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by乔家小桥
乔家小桥  发于:202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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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澜伸出手,将符箓接了?过来,捏在两指之间:“即使阻止不了?,也尽量拖延,给?我时间研究一下这张符箓和?此地的布局,我觉得这个阵没?有那么简单,不像一个单纯的杀阵。”
姜拂衣:“我明白了?。”
阵法师询问:“两位听懂了?么?”
姜拂衣故作懵懂,又目露怯意:“懂是懂了?,但?阁下如何确定,地龙被诛杀之后,我们能?够逃出去?,而不是随地龙一起湮灭?”
阵法师估计被问过很多次,回的不假思索:“同一条船上的人,咱们彼此该有默契,实不相瞒,我来自云巅天机阁,乃天机阁主的嫡传弟子,真名不便告知,两位叫我秦邵就好。”
姜拂衣贴近燕澜的手臂,小声:“天机阁很厉害?”
她只对剑修门派了?解的多。
燕澜承认:“厉害。”
天机阁位于神都,主修法阵和?机关术。
无论问道墙,亦或剑门关,都是他们出力的成果。
天机阁主易玄光,比无上夷更早摸到地仙门槛,闭关多年未出。
姜拂衣摩挲手中符箓:“飞凰山如今位于云巅国境内,女凰又是云巅君王亲封的山主,阁下身为天机阁弟子,暗闯此地,出去?之后,一旦被我们暴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视线扫过众人,“阵法由你掌控,等于我们众人的性命全?都捏在你的手里。会不会,只有你能?逃出去?,而我们全?被你以阵法灭口?呢?”
姜拂衣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看向了?万里遥。
有本事突破凡骨的修行者,没?有一个笨的,早有这种想法。
是万里遥保证这秦邵没?问题。
万里遥道:“姑娘,秦公?子是我请来帮忙的。”
姜拂衣在心里重新规划:万里遥、阿然、秦邵,三人认识,来救纵笔江川。
万里遥继续道:“而且我对阵法也略懂一二,邪修的阵法确实可以办到你说的那般,但?天机阁的法阵光明磊落,办不到,无需忧心。”
姜拂衣“哦”了?一声:“那万前辈是否能?够担保,秦公?子绝对是天机阁主的嫡传弟子?”
万里遥蹙了?蹙眉:“这……”
他不能?绝对证明,转眸看向阿然。
阿然是他十几年前在荒漠里捡来的孩子,父母死?于流沙,这些年跟在他身边,是他的徒弟,也算是他的义女。
而秦邵,是他未来的女婿。
溯月城所在的绿洲出了?问题,不知何故,这几年来,面积一直在不断减少?。
绿洲再缩下去?,溯月城迟早不复存在,城中十数万人将无家可归。
大举迁移,不说其他绿洲容不下,路上还有被流沙吞噬的风险。
阿然便请秦邵想办法。
秦邵也不忍见溯月城陷落,寻良策许久,得知飞凰山内有件宝物,能?够改变地貌,引动水源。
万里遥这才冒险前来飞凰山。
阿然上前一步:“我可以证明,我年幼时途径剑门关附近,和?父母一起陷入流沙,而秦公?子恰好在守剑门关,出手救了?我。”
秦邵垂眸:“可惜突破剑门关没?那么容易,我当年学艺不精,迟了?一步,没?能?救下你的父母。”
阿然安慰道:“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自责。”
姜拂衣沉默了?会儿:“阿然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秦公?子在剑门关附近救了?你,不能?代表他在守剑门关吧?或者,你是否曾去?神都天机阁找过他,见他从天机阁里出来过?”
阿然闻言,脸上浮出一抹愠怒:“你这说的什么话?,秦公?子若有所图谋,难道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图谋了??何况我一个孤女,他图谋我什么?”
秦邵也拧眉看向姜拂衣:“姑娘,你百般针对我,是不是不愿意启阵?”
姜拂衣摇摇头:“我只是特别惜命,不愿冒风险。咱们二十几个人,仅你一个阵法师,我必须确定你有没?有实力,并不是故意针对,千万不要?误会。”
阿然气笑?了?:“你又是什么修为,怀疑他的能?力?我看你和?我一样,还不曾脱离凡骨吧。”
姜拂衣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道:“我正是修为低,才更要?小心谨慎啊。总之,证明不了?秦公?子的身份和?能?力,这般威力巨大的杀阵,我认为不能?随便启动,你们说呢?”
其他人似乎也被姜拂衣给?说动了?,再次以怀疑的目光看向秦邵。
便在此时,万里遥忽然转身:“何人?”
一众人随着他扭头,看着一抹蓝白相间的身影越来越近。
且多数人对这身衣裳并不陌生?:“天阙府的人?”
更有人认出:“是那个天生?剑骨的漆随梦?”
又心生?疑惑。
天阙府君的高?徒,问道墙一战成名的天才,竟会如此不讲仪态。
头发凌乱,赤着脚,鞋都不穿。
漆随梦眼里没?有其他人,自然也不在乎他们的目光。
一落地,立刻去?到姜拂衣面前,满脸的悲喜交加:“珍珠!”
姜拂衣藏在袖下的手微微颤了?下,咬牙道:“你醒的挺快啊,不好好在床上躺着,怎么也进来了??”
正感知符箓的燕澜蹙眉看他一眼。
漆随梦心里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却知道不是时候。
他和?姜拂衣从前有密语的方式:“珍珠,我见过这个秦邵,他千真万确是天机阁主的亲传弟子,精通阵法和?机关术。”
道观中。
柳藏酒感受父亲留给?他的真元,愈发肯定:“三姐,真的不对劲儿,你去?瞧瞧井水是不是有毒?”
“井水有毒?”柳寒妆去?往井边,施法取了?一些水出来,绕环在她的指尖。
她以医术来感知,并无任何的异常。
却见暮西辞的身影迅速袭来,挥掉她指尖的那团水,将她拉来自己怀中,且一掌拍在水井边缘。
水井下方猛地爆发出一声轰鸣巨响。
道观的地面都被震的剧烈摇晃。
柳寒妆吓了?一跳。
柳藏酒也不再打坐,跳起来冲到井边:“怎么回事?”
暮西辞凝视井口?,半响才道:“井下刚才藏了?一个大荒怪物。”
绝渡逢舟从角落跑出来,往井下望去?:“哪个怪物?”
暮西辞不知道:“反正不会是纵,他还没?从封印里出来,即使出来也不会藏头露尾。可能?是来救纵的怪物,看到、或者感觉到我来了?,跟来道观里。”
柳寒妆打了?个寒颤:“那怪物给?小酒下了?毒?”
柳藏酒摸着自己饱胀的肚子:“不会吧,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喝饱了?。”
暮西辞朝柳藏酒伸出手:“你莫抵抗。”
柳藏酒大气都不敢出。
暮西辞仔细感知他的妖气,瞳孔逐渐缩紧:“你体内有水蠹卵?”
柳藏酒茫然不解:“水蠹?是怪物的一种?还是怪物的天赋?”
绝渡逢舟则很诧异:“不是怪物,也不是怪物的天赋,是一种大荒虫子,早在人间绝迹了?。”
因为它们通常寄生?于龙族体内,龙族离开人间之后,水蠹虫慢慢就绝迹了?。
被哪个怪物从哪儿翻出来的幼苗?
柳寒妆从未听过:“夫君,小酒吃下这种虫子将会如何?”
暮西辞拧着眉头:“会在他体内孵化,钻进他的大脑,操控他的识海。等无用时,迅速将他体内液体吸干,让他变成干尸。”
柳寒妆脸色煞白,脚下一软,若非被暮西辞扶着,险些摔倒。
反倒是柳藏酒并无太多恐惧之意,微微愣了?愣,说道:“修行者很多人辟谷,不喝水,而我虽然不辟谷,从前却只喝酒,也不喝水。这几日喝水是临时起意,怪物在水中下水蠹卵,不应该是特意针对我的吧?”
绝渡逢舟又拍了?下巴掌:“这下坏了?,整个白鹭城喝过水的人,体内估计都有水蠹卵。”
“应该是怪物养来对付九天暝龙的。”暮西辞总算知道自己体内劫火大动的根源,不仅飞凰山可能?掉下来,还有这些已经扩散开来的水蠹卵。
绝渡逢舟赶紧将此事告知燕澜。
“少?君,现在该怎么办?”
——“迅速去?白鹭城中将此事告诉闻人不弃,他在城中最有势力和?手段,让他想办法把中招的人排查出来,集中在一起。另一方面,告诉猎鹿通知族里,将族里闲着的巫蛊师,全?部喊来灭杀这些水蠹卵。”
绝渡逢舟道:“有办法灭杀?”
——“我若没?记错,藏书楼第一千三百六十七号柜,有关于水蠹的详细记载,巫蛊师如果没?办法,让他们取来,按照古籍写的以毒攻毒。只不过灭杀之法颇为伤身,年老体弱者恐难以承受,要?请凡迹星、柳寒妆以及休容及时救治。至于外?面那个怪物,我和?阿拂暂时出不去?,先?请兵火代劳。”
绝渡逢舟:“少?君,咱们的巫蛊师来的太快,这处传送阵将会暴露给?闻人。”
——“无妨,救人要?紧。”
听他不带一丝犹豫,绝渡逢舟忙不迭喊道:“猎鹿!”
早在地面震动,猎鹿便已经赶来:“大巫,发生?了?何事?”
绝渡逢舟说了?水蠹的事儿,又将燕澜的话?交代一遍。
猎鹿神色紧绷,同样没?有半分迟疑:“是!”
暮西辞看向柳寒妆,她这会儿已经挣脱他的钳制,扶着柳藏酒关切的问东问西。
绝渡逢舟说过“温柔乡的女婿”之后,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回来院子时,躲在暗处,恰好听见柳藏酒喊她“三姐”。
夫人竟然是温柔乡的人,之前被雷劈的失忆了?,见到柳藏酒之后,又想了?起来?
为何要?隐瞒不说?
暮西辞联想之前许多事情,似乎有条线慢慢串了?起来。
但?现在这般危机之下,她弟弟命都快没?了?,他却只想着这些,也未免太过分。
暮西辞暂时不去?想了?。
再说巫族人还没?找上闻人不弃,凡迹星先?来了?,难得慌慌张张:“你若有办法通知到商刻羽,喊他速度回来。出大事了?,他最能?打,喊他回来打架。”
地龙腹部。
经过姜拂衣一番“挑拨”,众人对秦邵产生?了?怀疑,又开始新一轮探讨。
秦邵被质疑的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阿然愤恨的瞪了?姜拂衣好几眼。
姜拂衣假装没?看见,仍在借机观察众人的反应,重点是那对默不作声的情人,以及时常打盹的老翁。
燕澜交代完绝渡逢舟,又将水蠹的事情告诉姜拂衣:“我认为此阵的强度,应该杀不死?地龙,最多令地龙陷入癫狂,以便大量水蠹入侵,将地龙体内的龙神之力吸收,令地龙重新变回法宝。”
如此一来,纵笔江川的实力能?够恢复不少?。
且飞凰山周围死?去?众多生?灵,尸横遍野,怨气冲天,恰好能?为他冲破神族封印提供助力。
一举两得。
姜拂衣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担心的还是柳藏酒:“你说这个秦邵既然是天机阁的弟子,他究竟是真想帮助万里遥,还是被怪物收买了?,利用万里遥?”
燕澜不知:“总之,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起阵,此阵一旦起来,地龙陷入癫狂,跃出山体,外?面的怪物得到信号,应该会催动水蠹孵化,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大哥。”漆随梦突然喊他一声。
燕澜:“……”
漆随梦询问:“你能?不能?借我一身衣服穿,我想将这套天阙府的衣裳换下来。”
他储物戒中,全?部都是门派弟子服。
待会儿可能?要?动手,他记忆苏醒了?,其实穿不惯这种飘逸的衣裳,更喜欢燕澜这种干脆利落的风格。
且两人差不多一般高?。
漆随梦得不到回应,又问一遍:“大哥?”
燕澜道:“不好意思,我族从不铺张浪费,没?有多余的,我就带了?这一套。”

而姜拂衣闻言,也转头看向燕澜。
她估摸着燕澜应该不会借衣裳给漆随梦,却没料到一贯讲礼数的他,竟会用?这般胡扯的理由。
燕澜的衣裳是否昂贵不知,自从姜拂衣认识他,就没见他换下来的衣裳,有再穿过第二次。
而且换衣裳的同时,发饰发冠也会换成配套的。
不然怎么总说他讲究呢。
姜拂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浑身?紧绷着问:“大哥,你在道观住了一个月,每天喝茶,你体内会不会也有水蠹卵?”
燕澜虽然辟谷,但他看书时爱喝茶。
燕澜劝她放心:“我泡茶用?的水,都是从族里带出来的。因?为我喜欢用?山茶花的朝露泡茶,出发之前收集了许久,够我用?很?久。”
姜拂衣:“……”
她猜,燕澜在族里时,估计还要喝每天新鲜采集的,隔夜的都不喝。
出门在外没办法,只能?将就。
漆随梦听进耳朵里,心里酸得不轻,想说这就是你们巫族的从不铺张浪费?
打不打脸?
但燕澜是珍珠的大哥,他忍下来。
而且他知道燕澜是因?为珍珠的遭遇,不太喜欢他。
“大哥,是我的错,是我害珍珠遭了一场大罪。”漆随梦不问他借衣裳了,先从储物戒取出一双靴子穿上。
随后?找出两条绑发用?的绳子,将袖口绑紧,利落不少。
燕澜半响才说话:“漆公子,眼?下情况,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漆随梦忙道:“大哥喊我阿七就好。”
燕澜抿紧了唇。
漆随梦低声:“我现在摸不清这里的状况,大哥估计也没空讲给我听,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告诉我一声,以免我像上次一样帮倒忙。”
燕澜;“嗯。”
现如今,他们三个的站位,燕澜站在中?间,漆随梦和姜拂衣分站在他两侧。
是漆随梦主动站过来的。
从这个站位,燕澜能?感?受到他确实不同了。
天阙府的漆随梦,会站在姜拂衣身?边。
认为他们两个男人,应该将“妹妹”和心上人保护在中?间。
但阿七不一样,他了解姜拂衣,知道她在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姜拂衣若是想不通,烦躁起来,会迁怒到他身?上去,对他发脾气。
所以选择让她“大哥”挨着她。
燕澜心中?混不是个滋味,漆随梦其实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道自己是姜拂衣唯一会迁怒、会耍性子发脾气的人。
燕澜收敛心思,继续研究手里的符箓,以及大树周围的法阵。
“漆公子。”
秦邵在一片质疑声中?,再次询问漆随梦,“你天阙府和我天机阁挨得很?近,你当真没在神都见过我?”
漆随梦忙不迭朝他拱手:“抱歉,真不曾见过,见过也认不得。”
秦邵问:“为何?”
漆随梦反问:“为何?秦公子若是天机阁弟子,咱们两家挨得很?近,且师门交情挺好,应该知道我双眼?有疾,分辨不清颜色只是小事,若不使?用?法力视物,一丈之外几乎人畜不分。”
姜拂衣给他一个赞许的挑眉,脱离了无上夷的洗脑,谎话张口就来,真让人省心不少。
漆随梦补一句:“秦公子不知道我有眼?疾?”
秦邵:“……”
这下好了。
漆随梦的身?份已被确认。
秦邵更为可疑。
“你究竟是不是天机阁主的徒弟?”
“你该不会真在阵法里动了手脚,准备杀我们灭口吧?”
“或者此阵启动时,你给我们的符箓,会吸干我们的法力?”
面对七嘴八舌,秦邵黑着脸不说话了。
姜拂衣道:“难道这原本就是个陷阱?我们之所以来夜探,是听说这飞凰山内藏有上古时代的宝物,各位呢?”
只能?引着他们猜测,不能?直接告诉真相。
告诉真相,他们没准儿更想攻击地龙。
等?地龙重?新变回法宝,试试看能?否抢夺。
至于水蠹爆发,尸横遍野,或许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被地龙吸入腹中?的这些人,多?半不是云巅人。
且因?贪婪而来,不能?对他们期望太高。
万里遥或许不贪婪,但不清楚他为救溯月城,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非得救出纵笔江川。
果然,众人沉默过后?,纷纷开始回应:“我也是。”
“我无意中?得知,山内有上古宝物。”
“巧了,我同样是无意得知。”
“是的,原本不敢来探,刚好听闻医仙来此,白鹭城挤满了人,觉得是个时机,才暗中?登上飞凰山,没想到刚入内,就被这条地龙吞噬……”
“……”
姜拂衣眨了眨眼?:“越听越像个陷阱。”
妖王起初觉得他们胆子小,但自己也经不住再三鼓动,起了点疑心。
但妖王怀疑是万里遥在搞鬼:“万里遥,秦邵是你带来的,你一直为他作保。你是不是摸到了地仙的门槛,进阶不了,想以阵法吸收我们的法力,助你突破禁锢?”
一众人惊骇的看向万里遥。
万里遥反而不生?气,因?为妖王的怀疑非常合理。
他的剑,剑名透骨,是柄杀伐之剑。
剑门关外环境恶劣,不仅沙妖沙兽遍地,邪修魔修更是遍地,不修杀剑活不下去。
秦邵设下的又是杀阵,非常适合被杀剑吸收法力。
“我如今刚满两百岁,还不着急突破。”万里遥负着手解释,眉心皱出“川”字来。
这么多?人同时被困在地龙体内,他心中?其实早有疑惑。
只不过溯月城的安危,由不得他想太多?。
但凡有一丝希望,也要尽力一试。
万里遥慢慢看向了秦邵。
阿然先白了脸:“城主,您没看出来吗,那女人是故意针对秦公子,煽动大家的疑心,有意拖延咱们启动法阵。”
万里遥看出来了,但那又如何:“珍珠姑娘是煽动,也是合理怀疑。”
阿然攥着衣袖,对万里遥颇不满:“秦公子冒着被逐出天机阁的风险,为我们奔走,您难道也怀疑他?”
秦邵叹了口气:“城主,我布的阵没有任何问题,我是真心想帮素溯月城十数万百姓解决生?存危机。”
万里遥沉吟不语。
燕澜抬起手臂,手中?捏着秦邵刚才给他的那张符:“方?才有人猜对了,我们一旦将法力注入这张符,等?杀阵点亮之时,会吸干我们的法力。”
姜拂衣也打量起手里的符箓:“真是万幸,你们人数不足,力量不够,一直没能?开启。”
燕澜和她密语:“阵法开启不了,我觉得和人数没关系,这里好像有位比秦邵更厉害的阵法师,总是在暗中?阻挠。”
姜拂衣微讷。
妖王立刻怒斥万里遥:“果然是你!”
秦邵则质问燕澜:“你凭什?么污蔑我?”
燕澜自报家门:“凭我来自万象巫,对法阵颇有研究。”
漆随梦介绍:“这位是巫族少君,燕澜。”
七境九国内的修行者,知道燕澜是谁的不多?。
但人仙境界以上,很?少会有人不知道精通各类秘术的巫族。
他们原本就起了疑心,巫族少君又说的这般斩钉截铁,纷纷将手里的符扔掉。
迅速朝妖王聚拢,与万里遥三人分隔开。
显然都受妖王影响,将此事当成万里遥的阴谋。
树下,万里遥转过身?,甩出透骨剑,冷冷看向秦邵:“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阿然脸色惨白,挡在秦邵前方?:“城主,您不要受外人挑拨,秦公子的良善之心您是最了解的,当年?要不是他救了我,我哪有命遇见您?”
万里遥捏紧了剑柄:“所以才更好利用?你,自由出入溯月城,这几年?绿洲会出现问题,或许就是他动的手脚,随后?又编造飞凰山有救治之策,引我来此!”
“不会的!”阿然忙去拉秦邵的衣袖,“秦公子,你快解释啊。”
秦邵沉默片刻,说道:“城主,溯月城的危机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这样的本事。关于飞凰山有救治之策,也不是我编造的谎言,山中?真有一件宝物,能?够引流水源,改变地貌,正?是这条地龙。”
万里遥瞳孔紧缩。
其他人眼?中?,也或多?或少流露出贪婪之色。
“城主,这杀阵是伤害不了你和阿然的,吸收完他们的力量之后?,都会凝聚到您的透骨剑上,可惜现在没希望了……”
秦邵看向姜拂衣三人,“为今之计,拿起您的透骨剑,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以剑气强行吸收他们的法力,您依然可以击溃这条地龙,使?它重?新变回法宝,带回去拯救溯月城。”
姜拂衣听出来了,万里遥并不知道纵笔江川的存在。
她说道:“万前辈,这条地龙是封印守护兽,它在守着一个能?够轻易造成生?灵涂炭的大荒怪物,且它的本体还是怪物的伴生?法宝。”
万里遥沉眸,关于大荒怪物,他略有耳闻。
姜拂衣继续道:“您将地龙击溃,地龙变回法宝,您也带不走,使?用?不了,最终还会回到那可怕怪物的手中?。”
秦邵冷笑:“你怎么不告诉他,被封印的大荒怪物和宝物一样,也拥有改变地貌的本事?城主,即使?您拿不到宝物,将怪物救出来,他感?念您的恩情,帮您拯救溯月城,不过是举手之劳。”
万里遥看向他:“难道你认为,在我的眼?中?,溯月城百姓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不是命?我会为了救溯月城,放出个危险的大荒怪物祸害人间?”
“我知道您不会,才会骗您。”秦邵叹气,“但人总有软肋,您也不例外啊。”
说话间他猛地一跺脚。
脚下法阵顿时亮起。
“阿然!”
万里遥神情一肃,探身?想将秦邵身?边的阿然拉回自己身?边。
但秦邵在此布阵多?时,除了杀阵之外,还有其他隔绝阵法,且阵威强大。
万里遥的剑气被阵法弹了出去。
秦邵稳稳立在阵中?,阿然则跌倒在地,泫然欲泣:“你竟真的是在利用?我?”
秦邵不去看她,只对万里遥道:“城主,按我说的做,否则我就一片片剐了阿然。”
万里遥怒不可遏:“你敢碰阿然一下,我也活剐了你!”
妖王哼笑:“姓秦的,你想什?么呢,万里遥顶多?比我略胜一筹,你竟然以为,他能?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全都是人仙境界,单拎出来谁也打不过万里遥。
聚在一起,至少能?顶一位地仙。
秦邵好整以暇的道:“那不妨试试看,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透骨剑。”
倏地扬起手臂,指向姜拂衣,咬牙切齿,“万里遥,给我先杀他们三个!”
姜拂衣搞不懂:“秦邵,放出纵笔江川,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秦邵道:“我对那个大荒怪物没兴趣,他只对万里遥有用?。”
燕澜在秦邵施法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点妖力:“阿拂,他好像是个半妖,体内有妖的血统。”
姜拂衣琢磨,龙神当年?是以三分神力,三尺脊骨点化了这条地龙,一旦地龙重?新变回宝物,那三尺脊骨将会脱离:“你想得到龙神脊骨,彻底修成妖身??”
秦邵却看向漆随梦:“天阙府和天机阁交好,你没见过我,总该知道天机阁里有个遭人鄙薄的半妖吧?”
漆随梦只在神都生?活了五年?,和天机阁接触的并不多?。
但因?为在神都生?活过,他非常了解出身?的重?要性。
人族的国都,最是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至少天阙府有祖训,弟子都是纯人类,不能?混一点异族的血。
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原来,这就是你作恶的原因??”
姜拂衣随众人望过去,竟是那位总是打盹的老翁。
他背着手走出来,身?上闪着一层柔和的光芒,等?走到人群前列时,已经换了一副容貌。
仍是白发苍苍,但却从老翁,变成了一位老妪。
这应该还不是她的真容。
然而秦邵看到此人,瞳孔巨震:“师、师父?!”
众人哗然。
姜拂衣同样惊讶,竟然是天机阁主易玄光。
原名不知,玄光是她的道号。
妖王皮笑肉不笑地道:“天机阁主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万里遥则看到了救星:“易阁主,快让他将阿然交出来!”
易玄光不语,只看着阵法里的秦邵。
秦邵讷讷:“师父,您怎么会在这里?”
易玄光痛心疾首:“有人送信去我的闭关之地,说你前来飞凰山图谋不轨,我不信。暗中?前来飞凰山,被地龙吞噬,瞧见你布的杀阵,我还是不信。”
秦邵咬紧牙:“怪不得阵法总是起不来,竟是您在从中?作梗!”
“我一直抱着一丝希望,你是被万里遥给骗了,他想利用?你突破地仙……”易玄光闭上眼?睛,“祖训不许天机阁收混血弟子,我和无上夷都认为是偏见,但无上夷迂腐,不敢违祖训,我却非得证明有教无类,半妖也一样值得信任,担的起重?任,原来愚蠢的是我!”
秦邵被骂的双眼?泛红,突地拔高声音:“我感?激您不顾反对,将年?幼的我从妖国带回神都,教我本事。但同门暗中?欺我辱我,您管过吗?您知道我是怎么被他们欺辱长大的吗?”
易玄光怒道:“他们因?你是半妖而欺你辱你,你难道不应该证明给他们看,打破他们对你的偏见?你这样做,岂不是落实了他们对你的偏见?”
“打破偏见?您以为偏见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秦邵乖张道,“您对我就真的毫无偏见吗?高深的阵法术和机关术,您难道没有藏私?师兄们会的,您全都教我了?”
易玄光恨恨指着他:“今日之事足以证明,我留一手不教你,是我愚蠢之中?唯一做对的事!”
“呵。”秦邵嘲笑,却不知笑的是谁,“人啊,复杂又虚伪,所以我不想当人了,我想成为真正?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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