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倏然将阿然从地上拽起来,扼住她的脖子:“万里遥,我耐性有限,再不动手,我真会剐了她!”
阿然落泪:“城主,您不要管我,是阿然引了贼人,害了您……”
万里遥握剑的手微颤。
今日这般场景,何其熟悉。
一百多?年?前,万里遥还是个无能?之辈时,亲生?女儿便是这样落在一个贼人手中?。
为了不让他做出违背良知之事,女儿选择了自尽,死在他面前。
成为万里遥这一路走来,最难以战胜的心魔。
直到他遇到阿然,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阿然却如同他女儿的转世?一般。
性子,习惯,各种各样,都和他故去的女儿像极了。
而有关女儿一切,万里遥深埋于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讲过。
阿然不可能?是学来的。
像是往日重?现,阿然也做出了诀别的决定,朝他莞尔一笑:“爹爹,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女儿。”
这句话,是万里遥第二次听。
他如遭雷劈,眼?前出现重?影,仿佛回到亲生?女儿自尽的场景。
那一抹凄惨诀别的笑容,在他瞳孔不断放大。
万里遥痛苦不堪,难以承受,疯了似的挥剑:“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剑气四射,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慌乱散开:“他走火入魔了!”
易玄光迅速结印,将万里遥缚在一定范围内:“妖王,夺了他的剑!”
妖王也感?受到了这柄杀剑真正?的威力,才明白万里遥先前都是在克制自己。
但妖王没躲,且迎着万里遥杀上去,喝道:“你们逃什?么,不同心协力制服他,想等?着被他一个个杀?!”
其他人却仍旧躲着,毕竟有两个巅峰期的高手,肯定是他们先顶。
顶不住了再说。
漆随梦如今还处于凡骨巅峰,全场修为最低,自然不会冲上去。
挡在姜拂衣面前,看向万里遥手中?被黑气环绕的透骨剑,他喃喃自语:“杀剑果然是最容易走火入魔的。”
姜拂衣指尖捏着一柄小剑,看的却是法阵内的阿然。
这个阿然有问题,她应该是和秦邵串通起来,故意逼疯万里遥。
按秦邵说的,万里遥的透骨剑一旦杀人,就会吸收对方?的力量。
短时间内,能?和杀阵的效果差不多?,会令地龙大受损伤,然后?被水蠹入侵。
“大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逼疯万里遥,阿然是个怪物吧?”姜拂衣毛骨悚然,“她似乎能?窥探人痛苦的记忆,拿来当做武器?秦邵内心的痛苦,估计也是被她想方?设法的放大了?”
燕澜原本正?在心里盘算,再加上姜拂衣的猜测,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
心中?骤然一紧,燕澜先取出《归墟志》。
可惜阿然位于隔绝法阵之中?,无法收服。
燕澜一把拉过姜拂衣,将她的额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要看她!”
前面站着的漆随梦不知燕澜说的是谁,转头,瞧见姜拂衣被他摁在怀里。
觉得哪里怪,但此刻的处境,由不得他多?想。
而姜拂衣的额头撞在燕澜的肩胛骨上,撞的头疼:“你知道是什?么了?”
燕澜因?后?怕而心跳剧烈:“遮,浮云遮望眼?的遮,第一卷 第二册的怪物,排在棺木隐前面,她能?‘打开’双眼?这扇窗户,窥见人的后?灵境。”
后?灵境内,藏着人最脆弱的东西。
姜拂衣双掌撑在燕澜胸口,离开他怀中?,不再去看阿然:“也就是说,她能?窥见人难忘的,或者痛苦的记忆?这个我不怕。”
燕澜道:“不,遮不只可以窥探,被她窥探过的人,能?被她轻易毁掉目视。”
漆随梦惊骇:“毁掉目视,彻底变成瞎子?”
燕澜估算《归墟志》里写的时间:“是的,与她接触的越多?,被窥探的越深,她毁的也更轻易。妖王他们的眼?睛,全都保不住了。”
姜拂衣问:“那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伪装法术,比如易玄光之前有伪装,她就窥探不到。这是对付她的关键,但她也会伪装,防不胜防。”
稍稍停顿,燕澜又说,“眼?睛遭过重?创的人,她也很?难窥探,我和漆随梦应该无碍。阿拂你会受些影响,但是别怕,你和她接触的不多?,视力顶多?短暂消失,不要慌。”
说着让她不要慌,他的声音却在微微发颤。
姜拂衣吸口凉气的时间,阿然已经开始施法。
耳畔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姜拂衣循声望过去。
以为只是失明,没想到竟是眼?珠直接爆掉,那人脸上,顿时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姜拂衣尚未从惊怔中?缓过来,又是一蓬血雾和一声惨叫。
不多?时,此起彼伏的惨叫,伴着血腥气涌动在林间。
正?压制万里遥的妖王不知这是何故,心惊胆战,被剑气击退,向后?踉跄。
刚站稳,眼?睛一阵剧痛。
但他许是修为高,眼?珠不曾炸裂,只是流出两行血泪。
少了妖王压制,易玄光这个阵法师,轻易便被万里遥打飞出去。
她眼?前也逐渐模糊。
失去约束的万里遥,已经挥剑杀了一个爆掉眼?珠的瞎子。
去杀下一个时,又被易玄光拦住。
“你不要伤害我师父!”
法阵里,秦邵警告身?边的阿然,“你敢伤她眼?睛,我不会帮你去毁纵笔江川的法阵!”
阿然淡淡道:“我也伤害不了,最多?让她暂时看不清罢了。”
“巫族少君和漆公子是怎么回事?”阿然看的是燕澜和漆随梦,“我居然看不穿你们?还想将《归墟志》直接抢来呢,看来要费一番功夫了。”
姜拂衣推了燕澜一把:“你们两个快去帮易前辈制服万里遥,唤醒他的理智,不能?让他的透骨剑吸收法力。没发现吗,地龙已经遭到影响,开始躁动了。”
漆随梦担忧:“你的眼?睛怎么样?”
姜拂衣闭上了眼?,手中?小剑一挥,周身?小剑环绕:“不用?担心我,她应该已经听说了枯疾的下场,不敢随便从隔绝法阵里出来。”
燕澜知道姜拂衣此时已经无法视物:“我一个人就行,漆随梦你留在这。”
说完,他立刻催动寄魂的力量,化出一柄金色法剑。
攥在右手,反手在左臂一划,鲜血溅出。
他默念化煞驱魔咒,法剑吸收血气,变得似烈焰般耀眼?。
随后?燕澜跃入半空,朝万里遥施法,手中?法剑变幻出十六柄,去斩万里遥的戾气。
“我也去,我的九天清气可以克制魔气,你小心些。”漆随梦明白自己不能?留下来,不然回头会被珍珠骂死。
姜拂衣的确看不到了,陷入黑暗之中?,但无数小剑在身?边环绕,又已经知道对面怪物的天赋,没什?么好慌。
不仅不慌,她还从同归里取了一颗剑石出来化剑。
只是需要思考,该选择哪种剑意来制敌。
听见阿然道:“原来你是石心人,怪不得模样生?的这般好看。你们石心人啊,果然是无心人,后?灵境里除了和你母亲的几个片段,竟然再没有难忘的记忆。”
姜拂衣摩挲手心里的剑石,阿然能?窥探记忆,善于攻心。
不该和她多?言,以免被她影响。
但是想要对付她,也需要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姜拂衣斟酌道:“怎么,对石心人这么深的埋怨,您难道也认识我外公?”
应该不认识,她和外公长得像,阿然没见过。
阿然问:“你外公是哪个?”
姜拂衣:“奚昙。”
“还真是他啊。我不认识,只听过他的名字。大荒怪物里没听过奚昙大名的,应该没有几个。不过,纵笔江川和你外公倒是有些交集,你们应该见个面才是。”
阿然摸了下身?侧的大树,“你外公不是在寻一个令他心碎的人么,那个人,就是纵笔江川。”
姜拂衣摩挲剑石的手一顿:“纵笔江川是女子?”
阿然摇摇头:“不啊,是男子。他和你外公也从未见过面,但他好像杀了你外婆,这还不算令你外公心碎的人吗?”
姜拂衣盲了眼,观察不到她的表情。
心乱片刻,环绕于周身的小剑,有几柄脱离秩序,险些撞击在一切。
又迅速恢复正常的运转速度。
阿然会突兀的提外婆,应是从她记忆之中窥见,她曾向母亲询问过外公和外婆,但?母亲答不上来?。
听见阿然的笑声:“你可以?不信我,因为我也是听纵笔江川说的,也许他是在吹嘘也不一定,毕竟除了咱们这些怪物,连神魔两族的许多男子?,也挺讨厌奚昙,无论从哪方面打败他,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姜拂衣声音淡淡:“我只需要相信,谁杀了我外婆,外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报仇。而你却说,他与纵笔江川从未见过。”
阿然莞尔:“奚昙报仇了啊,但?他报复错了对象,反被神族封印。纵笔江川提起来?时,还颇为遗憾,他帮奚昙实现了心碎的夙愿,却没?能听奚昙亲口?道谢。”
姜拂衣捏紧剑石:“我不相信我外公会这样蠢,认错仇人?是谁。”
阿然耸了耸肩膀:“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有纵,对奚昙那个?风流种没?兴趣,了解的不多。等我将纵救出来?,让纵讲给你听……”
“珍珠小心!”
远处,漆随梦紧张的大喊一声。
他刚躲过万里遥的一道剑气,发?现有一男一女正在凝聚灵力,欲朝姜拂衣出剑。
这两人?原本倒在姜拂衣左右两侧不远,身体蜷缩,且痛苦的捂着双眼,和散落在各处的众人?差不多惨状,并不起眼。
如今一瞧,他们的两颗眼珠完好?无损,并未爆掉。
只等着姜拂衣分?心,给她致命一击。
燕澜捏了满手心的汗,是被漆随梦这一声提醒给惊的。
他始终留意着姜拂衣的状况,自然也注意到了。
燕澜相信姜拂衣能够在阿然的影响之下?,发?觉到两侧的异常。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有疑心那对男女。
如今她全?靠耳力,漆随梦这一声大喊,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耳力。
明知不能怪漆随梦,他对姜拂衣实力的认知,还停留在过去,依然将燕澜恼的不轻。
姜拂衣的确有所防范,然而眼盲加上心绪波动,当两道剑气左右夹击而来?时,破风之声又被漆随梦的大喊遮掩,她难以?分?辨,一时乱了章法。
被这两位人?仙初境的剑修,破了她环绕在周身的剑阵。
而剑阵一破,两道陌生剑气携裹滚滚杀意而来?。
遭到剑气冲击,姜拂衣险些吐血,立刻掐诀,紫色的音灵花飞出。
音灵花爆发?出大量丝线,迅速凝结成两股。
如同两条粗壮的手臂,循着剑气,紧紧握住那两人?的剑。
那一男一女神色微变,互望一眼,不握剑的手迅速取出一张符箓,同时一甩。
火象符箓“腾”的燃烧起来?,被他们按手中剑的剑身上:“阴灵退散!”
剑笙赠给姜拂衣的这朵音灵花,是为了遮掩她心脏不跳,特意从墓穴里找出来?的。
阴气极重,颇为忌惮炎阳之火。
且这两张符品级极高,出自大符师之手,正常的音灵花,顺着花丝能一直焚烧到花朵本身。
但?此花内蕴含剑笙的法力,仅将控剑的花丝损毁,符箓的力量便用尽了。
姜拂衣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这种符箓,旋即收回音灵花。
那两柄挣脱束缚的剑,再次袭来?。
姜拂衣尝试令剑:“定!”
人?仙手中剑,没?那么容易听令。
姜拂衣再试:“定!”
随她厉声,心脏仿佛也震动了一下?。
逸散出一股霸道剑气,周身锋芒毕露。
剑尖最终在姜拂衣太阳穴两侧停下?,无论两人?再怎样使力,亦是徒劳。
姜拂衣质问:“两位修的是正道剑,竟与怪物同流?”
男剑修冷笑:“你难道不是个?怪物?巫族少君、天阙府高徒都能和怪物同流,我们为何不行?”
姜拂衣还真不好?厚着脸皮说:凭我无害,而遮和纵都是祸害。
“至少我不会在白鹭城的水源里下?水蠹虫,意图害死全?城的无辜百姓,以?冲天怨气来?破除封印。”姜拂衣闭目侧耳,仔细听着周围动静,“这事儿你们知不知道?”
燕澜正在使用禁术,想要脱离万里遥的剑气场,瞬移到姜拂衣身边。
见她能够应付,遂掐断禁术。
却仍遭受一定反噬,喉口?一股腥甜,没?能完全?压住,顺着唇角涌出来?,一滴滴落在衣襟上。
漆随梦更走不开,他们都被卷入万里遥的剑气场里,周围全?是透骨剑的杀刃在回旋搅动,一不留神便会被杀刃所伤。
万里遥原本就?是人?仙巅峰,杀剑又是众剑意之中最强的,他还走火入魔。
“把我女儿还我,还给我!”
剑气冲头,越杀越疯。
“万里遥,控制住你自己!”易玄光和他同境界,但?阵法师顶多能和中境界的剑修硬拼,哪里打得过万里遥,身上已被剑气刃割伤好?几处血口?子?。
若非燕澜和漆随梦协助,她可能已经重伤。
听到姜拂衣的话,易玄光厉声质问:“秦邵,水蠹虫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秦邵蹙眉看?向身边的阿然:“水蠹虫是什么?不是说,只要杀剑吸收这些贪婪之人?法力,便能令地龙变回宝物,纵笔江川就?会实力大增?”
再由?他震荡封印,应能破印而出。
阿然收回看?向姜拂衣的目光,转望秦邵:“对啊,这是我的计划,我觉得足够,但?我们的同伴觉得不够,他被封印时,身上刚好?带了一些水蠹虫卵,就?拿去用了。”
秦邵蹙紧眉头。
“这就?动摇了吗?”阿然叹了口?气,“你这样,即使得到龙神的三寸脊骨,也很难彻底成妖,因为你的心境太过趋向于人?类,拥有人?类一个?很大缺点,三心两意。”
易玄光见秦邵不知情,胸口?的怒意压住一些:“大错尚未完全?铸成,为师劝你及早回头,将功赎罪,为师至多罚你百年?禁闭。你若执迷不悟,以?为师授你的本事,去破坏神族封印,放出怪物,那你就?是万死也难抵罪,听到没?有?”
秦邵隔着阵法结界壁,望着易玄光:“师父,世间那么多的半妖,您为何要收我为徒?”
易玄光再次抛出几枚阵令,尝试束缚万里遥:“当然是你有修习阵术的天赋!”
秦邵问:“我的阵术天赋从何而来??”
易玄光顿时领悟:“你知道你父母的事情了?”
秦邵是易玄光一位师妹的儿子?,她那师妹自小性?格叛逆,不但?暗中和一条蛟妖相恋,竟然还潜入云巅国库内偷盗宝物。
云巅国库内的法阵,乃天机阁老祖的杰作。
连巫族上交的神族天灯,都被安放在内。
凭她哪里能破,遭法阵重创昏迷,且按律当被处死。
易玄光的师父,认为爱徒是被那蛟妖蛊惑,蛟妖也承认。
便抓了蛟妖回来?,上交给云巅君王,换回自己的徒弟。
最终蛟妖被处死,等易玄光的师妹从鬼门关捡回条命,醒来?之后得知蛟妖死了,一口?血喷出来?,彻底回天乏术。
临死前告诉易玄光,她会去闯国库,是为了拿到一颗地仙境界的蛟龙内丹,救她和蛟妖的儿子?秦邵。
根据这世间物种繁衍法则,其实说秦邵是“半妖”并不恰当。
人?是人?,妖是妖,不存在一半人?一半妖的物种,只能说混了点异族的血脉。
纯正蛟的血统,其实是高于普通人?的,秦邵本该是混了人?类血脉的蛟。
但?那蛟妖并不是纯血蛟,他混了低等妖物的血,因此秦邵就?成了混有蛟血脉的人?。
可秦邵体内的蛟血又太过霸道,致使他的人?身承受不住,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秦邵的母亲,便想去偷那颗蛟龙丹,让她儿子?彻底成蛟。
易玄光问:“所以?你遭受师兄弟欺辱是小,真正的目的,是想以?龙神脊骨成为大妖,为你父母报仇?”
秦邵反问:“我不该吗?是您不该,不该瞒着我真相,将我带回天机阁!”
易玄光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真相?你从哪儿知道的真相?原来?你除了天赋随了你母亲,竟还随了她的愚蠢!你有没?有想过,我被你母亲临终托孤,而国库里那颗蛟龙丹早就?被用掉了,我是怎么治好?你的?”
易玄光带他去找了凡迹星,花大价钱请凡迹星出了医剑。
“凡迹星告诉我,你体内奔流的蛟龙之气,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注入进去的。谁注入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原本就?是蓄意接近我师妹,想骗她去偷那颗蛟丹,只不过骗的太投入,动了真心,等我师妹命悬一线时才醒悟。然而,站在我师父的立场,是半点也没?冤枉他!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报仇吗,是怕你接受不了有这样的父亲!”
秦邵逐渐睁大了眼睛,瞳孔写满惊怔:“怎么会……”
易玄光:“凡迹星不是就?在飞凰山,你不信自己出去问他!”
姜拂衣两侧太阳穴,仍被剑尖指着。
因那两人?试图冲破她的令剑术,剑尖一直在微颤,发?出嗡鸣声。
姜拂衣听着那嗡鸣声,再次询问:“你们呢?知不知道水蠹虫的事?”
从他们微顿的反应,似乎也不知。
但?微顿之后,两人?再次蓄力,明摆着并不在意。
他们不说话,姜拂衣继续问:“不知两位尊姓大名,哪个?门派的?有什么苦衷要受制于阿然?”
这次是女剑修冷笑一声:“我们没?有苦衷,小怪物,不是所有人?类做事,都需要一个?苦大仇深的理由?,至于我们是谁,你并不需要知道,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说完,两人?放弃了手中剑。
从姜拂衣两侧,迅速绕到她面前来?。
两人?步伐一致,对了一掌。两只大小不同的手默契的结出一个?法印,随后倏然指向姜拂衣,齐声喝道:“诛!”
姜拂衣虽看?不到,却能感知到一股比剑气强大数倍的力量,迎着她的灵台飞来?。
当即判断出,这两人?并不是剑修,和燕澜一样,是两位秘法师。
剑只是他们的遮掩,知道她能令剑,故意给她两柄剑来?令,反向牵制住她,再出其不意。
剑气风暴之中,漆随梦实在抽不了身,明知沧佑剑不在,却还是习惯的伸出手召唤:“沧佑!”
燕澜不语,再次暗中施展禁术。
“你们都不要动!”
姜拂衣快速拔下?发?髻上的孔雀簪,丝绸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这是还在万象巫时,燕澜被他父亲叮嘱着,挑选送来?的饰品。
当时姜拂衣才从棺材里出来?,半死不活的,故而这发?簪除了颜色鲜亮之外,还是个?护身法器。
效果强弱不清楚,但?内部的防御法阵只能使用一次。
姜拂衣舍不得这么漂亮的簪子?毁掉,从来?没?用过。
此刻孔雀簪在她手中旋一圈,姜拂衣默念开启的法咒,迎着那股力量朝前一指。
孔雀簪化?为五道彩光,在她面前结成一面光盾。
秘法之力撞击在光盾上。
无论姜拂衣还是他们两人?,都被这股力量震的向后退。
姜拂衣后退之际,手心里原本攥的那颗剑石,已经化?为一柄小剑。
嗖的一声,穿破面前的滚滚烟雾,扎进那男修的肩头。
只堪堪扎破他的护体灵力,扎进去一点。
那男修轻而易举便拔了出来?,小剑尖上仅有一点血迹罢了。
正想嘲笑, 他却突然哑住,抬起手摸向胸口?。
他脸上浮现出惊恐。
他的心脏正在逐渐石化??!
姜拂衣闭着眼睛,她的掌心被那柄小剑扎破了一道血口?子?,嚯嚯的疼。
心道果然是能行的。
沾上石心人?血液的小剑,一旦扎进对方体内,对方就?会像心剑的剑主一样,被石心人?的血气入侵。
究竟能够入侵到何种程度,和石心人?的修为,以?及对方的修为有关系。
但?这个?秘法师,修为仅是初境,以?姜拂衣现如今的能力,入侵的并不费力。
只是,对方没?有结剑契,不会变成听话的剑傀。
却能够……
姜拂衣蠢蠢欲动的想要打个?响指试试。
她觉得这人?逐渐石化?的心,应会“嘭”的一声,在胸腔内碎裂成一堆石头渣滓。
但?想起方才众人?在阿然的法力之下?,眼球纷纷爆裂的恐怖场景,姜拂衣没?有尝试。
心脏石化?,这人?已经没?命了。
没?必要。
姜拂衣越来?越明白大荒怪物的可怕之处,包括石心人?。
强大的能力不只要学会用,同时还要学会控。
忽然意识到兵火真不容易,他的能力更为特殊。
但?是从大荒时代来?到人?间,兵火几乎一直在自控。
而控制,要比使用更难。
第88章
就比如现在,姜拂衣压制住了爆那男秘法师心脏的念头,暴戾之气无处纾解,便开始在经脉之中流转。
这股暴戾之气,并非恶念,而是杀气。
剑,原本就是杀伐利器,故而多半剑修刚猛好斗。
石心人拥有?剑心,心乃造血之源,他们的血脉里几乎写满了杀伐。
之前姜拂衣感触不深,是她对剑心的发掘程度还不够高。
今日能令敌人心脏石化,还是源于上次突破。
“师兄?!”女秘法师见他倒地,脸上血色一瞬被抽空。
但她没去搀扶,也并未沉浸于震惊和悲痛。
她趁姜拂衣刚以全力施展完术法,召唤出一面绘着秘文?的旗帜,双手飞快结印。
只见平地起狂风,旗帜狂舞,周遭光速凝聚出一颗颗雷电法球,铺天盖地的砸向姜拂衣。
盲了眼的姜拂衣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杀气,欲结剑阵抵御,感知?到燕澜的气息,又停下来。
对付秘法师,燕澜自?然比她更在行?。
燕澜通过禁术,强行?脱离了万里遥的剑气场,瞬移出现在姜拂衣前方时,已经收回手中的金色法剑,取出一柄油纸伞,迅速撑开。
伞开那一瞬,伞面向外释放出层叠的云雾。
那一颗颗雷电法球,全部隐入浓厚的云雾之中。
燕澜又极速阖上伞,手腕转动,晃动伞尖虚空写了道聚灵符文?。
再以伞作剑,朝那女修猛地一刺!
收入伞中的雷电法球,经过聚拢,雷电之力拧成一股,如洪水奔涌,朝那女修胸口重击。
女修瞳孔紧缩,横起手中旗帜抵挡。
“轰”的一声炸响,旗杆断裂,旗面也被灼出一个洞。
她被击退十数步,口中鲜血涌出,几个趔趄之后,还是撑不住倒地。
燕澜退回去姜拂衣身边,将?伞递给她:“你?先拿着。”
姜拂衣不知?道是什么,朝前伸出手。
想起她看不见,燕澜小心握住她的手腕,将?伞柄放进她冰冷微颤的掌心。
姜拂衣在他引导下握住伞柄。
燕澜嘱咐:“可以防一些五行?法术,防不了怪物天赋和剑气。”
姜拂衣听他声音沉闷又压抑:“你?受伤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顺着燕澜的手臂想去摸他的脸。
刚被触碰到下巴,燕澜慌忙偏头躲开,用拇指腹抿去血渍:“小事情,不碍事。”
像是怕她追问?,燕澜立刻望向那女修,指着地面上的半截旗帜: “这是不是风雷帜,似乎是我族宝物,何时被你?们盗走?”
可惜那女修对姜拂衣下手时,怀了为师兄报仇的心思?,不管不顾使出了全力。
胸口被反噬回的雷术贯穿,才张开嘴,又涌出大口的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燕澜拧起眉头:“阿拂,他们虽然不是魔修,但我觉得,依然是魔神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姜拂衣,魔神可能是他们巫族人。
姜拂衣尚未说话,先听见阿然不悦的声音:“别,我和夜枭谷里那个优柔寡断的窝囊废,可没有?一点关系。”
阿然刚从封印逃出来时,过于虚弱。
不知?道纵笔江川被封印在哪里,对现如今的人间也不了解,夜枭谷请她,说魔神知?道纵的下落,打?算放出所有?大荒怪物,她就去了。
去到夜枭谷才发现,在人间魔神手底下讨生活,比当年在始祖魔祖麾下还更不容易。
给她一处洞府让她修养,叮嘱她不能暴露身份,不准滥杀无辜。
最重要的是,阿然总觉得魔神对于救出纵笔江川这事儿,没有?任何计划。
只说让她等。
于是阿然在了解人间局势之后,离开了夜枭谷。
从接近秦邵这个阵法师开始,再到去往溯月城万里遥身旁,一边修养,一边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期间又遇到了一个大荒怪物,而他在人间伪装时,加入了一个名叫纵横道的神秘组织。
这个组织内基本都是人仙。
正道、魔道、妖道皆有?。
正道之中,不乏九国内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
而纵横道的首领,是一位地仙,具体修为不清楚,只知?他手中握有?大量的功法秘籍,宝物,以及晶石。
这些加入者,多?半背后没有?强大家?族支持,冲着修为能够快速增长,才选择结盟。
平时他们并不需要做什么,仅在首领需要的时候,为首领提供一些帮助。
这两位秘法师,出身云海国的一个大宗门,同时也加入了纵横道。
阿然通过他们的双眼,看穿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又被她那位怪物同伴许了不少好?处,两人才答应来帮忙。
可惜是两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