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by乔家小桥
乔家小桥  发于:202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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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衣:“……”
看?样子是个极为骄傲的性格。
远处闻人不弃仍在棋盘前坐着,时不时朝凡迹星处望一眼,若有?所思,但口中却在和燕澜聊天:“我听说你不久前觉醒了金色的天赋?”
燕澜与他?说话毫不客气:“闻人前辈是听谁说的?那些安插在我万象巫里的探子?”
闻人氏亡他?巫族之心?不死,千年前鸢南战争,发现万象巫的城池其实是个防御法?宝之后,前后不知派了多少人潜入,妄图找出拆解的办法?。
上一代老?家主,甚至将拆解万象巫机关当成挑选继承人的试炼。
闻人不弃不惜亲自?潜入万象巫,可惜当年他?还太年轻,火候不够,露了馅,险些被燕澜的父亲打死。
折损不少家族死士之后,闻人不弃逃是逃了回去,却落下了病根,对?他?们巫族更是恨之入骨。
就连继任家主时的承诺,都是要万象巫亡在他?手中,不杀剑笙誓不为人。
燕澜此番护送姜拂衣前往神都,父亲旁的没?说,只叮嘱他?小心?闻人不弃。
而大?祭司占卜得来的亡族之兆,燕澜脑海里也是第?一个想到他?。
闻人不弃被一个小辈奚落,不恼反笑:“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巫族这?几千年来,竟然连着两任少君觉醒了金色天赋,还是第?一次。”
燕澜不太想与他?废话,垂眸看?着小桌上两人没?下完的棋局。
过会儿,凡迹星和姜拂衣从溪边回来。
凡迹星重新坐下:“闻人兄,我用不着你的真言尺了,你且请回吧。女凰的内伤,待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定会亲自?去一趟飞凰山。”
闻人不弃纳闷,和这?万象巫圣女聊会儿天的功夫,凡迹星前后像是变了个人。
先前还是一副谨慎的模样,此刻锋芒毕露。
难道万象巫给了他?什么制敌的法?宝?
闻人不弃捻起棋子:“我们的棋还没?下完。”
凡迹星道:“总之是和局,下不下都无所谓。”
闻人不弃:“未必。而且迹星郎有?规矩,我也有?规矩,我既答应帮你对?付仇敌,就一定要对?付。”
他?想留下来瞧瞧,万象巫究竟在搞什么鬼。
凡迹星知道他?难缠,自?己请来的没?有?办法?:“那继续吧。”
燕澜也心?道未必,这?盘残局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帮着凡迹星获胜,但观棋不语是基本修养。
凡迹星淡淡看?向燕澜:“你二人先去一旁歇着吧,剑笙的请求,我稍后再给你们答复。”
当着闻人不弃的面,他?不能表现出对?姜拂衣的特?殊。
燕澜会意,领着姜拂衣离开。
也去到小溪边,面朝溪流站着。
从姜拂衣往回走,燕澜就瞧见她神情不对?劲儿,崖底的风将她的披风给吹散开了,也恍然未觉的模样。
“你怎么和凡迹星说过话之后,像是掉了魂?”燕澜喊她没?用,抬手助她将披风系好。
姜拂衣神游太虚许久,终于?回神,一下抓住了燕澜正准备收回去的手腕:“大?哥,事情变得复杂了。”
燕澜另一手摘了面具,回应个安抚的眼神给她:“凡迹星的剑有?问题?”
姜拂衣点头:“问题大?了,也是我娘铸的剑。稍后有?个约战的剑修,用的还是我娘铸的剑。”
燕澜一时不解:“我父亲说,你母亲是位当世罕见的大?铸剑师,他?们使用你母亲铸造的剑有?何奇怪?”
姜拂衣松开他?,摆了一下手:“你不懂,我娘铸剑从来不送人,她告诉我剑只送给了我爹,但是现在……”
母亲至少送出去了三柄剑。
储物铃铛里那柄,剑笙前辈之前就曾分析过,剑主应是已经去世了。
不然没?有?剑修会丢掉自?己的本命剑,任由其流落在外几十年。
但母亲又确定父亲是活着的,因此那位去世的剑主可以排除掉。
“凡迹星和那位追杀他?的风月国剑修,都有?可能是我爹。”姜拂衣轻轻揉着太阳穴,“而更难搞的是,他?们也可能都不是我爹。因为,我母亲或许不只送了三柄剑。”
燕澜愣住:“但如此重要的信息,你母亲命你出来寻父时,竟然不曾告诉你?”
姜拂衣垂眸望着溪水里畅游的鱼群,轻轻叹了口气:“大?哥有?所不知,我娘脑子不清楚的,我怀疑她……”
正如燕澜所言,母亲连“容貌出众”这?种信息都说,却不说她送过好几柄剑,太不正常。
姜拂衣怀疑她可能自?己都不记得了,送过就忘,才积攒出好几个。
多少记得一些她爹的信息,还是因为她这?个宝贝女儿的存在,时刻提醒着。
“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姜拂衣扭头朝凡迹星望一眼。
心?剑不能作为认亲的凭据了,要确定他?二人是不是父女,只能凡迹星提取两人的灵力来对?比。
但凡迹星此时将母亲视为仙女和恩人,若知道自?己其实只是母亲培养的众多“情人”工具中的一个,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还不如将母亲当恩人。
燕澜敛眸思索:“阿拂,这?种验证恐怕很难。”
姜拂衣回头看?他?:“嗯?”
燕澜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你母亲铸剑应是提取了自?身血气?”
姜拂衣搪塞:“心?头血。”
燕澜:“剑主与剑待久之后,剑的气息将会霸道的入侵识海。”
而识海又是灵气的泉眼。
父亲拔不出那柄剑,仅仅带在身边几十年,都会被剑气影响。
凡迹星他?们视为本命剑,剑意与识海早已融合,融入的都是姜拂衣母亲的血气。
因此姜母所铸宝剑虽然强大?,却也非常危险,容易令剑主丧失自?我。
“所以说,凡迹星哪怕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应该也会与你的灵力相容。”
姜拂衣:“……”
这?应该不是母亲有?意为之,而是种族天赋。
忽然明白天道为何要让石心?人识海脆弱,容易失忆了。
不然遇到一个心?思歹毒的,一柄柄剑送出去,能获得一大?堆厉害的傀儡兵人。
或许古时候正是有?同族这?么干过,他?们这?一族才会受到惩罚。
送吧,送完就忘。
送的越多,疯的越快。
燕澜琢磨着道:“他?是蛇妖,你身上毫无妖气。”
姜拂衣苦恼:“这?个应该不算数。”
根据繁衍法?则,高?级血统往往会战胜低级血统。
石心?人比蛇妖高?级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不解释原因,燕澜也不问,只将视线落在她脸上。
“你看?什么?”他?一贯守规矩,姜拂衣从没?被他?这?样肆无忌惮盯着瞧过,伸手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燕澜只是在近距离观察她的面部特?征:“无计可施了,稍后我用眼睛帮你瞧瞧,你更像他?们谁一些。”
好主意,姜拂衣踮起脚,直接把脸凑过去:“那你千万瞧仔细了,估计也不容易,我娘总说我长得特?别像我外公,不像她。”
燕澜是在仔细观察,作画一般。
连她右眼窝里一颗不太明显的灰色小痣,都细细描画在心?里。
等?描她涂了口脂的双唇时,她嘴唇翕动了下,如同蝴蝶忽然煽动翅膀,将过于?专注的燕澜给惊醒了。
这?才发现他?弯腰垂首,她踮脚仰头,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一个手掌。
燕澜稍稍怔了一下,幸好姜拂衣的眼睛里盛满了心?思,并未在意。
他?心?稍安,故作无事的直起身,将面具重新戴上:“我辨清楚了。”
姜拂衣也收脚:“你的眼力肯定没?问题。”
燕澜好一会儿没?言语。
姜拂衣忽然打了个寒颤:“那个剑修好像来了,他?在打量我。”
转眸瞧见凡迹星抬起了头,她确定自?己没?感觉错,他?确实来了。
并未潜藏太久,上空陡然出现一个气旋。
一个颇威严的声音压下来:“你这?次还找了帮手?”
凡迹星立刻马上想要跳起来拔剑砍他?,但仍安稳坐着,一副姿态悠闲:“闻人兄,你既然有?规矩,那你去吧。”
闻人不弃拍了下巴掌,手中出现一柄银色的戒尺,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掌心?,笑道:“还是按照原先说的,让他?远离你方圆一万里?”
凡迹星轻轻落下一子:“不,我改主意了,你让他?跪在我面前,给我学三声狗叫。”
那声音冷笑:“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个贱人模样。”
凡迹星不搭理他?,催促闻人不弃:“你愣着作甚,是你主动请缨的,还不上?”
闻人不弃:“……”
先前的要求算是较量,这?是让他?得罪人。
尤其当他?窥见气旋之内,一人乘鹤落下,竟然是风月国的前任君主,流徵剑,商刻羽。
打不过。
根本打不过。
不该留下来凑热闹。
上空的声音:“整天装模作样的,恶不恶心??除了会躲在别人后面,你还会做什么?”
凡迹星仰着头,给他?一个“你懂”的微笑:“那迹星郎会的可多了,不然你能整天闲着没?事儿追杀我?”
“你这?贱人!”
姜拂衣:“……”
都还不曾看?到那剑修的模样,已经被他?们的争执搞的头昏脑涨。
原来大?佬之间吵架,也并没?有?高?级到哪里去。
燕澜则在心?中庆幸,多亏了大?巫坚持不准他?改名。
他?才能时刻提醒自?己,远离那个滥情之人,否则十几、上百年后,站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商刻羽,动手之前咱们先把话说清楚。”凡迹星站起身,指向了姜拂衣,“敢不敢拿出你的流徵剑,先给她瞧瞧。”

姜拂衣先抬头看燕澜,她对当世剑修的?了解,目前仅限于云巅国。
燕澜虽然甚少?出门?,却很难不知道此人:“‘商’,是风月国的?王族姓氏,商刻羽是上一代的?君主,剑名流徵。几十年前忽然将王位让给了他弟弟,随后不知所踪。传说是摸到了地仙境界的门?槛,访山问水,寻找机缘去了。”
真相竟然是在锲而不舍的追杀凡迹星。
再加上暮西辞和柳寒妆这对“神仙眷侣”。
燕澜以往听传闻只信一半,今后一句也不信了。
真离谱。
姜拂衣问道:“风月国在哪个位置?”
和极北之海接壤的?几个国家?里,好像没有风月国。
综合实力排行第一的?,是剑修遍地的?云巅。
其次是驱猛兽为军的?北渊巨人国。
云巅为了抵御北渊,几千年前,倾全国之力,在北方边境建立起?一道结界墙,被云巅人称作问道墙。
漆随梦从祁山返回神都?的?第一战,正是孤身跃下结界墙,凭手中浮生剑将夜袭的?兽军击退了三千里,一举问道成?功,闻名于世。
“云巅地处陆地中部,风月国则靠近东极海,周围环绕着十数个大小洞天,遍地灵兽,不见妖魔,而且还盛产晶石,非常富足。”
虽然燕澜不管这事儿?,也知道万象巫和风月国之间有着一点生意往来,“因为富足安稳,他们剑修不多,举国上下都?很?喜欢‘乐’,如?今云巅市面?上值钱的?乐器,基本都?来源于风月国。”
这一处姜拂衣倒是想?到了,宫商角徵羽,他的?名字和剑都?与音阶有关。
而打?听的?功夫,头顶上的?气团终于逐渐消失。
商刻羽和姜拂衣想?象的?不太?一样,从凡迹星口中听来的?,这人应该像个疯子?。
他应是突破凡骨很?早,瞧上去极为年轻,长身玉立,站在一只巨大的?白鹤背上,有几分出尘的?仙气儿?。
却又穿一袭飘逸的?红衣,长而微卷的?棕色长发束成?马尾。
御鹤而下,红衣与长卷发随风翻飞,鲜艳又热烈。
有一种矛盾的?冲突感。
但肯定符合母亲口中的?“容貌出众”。
商刻羽落在崖底,仙鹤飞去小溪的?另一侧吃水草。
凡迹星又指了下姜拂衣:“快,将你的?流徵剑拿出来给她瞧瞧。”
商刻羽却一眼也不看溪边的?姜拂衣,只牵唇冷笑:“找条恶犬想?咬我一口还嫌不够,又准备了其他花招。”
这恶犬说的?自然是闻人不弃,真言尺轻轻敲着手心,他笑道:“商兄,都?是误会,我不知凡兄的?仇人是你。”
商刻羽瞥他一眼:“如?我没记错,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你和我称兄道弟套什么近乎?”
闻人不弃依然在笑:“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
商刻羽打?断:“既是兄弟,将你的?真言尺借给我一用?”
闻人不弃:“……”
商刻羽收回视线:“不借就滚,少?来掺和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话说得狠,但商刻羽距离闻人不弃很?远,且小心提防着。
闻人氏的?真言尺,闻人不弃高?深的?言灵术,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闻人不弃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说的?也是,那我便不打?扰两位解决私事了。”
他又叮嘱道,“但两位一个来自魔国,一个来自风月国,约在我云巅动手,还请注意一二,以免伤及无辜,我不好和天阙府君交代。”
没人搭理他。
“我在上方等待两位决战的?结果。”闻人不弃拱手告辞。
退离崖底前,视线又从燕澜和姜拂衣身上略过。
姜拂衣将闻人不弃的?波澜不惊看在眼里,心道姜还是老的?辣,和自己的?叔父比起?来,闻人枫就像一个大傻子?。
闻人不弃上去山顶,立刻派人去将金水山周围封锁。
早知道凡迹星约的?是商刻羽,他昨夜就该劝着他们换地方,稍后都?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崖底,商刻羽一直没说话,感知闻人不弃是不是真的?走了,而并非潜藏起?来,寻找时机敲他一尺。
确认之后,他看向凡迹星,“你究竟何时才敢站出来认真与我一战,不搞这些阴谋诡计?”
提起?来此事凡迹星就气的?要?命,如?今崖底下没外人,他也不装了,冷笑道:“你真当我喜欢躲,当我打?不过你?还不是被你给骗了!”
“我骗你什么了?”商刻羽与他斗多了,明显感觉他此次的?态度有所不同,以往虽然也很?贱,但眼神时常闪躲,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今次却挺直了腰板,看着是真想?与他一战。
好事儿?。
凡迹星第三次指向姜拂衣:“我让你将流徵取出,你为何不取?你是不是心虚?这几日我能很?强烈的?感觉到她,你也在附近,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你不好奇她是谁?”
商刻羽终于看向姜拂衣。
姜拂衣站在燕澜身边,一双杏仁眼里的?写满了无辜。
商刻羽收回了视线:“流徵已被我封印,取不出来。”
“封印?”凡迹星着实没想?到,“你疯了,将自己的?本命剑封印?”
“你也说了,那是我的?本命剑,我想?封就封,你管我作甚?”商刻羽一扬手,手中出现一根洞箫,甩了下,化为一柄长剑,“杀你这无耻之徒,这柄家?传剑足够了,用不着流徵。”
凡迹星势必要?和他讲清楚:“你少?整天说我无耻,你凭我手中伴月,非说我染指你夫人,我还真以为她是你夫人,念在你是恩人的?夫君,才对你多番忍让。但人家?其实是万象巫剑笙的?爱人,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燕澜皱起?了眉,感觉有点不太?妙。
商刻羽攥剑柄的?手紧了紧,看的?是燕澜:“你父亲今年多大?”
燕澜拱手:“家?父如?今不到百岁。”
商刻羽又看向凡迹星:“我三百年前就拿到了流徵,你和剑笙都?还不曾出生,你说我算个什么东西?”
凡迹星一愣,底气骤然卸去一大半。
姜拂衣趁机问道:“商前辈,您为何说我娘是您的?夫人?”
商刻羽并不想?回答,甚至很?想?冲姜拂衣发火,让她回家?去问问她自己的?母亲。
但他办不到。
不久之前,商刻羽在另一座山的?山顶上打?坐,流徵忽然颤动不止。
多年不使用此剑,一直将其沉在储物戒中,它从无任何动静。
商刻羽犹豫片刻,将它取出,寻了过去,于云州城内见到了姜拂衣。
稍一打?听,便知她是万象巫的?圣女。
而且从感知上,他猜测,姜拂衣大概是她的?女儿?。
商刻羽阴沉开口:“其实我不知道,我少?年时练功不当,曾经走火入魔,记忆时常混乱,不能想?事情,一想?就会剧烈头痛。三十年前我去找凡迹星,正是为了医治我的?头痛之症。”
姜拂衣对于这番说辞已经麻木了。
这才是正常的?。
凡迹星却又要?被气死:“你既然不知道,你还对着我理直气壮?”
商刻羽捂了捂自己的?额头:“我是不知道,但我脑海里有个声音。”
像是他自己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他千万不要?忘记,有个女人在等着他。
但商刻羽想?不起?她是谁,更不知她身在何处。
他只知道那个女人和流徵有关系,每隔一阵子?,他都?会扔下所有事务外出寻找。
商刻羽想?的?是,若距离她在一定的?范围内,流徵应是可以感应到的?。
于是拿着七境九国的?地图,挨个去排除,走过了一城又一城。
“若不是我的?夫人,我为何要?这样叮嘱自己,一定要?找到她?”商刻羽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一个笑话,“原来不是我把她弄丢了,是她自己离开了我,我苦寻不着,是她在躲着我,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
先是有个情郎,又自甘堕落去给万象巫那人做妾,生下个女儿?。
商刻羽抬起?手中的?剑,指向凡迹星,厉声道:“等我先杀了你,再去万象巫杀剑笙!”
燕澜:“……”
头一回有人当着他的?面?,信誓旦旦要?杀他的?父亲,他的?反应是无语。
父亲这真是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姜拂衣听见他还准备去找剑笙前辈的?麻烦,哪里能行,往前一步道:“商前辈,剑笙前辈并不是我爹,我修邪道,他是为了给我一个身份,让我能够正常在外行走。”
商刻羽寒声质问:“万象巫一贯不管闲事,他为何这样好心待你?”
姜拂衣不敢说那柄无主之剑,拿出第三柄剑,不知会将商刻羽气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样,先将剑笙前辈从这趟浑水里摘干净。
她又后退半步,攥着燕澜的?衣袖,叹了口气:“因为我和万象巫的?少?君已经私定终身,但他的?族人不会接受我,因此便用这种方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名义?做兄妹,实则做夫妻。”
商刻羽和凡迹星一起?看向了燕澜。
燕澜毫无防备,被她一番话给说的?僵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姜拂衣秘法传音:“快说话啊大哥,我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爹’,你想?他们一个个的?都?去找你爹打?架吗?”
燕澜硬着头皮,手腕微转,捉住姜拂衣攥他衣袖的?手,握在掌心里:“嗯,是晚辈求了家?父很?久,他才答应给阿拂圣女的?身份。”
姜拂衣靠近半步,依偎着燕澜的?手臂,表现出苦命鸳鸯的?样子?。
燕澜站的?像棵树,面?具下那张脸都?不必照镜子?,也知道一定红透了,红的?发烫。
不久之前,姜拂衣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短短一阵子?,同伴、兄妹、情人,各种关系全都?套了一遍。
不知下一次,又会套个什么新身份。
凡迹星听到这个消息,心底别提多愉悦。
他就说,万象巫那些怪人哪里配得上他的?仙女。
商刻羽也信了,但这不重要?:“那你父亲是谁,敢不敢告诉我?”
姜拂衣苦恼道:“不是我不说,我也不知道,我娘只说我爹拿着她铸的?剑,可是我看两位都?有,我就真不知道了。”
凡迹星愣了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拂衣决定将这个难题丢给他们去想?办法:“意思是,谁手里有我娘为他量身打?造的?剑,谁就有可能是我爹。”
凡迹星心中骤然一动,所以他和他梦中的?仙女,不只是师徒情分?
他反正不会去想?姜拂衣是自己的?女儿?,年龄不对。
姜拂衣却说:“我出生的?应该很?早,由于一些缘故,被我娘封印了起?来,二十一年前才将我解封。具体有多早,我不知道,因为我娘……已经去世了。”
人都?已经“死”了,应该能够减轻一些商刻羽的?怨气吧?
姜拂衣要?一步步来,不敢告诉他们太?多事情。
人心难测,多少?年过去,母亲看中的?这些人也不一定完全可靠。
比如?天阙府君无上夷,姜拂衣上岸之后第一个前去寻找的?“父亲”。
既然心剑有很?多柄,那无上夷手里的?碎星依然有可能。
姜拂衣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棺材的?,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听到“她”死了,凡迹星和商刻羽一起?怔住。
凡迹星先回神,凝视着姜拂衣,目光仍有一些怔然,:“也就是说,你有可能是我的?……女儿??”
姜拂衣点点头。
凡迹星说不清此时的?心情,悲喜交加,不自觉的?想?朝她走过去。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森寒剑光,将他逼退。
凡迹星怒视过去:“不是都?解释清楚了,你还发什么疯?”
商刻羽再次朝他出剑,冷道:“不是解释,是证实,你确实勾引了我夫人,还有什么话说?”
一时之间得知太?多事情,凡迹星本就心绪起?伏过大,此刻更是被他逼的?火气上头,一扬手臂:“伴月!”
剑入手中,他转身朝商刻羽攻去:“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腾蛇不发威,你是不是当我是条蚯蚓?”
两位准地仙境界,仅仅是两道剑气相交,整座山谷已是遍地炸裂。
燕澜及时以灵气盾抵挡,但实在抵挡不住即将到来的?山崩地裂。
估算好一个安全的?方位,燕澜立刻拉着姜拂衣逃走:“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姜拂衣哪里会知道,心烦说气话:“让他们打?去吧,反正我娘想?要?的?只是一个强者罢了,打?赢的?就是我爹。”

燕澜今日受到的冲击不小:“父亲还能这样挑的。”
姜拂衣问:“不然呢,你看出我长得更像谁了?”
燕澜方才有仔细观察,一点也看不出来:“无妨的,稍后还有相思鉴。”
姜拂衣好生心烦,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找到父亲,为母亲讨个?说?法。
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局面,需要她来给这些“父亲”一个?说?法。
不过转念一想,烦归烦,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父亲并不是因为背信弃义才迟迟不归。
再者,极北之海的封印已?有八成能认定是神族所设,想破除绝非易事。
多一个?“父亲”,就多一分指望。
究竟谁是她的生父,似乎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但是,真能指望得上吗?
姜拂衣问燕澜:“大哥,凡迹星是妖,观念可能比较另类,商刻羽这种反应,才应该是正常男人的反应吧?”
燕澜正拉着她的手,朝他估算的安全位置跑。
因为要躲避着那些被剑气?激荡而坠落的巨石,分不出心?思说?话。
等抵达目标地,燕澜忙弯腰将姜拂衣打横抱起来,展开黑羽翅腾空而起,才有空回复:“我不知道。”
姜拂衣趴在?他肩膀上往后望,原先站立的崖底,已?经充斥着耀目刺眼的剑气?光芒。
她打比方:“假如你们巫族没有龟甲占卜名?字的习俗,你邂逅了一个?鸟妖,两心?相许,她赠你一片翎当做定情信物,说?是唯一的一片。后来你发现,拥有同款翎的男人,还有至少七八个?,你会是什么心?情。”
燕澜:“……”
这个?回答对姜拂衣很重?要:“大哥?”
燕澜无奈说?:“我想我不可能会像商刻羽一样,去追杀其他人。”
“那你?”
“我会退出,就当自己从来不曾与她遇见过。”
燕澜会给自己留个?体面。
姜拂衣又问:“那如果她身处危险,等着人去救呢?”
燕澜侧身躲过一块儿下滚的巨石:“你既说?至少七八个?,那还差我一个??我何德何能,可以成为她众多情郎之中的不可或缺?”
姜拂衣:“……”
没错了,这才是正常男人的想法。
所以想要将他们联合起来,去实现“人多力量大”,可想而知得有多难。
看着不少,没准儿到最后一个?也捞不着。
“好?烦啊。”山崩地裂的,姜拂衣从来没试过这样心?烦。
她将额头抵在?燕澜肩上,接连砸了好?几下,“好?烦好?烦,我真是快要烦死了,找不到烦,找到了更烦。”
燕澜说?是抱着她,其实是曲起手肘和?手腕,将她托了起来。
她这样砸脑袋,身体晃动,如同挣扎。
燕澜招架不住,怕她掉下去,原本握成拳的双手舒展开,将她向上稍微抛了抛,贴身抱紧了。
本该说?一句“冒犯”,又觉得以他二人如今的交情,以及被套在?一起的混乱头衔,这般无奈之举,她应理解,自己也没必要太过计较。
燕澜犹豫了会儿:“阿拂,你既这样问我,你母亲是不是遇到了难处?你外出寻父,是为了回去帮助她?”
事到如今,姜拂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嗯,我娘送给剑给我爹,存的就是这样的心?思。”
燕澜知道凡迹星和?商刻羽伤了识海,可能是手中剑太过霸道的缘故:“但你母亲身为铸剑人,为何也会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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