询上前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
三人来到春蒙山脚下,再往前走便是翠云湖,这是昨日走过的路线。
施净忍不住道:“昨日不是走过了?,你是怀疑,还有什么证据漏掉了??”
沈青黛有些发非所问:“从杜二公子的私宅处到杜宅,有两条路。一条是主街,要通过多?条街道,到达杜宅正门。一条是绕过翠云湖,直达杜宅后门,比较隐蔽。我算过,两条路,无论走哪一条,都?需要半个时辰。”
施净摸摸头:“所以呢?”
沈青黛沉声道:“我想要找找,有没有别的路,可以更快到达杜宅。”
赵令询修眉微凝:“你是想算凶手有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沈青黛颔首:“没错。”
赵令询说罢,便开始四处搜寻,附近有没小路。
春蒙山由西向东,蜿蜒数里,山脚之下,只有一条下山的小道与?他?们所在?之路汇合。
赵令询走了?一圈,对着一堆断木看了?几眼?,一个纵身飞上树梢,站在?树梢之上,极目远望。
片刻,他?轻飘飘地落下:“前面果真?有条小道。”
沈青黛欣喜不已?,三人相互搀扶,跨过断木残枝,向着小道一路前行。
小道蜿蜒而下,最终通向一个废弃的路口,沿着路口继续北行,转弯便是平云巷。
沈青黛算了?算时间,仅需两刻有余,比已?知的两条道路,少?了?不到两刻。
赵令询道:“时间还是有些紧。”
沈青黛摇头道:“不,计划足够充分的话,足够了?。”
施净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在?一旁急道:“就这样,知道谁是凶手了??那还等什么,去杜宅抓凶手啊,还等什么?”
沈青黛拍拍施净:“别急啊。凶手要找,绑架之人,同样要找,咱们还有事要做呢。”
赵令询侧目望去,见沈青黛已?经开放了?手,才道:“绑架之人,你也知晓?”
沈青黛想了?想:“根据咱们之前的推测,以及在?杜二公子私宅的发现,绑架之人,并不想要二公子的命。相反,她对二公子似乎还有些上心。她费尽心机绑架,既不为财,那是为什么?”
施净恍然大悟:“当然是为情?了?,她自知无法和梦柳公子在?一起,便想到这种方法。先是设计让他?假死?,金蝉脱壳,再趁人不备,偷走尸体。”
沈青黛道:“你猜得?基本没错。只是,绑架之人处心积虑破文海棠废文都在抠裙更新八八叁铃七其勿三六,只怕思虑比你周全得?多?。她既然计划周详,就不可能不想好后路,咱们只要找到这个后路,就不愁揪不出她。”
施净开始犯难:“后路,这个要怎么找?”
赵令询突然接道:“若是我,我会到一个新的地方,或者曾经想去的地方,重新开始。”
施净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赵令询,像看怪物一样。
“若是你?难不成,你想绑架谁家姑娘?”
沈青黛没料到,赵令询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如施净所言,他?也爱慕着某个姑娘,爱而不得?。
赵令询见两人都?盯着他?看,满脸不自在?:“我在?分析案情?,你们能不能认真?一点?”
沈青黛回过神道:“你说得?很对,绑架之人,做这一切,很有可能会在?风头过去之后,离开京城。所以,咱们现在?就要查一下,近日要离开京城的路引。”
三人来到顺天府,如上次一样,府尹十分配合地拿出登记的册子。
顺天府办案拖沓,登记之事做得?却十分细致,已?经发放路引名册,根据户籍所在?,记录十分详细。
三人翻找片刻,很快便查到平云巷所在?之册。
赵令询翻了?几页,很快在?名册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竟然是她?”
施净走上前一看,也惊异不已?:“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会是另一个。”
沈青黛见他?们如此反应,料定自己所猜没错,望着前方道:“走吧!”
从顺天府出来,沈青黛便往中亭司走去。
施净跟在?后面:“已?经找到了?绑架之人,咱们不去杜宅吗?”
沈青黛道:“还差最后一件证据。我想,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中亭司了?。”
几人回到中亭司,果然有侍卫交给?沈青黛一个布包,说是方才有人转托。
沈青黛笑着接过并道谢。
施净问道:“这又是什么?”
沈青黛打开布包,扬了?扬:“替戴家公子瞧病的那个郎中,所在?医馆的账本。”
施净挠挠头:“这不太好吧,你派人去偷?被人发现,咱们中亭司颜面何存?”
沈青黛一笑:“谁说我偷的,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拿的。”
施净反应了?一会,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买了?那个铺子?”
赵令询面无表情?道:“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看看账册。”
施净还沉浸在?沈青黛买下铺子的震惊中,根本无心去看账册。
赵令询便随他?去,拿去账册和沈青黛看了?起来。
两人翻了?几页,很快便看到了?问题。
账本一开始还挺正常,直到今年,几乎每月都?有乳香、血竭等几味药进出。购买者记录皆是杜宅,可货源却未有记录;另外,购入价格远远低于市面上的价位,而出售价格却略高。
沈青黛略一沉吟:“商人谋利,售出价格略高一些,也合常理。可买入价格,却有些不对,我们山庄以草药起家,我对各类药草价格颇为熟悉,这个购入价格,太低了?,外面根本不可能买到。”
赵令询道:“而且,每次售卖和购进数量相差无几。”
沈青黛思索片刻,抬眸望向赵令询:“你觉得?,这像不像,交易。”
赵令询点头:“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原因。”说完,他?歪头一笑:“而且,这家药铺现在?归你,你现在?才是主子。你要调查,谁敢拦。”
沈青黛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原来赵令询也会打趣人。
赵令询见眉头舒展,低头笑了?笑,拿起另外一本账册,往后翻了?几页:“还有一个发现,你看这里。”
沈青黛低头一看:“闹羊花?”
施净听到“闹羊花”,凑过来一看,当即笑道:“这不是板上钉钉了?,还等什么,抓人啊!”
这次,沈青黛没有反对。
梦柳公子绑架被害一案,终于要揭下帷幕了?。只是,公道要如何还,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呢?
赵令询召集中亭司全部人手,光明正大地把杜宅几个出口围住。
梦柳公子的追随者听到动静,纷纷前去围观,一个个伸长脖子想探个究竟。
杜家之人全部被叫到偏厅。
杜禹华竭力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庄重:“三位大人,今日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何?难道说,是要剖验不成?禹秀他?死?得?如此凄惨,你们……”
赵令询打断他?的话:“绑架杜二公子以及将其杀害之人已?经找到,今日便是要当面还二公子一个公道。”
杜禹华猛然抬眸:“凶手找到了??”
赵令询肯定地点点头,杜禹华目光不自觉望向杜大夫人,不动声色地抓紧她的手。
杜大夫人正在?抽泣,猛地被他?一抓,一脸错愕,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是怎么也甩不开。
杜禹华定定神,仰起头道:“如此甚好,敢问大人,凶手到底是谁?”
沈青黛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还是先让我揭开,杜二公子绑架的真?相吧!”
说完,她缓缓扫视了?一下在?场之人,目光在?四人之间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左侧。
“戴小姐,不如就趁今日,说说你和梦柳公子之间的故事吧?”
杜禹华瞬间由忐忑转为震惊,绑架禹秀的人,怎么会是她?
戴舒钧瘸着腿站了?出来,往日的清举不见踪影:“荒谬,我姐怎么可能绑架杜禹秀,他?算什么东西?”
杜大夫人也懵了?,怎么会是戴舒锦,虽然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女人,可要说她绑架二爷,她却是不信。这个女人一向不待见二爷,好几次,她都?看到她对二爷冷嘲热讽,一副巴不得?二爷离自己远远的模样。
戴舒锦微微垂下眼?眸:“杜禹秀,他?那个废材,有什么好值得?我如此兴师动众的?”
沈青黛缓缓走向她,站在?她的身前,幽幽问道:“那梦柳公子呢,值不值得?你如此?”

众人一头雾水, 杜禹秀不就是梦柳公子,她?为何问得如此……奇怪。
戴舒锦浑身颤抖,她?缓缓抬起?眼眸, 眼中已是湿润一片。
戴舒钧见姐姐如此,忙把当初戴舒锦拉到一边:“你们无凭无据的, 莫要?坏了我姐清白。”
沈青黛叹了一口气:“杜二公子诈死一事,只有绑架之人才知晓。当初, 中亭司要?进行剖验,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正是戴小姐没错吧?”
当初, 为查明?杜禹秀死?亡原因?, 施净曾想剖验。
现在想想,只觉得后怕,若当时他们坚持……
戴舒钧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剖验之事, 本就有辱斯文?,当时,大表哥也是反对的。”
他说得不错,杜禹华十?分附和地点点头。
沈青黛从怀中掏出药铺账本:“那这?个闹羊花呢, 戴小姐买来自己闻?”
戴舒钧见她?拿着账本,心下一慌,很快稳住:“姐姐最近睡眠浅,买来助眠,这?个你们也要?管?”
沈青黛笑笑:“戴公子好思辨,这?都能被你说得过去。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戴小姐, 为何突然要?去登州呢?”
杜禹华一愣,喃喃道:“登州?小锦, 你要?离开京城,为何我不知道?”
这?次,戴舒钧没有反驳,只阴沉着脸站在一旁。
戴舒锦咬着薄唇,一向清冷的脸上,露出几分哀伤与脆弱,像是不堪风雨的枝头梨花。
沈青黛有几分不忍,但?还是继续道:“还有,杜二公子尸身消失当晚出现的黑猫,如果我没猜错,那只猫,其实是你的吧。”
说完,她?走上前?去,在戴舒锦衣袖处一捏,一根黑色的猫毛,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闹羊花,黑猫,杜二公子尸身消失当晚出现的关键证据,都指向戴舒锦。
杜大夫人甩开杜禹华的手,摇晃着戴舒锦的肩膀,不住地问道:“为什么,你要?绑架二爷?你喜欢他,想和他双宿双飞?”
她?自顾自地摇着头:“可是,二爷本来就喜欢你啊,那间画室,也只有你可以进。而且,你明?明?不喜欢二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杜禹华伸手拉住大夫人,戴舒钧也忙拉开戴舒锦。
沈青黛眸光渐黯,声音渺然,像是由翠云湖湖底,穿过烟柳而来:“她?从来不爱杜禹秀,她?想带走的,是梦柳公子。”
“杜禹秀和梦柳公子,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或者?可以说,他们是同一个身体里,两个不同的人。”
众人先是触雷一般,而后脊背发凉,久久呆立。
就连赵令询和施净都惊住了。
许久,杜大夫人才喃喃道:“怎么可能,虽然我们并不能进入画室,可我亲眼见过二爷画柳。”
沈青黛不紧不慢道:“那你见他作画之时,可与平时一样?”
杜大夫人想了想,颤抖着嘴唇,终是没有出声。
她?曾偶然见过一次作画时的二爷,那时的二爷,很不一样。
他全?身心投入在画中,根本不曾留意到她?就在身边。
等发现她?时,只是冲她?一笑。
他的笑,如春日?柳梢上的阳光,很温暖,却无比陌生。
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杜禹华浑身鸡皮,汗毛直立:“怎么可能,太荒谬了。”
唯独戴舒锦笑了。
她?笑得像飘离枝头的梨花,带着宿命,奔向归途。
她?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千斤重的包袱:“三年了,终于有人发现他了。”
赵令询和施净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却有些理?解了,杜禹秀之前?的种种矛盾。
为何杜禹秀书房及自己院内,没有一幅春柳图,甚至没有一幅画?因?为,他在逃避,逃避那个平庸的自己,和光彩夺目的梦柳公子。
为何不同人口中的杜禹秀,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因?为,他们遇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人。
为何资质平平的杜禹秀,能在短短半年,一路扶摇直上?因?为,实现这?个成就的,是天资卓绝的梦柳公子。
沈青黛继续回到案子中:“早在雅赏宴之前?,你就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计划。杜二公子出事当晚,你先趁人不备进入画室,偷偷喂了他五石散,然后趁他无力,将他捆绑起?来。用比较隐秘的方法,骗他吃下假死?药。等他吃下药,你便将他放了,只等药效发作,让他诈死?,然后你们远走高飞。可是,你不确定,醒过来的是不是梦柳公子。无奈之下,你只能把他带到私宅,先关起?来,等风头过后,再去找他,以图后事。戴小姐,我说得对吗?”
戴舒锦将惨白的脸转向沈青黛,呓语般问道:“你是如何猜到的?梦柳公子。”
沈青黛微一愣神,随即道:“因?为矛盾,所有的一切都是充满矛盾的。”
“关于杜二公子人品的评价,关于他作画的天赋……还有你。”
戴舒锦怔了一下:“我?”
沈青黛叹气道:“一个人的感情,是藏不住的。杜二公子第一次诈死?之时,你明?明?言语中对杜二公子很是不屑,可当尸体险些被碰到门上时,你很紧张,下意识用手去扶。第二次,当你看?到杜二公子的尸身,确认他真的死?了之后,你的神情,很不对。你在哀伤之际,曾说都死?了。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只死?了一个,为何你会这?么说?”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这?些矛盾上,既然这?些矛盾双方,和所有的证据指向,都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人。”
赵令询见沈青黛心思如此缜密,一股莫名的骄傲油然而生。
施净忍不住暗自拍手,沈青这?人,有点东西。
听完沈青黛的分析,看?戴舒锦的反应,众人便知,她?所言非虚。
杜禹华依旧有些不可置信:“小锦,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戴舒锦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不错,杜禹秀一回府,我就发现了。”
她?指着杜禹华:“告诉你什么?杜禹秀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你怕是会把我当疯子吧!就算我告诉你实情,你信了,又能如何?你只会把它当作把柄,紧紧攥在手里。”
她?仰头大笑两声,脸上有泪留下:“你们不会有人关心梦柳公子,也不会有人在乎。”
沈青黛温声道:“所以,你兵行险着,只是想带走他,没有想过要?杀他,对不对?”
戴舒锦点点头:“我从未想过要?害他。”
沈青黛语气轻柔:“我从梦柳公子的蜉蝣图里,看?到了他对生命的渴望,还有无尽的悲鸣。你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是不是和梦柳公子封笔有关?”
戴舒锦闭上眼,缓缓点头:“杜禹秀若是封笔,梦柳公子……就消失了。”
梦柳公子同杜禹秀共用一个身体,自然清楚他的想法。他早已?知晓,自己将要?就此消失……
戴舒锦一向清冷的脸上浮现一丝狠厉:“本来,我是没打算动手的,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陪着他。可是,杜禹秀他欺人太甚,他利用完梦柳公子,又嫌弃他碍事,竟然想让他消失。”
“我不甘心。凭什么,就凭他杜禹秀出现得早,能随意支配身体,就要?让梦柳公子消失?该消失的是他,他这?种虚伪的败类,就不配活着。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梦柳公子的。他白白享受了这?几年,也该知足了。他这?副身体,应该还给梦柳公子的。毕竟,所有人期待的,只是梦柳公子,而不是他杜禹秀。”
沈青黛浑身冰冷,一阵目眩,几欲站立不稳。
所有人的期待?那她?呢,是被期待的那个吗?
赵令询瞬间移到她?跟前?,伸手扶住她? ,他语气关切:“你没事吧?”
仿佛又看?到鹿角山上的红衣,沈青黛突然就红了眼眶。
“谢谢你,赵令询。”
赵令询心上一阵刺痛,喉间发紧,他低声说道:“沈青,不要?怕。”
杜大夫人嚷道:“你胡说,谁说所有人都期待梦柳公子,明?明?二爷才是最好的。”
戴舒锦不屑一笑:“愚蠢。他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竟然还策划丹青榜,简直是对梦柳公子的侮辱。还有,你知道为何他选择封笔吗?因?为他怕,名声越大,他越不安。他不敢当众作画,他怕人知道,他就是个庸才。”
她?狠狠地盯着杜大夫人:“都是因?为你,明?明?我都计划好了。”
“我翻遍医书,做了无数次的验证,终于研制出了假死?之药。我知道,一旦他宣布封笔,他就再不需要?梦柳公子。于是,我在雅赏宴前?夕,走进了画室,偷偷把假死?药下到水里。又趁他不备,喂下少量五石散,并绑住了他,企图想以此困境,来逼迫他,让梦柳公子现身。可最后,依旧没能见到他。”
怪不得,她?要?多此一举,用绳子绑住杜禹秀。
沈青黛秀眉轻蹙:“你最后一次见到梦柳公子是什么时候?”
戴舒锦眼眶泛红:“画完蜉蝣图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或许,梦柳公子,在画完蜉蝣图便已?经永远消失了……
蜉蝣图,是他的绝笔,是他无声的呐喊,和对世间的留恋。
梦柳公子,就这?么死?了,正如他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样。
戴舒锦缓缓道:“我本来计划着,让人以为杜禹秀服用五石散过量而亡。这?样,我便可以带着他,远走高飞。我们一起?去登州,梦柳公子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往后时日?漫长,我总能有机会,找出破绽,再次见到梦柳公子。可谁知,你却跳出来质疑,最终引来了中亭司的人,我这?才不得不把他转移。”
说到这?里,她?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她?急需找个人发泄,杜大夫人,自然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若不是你,怎么会是今天的局面,他们也不会死?,为什么你要?多事?”
杜大夫人被戴舒锦吼得一下懵在原地,手足无措。
杜禹华挺身把她?挡在身后:“小锦,你怎么能怪她??此事,明?明?是凶手的错,罪该万死?的,是凶手。”
戴舒锦通红的双眼慢慢平复,她?咬紧牙,一字一句道:“凶手是谁?”
见沈青黛清亮的目光直直望向自己身后,戴舒锦缓缓回头。
戴舒锦木然道:“小钧,真的是你吗?”
戴舒钧定定道:“姐姐,当然不是我。”
沈青黛嗤笑一声:“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戴舒钧看?着她?道:“沈大人,证据呢?你有何证据?”
沈青黛轻笑一声:“证据,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有……一堆证据。”

第38章 蜉蝣之羽(完)
戴舒锦绑架杜禹秀, 已经让杜氏夫妇震惊不已。而今,戴舒钧居然成了杀人凶手。
两人齐齐望向戴舒钧。
戴舒钧脸色未有丝毫变化:“那就请沈大人,拿出证据。”
沈青黛让人呈上证物?, 一副沾满鲜血的铁链和一块盖着白?布的托盘。
戴舒锦颤抖着走上前,用手抚摸着铁链, 她亲手一点一点缠绕上去的棉布,已经被鲜血浸透。
尽管知?道, 梦柳公子出现的机会很小, 可她依旧害怕, 她怕他受伤, 于是处处小心翼翼。没想到, 竟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出……
戴舒锦双眸通红,声音颤抖:“阿钧,到底是不是你?”
戴舒钧走上前, 握住戴舒锦的手,坚定?道:“姐姐,我没有,相信我。”
他说得太肯定?, 语气太温柔,差点让沈青黛陷入自我怀疑。
从现有的证据和推论来看,沈青黛已经见识过戴舒钧的心思缜密,巧言善辩,没想到他连伪装都这么出色。
沈青黛决定?,换个人问。由易到难,一点点击溃对方, 也不失为好办法。
“戴小姐,我瞧见你花园的芍药, 有动土的痕迹,这两天是不是在?施肥?”
戴舒锦不知?沈青黛为何突然这么问,她还?是如实道:“没错。”
沈青黛的话提醒了待舒锦,她道:“大人,阿钧不可能杀害梦……前日,他亲自为花园的芍药施肥,忙了一早上。也正是如此,才牵出旧疾,找来郎中瞧病。”
戴舒锦急于替戴舒钧摆脱嫌疑,可她的话恰好是最好的证明。
沈青黛转身,掀开托盘上的白?布,露出上面的土块。
“这个土块,是和铁链同时发现的。这个土质,杜二公子的私宅,并没有。戴小姐,你说巧不巧,你的芍药园,正是这种土。”
戴舒钧自若道:“整个京城,种芍药的数不胜数,沈大人怎可如此武断,轻易定?在?下的罪。”
沈青黛自然知?道,他不会轻易认罪:“的确如此,种植芍药的宅院数不胜数,可熟悉杜二公子,知?晓他被关在?私宅的,可不多?。”
戴舒钧道:“大人是不是忘了,前日我一整日都在?家,并未外出。这点,整个杜宅都可以作证。”
沈青黛道:“并未外出?不见得吧。戴公子不是假扮郎中,出了趟门。我已经派人去请了郎中,片刻便至。”
见他依旧沉静如初,沈青黛别?有深意道:“别?的事,他或许会替你隐瞒。可杀人的大事,戴公子,你猜他敢不敢知?情不报?”
戴舒钧脸色微变,旋即笑?道:“的确,前日我曾外出。”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发簪,递给戴舒锦:“后?日是姐姐的生辰,我想给姐姐一个惊喜,这才瞒着姐姐,央求郎中,假装成他,从后?门外出。”
戴舒钧做事滴水不漏,应对自如。
果然,戴舒锦,似乎也有所松动。
戴舒锦低头摩挲着簪子,想了许久,她才抬眸道:“沈大人,就算阿钧外出,他也只出去一个时辰一刻有余。从这里到药馆,再到私宅,然后?回来,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两刻,他根本?没时间去杀人。”
施净看着沈青黛,突然道:“原来此前,你带着我们?找从私宅到这里的近路,是这个意思。”
沈青黛道:“没错。戴小姐,其实从私宅到这里,还?有一条小路,只需两刻便到。这样?,他往返只需一个时辰即可。”
戴舒锦摇头道:“只有一刻,要?找到密室,再去杀人,根本?来不及。”
沈青黛道:“不,只要?计划周详,并提前知?晓他的动向?。一刻,足够了。”
戴舒钧轻笑?一声,一脸无辜:“沈大人真会说笑?,我如何会提前知?晓他的动向??我和大家一样?,以为他早死了。”
沈青黛也笑?:“是嘛?杜二公子的行踪,你一向?了若指掌吧。那个郎中,不正是你的眼线?”
说罢,便让人提郎中进来。
见郎中进来,戴舒钧脸色一变,竭力?维持平静。
沈青黛道:“说说吧,我相信,方才梦柳公子的追随者,已经将你指认,如实交代吧。”
梦柳公子的追随者,难道是进门时看到的那个灰衣人?
施净这才想起第一次到杜宅,门口有个灰衣人和黑衣人争执。穿灰衣的那个,也就是梦柳公子的追随者,他曾说过,一直有人跟踪梦柳公子,没想到竟是这个郎中。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沈青便留意到了这个细微的线索。
郎中指着戴舒钧,慌忙辩解:“是他,数月前,他跟我做了一笔交易,让我跟踪梦柳公子。后?来,他又让我注意戴小姐的行踪。我只是跟踪,并把消息透露给他,我没有做过坏事。”
戴舒锦秀眉蹙起,呼吸紧促:“你跟踪过我,你知?道我带着梦柳公子进了私宅,把他关进密室?”
郎中看了她一眼,瞬间低下头:“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梦柳公子。我只告诉戴公子,你扶了个男人去了杜二公子私宅,并且关在?了密室。”
戴舒锦缓缓转过身,静静看着戴舒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戴舒钧依旧十分坚决:“姐姐,我没有。我是让他跟踪过你。那是因为,我见你最近一直魂不守舍,我怕你出事而已,我没有害二表哥。”
戴舒锦直直地盯着戴舒钧,像是石化一般,满眼的不解。
戴舒钧露出极其失望的神色,拍打着自己的断腿道:“姐姐,你看,我的腿,我一个瘸腿,怎么可能那么顺利杀死一个人,再从崎岖的小路逃回?”
他苍白?着脸继续道:“一个时辰,那是正常人的时间,可我一个瘸子,如何能做到?”
众人皆是一愣,连施净都开始动摇。
对啊,沈青的时间推算,是以正常人为依据,可戴舒钧的腿……
戴舒锦一阵恍惚,一向?清高的弟弟,竟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撕开展现在?众人面前。她当下愧疚道:“阿钧,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想多?了。”
戴舒钧柔声安慰道:“姐姐,我不怪你!”
杜禹华也忍不住道:“沈大人,你看,阿钧不可能杀人的,一定?是搞错了。”
风向?瞬间发生变化。
沈青黛平生所见擅长伪装之人不少,但这些人加起来,恐怕都不及戴舒钧半分。
突然,赵令询一声冷哼:“巧言善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罢,拔剑向?戴舒钧刺去。
施净简直要?惊掉下巴,赵令询竟然拔剑了,他是疯了吗?
戴舒钧瘸着腿到处闪躲,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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