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娇笼/嫁给反派世子后我一刀一个—— by任欢游
任欢游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关灯
护眼

她二人如此聪慧,来日再寻一处府邸,定也能过得顺风顺水,安然度日。
想到此,麦秋也加快了脚步,欢欢快快找云纤去了。
因着江月楼先前便派人去了秋水居,此时云纤正等在院中,却是未见江月楼,正疑惑间麦秋从远处嬉笑着走了过来。
“清月。”
她眨着眼,满面天真:“太子薨了,湘王府怕是要没了,你可要跟我一起离去?”
“太子薨了?”
云纤闻言满面震惊。
她千想万想,也不曾想到太子竟在此时,竟然这么快便……
想到卫益清昨日去了宫中一直不曾归来,云纤秀眉攒成一团。
这湘王,怕是无命再回来了。

湘王不回,云家血仇真相她如何得知?
所有计划全部被打乱,云纤抓着自己手腕,强迫自己镇定。
“清月,你说我们再去找个什么样的地方?”
麦秋眸子微动,好似正在思索:“这上京你怕是不能待了,总有人认识你这湘王世子妃。”
“你说我们去何处?不然去东渠瞧瞧如何?”
“这东渠……”
麦秋话音未落,云纤便往外院跑去。
她让李玉蘅帮自己准备的东西,还没有拿到手,那东西是她最后知晓真相的机会了。
思及此,云纤脚下步履更快。
湘王府上下虽不知出了什么事,但主子有话后门大开,一时间内外院皆有离去者。
尤其前院清客,走得最快最多。
府中大乱,此时内院只能出不可进,便是云纤也无人阻拦。
本以为寻李玉蘅要花些时间,却未想刚出内宅,她便瞧见了正冲着内院狂奔而来的意气书生。
李玉蘅眼中满是焦急,直到看见云纤身影,他才眸中一亮,放下心来。
“走。”
他语焉不详,云纤却是懂了他的意思。
“走不得。”
三年前,他二人未能亲口分别,而今却有了这般机会。
莫名的,云纤红了眼眶:“走不得,我需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为何。”
“此时走,我能带你离开的。”
李玉蘅也红了眼,他错过一次机会,今日不想再错过了。
“他们在天有灵,只会希望你往后余生平平安安,好生活着。”
“如何活?”
云纤眼中泪珠滚落,语气哽咽:“往后余生,只要我活着一日便心存一日疑问,你可知从鲁家巷子到叩阍,再到朝凤,直至湘王府,这一路有多艰辛?”
“我已经走到此处了,只一步而已,一步。”
那个困扰她多年的答案就在眼前,她只要伸出手便可获知。
哪怕知晓这答案后,立刻身死魂消,亦是她所愿。
“东西给我。”
云纤红着眼,伸出手递到李玉蘅面前。
李玉蘅看着她粉白掌心,忍不住无声落泪。
他想带她离开,于他而言,她是他这世上所剩唯一,是可牵动他生与死、魂与魄的不二之选。
这世上,再无任何比眼前人更重要的了。
李玉蘅退后,盯着她的掌心,心中挣扎。
他可以说自己没有写,或是未曾写完,若如此,他是不是就有机会带她离开了?
“玉蘅……”
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便知晓他心中所想。
他这一生,骗得了任何人,却难以骗她。
幼时不能,如今……也不能。
李玉蘅抿着唇,抖着手从怀中掏出薄薄纸张,递到她掌心。
他啊,从小便不曾拒绝、违背过她一次。
以前不曾,现在也不曾。
只要是她想做的,想要达成的,他都会竭尽所能,助她完成所愿。
“我与你一起。”
李玉蘅按住她的手,泣不成声。
“不,我希望你离开上京,娶妻生子,做一悠闲翁。”
她一生至此,怕就要戛然而止,而他还有别的路可走。
“不……”
见李玉蘅还要说什么,云纤却不想让他再浪费时间。
“你去王府后门等我,待我要到答案,便去寻你。”
“好。”
听闻云纤这般说,李玉蘅眸中亮了起来,他看着她的眼,哪怕明显知晓她是在哄骗自己,也心甘情愿相信。
上一次,他不能一路陪她,这一次他会等着她,一直等,就如上一次一般,等到她出现为止。
麦秋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云纤低声喊了句走。
李玉蘅转身走向王府后门,云纤目送他的背影离去,直至麦秋走到自己身前。
“清月。”
“麦秋,我不能跟你离开湘王府。”
“为什么。”
麦秋不解,云纤捏着那两张重如千斤的薄纸,大步往内院跑去。
“跑什么?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麦秋嘟着唇,却是愤愤跟了上去,拉住云纤。
“为什么,你还不曾说为什么?”
“因为我要在此等世子回来,不等到世子我哪里都不会去。”
随口敷衍一句,云纤又加快了脚步,麦秋闻言险些气得七窍生烟。
一个世子,哪里比得她重要了?
她如此聪慧,世子能比过她去?
这清月,怕是为了那皇后之位去的。
可皇后之位有什么好玩的?
被困在宫中一隅,规矩比朝凤还要多上不少,又无朝凤里的人机敏毒辣,她才不要去。
想到此,麦秋冷声一声。
“你不走,我自己走了便是,你都可为一个劳什子世子舍弃我,我又有何不能舍弃你的?”
麦秋啧啧两声,低头看了眼腰间荷包,眨了眨眼。
随后,她利落转身,也奔着湘王府后门而去。
麦秋离开,云纤却是直奔卫锒院中,这等紧要时刻,江月楼定在卫锒身边。
果然,刚跑到卫锒院子,就见江月楼拉着卫锒正往外走。
卫锒还在四处喊着阿香。
“你来了,你来了!”
见到云纤,江月楼忍不住落泪:“你现在马上带着锒儿跟秋苓去江家。”
“你是女眷,锒儿情况特殊,只要熬过圣上暴怒时期,他不会对你二人赶尽杀绝的。”
“无论何种下场,我都可保你跟锒儿平安。”
“我会让江家护着你,哪怕湘王府男丁除锒儿外全部死绝。”
太后和朝臣不会让圣上对他二人下手的,圣上并非昏了智的暴君,只要熬过圣上暴怒,他二人会安全的。
江月楼拉下卫锒,摸着他的脸颊,边哭边温声嘱咐:“锒儿乖,锒儿听世子妃的话,她是你嫂嫂,她……”
“江侧妃。”
云纤看着江月楼,鼻中泛酸。
眸中泪滚落,她抖落手中薄纸,在江月楼面前展开。
“江侧妃,对不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云纤手中物件,江月楼惊得眼中泪都停了一瞬。
卫铎从不曾参与跟郑将军联络一事,这东西分明是她伪造。
她此时拿出这么个东西来,其心可诛!
只一瞬,江月楼便想明白自从对方嫁入湘王府以来,府中所发生的所有事。
可她不懂,也不知对方为什么这般做。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云纤看了眼卫锒,抹去面颊泪水:“江侧妃,你可知晓鲁家巷云家?”

江月楼疑惑不解,她根本不知云纤口中的鲁家巷云家是个什么东西。
她神色不似作假,云纤见状心中一沉,继续哽咽问道:“你不知云家,那你可知晓云述?”
“我不知,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江月楼看着云纤,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云纤看向卫锒,又转过头来。
她低头看着手中信笺,泪水慢慢滑落,有些事情在见了江月楼今日表情后,愈发有了猜测。
“你不记得他的姓名,那便让我来提醒你。”
“云述出身鲁家巷云家,在王府领了木匠的活计,三年前他在清韵斋修葺斗栱,修葺的时辰正是湘王下朝归府……”
听见云纤这般说,江月楼这方惊讶地张了口。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那个木匠来了。
江月楼看着云纤,倏地落泪:“我……他……”
双唇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不知能说些什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良久,江月楼哭求着道:“你今日先带锒儿离开,待你二人平安,我日后给你请罪。”
“只要锒儿安全,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今日我未弄清一切,不会离开这里。”
云纤看着江月楼,一字一句道:“云述是怎么死的。”
江月楼只默默落泪,看着卫锒默不作声,许久她仿佛放弃挣扎,只喃喃道:“对不住。”
“鲁家巷云家,您可想起了。”
她想起了,她如何想不起?
“云述是如何死的?为何,为何灭我云家满门?今日我要知晓一个答案。”
云纤双手死死捏着那两张薄纸,语气哽咽:“若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只能拉湘王府满门给我云家陪葬。”
卫益清回不来了,太子一死,卫益清几乎无生还的可能性,无论圣上如何抉择,卫益清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云家灭门不能因他死而做了结,她要知晓到底为何,为何云家会遭逢那等劫难,以及她要知晓大姐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纤抹去面颊上的泪水,可却无论如何都擦不干。
江月楼不记得大姐夫的姓名,更不知被湘王府灭门的一户人家姓甚名谁。
云家满门,究竟为何而死?
怕是要如白榆、以及卫铎身边的厨娘,甚至是雷晟那般,死得莫名,死得无人追究。
只因他们是下人,是无足轻重中的……寻常百姓。
云纤的手越抓越紧,心却如痉挛一般缩成一团,疼得她难以喘息。
“为什么?我云家世代积德行善,我祖父仁慈和蔼,我父母双亲和善温良,他们一生助人无数,不曾奢求回报。”
“我的两个阿姐,一个腹中有孕,一个婚期就在眼前,可突有一日,我云家满门被灭,无一生还。”
“甚至我家中养了多年的狗儿,也未曾逃过此劫难。”
“而你……”
“凭什么不记得他们姓名!”
一千多个日夜的疼与恨让她再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云纤忍不住颤抖,高声质问江月楼。
她凭什么,湘王府凭什么,凭什么不记得被他们所害之人的姓名!
他们不能忘,也不可以忘,更不该露出那等如无辜之人一般,什么都不知晓的表情。
“云述,究竟为何而死!”
“我云家满门,到底为何而灭?”
她总得知晓啊……
来日她下了黄泉,总要告知死不瞑目的祖父、爹娘,还有姐夫阿姐他们是如何死的,是为什么而死。
她独活一场,怎么能什么都不知苟活一生?
黄泉之下,她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啊……
“对不……”
云纤哭着打断江月楼的话:“我要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死。”
江月楼拉着卫锒的手,喃喃道:“此事……怨我。”
清韵斋斗栱损坏,那日她找了人来修葺,当时圣上对出兵南夷蠢蠢欲动,王爷和朝臣每日为此争吵。
那日朝堂之上卫益清因言辞激烈,被泰和帝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回清韵斋时,自己正在院中修剪花枝。
卫益清进门面色不善,她忍不住问了句怎的了。
“皇兄怕是疯了,一心出兵南夷,也不管这天下如何。太子身体孱弱说不得哪日就要死在朝上,有出兵的功夫,不若多去几趟后宫。做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也比空有野心的蠢物……”
他话还未说完,便听院中啪的一声。
江月楼抬头去看,就见斗栱之上趴着一个人,而地上掉落一把臂长手锯。
“怎么回事?”
卫益清大怒,江月楼望向那斗栱,面色也是一沉。
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传出,怕是要给府中添了麻烦。
江月楼道:“是府中来修葺……”
“处理了。”
卫益清说完,大步回了屋中,再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人趴在屋檐上,她瞧不清那人面容,更不知他叫什么。这等事儿她并非未经历过,王府里死一二下人也是寻常。
将雷晟唤了过来后,她只交代了一句这人听了不该听的,好生处理妥当,收好尾巴,莫让他开口乱传。
江月楼看着云纤,双唇微抿:“这种事……”
她出身大族,此等事的确寻常,可面对眼前人猩红双目,她迟迟说不出其他话语。
“那时候府中管事还是王爷身边的老人宋权,权管事年岁已大,几次提出要回老家荣养,都被王爷拒绝。”
“他手下有几个年轻管事一直对这位置蠢蠢欲动,其中雷晟最甚。”
江月楼微微皱眉:“无人让他出手对付云家,他对云家所做的一切我与王爷都不知晓。”
雷晟是借了此事前去卫益清身边邀功,一句工匠处理妥当,今日清韵斋之事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日后再无威胁,他便灭了那木匠满门。
此一事,是雷晟为邀功自作主张。
而她也是几日之后想起那木匠,让雷晟去木匠家中报丧,让他随意给上些银两,寻个借口说那人从斗栱之上摔落,当场殒命。
自此将此事揭过不提,便做罢了。
江月楼继续道:“可他却笑着对我说,说那木匠满门已被他处置,我方知晓他做了什么。”
那时雷晟已成了王府管事,说话时春风得意。
那等嘴脸,她瞧着也万分厌恶。也正是那以后,她万分不喜雷晟,以至于世子妃刚嫁入王府不久,便将对方处置,她也无半点动怒之意。
云纤看着江月楼,早已泣不成声。
“所以我云家满门,只不过是雷晟做一管事的垫脚石。”
怪道雷晟进门便动手,甚至不曾打探云家有几人,甚至不曾在意云家是否有了一个逃出生天的她。
因为自始至终,云家的数条人命,就只是雷晟口中的一句“处理妥当”。
云家人什么都不知,那日话自然传不出去半点。
她云家满门被屠尽,王府中人却都不知他们姓名……
云纤咬着牙,躬着身体缓解心中剧痛。
“侧妃娘娘,外面……街外来了好多禁军,直奔王府而来,瞧着是要包围王府的模样。”
秋苓自远处跑来,江月楼闻言双膝一弯,跪在云纤面前:“我知我罪大恶极,但锒儿是无辜的,你带他走吧,带他去江家,我会让江家庇护你……”

云纤看着江月楼,脑中一片纷乱。
云家满门,因一句处理,一个管事之位便在一日间命丧黄泉,她如何不恨?
三年时日,她在脑中设想过无数原因,可直到今日她才知晓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他们怎能如此,怎能如此轻贱人命?
云纤抓着手中信笺,生生攥成一团。
这一刻,她的愤怒如烈火燎原,恨不能拉着整个湘王府上下共赴黄泉,让这湘王府也如云家一样寸草不留,一砖一瓦全部化作灰烬。
云纤满腔愤恨,怒意逼红了一双眼。
可卫锒不知这些,他见江月楼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见云纤满目赤红泪流不止,秋苓亦跪在江月楼身旁,不由上前哄慰。
“娘娘,嫂嫂,锒儿乖。”
卫锒走到江月楼身边,小心翼翼伸出手为她擦去面上泪水,他动作略显笨拙,可举止却十分温和。
“娘娘莫哭……”
江月楼见他这般,抓着卫锒的手哭得更加厉害。
劝不动江月楼,卫锒又转头看向云纤:“嫂嫂,嫂嫂。”
卫锒不懂那些个爱恨纠缠,他只知道江月楼与云纤都是待他好的人,见如何都劝不过,便忍不住喊起阿香,阿香来。
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往日云纤与他并不算亲近,可卫锒与卫铎十分亲密,亦常常到秋水居玩,对她这个“嫂嫂”也颇为尊敬。
眼见卫锒如此,云纤咬紧了牙关,沉默无言。
“你带锒儿去江家。”
江月楼只是反反复复呢喃这一句,云纤眼中泪却如何都止不住。
秋苓也可以带着卫锒离开,只要卫锒离开湘王府,圣上便不会动他一根汗毛。可江月楼执让她带卫锒离去,一来是对方想为她谋一条生路。
若圣上最后没有选择卫铎、卫铮为储君,那湘王府的主子辈一个都不会留。
但是卫锒不同其他人,而她身后并无母族,跟卫铎也无子嗣,只要跟卫锒离开日后皇帝清算也不会追责到她身上。
其二,是江月楼在此时此刻,还相信她日后离去会护住卫锒。
江家可护卫锒一时,却不会护他一辈子,而卫锒无力独自支撑门庭,所以她是卫锒唯一的希望……
云纤双手已蜷得发木,可脑中仍旧混乱。
云家是无辜的,可卫锒也是无辜的,正是因她憎恨湘王府所为,便更不能成为湘王、雷晟一般草菅人命的渣滓。
要她庇护卫锒?
云纤看着跪地啜泣的江月楼,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她如何能做到?
湘王害了大姐夫,雷晟又因谄上而灭了云家满门,这等境况她如何能护卫锒一生?
这般做,她日后下了黄泉怎么跟云家满门交代?
云纤看着江月楼,哭着摇头。
她做不到。
府中已隐现嘈杂声,王府下人也乱了起来,嘶吼、抵抗声不止,应是禁军已经进府。
秋苓急得站了起来,慌张道:“主子,定是禁军来了,若再不离去怕是来不及了。”
湘王府后门侧门繁多,禁军一时不能全部围尽,这时候离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江月楼见云纤铁了心不带卫锒离开,这方忍不住绝望。
湘王府不能跑得一个主子不剩,总要有人出来处理乱局,且若她跟卫锒一同离去,怕反要拖累她的锒儿。
江月楼站起身,满眼绝望。
她最是清楚父兄,虽不至是那等利益至上不顾忠孝节义之人,但仕途也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今日他们必会庇护卫锒,可那是因为储君之位未定,若储君并非卫铎、卫铮,他们定不会做那等给圣上添堵之事。
到那时,她的锒儿便再无人能照看了。
江月楼终是彻底绝望,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秋苓。
罢了,罢了,秋苓忠心耿耿也会帮她护着锒儿的。
江月楼万分不舍摸着卫锒面颊,以眼神示意秋苓送卫锒离开。
“主子……”
“你知晓此生锒儿对我最为重要,你护着他,我方安心。”
推了秋苓一把,江月楼让她先带着卫锒离去。
院外嘈杂愈发逼近,秋苓拉着卫锒,却是哄不动,骗不动。
卫锒似生性倔强的小娃儿,若非平日熟稔、信任、喜欢的,让他听话也不是个容易事。
江月楼主仆哄的哄,劝的劝,卫锒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去。
众人正焦急无奈间,麦秋却从院外跑了进来。
她一脸阴沉,瞪着卫锒气哼哼的模样。
“阿香……”
“麦秋?”
江月楼面露惊讶,可随后她忽地又哭又笑起来,她就知无人会不喜欢她的锒儿。
“别哭了,禁军进府了,我要带他离开。”
看着卫锒,麦秋招了手道:“过来。”
听见她喊自己,卫锒憨笑着走了过去。
“世子妃我也带走了,侧妃娘娘自求多福。”
走到云纤面前,麦秋猛地拉了她一把:“走。”
江月楼见状也道:“你走吧,这王府你留不下了。”
她朝着云纤一笑,那笑容中有包容、有苦涩、有释然亦有歉意。
一路走来,她二人也曾互相试探,可待如今回头去看,方知人人皆有不易之处,人人皆有为难、无法抉择之时。
可生死关头,那些吵闹、欺瞒,那些个使来耍去的小手段皆如同过眼云烟,这一刻,江月楼只希望眼前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能活着。
“走。”
上前推了云纤一把,江月楼不舍地看了卫锒一眼,转身去了前院。
她还要护着她的家园,还要为三个孩子争取一些时间。
见卫锒有人照看,秋苓朝着三人鞠躬行礼后,又急急跑向江月楼身边。
她的主子在何处,她就在何处。
她的主子生,她便生,她的主子死,她也要先下了黄泉替主子探探路!
麦秋拉着云纤,云纤这方恍然跟着她二人向前跑去。
刚跑出院子她们就见银玉、促织正在前方四处张望。
二人一个身穿湘王府一等丫鬟服饰,一个……
云纤抿着唇,眸中湿润。
银玉穿了世子妃朝服站在院外,见了云纤眸中一亮。
云纤就见银玉促织二人齐齐舒了口气,眼中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她二人朝着云纤摆摆手,示意她尽快离去,自己则也随着江月楼秋苓的脚步去了前院。
麦秋一手拉着卫锒,一手拽着云纤奔向王府后门,跑到侧院时,她二人听见一群女子齐声大喝:“我看今日谁敢闯我湘王府内宅,惊扰女眷。”

她二人对视一眼,眸中情绪翻涌,皆十分复杂。
云纤半生,历经几次波澜。云家灭门,李玉蘅将她护在身下,保她平安。
傅启正房中,巳月、甜春,银霜、柴霜护她安然无恙,如愿嫁入湘王府。
傅家覆灭,卫铎护她一路向前,让世上再无如蛊盅般的牢笼。
而今日,江月楼和银玉、促织,抵敌在前,为她争取时间。
云纤想,她这一生算坎坷也算艰难,可又如何不能算幸运、顺遂?
这一路太多人护了她一程又一程,艰难处,众人唯一心愿也不过好好活着。
活着,便有明天。
云纤忍不住回头望去,湘王府仍处处富丽堂皇、画栋雕梁,她往日极不爱看,可今天倒是瞧出几分不同。
麦秋一手攥着卫锒,面色肃沉得厉害。
她收起往日常见的嬉笑,此刻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生平第一次,有人将她护在身后,为她争取时间。
虽麦秋知晓那些人并非为她,可……她从不知有人护着的感觉,竟是这般。
“傻子,你害惨了我。”
怒目瞪着卫锒,麦秋嗔他一眼。
“走。”
云纤看着二人,看着卫锒,吐出一个走字。
江月楼在前院拦着禁军,禁军也就真的不敢唐突女眷。
太子已死,储君之位圣上如何选择尚未可知,湘王府日后是升上九重天,还是落入阿鼻地狱,皆有可能。
禁军不怕死,却也怕连累九族上下。
云纤麦秋奔着王府后门而去,三人终跨过那扇门,方如释重负。
“清月,你可要跟我二人一起?”
麦秋握着卫锒的手,扯得颇紧。
“阿香,娘娘……”
“莫吵,我带你去府外玩耍,你若吵闹我便将你送回府去。”
卫锒刚说话,便被麦秋打断,听她这般说,卫锒忙乖乖巧巧收了声,拉着她的手嘿嘿一笑。
云纤看着卫锒,终摇摇头。
“我有其他去处。”
麦秋点头,也不曾多问。
她方才离府,本揣着满心火气,可外出府去几步遭遇便让她有了不同念想。
麦秋看着王府后门外那条长街,低头握紧了卫锒的手。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为世间任何人牵绊,可却未想大难临头之际,她最不舍的竟是卫锒。
腰间别着沉甸甸的绣囊,麦秋抓了一把,当中满是各种她从卫锒那抢夺来的东西。
金豆子、金瓜子、珍珠、琉璃珠、奇石和碎瓦。
她惯来好抢卫锒手中的东西,那些晶亮的,卫锒爱不释手的,她皆要抢夺一二。
往日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哄逗着他玩,如今方知原来她不过是在一步步试探,试探卫锒待她有几分真心。
卫锒与常人不同,这些东西,常人未必在意,可于卫锒来说,这便是他的心尖宠,肝上肉。
可无论她如何伸手,卫锒也只会嘟着嘴露出一丝委屈,最后却总会将他的全部给她。
麦秋抓着绣囊,又想到了方才遇见的几人。
她走出王府,见了长街,便好奇地四处观望。今日上京凌乱异常,争执吵闹不断,处处乱的无人管得过来,便就有想要浑水摸鱼的。
出了这条街不远,她就遇上个水粉摊子,那卖货的妇人不知跟旁人聊些什么,她无心去管,也就只静静看着。
刚瞧着呢,身边凑过来两个身穿华丽袍子的少年人。
那二人年岁不大,生得也算俊秀风流,见她容貌姣好便上前调笑。
麦秋抬头看着卫锒,又看了两眼云纤背影,心下有一瞬不舍。
“傻子。”
“阿香。”
见麦秋唤自己,卫锒咧着嘴嘿嘿一笑。
“往后我去哪儿,你便跟着去哪儿吗?”
卫锒点头:“往后阿香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
麦秋闻言,也淡淡笑了起来。
出了朝凤后,她一直想要抓着清月,可清月却从来不属于她,也未曾在意过她。
这世上唯有卫锒,待她最好。
“傻子,往后我再不打骂你了。”
麦秋拉着卫锒,向前街走去。
路过那个水粉摊子时,她又想起那二人。
那两个少年人语气恣意张狂,说要送她几盒水粉。
她穿得名贵张扬,按说该能看出是富贵人家出身,可富贵人家的女眷不会一人去了街上,怕是那二人将她认作了欢场女子。
先前麦秋还觉着有趣,就与二人交谈调笑一番,待到二人邀她去茶肆一聚,又凑过头来想要亲近一二,她方恶心得厉害。
那两个少年人,处处都比不上傻子。
麦秋拉着卫锒的手,又哼的嗤鼻。
从街上用金豆随手买了个草帽盖在卫锒头上,麦秋道:“方才街上有人说禁军进了湘王府,我竟怕你这傻子就此死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