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by乔家小桥
乔家小桥  发于:202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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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柳藏酒又与燕澜两人交情?颇深,在驱逐兵火这件事上,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不必急于这一时。
霜叶能看?出来的事情?,相信圣尊能够看?的更深更远。
亦孤行扬起手臂,让他们退下:“然而你我之间的约定,是?让我放弃原本的目的,我愿意放弃。可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目的。”
他转身,指向姜拂衣,“你跟我走。”
姜拂衣对?此毫不意外,直视着他的双眼。
还算平静,并无明显的杀意。
燕澜割伤的手臂仍在流血,顺势留在手心里,被他攥住,准备好再次血令寄魂:“前辈这是?打算不讲道理了?”
亦孤行蓦地笑一声?:“你想?和魔讲道理?”
又看?向姜拂衣,“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气儿不小,替别人出头也要看?看?敌人是?谁,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以为自己能控我的剑,就能为所欲为?我若真想?杀你,根本用不着剑。”
听上去是?警告,语气却是?劝告。
姜拂衣朝他挑了挑眉:“前辈也好大?的口气,信不信我若真想?躲,你也同?样摸不着我?”
亦孤行道:“无需做这些口舌之争,你快随我走,不要逼我真正动手,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姜拂衣道:“是?我劝您快走,先不说您不使剑,究竟能不能顶得?住我大?哥化你的魔气,再不赶紧走,您会惹上大?麻烦。”
姜拂衣拿亦孤行实验令剑术,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学会了之后,尝试去令伴月和流徵。
凡迹星与商刻羽正打的日月无光,她是?肯定控不住的,却可以通过令剑,使他们感受到?异常,制止他们继续打下去,以免兵火引动更多?的劫数。
而且姜拂衣也已经这样做了。
亦孤行盯着苦海发愣的时候,她就催动了音灵花丝,朝着金水山蔓延。
姜拂衣先前说错了,不是?谁最强谁是?她爹。
是?谁的心性最好,对?母亲感情?最深,最会护着她的,才?是?她爹。
血缘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全都被母亲的血气入侵,都与她血脉相连。
“走!”姜拂衣拉起燕澜就往镇子方向跑。
亦孤行有一瞬的愣怔,忽又极快的抬头望天。
他的苦海感受到?压力,又开始震颤不休。
好强的剑气。
亦孤行一拂袖,不再阻止苦海靠近,容它飞来自己身边,悬浮在他身侧。
再一拂袖,一道剑风朝着霜叶和鬼叶袭去,将他们打出去几十丈远。
以亦孤行为中心,周围只剩下数十头魔兽的尸体。
少顷,一条虚化的龙影,和一抹赤红的光芒从天而降,分别落在了亦孤行的左右两侧。
两人是?从战场来的,一路飞行,身上的剑气尚未化去。
落地之时,地面崩裂,无数碎石伴随着血肉模糊的魔兽四溅。
亦孤行在风暴圈中稳稳站立,只是?一头灰白长发被罡风吹的四散飘起。
早有预料,暮西辞在他们落地之前,就已将身旁的柳寒妆打横抱了起来,飞去了高处。
燕澜被姜拂衣拽着往小镇方向跑,也预料到?了这股力量,本想?回?身施法凝结光盾用以抵挡,却在看?到?暮西辞的反应后,也觉得?这样更简单,抱起姜拂衣跃入上空。
她有兄长保护,漆随梦遂将浮生剑插入前方的地面,只管护着自己。
只有柳藏酒不明就里,被震飞了出去,结实的摔了一骨碌。
“凡前辈?”霜叶这才?知道为何圣尊会将他们俩打飞,起身后立刻朝着凡迹星拱手。
“迹星郎?”亦孤行对?他是?熟悉的,只不过不曾见过面。
此时的凡迹星仍是?身披狐裘,一副高贵的模样,但不难看?出眉宇间的一丝狼狈。
他认识霜叶,又见面前之人满身魔气,猜出其?身份:“夜枭谷主?”
亦孤行则转头看?向身穿红衣的卷发男人,脑海里云巅国并没有这号人物:“阁下又是??”
商刻羽却根本不搭理他,看?向了远处的姜拂衣。
凡迹星也一样找寻着姜拂衣:“是?你?”
尘埃落定,姜拂衣已经被燕澜放下地,她知道这声?“是?你?”蕴含的意思。
——是?你在尝试控我的剑?
姜拂衣看?不出商刻羽的表情?,但瞧着凡迹星并无惧色,漂亮的桃花眼里仅仅写着一些惊讶和好奇。
姜拂衣指向被他俩夹在中间的亦孤行:“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两位约战,就是?想?告诉两位,我又找到?一柄我娘铸的剑。”
凡迹星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看?向亦孤行。
亦孤行此时才?知道,原来苦海是?姜拂衣母亲所铸,心道一声?难怪。
她说“又”,难道凡迹星的伴月和他的苦海师承一脉?
凡迹星问?道:“你的剑呢,拿出来给我瞧瞧。”
亦孤行:“……”
他微微侧目,看?向身侧悬浮着的苦海。
凡迹星这才?将视线挪到?苦海上,意识到?这柄剑便是?,稍一感知,他的瞳孔紧紧一缩:“魔剑?这剑为何入魔了?”
亦孤行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是?魔修,不拿魔剑拿什么?
凡迹星倏地取出伴月,以意念操控,朝着苦海劈砍过去:“仙木之灵听我令,渡苦厄,消顽疾,斩!”
亦孤行没动,因为凡迹星出的是?医剑。
他在干什么?
给剑医病?
都说凡迹星有病,果然病的不轻。
伴月剑斩在苦海剑上,“锵!”,苦海爆发出魔气,将伴月给击退了回?去。
伴月回?到?凡迹星身边,剑刃处隐隐沾染上一些魔气。
凡迹星两指覆上剑刃,如同?诊脉一般。
越诊他的眉头拢的越深,眼眸越来越锐利:“你使用始祖魔神?之力洗剑了?你还洗过不少次?”
姜拂衣也蹙起眉,秘法传音:“大?哥,始祖魔神?之力是?什么?”
燕澜望着苦海剑:“大?荒时代,由混沌生出来的第一批魔物被称为始祖魔。他们的魔元之力,都具有种子的力量,一旦被种上,哪怕是?稍弱一些的神?族,也很难不魔化。”
但世间早就没有始祖魔了,已被神?族诛杀殆尽,只遗留下一些碎裂的魔元,散在天涯各处。
“早些年我巫族的先祖们还曾四处去收集,渡化。千年万载过去,这些魔元已是?非常罕见之物,稀有至极。”
难怪亦孤行身上的魔气这般暴戾,原来他得?到?了始祖魔元的碎片。
听凡迹星的意思,还不只一片。
对?于魔修来说,这绝对?是?天大?的造化,远远超过获得?姜母的剑。
其?实一定程度上,姜母的剑反而还拖了亦孤行修行的后腿。
那些拿来洗剑的始祖魔碎片,他若自用,指不定早就已经突破地仙,比现在的修为要高出不知多?少境界。
燕澜敛着眸:“阿拂,这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亦孤行应该也是?十分重?视你母亲所铸宝剑,视为伴侣,不舍抛弃,本末倒置的想?把苦海也提升到?和他一样的境界。”
姜拂衣不太能理解这种重?视,一起入魔下地狱?
“你的医剑还真是?名?不虚传,连这都诊的出来。”亦孤行夸赞了凡迹星一句,“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副要将他千刀万剐的模样,“是?嫌我浪费魔元碎片?我的东西,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又与你何干?”
凡迹星不和他废话:“剑给我,它很痛苦,我要给它医治。”
亦孤行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让我把本命剑给你?”
凡迹星朝他伸出手:“你给不给,不给我可要抢了!”
亦孤行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你认为你与我同?境界,就能赢过我?”
凡迹星刚满百岁,且是?医剑双修,才?经历一战,剑气已经不足。
打同?境界的正道剑修没有一点?问?题,打他分明是?找死。
亦孤行倏然举起手臂指向了远处:“闻人和我们都是?同?个境界,你问?问?他敢不敢动手打我们其?中任何一人。”
闻人不弃:“……”
他原本在崖边等着,看?到?那两个瘟神?突然跑了,赶紧追过来。
都还没站稳,就听到?这一句。
关键亦孤行还一直看?着他。
闻人不弃只能拱手,以“官位”压人:“三位有话好讲,这里是?我们云巅境内,三位若是?……”
一直沉默的商刻羽突然道:“一应损坏去找我风月国赔偿,十倍不够百倍赔,百倍不够千倍赔,赔到?你们云巅君上满意为止。”
闻人不弃:“……”
商刻羽:“你还有什么问?题?”
闻人不弃讪讪笑道:“在下明白了,三位莫要伤及无辜就好。”
心里气的直磨牙。
比该死的剑修更讨厌的,是?该死的有钱剑修。
幸好侄儿的速度比较慢,还没有追上来,不然道心都要毁在这群瘟神?手里。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姜拂衣偷偷拽了拽燕澜的袖子:“大?哥,我怎么觉得?商刻羽比较像你爹?”
燕澜:“……”
他忍不住问?她:“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在湖边对?那些神?都学子谈论赔偿时,竟是?这样张狂的态度?”
看?上去似乎有些欠打。
姜拂衣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呢,你竟然管这叫做张狂?”
燕澜低头看?她:“不是?张狂是?什么?”
姜拂衣忙着打量凡迹星三人的态度,没空说话。
燕澜追问?一句:“嗯?”
姜拂衣有些奇怪,燕澜怎么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了?
她说道:“这当然是?你们有钱人的底气啊。”
商刻羽这一开口说话,亦孤行再次看?向他:“风月国?原来你是?流徵剑商刻羽?”
商刻羽却指向凡迹星:“将你的魔剑给他,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不,无论你给不给,你这勾引我夫人的下贱魔人,必须给我死!”
亦孤行早被他们搞的烦躁不堪,听了这话更是?气结。
他活了一把年纪,听过的辱骂之言能灌满江海,却从未听过这般离谱的:“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凡迹星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件事,指向了亦孤行:“对?了商刻羽,你知不知这个魔头多?大?年纪了?我若不曾记错,他四百年前就已经成名?,他手里的剑比你的剑更早,这下你怎么说?”

商刻羽抿紧了唇,他是知道亦孤行的,当然也知道亦孤行比他年纪大了将近一百岁。
凡迹星幸灾乐祸的催促:“呦,你?整天?义正词严的教训我,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按照你?的逻辑,该是你勾引了他的夫人吧?你不也一样?只是她?的情郎?”
但商刻羽早就想通了:“你方才不是说亦孤行的剑很痛苦?我夫人定是受不了他入魔,抛弃了他,改嫁给了我。”
凡迹星立马想质问,那怎么不是也抛弃了你,又改嫁给了我?
但这话凡迹星说不出?口,他实在没有?商刻羽这种狂妄的自信。
仙女不可能?下嫁给他,他能?给她?当个情郎,已经是祖坟里冒青烟,做梦都要笑醒了。
而他俩争执之时,亦孤行已经收了剑,寻个空隙带着?手下直接走人。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可没空陪这两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一起发疯。
“想跑?”凡迹星先反应过来,立刻去追,还不忘和姜拂衣交代?,“阿拂,稍后我要去飞凰山,你?先去那?里等我!”
又喊上商刻羽,“还不走?你?之前奚落我,说我拿剑时间短,如今我都能?感受到,你?感受不到亦孤行的剑在向我们的剑求救?这家伙出?了名的精明狡猾,一旦跑了,可不像我这么好找!”
这样?近距离接触,商刻羽自然感受到了,他看向姜拂衣,声音压的很轻:“去飞凰山乖乖等着?,不要乱跑。”
又看向燕澜,“照顾好她?,不然我拆了你?的万象巫!”
燕澜已经习惯他说话的语气,拱手回?应:“前辈放心。”
商刻羽便也跟着?凡迹星一起去追。
声势浩大,草草收场。
宛如一场闹剧。
闻人不弃纳闷的望着?三道远去的剑光。
通过他们寥寥几句,听上去像是情感纠葛。
不知是哪位女中豪杰,竟将他们三人串联到一起,闹到这种丢人现眼的程度。
闻人不弃转望姜拂衣,好像是她?的母亲?
那?就不是三个人,还要再加一个剑笙。
难怪闻人不弃第一眼见到姜拂衣,就觉得这少女颇为与众不同。
以他看人的直觉,她?很不简单。
燕澜换了个站位,挡住闻人不弃打量姜拂衣的视线:“现在做什么?”
姜拂衣也不知道,她?还等着?多?观察一下,没料到亦孤行竟然这样?能?屈能?伸,说跑就跑了:“他们多?久才会回?来,我在镇子上等还不行,要去飞凰山?”
“不好说,以他们的本事,只要有?躲避的心,追起来很难。”燕澜故意说道,“我父亲当年追一个窃贼,追了将近三个月,才在洛水河追上,又打了好几日,才将他打没了半条命。”
闻人不弃今日被气的实在不轻,再分不出?心思去打量姜拂衣,转身走人,去寻他的侄儿。
燕澜等他走了才松口气。
这口气卸掉之后,顿觉内脏绞痛。
姜拂衣瞧见他突然紧皱了一下眉头?:“不管了,我们先回?客栈去吧,累得很,我想休息休息。”
暮西辞也抱起柳寒妆往回?走:“我夫人也需要休息,今日之事,稍后再谢。”
柳藏酒受了伤,浑身骨头?痛死了,又看着?这家伙将姐姐带走,拳头?攥了半天?,小声道:“燕澜,你?干脆直接把他拿下算了,我觉得你?完全可以。”
燕澜此时真不可以,寄魂也需要补充力量,
燕澜望着?暮西辞远去的背影:“我感觉你?三姐可能?有?什么误解。”
柳藏酒不理解:“误解?”
燕澜说出?自己的感受:“你?三姐遭遇危机那?一刻,我的天?赋忽然强烈给我预警,这是兵火想脱离躯壳的征兆。因为躯壳的修为,限制了他释放自己真正的力量。该怎么解释,我个人感觉,他没有?你?姐姐口中的那?么有?城府,甚至是个容易冲动?的性格。”
柳藏酒惊讶不已,比起来三姐,他自然而然更相信燕澜的判断。
因为他了解燕澜非常聪明。
而他大哥说了,他们一家四口一共长了两个脑子。
大哥一个人独占一个。
他和二哥三姐,勉强能?凑出?来另一个。
三姐的真身又是含羞草,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赶紧躲起来那?种。
镇子又恢复了平静。
幽州的百姓也是真厉害,“劫难”过去之后,没几个人害怕,反而争先恐后的去拖走了魔兽的尸体,拿回?去烹饪美?食。
还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姜拂衣目睹这一切,心道生存环境对人的影响,果?然是极大的。
而她?说想休息,也只是想让燕澜去休息,她?肯定是休息不了的。
从亦孤行那?里得到信息之后,漆随梦一路不说话,等稳定之后,一定会来找她?问东问西。
姜拂衣不是很想面对他,于是燕澜关房门的时候,她?从他手臂下方钻了进去:“让我躲一躲。”
燕澜停顿了一下,才又重新缓缓阖上房门:“你?总不能?一直躲。”
“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找爹找成闹剧,姜拂衣是真的快要烦死了,身心俱疲,不管不顾的歪倒在床上,“我会不会影响到你?养伤?”
“不会。”
“那?就好。”
燕澜盘膝坐去矮几后方,双手在丹田处合抱,调息他所受的内伤。
姜拂衣抬起左手臂遮住双眼,闷闷地道,“大哥,你?能?理解么,我真的感觉好累。”
燕澜说道:“累了就睡会儿。”
上次她?在湖底令剑,回?客栈的路上便睡着?了。
是燕澜将她?抱回?房间里去的。
还听她?呢喃着?喊了一声“娘”。
姜拂衣换条手臂遮眼睛:“不是身体的累,是觉得心累,一大堆的烦心事儿。”
燕澜闭着?眼睛:“无论哪种累,睡一觉起来,都会好很多?。”
姜拂衣觉得自己像是对牛弹琴,她?从床上坐起来:“你?有?没有?过心烦到睡不着?觉的时候?”
“没有?。”燕澜实话实说,“我从小学术法,一天?只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每一刻都很宝贵,只要大祭司准我放下书册,我可以瞬间睡着?。成年之后,我基本上已经不用睡觉,抽空闭目养神就好。”
姜拂衣:“……”
行吧,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烦了。
姜拂衣重新躺下来,占据他的床铺也占据的心安理得,毕竟他不需要床:“听你?的,我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燕澜本想说“好”,突又睁开眼睛朝床铺望过去;“你?一睡就得一天?,在我房间里过夜,而漆随梦身在隔壁,就这样?看着?,是不是不太好?”
姜拂衣已经踢掉了靴子:“我们俩是‘兄妹’,漆随梦只会觉得我们俩之中有?一个受伤不轻,需要对方照顾,怕什么?我也不是不去面对他,只是现在真的很累,想先养精蓄锐。”
燕澜无可奈何:“我觉得漆随梦哪天?知道了你?我并非兄妹,一定会来对我拔剑。”
不会像商刻羽一样?夸张,但肯定也很凶猛。
姜拂衣趴在床上,脸埋进棉被里:“你?之前还以我兄长的名义教训他,不准他去提亲呢,那?时候怎么不担心他往后拔剑砍你??”
燕澜:“……”
好像是这样?。
姜拂衣打了个哈欠:“再说了,你?还怕他对你?拔剑?你?打不过他啊?”
燕澜回?想漆随梦每次出?剑,认真估量他的实力,和自己做了个对比:“只要他没有?比我更早突破凡骨,问题就不大,我应该打的赢。”
姜拂衣劝他放心:“那?不就得了。打不过也不用怕,我会帮你?,你?也看到了,我旁的本事没有?,专治剑修。”
燕澜也不是怕:“睡吧,我守着?你?。”
然而姜拂衣脸滚棉被,心烦的实在睡不着?。
恍惚中,听见燕澜在念咒语,呢喃似的。
她?集中精神想听清楚,越集中他的声音越飘忽。
姜拂衣逐渐没了动?静。
燕澜也停止吟诵催眠咒。
姜拂衣陷入深度睡眠时,连呼吸都是停止的,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燕澜不知她?这种状态下会不会害冷,起身去帮她?盖好棉被。
他又坐回?到矮几后,继续闭目调息。
眼睛一闭上,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他给姜拂衣描的“画像”。
尤其是眼窝那?颗不明显的小痣,竟极为清晰。
燕澜连忙睁开了眼睛,他白天?学了新术法,晚上都会在脑海里温习一遍。
没什么奇怪的。
姜拂衣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翘起脑袋,朝燕澜的方向望过去。
幽州白日很短,太阳早已落山,屋内彻底没了光线,他还和上次姜拂衣偷窥他时一样?,坐的身姿板正。
姜拂衣佩服不已,伤及脏腑还坐这样?板正,不会疼的?
换成她?,早就躺的四仰八叉。
燕澜听见她?的动?静:“醒的这样?早?”
姜拂衣实在好奇:“你?平时晚上不睡觉,都是这样?坐一夜看书。”
燕澜不知她?在好奇什么:“也不一定是看书。”
姜拂衣愈发好奇:“那?你?还会做什么?”
燕澜回?:“帮你?回?溯怨力碎片。”
姜拂衣摆了下手:“我说你?平时在万象巫的时候,每晚坐在寝殿里除了看书还干什么?”
燕澜说道:“我晚上很少在寝殿里坐着?。”
姜拂衣颇有?兴趣:“哦?”
燕澜回?答:“我都去寝殿外面的鱼池边上坐着?。”
姜拂衣:“……”
姜拂衣笑了,睡一觉没让她?少些烦恼,倒是燕澜将她?逗笑了:“大哥,我发现其实你?这人还是挺有?趣的。”
一种另类的有?趣。
她?翻身坐起来,开始摸索着?穿靴子。
燕澜摸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你?不睡了?”
“不睡了。”姜拂衣穿鞋起身,“该来的躲不过,解决好了才能?睡踏实。”
她?来到燕澜面前:“给我杯水喝。”
燕澜斟茶给她?:“你?去找漆随梦?”
姜拂衣仰头?一饮而尽,一言不发,出?门去了。
刚从房间里出?来,步入走廊。
漆随梦也拉开了房门。
姜拂衣从他身边经过:“跟我来。”
她?不想和他在密闭的房间里聊,下了楼梯,去到了客栈的后院。
院子里有?个石桌,姜拂衣在桌边坐下,直截了当地道:“我回?答不了你?的疑问,我十一岁出?门寻父,遇到了要去神都寻找亲人的你?……”
她?只讲了梦里记得的事情,“就是这样?,救下你?之后,你?死缠着?我不放,除此之外我不太记得了。总之,你?找到了你?的师父,我也寻到了我的父亲。”
漆随梦没有?坐下,他站的似剑笔直,低头?望着?她?:“所以姜姑娘问我的那?一题,并不是说说而已,你?是真的在怀疑害你?的人是我师父?”
幽州很少见到星月,夜晚黑的似墨,姜拂衣仰头?望着?低垂的天?幕。
她?深吸一口气:“漆随梦,我现在和你?聊天?根本毫无意义,你?只会不停向我保证你?师父的人品,而我一听到你?向着?无上夷说话就很烦,烦透了,烦的恨不得一剑捅死你?。”
“可是,这确实都是你?的猜测。”漆随梦绝对不信师父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不能?只凭着?感觉,如此草率的认定是我师父作恶,连带着?一起来排斥我。”
姜拂衣冷眼扫过去:“你?喜欢珍珠对不对?”
不防她?话题转的太快,漆随梦微怔过后点点头?:“饰物?之中,我最喜欢珍珠。”
姜拂衣又问:“你?为什么喜欢珍珠?”
漆随梦说道:“喜欢就是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呢?”
姜拂衣倏地一笑:“不,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你?会喜欢珍珠,是因为我从小睡在蚌壳里,出?来寻父之时,给自己取了个假名字,叫做江珍珠。”
漆随梦瞳孔微微缩。
姜拂衣又说:“尔后在云州城看到我,又觉得我会发光,认为自己对我一见钟情,是不是?”
漆随梦坦然点头?:“是这样?。”
“那?是因为我们从前的过往并不是消失,只是想不起来罢了,它们全部都印刻在这里……”
姜拂衣指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会痛恨你?为无上夷讲话,绝对不是我凭空臆测。喜欢是感觉,憎恨也是感觉,记忆会封锁,感觉不会骗人。你?从前喜欢我,哪怕忘记了,再见我还会飞蛾扑火。而我恨你?师父,即使忘记了,听他名字听多?了,也会逐渐勾起我的憎恨,这是同样?的道理。”
很多?猜测,都不是她?脑筋转的太快,想得太多?。
是原本就存在的记忆。
姜拂衣已经感觉到,她?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
大概是那?柄剑没铸成功,毁掉了,诅咒在慢慢消失。
姜拂衣道:“我不敢说一定是你?师父杀的我,但我被会钉在棺材里,肯定和他有?关。”
说完,她?默默看着?漆随梦脸上的血色逐渐被抽空,一双原本就无神的眼睛,变的更加晦暗。
漆随梦毕竟不是个傻子,结合亦孤行的话,再说这事儿和他师父没关系,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他仍然坚持认为,师父不会主?动?去杀姜拂衣。
其中一定有?隐情。
在漆随梦的认知中,师父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绝对能?够眼也不眨的做出?牺牲。
是他见过这世上最无私、最正直的人。
漆随梦一直以师父为榜样?。
师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害死他喜欢的姑娘?
不会的。
今日寄魂释放了许多?能?量,姜拂衣走了之后,燕澜便将它放了出?来,取出?囤积的魔兽灵魂给它吃。
小熊仔吃着?吃着?,跳上了窗台,推开窗子:“主?人,他俩是旧情人对吧?”
燕澜正起身打算换衣裳,走到窗边,才发现这客栈的后院刚好在他窗口下方。
但两人交谈,燕澜是听不见的,漆随梦布下了一层剑气隔绝。
寄魂边吃边说:“您想不想听他们聊什么,我可以穿破他的剑气隔绝哦。”
“我没有?兴趣。”燕澜伸手关窗。
寄魂准备跳下窗台时,忽然诧异的盯着?燕澜:“主?人,您的眼珠……”
燕澜抬手摸眼睛:“眼珠怎么了?”
寄魂又仔细看:“您的眼珠刚才红了一下,血红血红的。”
燕澜立刻取出?铜镜,明明是好端端的墨色。
“就一瞬,但千真万确是红了一瞬。”寄魂不可能?看错,“一般身体出?现异常,是准备觉醒天?赋了。”
燕澜也知道族里的人觉醒天?赋,都会先出?现异常:“那?你?觉得我会觉醒什么天?赋?”
巫族的天?赋觉醒,多?半是被引动?、刺激出?来的。
难道是今天?接了亦孤行一剑,刺激出?来了?
寄魂眨眨眼:“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何会现在红眼呢,我倒是觉得,您是看到人家一对旧情人月下谈心,心生妒,故而眼红。”
燕澜:“……”
寄魂问:“您从前在万象巫,试过各种刺激,试过嫉妒吗?应该没有?吧,您这样?优秀,应该从来不会去嫉妒任何人。”
燕澜确实从未生过任何的嫉妒之心,都是旁人嫉妒他。
但他刚才也不曾生出?任何一丝妒心,应该并不是。
燕澜还是问:“假如是妒心引起的,那?会觉醒什么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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