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荒谬啊!
“还有,当年我去雀州寻你,你竟也不在家,为何见你一面这么难!你是天仙下凡吗!”
这跟天仙有何关系,宋令趁机道:“见面难说明你我没有缘分,理应形同陌路,我们应该顺应天意。”
他冷笑一声:“好一句天意!若是天意你我无缘,为何你现在在我的床上?”
此言竟让宋令无言以对,怔愣半晌才勉强回道:“……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是吧?”
他复又说道:“若是当年见到你,把你办了,皇兄岂会再强求你做妾!你我命运又截然不同。”
什么!?
宋令震惊无比,他当年去寻她竟然存了这种心思:“我那年才十三!”
“十三怎么了,十三成亲的女子多了,你一个亡国公主还配摆金贵!”
“下流!”
萧昭业被骂也不脑,反而道:“真正的下流你还没见识过呢,今日倒也不迟!”
宋令惊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宋令赶紧拱啊拱的往床另外一边挪了挪。
他却嗤笑:“急什么?”
她这是急吗?她这是慌!
言毕他站了起来,于旁边榻上拿起了一本书:“反正时间尚早,你要挑选一下吗?用哪一式比较好呢?”
宋令不明白何意,再一看他手中之书,竟是桃园遗梦,她脱口而出:“不是被禁了吗?如何你手中又有新的。”
萧昭业哼道:“早就解禁了,这都出了五本了。”
萧昭文还真的将此书解禁了,宋令只读到三本:“堂姐身在后宫,还能继续写书?”
“她要再敢写续,皇兄可能会杀了她,这是九两书林继用百里浪人之名出的续。”
乍一听九两书林,宋令内心莫名一缩,真是奇了,每次不提也罢了,一提他,她就心里不痛快不舒服。
这书卖的如此火,一解禁他自是不会让这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闲置,几本续一出,多少白花花的银子便又流入他的口袋,有钱,真的有钱。
……心中这份不痛快便应是眼馋那些银子吧。
萧昭业就势坐在了她身边,指着一段文字和一副插图道:“这式如何?”
宋令觉得与一个成年男子一起看这种书籍实在实在伤风败俗,这书理应她自己珍藏着无人之时或者与闺中友人一起偷偷看,现下虽说心中战鼓擂擂,输人却绝不能输阵,越是面上浑不在意,他就越无从下手,若她此刻表现出懦弱善欺,反而给他可趁之机。
“变态!”
他又翻了一页:“这个呢?”
“太难!”
他又翻。
宋令道:“你也翻太快了,我都没看完呢。”
“我反正已看过,谁还等你看完。”
“只有兽行毫无情感,狗尾续貂之作。”也就你这种毫无内涵的盲流子才喜欢看。
果然:“是么,我倒觉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那你给我解开,我自己看!”
“捆着吧,我只有见你捆着我心中才高兴。”
真够坏的。
“那你也不能一直绑着我啊,早晚也得解开吧。”
“我本就打算一直绑着你,绑到什么时候解开了,打你骂你你都不走了,我便懒得绑了。”
你绑条狗也到不了那份上,做梦去吧,肯定没有那一天:“那你给我解开腿脚,我腿麻了,再绑下去废了也不一定。”
他嘴上说着:“麻烦死了,你竟还是这么不中用。”
竟也真的探身给她解开了,看来也是不怕她跑。
解开后他又道:“既然解开脚了,自己把衣服脱了,省的一会儿麻烦。”
你当你宰猪呢!这也麻烦那也麻烦,麻烦你就回去睡觉啊。
宋令道:“手还绑着呢,怎么脱,你都解开。”
“还是捆着吧,一会儿我来撕更爽快。”
这个混蛋。
“好歹得洗个澡吧。”
“哪来这么多讲究,我不嫌你脏。”
“我是说你得洗个澡吧。”
“你还敢嫌弃我,别说我天天洗,我就一年不洗,又能如何。”
“……我可有三个月未洗了。”
“你瞧你这好日子过得,当年还不如从了我,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说着他凑到她身上嗅了嗅,宋令一脸嫌弃的往后靠了靠,他撇撇嘴:“还行,能忍。”
他们明明在讨论一件伤天害理之事,竟能平静和谐的跟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宋令故意问道:“你和我……,之后呢?你要娶我吗?”
萧昭业扔掉书:“娶你?我可是盛齐王爷,你一个因不洁被逐出家门的郡主,如何配得上我!”
宋令气的问道:“我是否还应该谢谢你不嫌弃。”
“确实应该,汪海林便是我抓到的!没有我,谁帮你洗清冤屈。”
“……那我一家都该谢谢你,我父亲为此得高兴坏了。”
“你父亲高不高兴与我何干!”
宋令深吸一口气:平常心平常心,不能被他气死在这里:“又不能娶我,然后呢?怎么处置我!”
萧昭业道:“不如你就住在这里吧,这是丰都,不是你故家吗?”
“你不是得回徐都吗?”
“是啊,我回去,我哪一日起兴想见你了就来看你。”
“徐都丰都何止千里,你不嫌远吗?”
他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她问住:“也是,我这万一想见你了,走半路又不想了,还得回去,很是折腾自己,要不你跟我回徐都吧。”
“你是打算金屋藏娇吗?”
“金屋我有,这娇……,啧啧……,你有吗?”
她气道:“你真是看不上我,又不放过我,何其拧巴?”
“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儿,何须你来操心!”
“好,我留丰都最好,我看你以后也绝不会想我。”
“你又不是我,怎会知道我的感受。”
“你若想我,便不会如此对我!”
“那我该如何对你?”
“疼我保护我,就像当年太子哥哥那样。”
“好,我倒要问问你,我若那样对你,你该如何对我?”
宋令听他问话,就像他能做到如萧昭文待她那般一样,她心想如你当年平日所为,萧昭文待她有多好,他便待她有多差。
她还未回答,便又听萧昭业道:
“我若待你如皇兄那般,你可是能做到待我也如同待皇兄那般,天天缠着我,嘴上念着我,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跟着我?”
“啊!”
宋令懵了,那时她八岁,如今她十七了。他的要求,不是说绝对做不到,而是压根就不该提。
宋令小心翼翼建议道:“萧昭业,那个,我觉得,我是认真的绝无半点取笑之意,给你一个良心建议,要不你就生个闺女吧,她一定能做到你刚刚要求的,还会做的更多。”
他回道:“好,我也认真的绝无半点取笑之意的回答你,你若做不到,那你就给我生一个,若是生的那个做不到,你还会给我生更多。”
宋令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上了。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把眼前危机渡过再说,是以她狠狠心道:“其实,也不是说做不到。”只要脸皮足够厚,什么都能够做到!
“生孩子?”
“当狗皮膏药!”
他看着她不语,好像在品味这话的真假。
宋令把双手递到他跟前:“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快快给我松绑,再犹豫,我可比刚刚更老了,装也装不像狗皮膏药了。”
他哼笑一声:“你老的这么快,倒不如生个孩子痛快。”
虽说如此,他也抬手正要去解,却忽的停下道:“你从哪儿学的破烂功夫?”
宋令忙道:“这有什么打紧的,我就算是武林盟主,能以一抵十,以一抵百,也绝无可能以一抵千吧……”我功夫再高也不架不住你人多啊。
“你若是想仗着这点不济的腿脚,就妄想逃的话……”
她曾逃过两次,第一次父亲安排,第二次魏鸾安排,第一次她流落军中当伙夫,第二次她失去好友周雨。
如今她孤身一人,既没有逃的勇气也没有逃的本事,舍命一博这种事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她一直都顺势而为。
再说,她为何要逃:“丰都是我家又不是你家,凭什么我逃。”
萧昭业边解边骂道:“狗屁你家,丰都都是我的地。”
你们的大可爱小萧子终于来了……
有一种难产的赶脚……
正如宋令所料,萧昭业对她虽又唬又吓,倒也真未对她做出伤害之事。
俩人经过算不得友好的和平洽谈,达成了最终协议,这份协议宋令不敢自保能做到,不过她可以尝试转变一下观点,虽然不能像当年对萧昭文那样发自肺腑崇拜,倒是可以把萧昭业当成亲祖宗和亲孙子结合体来对待。
祖宗得供着敬着吧,孙子得捧着疼着吧,两相结合,需得常常鞭策自己,这,是你祖宗;这,亦是你孙子。
这事儿,就不那么难办了。
萧昭业提议道:“陪你在你故家里转转如何?”
她父亲登基仅一个月宋国便易了主,所以她们一家住的地方其实仍是宋宫太子寝宫,并非现在所待的王殿。
宋令确实有心想看一看,但是只想自己走一走,不想任何人作陪,但若不甚拂了他好意扫了他兴致,搞不好她连转的机会都丢掉了,得不偿失,不如颔首应允。
王殿到太子寝宫有那么一段距离,宋令走在熟悉的路上,几年未有人气,越往里走越显荒凉。
近乡情更怯,她越走越沉默,越走越是难过,直到心中涌上来的悲伤之意几乎要将她淹没,还未走到父母居住的地方便停住脚步道:“我不想去了。”
萧昭业不解:“就差几步了,为何?”
宋令低头道:“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我的家人皆在雀州,这里连个人都没有,我看了又有何用,徒增悲伤罢了。”
“你……”他欲言又止,“你若不想去看了,回便是了。”
她立时转身,逃一般的离开了,忽的就明白了父亲总爱在中秋之夜念叨的那句话:当年明月在,难照彩云归。
进了萧昭业的院子,沉默一路的宋令道:“我也该回了,有空再来找你吧。”
萧昭业拒绝:“回什么回,这是你故家,我都住得,你还住不得了?”
“真住不得,我是有买卖之人,家里离不开我,你可知多少人等着我养活呢。”
萧昭业闻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编吧,继续编!
这满脸鄙视之意彻底挑起宋令的胜负欲:“明日,你来和里巷子最里头那家寻我,让你这种没见识的井底之蛙也涨涨见识。”
“行啊,我就怕你丢人丢到这里你爷爷家。”
做大买卖之人最重要的品质之一便是心胸豁达,不与流氓一般见识:“明日,你等着!”
言毕,转身欲走。
却被萧昭业一把拉住,她回头,抽回手:“不要动手动脚,有失体面。”
“还敢跟我提体面,这体面你需得知道,我给你你便有,不给你你就无。”
“我是说丢你的体面!”
“我的体面何须你给,我无论做了何事,谁敢多言一句不体面。”
好吧,败给他了,宋令举手道:“我错了,您是我祖宗,您体面极了!”
“我是你大爷!”
“好的,大爷,您的话都对。”
萧昭业终于被气的无语了。
宋令问:“大爷,约好了明儿见,现下我能回了吗?”
萧昭业气道:“滚快点儿。”
宋令回道:“包您满意!”
一溜烟跑了,比兔子都快。
萧昭业第二日一大早便砸门。
陈寡妇一开门,见到门外阵仗,当下腿都软了,吓得连通报都不会了,不停求饶道:“大爷,我刚来,对主家犯的事儿一点儿都不知情,真的。”
宋令将醒未醒间听到门外动静,披了个薄衫出门来看,好家伙,怪不得管家吓傻了。
门外浩浩荡荡不知多少人,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这是要打杀她家吗?
宋令惊到:“你疯了吗?”
萧昭业得意道:“照顾你生意啊。”
宋令气道:“你这是故意毁我生意吧。”
萧昭业头也不回道:“既然开门了,就都进去坐坐吧。”
听到身后侍卫已回:“遵命!”宋令赶紧出声阻止:“慢着!”
她对萧昭业道:“我家庙小,这些人都进来,人摞人也坐不开啊,就你这尊大佛屈就代表一下吧。”
萧昭业故意拿乔:“不稀罕,我这金佛非金窟不入,你这破落寒舍若想请,也没那么容易,等他们都进去了,我就在门口杵着。”
你在门口杵着怎么着都不打紧,就是你来了在门口杵着作何,就为了给她添堵吗?何其幼稚吧。
宋令觉得这时需得把他当孙子,动之以虚情晓之以歪理了:“怎么还跟我较真了呢?大金佛,行行好,赶紧下凡到我破落院子里,普渡我一下吧。”
这几句看他神色倒也受用,但仍旧赖皮狗一般往门框一倚,完全没有进门的打算。
宋令忽然伸手抱住他胳膊:“别拿乔了,你给我快点儿进来吧。”就顺势给拽进门了。
他被她拉拽着,头也不回对身后一直跟着他的侍卫道:“行了,银子你给大伙分一分,就先散了吧……”便踏进了院子。
……感情这些个人都是在大街上用银子招揽来的啊。
宋令对进了院门便东张西望的他道:“我刚醒,还未洗漱,你就随便找地儿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你这待客之道真随意,连口茶都未有,主家就要溜走。”
“与你的一见面就把多年未见之人绑起来威胁相比,我觉得我待客之道斯文多了。”
“是么?我怎么觉得绑你,是我对你的体贴关怀,我已十分控制自己没把你吊起来打了……”
宋令赶紧道:“上好的茶水马上便来!”
宋令吩咐陈管家给他上茶,自去打水洗漱,待她漱完口,用凉水洗了脸后,一摸刚刚挂在木架上的脸巾不见了,她抬头,一条脸巾递至眼前,她接过回道:“非礼勿视!”
他抱臂嗤笑:“你且等着我夜里来观你洗澡。”
“对不住,你要失望了,我一年到头从不洗澡。”
“啧啧,一个姑娘家不洗澡你也不害臊。”
“你一个大男人来观我洗澡,你都不问问我害不害臊,这会儿反而替我操心了,谢谢,不害臊。”
萧昭业“哼”了一声:“论嘴皮子谁也说不过你,所以我才说只有揍你最管用。”
宋令忙道:“请万万保持平和与仁爱之心,莫要动气,此举有益身心健康。”
萧昭业见她洗完之后又开始描眉画眼,微微有些意外:“这种女人家玩意儿,你竟也弄。”
宋令边对镜画黄边回道:“女为悦已者容!”
“大可不必,你在我眼中怎么捯饬都一个样。”
宋令气的一笑:“少自以为是了,跟你有何关系,我这是为了取悦自己,每次照镜子看到自己这么美,我一整日都觉得开心喜乐。”
“你对美的要求如此低我倒是十分意外。”
“滚!”
萧昭业不再跟她斗嘴,转而问道:“昨日你溜得太快,正经的都没问,都未问你离开雀州后过得如何?”
“这个可说来话长了。”
“我有的是时间听。”
宋令眉画到一半侧转身体对着他正经道:“我先是扮做小厮,随卖茶的商队,哎?你知道茶商吧,雀州茶叶非常有名,丰都都买不到雀茶,雀州城内次等雀茶十文一两,普通雀茶百文一两,上好雀茶一贯一两,可若出了雀州,这价格………”
“长话短说!”
她回身继续画另一边:“潼关充军,误入魏府,回到丰都。”
“完了?”
“完了。”
“宋---怜!”
“吓我一跳,你瞧瞧,眉都画歪了,我这不是长话短说嘛。”
她擦掉画歪的地方,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在潼关我和商队失散,银子文蝶都落在商队车上,被抓住充军,当了伙头兵随智氏灭郑,后来过魏地,便去魏府当了侍卫,三公取智之时,我和魏府之人一起出逃,后又辞了魏氏来了丰都……”
“你一个女子是如何在军营待的?”
眉都画好之后,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怪哉,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我亦十分疑惑,我如此美丽,如此可爱,在军中竟谁也未认出我是女的,何其怪哉,何其眼拙!”
他又问:“魏府呢?皇兄曾得一幅未晋皇宫夜宴图,我是许久之后才瞧到,你在画上与魏府庶子状似亲密,你俩有私情?”
这话问的宋令竟有些心虚,若说没私情,说不过去;若说有,她二人已互成过去式了。
“夜宴图时我俩绝无半分私情。”
他听出她话中玄机,冷冷问道:“夜宴图后呢?”
宋令隔空对他做了个亲嘴的动作,嘴一撅“muma~”
本来抱臂审问她的萧昭业差点儿跳起来:“什么!”
宋令见他生气也不急:“怪了,你气什么,他是主我是仆,他要亲我,我哪敢反抗,命重要还是贞洁重要。”
“贞洁重要!”萧昭业吼。
宋令回道:“对不住,我觉得命重要!”
“你真是与你堂姐一模一样……”
“我堂姐怎么了,不就离经叛道写个小淫|书吗,我又怎么了?亲个嘴怎么了,换作是你,你该如何?他那时是我主子,我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我又身无分文无地可去,他要亲我,我若死活不从,惹急了他,失身都有可能!”
“若是如此,你又为何拒绝皇兄,你自小不是嚷嚷喜欢皇兄,非他不嫁吗!”
“宫中太闷,我不想再回去。”
“所以你堂堂盛齐大国郡主,宁愿跟着个破烂庶子做个无名无份的暖炕丫头,掉不掉价!”
你听听你瞅瞅,这说的是可是人话!她在他跟前就是一条贱命亡国狗,到了魏鸾跟前就成了泱泱大国的郡主了?
“什么破烂庶子,如今魏氏称帝,他也与你一般是个正宗王爷了好不好。还有什么暖炕丫头,我在魏府地位很高的,我有自己独立院落,我可是侍卫,与他心腹待遇一般无二。”
“一个魏地庶子也敢在我跟前自称王爷,你看我哪一日灭了他魏地,也教他跟你一样跪在我脚下当狗。”
这个混蛋!真是一个无法相与之人。
宋令不想继续搭理他,准备起身去院中透透气。
他又问:“听你形容如此之好,你又为何离开他来了丰都,是不是他腻了你,抛弃了你?”
宋令气道:“你为何总要编排我?我离开他是因为我从未想过一直留在魏府,时机到了自然就离开了,在魏府的时候,他身边之人待我如兄弟一般,他亦待我不薄,除了初初踢过我一脚,从未再伤过我。”差点儿用强就不算在里面了。
萧昭业狠狠道:“他竟踢你一脚!你记恨我这些年都应知我对你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我都不记得自己踢过你,他好大的胆子!”
“他踢我怎么了,他踢我也没继续追我,你呢,你揍过我哥多少次,还有你是不是作势要揍我追我追的满皇宫窜哒!”
“我揍你哥怎么了,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不挨揍怎么能够结实,就你哥那个弱鸡没英年早逝全靠我了,你看我,若不是母妃小时候总揍我,我岂能如此英武雄壮。”
……若不是宋令脾气好,早被他气的吐血而亡了。
“你哥该谢我的岂止这一处两处,我是不是还救过他一命!”
宋令死活回想不起来还有这回事,就他,还有救人的时候,这简直跟做梦一样,她太好奇了:“你跟我详细说说。”
“他掉湖里,我给捞上来的。”
不提还好,一提她更气了:“……那不是你给推下去的吗,害我哥哥险些淹死。”
她当时急得要往湖里跳,被他扯住衣服给搡地上了,才让侍卫们给捞上来的。
“还有,怎么变你救的了,明明是宫中侍卫们救上来的。”
“若没我点头,谁敢多事救他。”
他干的这种坏事儿,记自己头上竟然变成他是救命恩人了,简直没天理了:“没你推他,我哥也掉不进去,就算倒霉自己掉进去了,要没你在,大家也不会见死不救。”
人吧,大多看不到自己干的事儿有多坏,却总盯着别人的错误不依不饶。
“那么浅的湖,连个水都不会凫,你们宋氏就是中看不重用,活该走到哪里都受人欺,那个魏狗到底哪条腿踢的你,若是有朝一日落我手里,我一定剁下来以泄我心头之恨。”
怎么又绕回来了,这挨踢的人是她,泄恨的反而成他了?
嗯,这王八蛋一定做的出来,宋令忙道:“你能不能不要戾气这么重,动不动就要打要杀,他踢我皆因我不小心撞破了他与别人正在亲热……”
萧昭业被她这故事走向惊的一愣,半晌无声后才教导她道:“……你也忒没眼力见,真是个没着落的冒失鬼,遇到这种事儿还不躲起来偷看,换成是我,踢你一脚都不见得能解恨。”
男人啊男人,怎么都一个德行。
但他又忽的气上了:“他既有别的女人,还来亲你,下流之至。”
“哎~,话不能这么讲,男人嘛,若是有钱又有权,一心一意的凤毛麟角,三妻四妾五相好六七八九个撩闲的,实属正常。”
“……你倒是大度的紧,如此听来,为了逃婚,你离开雀州后真是饱受苦楚啊?看来你当真是对皇兄全然无意!”
也不能这么讲,若是萧昭文是个与她一样的普通老百姓,如他那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她必定还是会天天追着他嫁给他,而且不许他喜欢别人,不能娶堂姐,更不能娶田凤仪,连看都不许看田凤仪一眼;可他是帝王,他不能更不会只喜爱她一人。
宋令并未回答,只叹了一口气。
“你对那个劳什子庶子可有意?”
宋令从未想认真过这个问题,若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他的侍卫,自然完全无意,可后面几个月如恋人般的相处,见他决绝离开时心中的不舍与难过,她当时便真的以为自己喜爱他了……
可她又清楚的知道,她之于他,就是奴才和主子,在他面前,她不能有自我,不能反抗,他是绝对的主子,她想要的尊重平等皆是妄谈,这样的关系,逃尤来不及,何谈喜爱,既无法喜爱,便是余生不再相见。
既不会再相见,便就:“全然无意!”
“那他亲你,你岂非十分痛苦?”
宋令问:“你可看过夜宴图?”
“看过!”
“你品品他长相如何?”
“一个侧颜,有何可品?”
“他母亲可是宋宫内第一美人文姬,我父亲和伯父当年便是因同求他母亲为妾才翻脸的。”
“然后呢?”
“他遗传了他母亲的美貌。”
萧昭业眯起眼睛:“然后呢?”
宋令浑然不觉眼前这名听众的口吻已经到达危险边缘,她还在疯狂试探:“和这样的美人亲嘴,我貌似也不亏,是吧?”
“宋---怜!”
宋令往门外跑的时候,感觉身后之人的吼声能把她家屋顶给掀翻了。
小萧子在线时间会比较比较长,长的你们都会神烦他了
魏公子觉得自己捡了只猫回来,又馋又懒又臭美,说的轻了不入耳,说的重了就炸毛,常常让他觉得扎心挠肝。
本来女人在他眼中只分两种,有用的女人,没用的女人。
有用的女人陪他睡觉,没用的女人陪别人睡觉。
直到遇到她。
初见时,魏公子觉得这都不叫女人……,堪堪算得上个有趣的小东西。
尤其这个小东西还撞破了他与陈姜的好事儿。
他与陈姜怎么相识的?
有些记不清细节了,记得是某次他与陈穆下山吃酒,遇上了同样下山买胭脂水粉的陈姜。
那时陈姜刚跟哥哥定亲。
陈姜见到他的那一瞬,眼里有光一瞬而过……,他看到了,捕捉到了,便也记在心里了。
他喜爱陈姜吗?
这倒没想过,他一想到陈姜以后是他嫂子,他就想跟她相好,狠狠相好。
他喜欢这种滋味。
但是那个小东西破坏了这种好滋味。
他确实对她起了杀意。
但为何他放过了她。
他自己也不清楚。
下山的一路,她对他,听话的如同刚捋顺毛的猫咪一样,恭顺的不像话,有事无事就来他跟前蹭蹭,蹭蹭……
山上日子久了,魏公子觉得自己大概也魔怔了,这种小东西竟也越看越心生欢喜了。
吃斋念佛久了,看到尼姑都会心痒难耐,回到西院就好了,魏公子这么觉得。
回到西院,魏公子见着自己的丫头,再想想那个东西,……不对比还真不知道,她确是个没用的东西,都不是个女人。
只是不知为何,有时候几日没见着,还想让她来跟前转悠转悠。
大概养过小畜生的都会懂他这种感觉,不需得在意,想让她来晃悠她就得来,不想让她来,滚就行了。
可几日未见,她竟和周雨那个狗东西在人群中交头接耳,眉开眼笑。
成何体统!
他竟气了。
他竟不知自己为何气了。
他一直都以为她只对自己笑,只围着自己转,竟不知她跟别人在一起竟比跟他在一起更撒欢。
真是个狗东西,她在他跟前一副奴才样,转身便忘了他,跟别人要好起来,这样的狗东西真该赶出府去。
他不仅没给赶出去,还赶着去前边院子瞧她,除了儿时,他有多少年没迈进过那边院子了,他是她主子,竟教他去瞧她,竟教他听到她背后说他,赶出去怎么够,她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