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一双杏眼亮如星子,将小海螺从他掌心里捏过来月费只需四到六元即可追更肉文po文,加入T熏群八一④八已留救六3,失而复得心情大好:“你等我给?你挑一颗最大最亮的珍珠。”
燕澜没有拒绝,垂眸看着她?眉飞色舞、唇角微翘的模样,竟然觉得自己此番当贼,有那么点成就感。
怕不是?疯了。
燕澜扭开脸,告诉自己下不为?例。
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丢的是?巫族的尊严。
先前?只顾着纠结,燕澜此刻才察觉到异常,眉心一蹙,旋即抬起手,五指张开,包裹住姜拂衣拿着小海螺的手,握的死紧。
他的手大而温热,她?的手小而冰凉。
凉意被热气?悉数裹了起来,一缕也散不出去。
姜拂衣正凝聚感知力朝海螺力释放,被他阻隔,仰头不解:“嗯?”
“有些不太对劲儿。”燕澜依然裹住不放,认真回忆每个细节,“拿到的未免太过顺利。”
姜拂衣忙将感知力全部收回去:“你怀疑有人设局?”
燕澜不知道:“我虽相信自己的能力,却不妨碍我觉得屹立在修罗海市上千年的寄卖行,防范过于简单。”
姜拂衣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若这样说,我的海螺会?出现在寄卖行里,也不是?个偶然的事儿,你若不是?眼尖发现,或许也会?有其他人引着我发现。”
比如标价高得离谱,会?有人拿出来嚷嚷着询问,吸引她?的注意。
姜拂衣蓦地笑?道:“我以为?天阙府穷疯了,没想到人家精着呢。”
这海螺的封印里,八成被灌注了某种特殊咒术。
她?尝试开启,将会?重创她?的识海,危及生命也说不定。
万幸是?燕澜去偷的,换成自己,可能出门就给?打开了。
那倒也不会?,若姜拂衣亲自去,估计更会?察觉出寄卖行有问题。
她?对自己的本事,除了铸剑术之外?,基本上拿捏的非常清楚。
燕澜思?忖: “你怀疑是?天阙府大弟子林危行?”
姜拂衣冷笑?:“不然呢,天阙府现在除了漆随梦,也就唯独他有这个能力收买这里的大寄卖行串通起来设局害我了吧?天阙府君若想杀我,需要这种招数?”
燕澜朝窗子方向看:“林危行来了修罗海市?”
姜拂衣道:“极有可能。”
各自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会?儿。
手被抓握成了拳头,小海螺尖端扎的姜拂衣掌心生疼,她?“嘶”的倒抽一口冷气?。
燕澜这才反应过来,他为?阻隔姜拂衣和小海螺,一时情急,不仅裹住了她?的手,搁在自己胸口,还将她?朝自己面前?带,两人几乎面对面贴在一起。
他才刚回来,不曾取出夜明珠,屋里只有一束透窗而来的清冷月光。
燕澜一瞬觉得耳热,忙压下去,松开她?:“对不起,我一时着急。”
姜拂衣摩挲着自己险些被螺尖扎出血的掌心,又看着他有些慌乱的往后仰了一些,险些将背后的装饰盆栽给?撞倒,觉得好好笑?。
就这还记挂着要渡口阳气?给?她?,他得是?在心里挣扎了多久。
姜拂衣此刻也没空理会?这些,伸手将海螺递过去:“大哥,你瞧瞧这海螺里被施了什么咒术,有没有办法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解开?”
燕澜平复心情,小心接过来:“我试试。”
拿到手中之后,燕澜又想起一件事:“阿拂,若害你的人里林危行也有份,他又在你贴身带着的海螺里留下了力量,我觉得他可能给?我送了一把钥匙。”
姜拂衣不解其意:“钥匙?”
燕澜走去矮几前?盘膝坐下,先取出夜明珠,再拿出聚灵壶,摆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姜拂衣认得,之前?在六爻山,她?挖掘出满山的怨力碎片,燕澜便是?用?此壶收集。
燕澜边施法边解释:“壶内的怨力碎片太过浩瀚,我尝试用?这只海螺,将你那片引出来。”
姜拂衣走过去他对面坐下,目望海螺在他的秘术驱使之下,于瓶口起起伏伏。
过去好一会?儿,她?瞧见燕澜的额头都浮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但他不放弃,她?也不劝他放弃。
终于,一缕荧光自壶口缓缓上升,浮在海螺周围。
姜拂衣的瞳孔逐渐紧缩。
她?稍微能够感知,这是?自己的怨力碎片!
燕澜微不可察的换了口气?,望向姜拂衣:“要我现在回溯么?”
姜拂衣回望过去:“你要不要先歇一歇?”
燕澜修习术法时的强度比这大得多,根本用?不着休息,他只是?担忧:“独饮擅愁就在附近,我怕回溯之后,告知你被害的真相,会?更受影响。”
姜拂衣才不怕:“没准儿我更破罐子破摔了呢。”
燕澜:“……”
话糙理不糙。
燕澜一贯觉得姜拂衣心性强大,表面爱说爱笑?,骨子里却极为?冷静自持,其实也非常克制独饮擅愁。
稍后指不定全靠她?。
“那我开始回溯了。”
姜拂衣喊道:“你先等一等。”
燕澜暂停结印,看向她?。
姜拂衣有个疑问:“你回溯之时,是?通过我的目视观看残影?”
燕澜摇摇头:“我是?以旁观者?身份回溯的,因为?这碎片的形成根源,是?你周身的万物之灵,融合你遭受极大痛苦时逸散而出、带有怨气?的神魂之力凝结而成。能够记载很多,但以我目前?的修为?,仅能窥见你周围一丈左右,却也应该足够窥探你之前?被害的现场。”
燕澜朝她?伸手,掌心向上。
随他五根修长的手指灵活舒展,掌心上方,逐渐显现出比尘埃还微小的颗粒。
“万物之灵都是?颗粒状的,只是?太过微小,凭借肉眼窥探不到罢了。”
姜拂衣怔怔望着在他掌心跳动?的彩色颗粒,只觉得神奇。
万物神奇。
巫族秘法师更是?神奇。
燕澜见她?暂时没有疑问了,阖上双眼,熟练的抽出感知进入那枚怨力碎片。
感知力突破某种屏障。
燕澜“睁开”眼睛,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他长如鸦羽的睫毛上。
奇怪,眼前?的场景为?何不像六爻山,鸢南地区从来不下雪。
燕澜漂浮在半空,狐疑着俯视下方。
只见漫天风雪下的山道中,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正背着一位同龄的少女,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行。
燕澜:“……”
他心中咯噔一声。
姜拂衣有家传的失忆症,但应该也不是?立刻失忆,估计正是?被杀时触动?了这个失忆诅咒。
她?的记忆碎片,也随着神魂之力一起被包裹进入万物之灵里。
而这些记忆,全是?有关于她?和漆随梦的。
燕澜当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又恨自己学艺不精,没有本事打散前?面这些,直接跳去姜拂衣被害时的场景。
要命了。
不,是?救命。
燕澜只能安慰自己,姜拂衣和漆随梦十一岁相识,可眼前的?两人,已是十二三?岁。
也?就是说,被裹入万物之灵里的记忆碎片,真就是碎片。
只不过是姜拂衣比较难忘的一部分记忆,并非全部。
应该很快就掀过去了。
稳住心绪之后,燕澜捻去?落在?睫毛上的?晶莹雪花,再次朝风雪中的?两人看过去?。
先看姜拂衣。
燕澜给姜拂衣描过“画像”,对她现如今的?相貌烂熟于心。
尾端略微上挑的?杏核眼,高挺的?鼻梁,再加上较为饱满的?唇形,配搭在?一张瓜子脸上,即使不施较为亮丽的?胭脂水粉,也?要比实际年龄显得?稍微成熟一点。
不,不该说是成熟,未免老气。
燕澜斟酌许久,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妥帖的?词,诱人。
犹如树上刚成熟的?苹果?。
而少?女时?期的?姜拂衣,和现在?的?差别竟然不是很大。
仅仅是更为青涩一些。
想来也?是,姜拂衣被钉进棺材里时?,也?就十六七岁,沉眠期间,身?体?停止了生长。
但瞧她此刻像是生了病,过分白皙的?面色透出几分恹恹的?惨白。
与姜拂衣作对比,漆随梦的?变化极大。
成年的?漆随梦,剑眉不过于锋利,凤眸不突显精明,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君子之风的?温和。
但少?年时?期的?他,明明五官脸型只是等比例缩小了一些,却突显着一种截然相反的?气质。
燕澜一贯比较相信“相由心生”四个?字,年少?不曾失忆的?漆随梦,恐怕是个?既锋利又精明的?人。
“珍珠,你千万不要睡着了,咱们很快就可以走出这座雪山,等到了前面镇子上,就去?给你找大夫。”
“珍珠?”
漆随梦一边走一边喊。
趴在?他背上的?姜拂衣终于咕哝了一声:“你好烦啊,能不能闭上嘴,让我安静睡一会儿?”
漆随梦呼了口气:“不要睡,我怕你睡死过去?。”
姜拂衣转个?脸,再度闭上眼睛:“我都说了,我只是感染了风寒,适应一下就好,没事的?。”
姜拂衣也?是难以置信,云巅国的?北方地区,隆冬时?节竟然比极北之海的?海水还更冷。
但她的?“风寒”之症倒也?不是因为冻着了。
自出生起她就待在?海底,上岸后连多晒会儿太阳,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起了大片的?日光疹。
不只她要适应岸上的?生活,她的?身?体?也?需要慢慢适应。
但姜拂衣知道这些都只是小事儿,石心人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就死掉的?,熬几天身?体?便会适应,之后将会免疫。
漆随梦停下脚步,双臂艰难使力,将她朝上提了提:“等咱们抵达神都,就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姜拂衣嗤笑:“去?神都也?不一定能找到我爹。”
天阙府君只是一个?目标罢了。
漆随梦继续前行?:“但我的?家肯定是在?神都,我被丢掉的?时?候虽然才两三?岁,但我稍微有一点印象,身?边环绕的?家人都穿着好看的?衣裳。将我捡回去?的?老乞丐,也?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穿着好衣裳,他拿去?当铺,当回来大半年的?饭钱。”
姜拂衣想睡不能睡,烦的?不轻,说话很不客气:“家中有钱又如何,你是被丢掉的?,回去?神都,指不定再被丢一次。”
漆随梦也?不生气:“我家中肯定是在?乎我的?,也?一直在?找我,不然那?个?人也?不会将我丢去?遥远的?北境。”
姜拂衣又问?一遍:“丢掉你的?人,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漆随梦摇头:“太小了,记不住,梦里出现时?,那?人总是狰狞恐怖的?一张脸。但那?人的?手很暖,一直牵着我,有一股熟悉感,又让我觉着没那?么可怕。”
一路说着话,终于走出了这座雪山,抵达一个?镇子上。
漆随梦非要背着姜拂衣前往医馆。
姜拂衣强调了许多次用?不着,大夫诊断不出她的?问?题,她熬几天就会自愈。
但她头昏脑涨,迷迷糊糊,没太多力气和他争辩。
镇子不大,仅有一家医馆。
大雪纷飞里,姜拂衣被这倔强的?少?年背去?了医馆。
但漆随梦一路积攒下来的?钱,只够大夫诊脉,大夫开了方子之后,见他们没钱抓药,便将他们给赶出了医馆。
正合姜拂衣的?心意,凡人大夫说的?病情根本不对症,开出的?药方自然也?没用?处。
漆随梦又背着姜拂衣回到之前的?雪山脚下,找了一处山洞。
姜拂衣差不多已经?陷入昏迷,她知道这是最顶峰的?一波适应,醒来之后应该就会自愈。
隐约听见漆随梦说,他要去?山里打些猎物,拿来换药钱。
病恹恹的?姜拂衣说不出话,也?无所谓。
漆随梦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即使没有什么修为,生存能力惊人。
等姜拂衣恢复意识的?时?候,漆随梦已经?蹲在?洞口煎药了。
而姜拂衣已经?感觉身?体?舒畅了不少?,漆随梦端来的?药,她反复犹豫,不想浪费他雪中狩猎换药的?苦心,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头脑仍有一些昏沉,继续睡下了。
朦胧之中,姜拂衣听到远处有吵嚷的?声音。
说来难懂,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在?适应岸上环境的?过程之中,变得?越来越强了。
就比如这些响动,在?此之前她是听不了那?么远的?。
姜拂衣清醒过来,走到洞口去?,发现漆随梦正在?远处的?石头上站着。
而更远的?地方,或分散或聚拢着一些火把,有一群人正通过雪中的?脚印搜寻。
似乎是镇上的?衙役,在?看到漆随梦之后,立刻狂奔而来,口中还大喝着:“就是那?个?人!”
漆随梦伫立不动,冷笑一声。
那?些衙役快要追到眼前时?,“嘭!”,不知踩中了什么机关,路面塌陷下去?一个?大坑,一众人全部滚落进坑里。
骂骂咧咧声中,漆随梦这才慢悠悠走上前,看着深坑里一众气恼的?人,讥讽道:“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也?想抓你爷爷我?”
姜拂衣躲在?洞口,伸展自己的?目识和耳识,拳头逐渐捏紧。
等漆随梦折返回来,打算背起姜拂衣离开之时?,瞧见她冷着一张脸站在?洞口,他眼眸闪过一丝慌乱:“珍珠,你醒了啊。”
姜拂衣指着脚边熬药的?炉子:“阿七,你不只偷了医馆的?药材,还偷光了医馆的?钱,毁了其他所有药材,将医馆全给砸了?”
漆随梦愈发慌乱:“我……”
姜拂衣厉声:“是不是!”
漆随梦绷了绷唇线,辩解道:“是那?大夫无情在?先,毫无医者仁心。这样酷寒的?天气,你一个?小姑娘病成这幅样子,他连一服药都不肯施舍,还将我们赶出门,我是替天行?道,给他一个?教训。”
姜拂衣想起自己喝下的?那?碗药,被气的?胸口痛:“人家开的?是医馆,不是善堂,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大夫有个?坐轮椅的?残疾儿子,人家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
漆随梦不屑冷笑:“一副药能浪费他多少?,自私罢了。”
姜拂衣禁不住齿寒:“说别人自私?谁有你自私?”
姜拂衣第一次见他,是在?屋檐下一起躲雨。
第二次见他,是在?一处深林里,他被吊在?树干上。
“我见你被吊起来,你以口型催我快走,警告我这是个?陷阱。我心中还想着你是个?良善之人,出手将你救下来,没想到那?陷阱其实就是你自己挖的?,是你想要坑人,夺取别人的?财物。”
那?群衙役掉落进坑里,和当时?的?情景太像了。
漆随梦气恼辩解:“你少?胡说,我那?日确实是被盗匪抓了,他们见我长得?白净,要将我卖到勾栏里去?做小倌。我为了保全自己,才会给他们出主意,说我有法子帮他们赚钱,赚够一定数目,他们就会放我走。我知道不会,我只是需要一个?喘气的?机会逃走。”
姜拂衣半信半疑:“你保全自己的?方式,就是将别人推到火坑里去??”
“那?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漆随梦趾高气扬,朝她逼近一步,“我替别人着想,谁又来心疼我一个?被家人丢弃的?乞丐?”
姜拂衣问?:“不是有个?老乞丐收留了你?”
漆随梦冷笑:“那?老乞丐只不过是见我穿的?富贵,等着讹诈我的?父母罢了。结果?一两年不见人来寻我,他便扒了我的?衣裳去?卖。寒冬腊月里,他扭断我的?手臂,将我赶出去?乞讨,讨不到钱,就会将我打个?半死,再拖着我出去?卖可怜。可惜他死的?太早了,没能等我长大一些,亲手捅他个?十刀八刀!”
姜拂衣垂了垂眼睛。
漆随梦的?语气稍微缓和一些:“镇上的?人倒是没那?么坏,见我可怜,时?常会给我一些吃的?,还有一位老奶奶,会在?寒冷时?,将她孙子穿不上的?旧衣物给我。”
姜拂衣蹙起了眉:“没这样‘坏’?镇民这样对你,难道称不上好?”
少?年眉眼写满了淡漠:“这百家饭里,可有一家愿意给我片瓦遮霜?随意打发的?一口饭,一件旧衣,都不过是满足他们的?怜悯心罢了,换成任何一个?可怜的?乞儿他们都会如此,并不是针对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拂衣闭了闭眼睛:“真难得?,你被吊在?树干上时?,竟然愿意提醒我,让我快走。”
漆随梦忽又笑道:“因为你有些不太一样啊,你和我一样是乞丐,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有一个?饼,竟然分给我一半。”
姜拂衣道:“若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我手中有一千张饼,但我只分给你一张里的?一半,那?我岂不是罪该万死了?”
漆随梦其实已经?有所预料,她懂法术,怎么会是乞丐:“说饼做什么,这只是我当时?会提醒你快跑的?原因。总之你救了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姜拂衣直视他:“你发现我会一些法术,我不是乞丐,我不一般,一定可以将你安全带去?神都。”
漆随梦大方承认:“我们结伴,不就是为了相互扶持吗?我虽然比不得?你用?处大,但杂活我做的?不少?,你生病难道不是我照顾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到此为止了。”姜拂衣不容置喙地道,“这一年多承蒙你的?照顾,接下来咱们各走各的?路。”
漆随梦脸色一变:“江珍珠,你说说看我究竟哪点对你不好,为什么要因为这一点点小事甩开我?我会去?惩罚那?个?大夫,难道不是为了你出气?”
姜拂衣转身?回去?取包袱:“没什么不好,你的?为人处事我也?管不着,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只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结伴,因为我会害怕。”
漆随梦快步上前,绕去?她面前,眼神透出慌乱不解:“为什么要害怕我?”
姜拂衣面无表情:“你有没有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我担心自己会成为农夫。”
他不是恶毒,一年多将近两年的?相处,姜拂衣并未发现他做过太出格的?事情,至少?不会随意害人性?命。
他是扭曲。
姜拂衣知道是他的?经?历所致,两三?岁时?正是刚要懂些事情的?时?候,被那?老乞丐给折磨歪了。
姜拂衣可没功夫和闲心去?扭转他。
被他挡着,姜拂衣包袱也?不拿了,反正没什么好东西。
她转身?走出洞口。
漆随梦追上来,被她一道法术逼迫回去?。
姜拂衣与他分道扬镳的?决心极为坚定,一步也?不曾回头。
眼前突然陷入黑暗,正在?旁观看的?燕澜仿佛遁入虚空之中。
燕澜知道这段记忆结束了,将跳往下一个?对姜拂衣来说印象深刻的?场景。
燕澜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原本他还以为会看到两小无猜的?场景,没想到这漆随梦带给他颇大的?惊讶。
现如今的?漆随梦,问?道墙下一夫当关,赤子之心,英勇无畏。
而且通过这阵子的?相处,不管他迂腐不迂腐,燕澜认为他品行?上是良好的?。
燕澜禁不住疑惑,这究竟是他回到无上夷身?边后,无上夷以织梦岛重塑了他的?性?格。
还是在?回到无上夷身?边之前,被姜拂衣影响出来的??
毕竟,如果?漆随梦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话,以燕澜对姜拂衣了解,不可能会继续与他同行?,最后还铸剑赠他。
不知道那?柄剑,会是个?什么剑意。
后知后觉,燕澜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比看到郎情妾意更堵了。
他们之间的?牵绊,原比他以为的?要深厚得?多。
甚至在?此之前,燕澜都没怎么重视过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漆随梦。
险些大意。
眼前光影重塑,又是一段记忆显现。
这一回,燕澜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次出现在燕澜眼前的,依旧是白茫茫的雪景。
北方的冬季总是极为漫长,所以并不知距离上一个记忆碎片,究竟过去了多久。
应该不久。
因?为姜拂衣还穿着之前的粗布小袄,个头也没见长高。
小少女?踩着积雪,独自走在雪岭里?,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边走边咳,几次停下来坐在路边休息。
她这独行的速度,完全不如之前漆随梦背着她走的快。
燕澜缓步跟在她身畔,垂眸凝视着她的侧脸,可惜隔着厚厚的时间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燕澜忍不住埋怨起自己,为何要?相?信鸟妖的预言,躲在鸢南二十年不肯走出十万大山。
如果他一早出来历练,是不是就能够早些遇到姜拂衣,毕竟是他命定的情缘。
算了吧。
燕澜不禁想起姜拂衣从棺材里?出来后的一段时间,比现在更为虚弱。
他做什么了?
若非父亲待她似掌上明珠,他未必会多看她几眼。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大概真?如占卜大巫说的那样,必须要?抵达某个节点,始知是劫是缘。
姜拂衣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回过头:“你烦不烦,都说了分道扬镳,你又追上来做什么。”
漆随梦脸上添了几道伤痕,几块儿?淤青,他说:“我把?钱还给那个大夫了,又猎了好多值钱的雪貂,给他当赔偿,他已经原谅了我。”
姜拂衣回头继续走:“你说过了。”
漆随梦咬了咬牙:“他都原谅我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难道因?为这么点小事儿?,还要?我给他下跪磕头不成,你说,你说我就做。”
姜拂衣平静道:“你怎么做都不是重点,爱怎么做都与我无关。离我远点,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和我不是一路人。”
漆随梦指着她的背影:“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这样无情!”
“你果然聪明,竟然知道我生了一副铁石心肠。”说没感情是假的,但姜拂衣拎得清孰轻孰重。
她微微转头,留给他一记冷漠的眼尾余光,“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无非是想在我这里?寻求保护,但凭你生存的本事,我觉得你完全有?能力一个人抵达神都,可能比我还要?快。”
早就该想到的。
北境连年战乱,他一个小乞儿?生活到九岁,随后孤身南下前往神都,十一岁时生龙活虎的遇到她。
怎么可能会是个单纯的孩子。
刚上岸两年,单纯的是她才对。
背后的少年是真?的急了,语速快而慌:“那是之前,我现在就只是想和你结伴,我不是说了吗,我家中肯定有?权有?势,我想带你去神都一起过好日子。珍珠,你是第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我害谁都不会害你,你为什么要?害怕我啊?”
他喊也没用,姜拂衣的脚步比之前还要?快,甚至还用上了灵力,在雪地上轻盈的跳跃前进。
上岸之后她伪装乞丐,鲜少使?用灵力,因?为灵力会产生气流波动?,容易被其他的修行者捕捉到。
因?此姜拂衣跳跃了十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继续缓慢步行。
不曾想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这空旷无垠的雪原里?竟然真?有?修行者恰好路过,一行七八个人,穿着相?同款式的门派服饰,落在了她面前。
“是个落单的小丫头。”
“抓回去。”
姜拂衣上岸之后,这是第一次遇到修行者,还组团好几个。
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身体又不曾完全康复,先不反抗。
她被带去一个地下洞穴里?,或者说是大墓。
墓室好似蜂巢模样排列,她被单独关起来,而周围的小墓室里?大概也都关着人。
她猜这些修行者并?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灵力波动?,而是见人就抓。
不像正道。
此番南下前往神都,每次进入一个新的区域之前,姜拂衣先要?各种?打听此区域内修行门派的背景。
一是打听有?无厉害的剑修,二是尽量避着修行者。
猜出这门派应该是掘墓派。
弟子们走南闯北,专挖名门大派的前辈尸骨出来萃取炼器,早被正道联盟归类为邪修。
然而,和真?正的邪修相?比,掘墓派在正道眼中,又不过是群恶心人的臭老?鼠罢了。
才会重新给他们取个名字:地鼠门。
姜拂衣感觉到了古怪,这小门派存在多年没被剿灭的原因?,是他们只偷盗死人,不害活人,如今为何突然开始抓凡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姜拂衣抓紧时间调息,争取迅速复原,将修为再提升一些。
碎片崩塌,顷刻间又接上一个新的记忆碎片。
仍是这墓室之中,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月。
姜拂衣恢复的差不多了,愈发搞不懂掘墓派在搞什么鬼,抓了这么多人来,管吃管喝,不闻不问。
小墓室的门响了。
姜拂衣知道是来送饭的掘墓派弟子,但万万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漆随梦。
他拎着简陋的食盒走进来,有?些欣喜:“珍珠,我总算找到你了。”
姜拂衣看到他就头痛,她这两日正想尝试逃跑,他混进来,自己逃跑还要?多带个累赘。
“赶紧走,这里?都是修行者,不是普通的盗匪。”
漆随梦“呵”了一声:“我又不是混进来的,我是主动?拜进来当了掘墓派的小弟子,现在也是修行中人了。”
姜拂衣:“……”
漆随梦将食盒放下:“我看暂时没有?危险,你先忍耐一下,等我再混熟一些,想办法救你出去。”
姜拂衣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想办法逃。”
漆随梦忿忿然:“非要?和我分的那么清楚?我告诉你,这里?环境复杂得很,墓室足有?两千多间,像个迷宫一样,每个通道都有?人把?守,你不过是懂点儿?小法术罢了,真?觉得自己那么本事?”
姜拂衣蹙眉:“两千多间墓室里?都囚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