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烧不尽—— by五十弦声
五十弦声  发于:2024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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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维护城市治安,只好和柯南体质的死对头在一起了。
“我叫谢轻非,28岁,性别女,爱好男,目前是升州市公安局天宁分局的一名警察,工作偏忙,收入稳定。定期体检,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有车有房,无欠款。其他详细信息简历里都有,衷心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和我在一起的事情。”
卫骋听她说完,饶有兴趣地问:“你知道今天的相亲对象是我吧?”
谢轻非点头:“我就是冲你来的。”
卫骋古怪地皱了下眉:“咱俩这么不对付,昨天刚吵了架,今天你就来找我相亲……你看上我哪点?”
谢轻非从善如流:“你长得帅,家境好,性格也不错。”
卫骋:“说实话。”
谢轻非:“和你在一起时总能遇到突发案件或者得到关键线索,你知道的,我是个警察,为了维护城市治安……”
卫骋:“谢轻非!”
他余下的话被铃声打断。
谢轻非:“稍等,我接个电话。”
与此同时本地新闻推送消息,接到群众举报,警方大力追查的连环杀人案逃犯在寰宇大厦现身,这是通缉令下达以来他第一次于公共场合露面,目前大厦周围已经被警方布控。
卫骋眼皮突然一跳,寰宇大厦,就是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
谢轻非和电话那头商量完飞快起身,走前对上卫骋自我怀疑的眼神,露出平生面对他时最真诚的一个微笑:“谢了。”
卫骋抓狂:“谢什么?!说了和我没关系!!!”
【注】文中所有调查流程、职务制度、人物经历,皆经过了大量艺术加工,只为剧情服务,请勿代入现实。
感情戏不少。文案剧情在卷四。
*男主只在前期给女主提供过短暂的心理疏导,因为女主不肯接受专业人员的治疗。且二人没有签约医患关系,纯属朋友间互帮互助,期间没有谈恋爱,后期女主也是找别人治的病,这些文里都【明确交代过】。
内容标签: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轻非;卫骋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名刑侦女警的日常
立意:关爱身边的每一个人

即便就算是幻觉,我现在已开始感觉到一种热望的鼓舞,最后终于在心灵深处形成了一个坚定不移且孤注一掷的决心,那就是我不再甘愿被奴役。
——《威廉·威尔逊》
高速加油站旁,值守的夜班加油员正支着下巴打瞌睡,一盏车灯蓦地从道闸杆方向照来。
谢轻非找了块空地停车,提着工具箱绕到车前,借着路灯的橘光打开车前盖鼓捣了一通,没法,举着脏兮兮的双手过去向加油员求助:“你好,导航上说你们这儿有汽车修理服务?”
加油员昏昏欲睡中被惊醒??,揉着眼皮飞快打量了她几眼。这客人无疑是个美人,身材高挑修长,五官明艳张扬,鼻尖一点小小的美人痣。她的头发大概是下车前临时挽的,用根黑色签字笔固定住,额前凌乱的碎发给她增添了种落拓的潇洒。她的穿着也简单干练,军绿色工字背心,下摆收进工装裤腰上扎的棕色皮带内,皮靴上还带着未及擦拭的尘土,举手投足间轻易就可看出雷厉风行的作派。
这么个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女人,态度却很随和,加油员的职业化标准微笑也本着爱美之心带上了几分真诚:“实在是不巧,修车师傅半个钟头前就回去了。”
谢轻非一看手表,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光影在她面上流转,加油员出神了好一会儿才讪讪错开目光,“抱歉,如果还有其他需求尽管开口。对了,洗手池在那里。”
谢轻非礼貌一笑,轻声说着谢谢,然后走到水池旁冲洗自己油污的十指。
这时又有车辆驶进来,径直开到了写着“95”的加油机旁边,加油员连忙跑了过去。
谢轻非随意一偏头,只看到黑色牧马人高大的车头,以及撑在车窗上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的手臂。
她很快收回目光,往手心里按了两泵洗手液,控制不住职业病地暗想:单身男性,??年龄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家境富裕,无业或自由职业,爱好长距离自驾出游。
脑子里随意过了这段看到的信息,她又着眼于自己眼下的困境,掏出手机打算给同事打个电话,铃声却先一步急促地响了起来。
两分钟后,谢轻非走到牧马人旁边,敲敲车玻璃,顺手从兜里摸出个皮面的本儿。
加油员手头还握着加油枪,定睛看完后不禁一颤,顿时神经紧绷起来。
谢轻非先冲她安慰一笑,继而向车内人解释道:“你好,警察办案,需要征用一下你的车。”她说时有些难为情,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事出有因,又将贴有她照片,写着姓名与警号的证件往里送了送,语气不容商量,“我的车出了点问题,附近找不到可以维修的地方。事出紧急……麻烦你了。”
加油员得知她不是半夜蹲点拦车追逃犯的,明显松了口气,道:“这里确实打不到车。警官,您可真吓了我一跳呢。”
第一眼见谢轻非的人,绝不会将她与警察这个职业挂上钩。可一旦得知这个事实,便觉得除此以外再没有更合适的可能。
肃然的气氛被加油员一句话打破,车里始终没说话的男人这时也跟着笑了一声,探身过来亲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不麻烦,上来吧。”
他把灯光打开,面容也被照得清晰了许多。乌黑的头发飞蓬一般自棒球帽内伸出来,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夜视偏光眼镜,下巴上缀着久未打理的青青的胡渣,双唇被头顶照射下来的琥珀色光泽晕染得柔和饱满。
即便看不到全貌也能猜到他长得颇为英俊。
谢轻非短暂地与他打了照面,只莫名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却不是最近生活中听过的。念着事急她也没多想,道谢后直接上车。
门一落锁,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陌生人,距离拉得更近了。谢轻非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香水残余的尾调——潘海利根琴酒,是她喜欢的味道。
发动后,车上放的音乐是《The Sound of Slience》,谢轻非心头微动,感叹又一次和他志同道合。
只几秒的分神,她打消无关念头,说:“我要去一趟‘浪潮美食街’。”
男人说:“正好顺路。”
“那太好了,没耽误你的事情。”谢轻非回了群里的消息后熄灭手机屏,歪过头来面对着他说,“非常感谢,如果担心,你可以记下我的警号,后期和天宁分局核实。”
“哪儿的话,警民一家亲,能帮到谢警官也是我的荣幸。”他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倒是你一姑娘大晚上跑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还上陌生人的车,不害怕?”
谢轻非从后视镜中与他明黄色镜片后藏着的双眸对了一眼,道:“没办法的事,总得工作。”
他却抿了下唇,情绪有些不好,淡淡道:“系好安全带。”
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道:“就算是工作,大晚上也最好找个人陪。”
这份叮嘱堪称语重心长,谢轻非听出他没恶意,也笑笑:“你左腿受伤,不也一个人开长途吗?”
男人意外地抬了下眉:“怎么看出来的?”
谢轻非随口道:“车轮上的黄色粉末是油菜花花粉,升州的油菜花期早就过了,这个季节还有大片花开也就大兴安岭一带。五天前那儿有个县城发生了4.1级地震,结合你车里的消毒水味和后座没来得及收拾的医疗箱来看,你应当身上有伤,不是骨骼上的问题,而是皮外伤。”
男人不置可否,追问:“那为什么是左腿?”
“当然是左腿,”谢轻非满脸写着不以为奇,“你上身有没有伤口一眼就能看清。既然能够开车,总不至于你平时习惯左脚踩油门,那车也不同意啊。”
他又笑了一声。
“猜得不错。”他不吝赞扬,“我确实是从震源中心回来的,左腿也确实受了点皮外伤。”
虽然这对谢轻非来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推断,但没人不喜欢被夸奖,她从容地扬了扬下巴。
男人又问道:“还能看出什么?”
谢轻非:“嗯?”
他说:“关于我这个人,还能看出些什么吗?”
难得遇上这么个求知若渴,还不对被解读感到反感的人,谢轻非顺应自己对他那几分好感,又耐心地把见到他第一眼时得知的消息说了一遍。
“都对。”他感叹,“谢警官,当警察的都像你这么洞隐烛微吗?要我是个犯罪分子,这会儿碰上你也算是栽了。”
谢轻非摇摇头:“查案并不只凭对表象的观察,看出这些显而易见的内容也算不上什么本事。”
男人静默片刻,明摆着是对“显而易见”一词的释义产生了怀疑。
谢轻非笑笑:“况且,你是个好人。”
身强体壮,有丰富的急救知识,知道发生地震依然去了震源中心,以及医疗箱上的特殊标识——都表明他还是个救援机构志愿者。
男人领了好人卡,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有节奏地点动着,倒没因为被她看穿而恼怒,更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
他再度开口:“谢警官,你能看出我叫什么名字吗?”
谢轻非轻笑,像是觉得他的问题很有趣:“当然不能啊。”
男人提了提镜架,要摘不摘的,末了还是没动手。
“行,”他连连点头,“不能是吧。”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浪潮美食街”交叉路口,比预计到达的时间还快了不少。
警车早就到位,警戒线一直拉到路当头。夜宵摊子不像加油站那般冷清,疏散人流并维护治安的警察多,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更多,一条路都灯火通明。
谢轻非下了车,又一次道谢,男人却熄火,从车门另一侧下来特地追到她面前,含笑问她:“你打算怎么谢?”
见她被问住,他体贴地提供了方案:“加个微信,等你忙完我们细聊?”
他的身量不容小觑,至少在车身高度近一米八五的车旁边还超出半个头,双肩宽阔,单薄的衬衫贴着分明的肌肉线条,窄腰之下双腿又长又直。
78,96,103。
谢轻非判断完,感慨的同时那点出于对他外表和审美的微末好感度也烟消云散,她甚至对他这种漫不经心的轻浮态度有些不满,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像是料定了她会因为欠了人情不轻易甩手就离开,男人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谢轻非思考两秒,在他注视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50元现金,卡在牧马人的雨刮器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没管身后人是何反应,直接去了红蓝爆闪灯最集中的地方,认出她的警员抬高警戒线让她进去,等候着的几人纷纷转身,最外头的穿着运动服的年轻男生朝她拼命招手。
“师尊!”
谢轻非步子晃了一下,一眼瞪过去压低声音道:“大庭广众别这么叫我,丢人。”
这中二男青年叫席鸣,应届毕业生,还是谢轻非的直系学弟,实习期刚过就到了谢轻非手下。小伙子哪儿都好,就是有点社交牛逼症,从不知尴尬二字怎么写,经常和他们不在一个次元交流。
“好的谢队。”席鸣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距发现尸体不到半个小时,现场没被动过。您这速度可以啊,跟我们前后脚。”
谢轻非边穿防护服边往案发现场走,“说说情况。”
席鸣道:“尸体在垃圾分类站被发现——被塞在‘有害垃圾’那桶里。这儿一溜的餐饮店,厨余垃圾多得吓死人,尸臭散发出来也没人怀疑,还是到了环卫公司收运时间才被发现的。报案人就是环卫工人,已经带回车里了。”
到了案发现场,席鸣下意识捏住鼻子,犹不满意,又摸出口罩严严实实挡住了口鼻。
再一看谢轻非,她面色如常,完全没被空气中刺鼻的臭味冲击到,套着手套径直上前。
周围零落散着几个垃圾箱,杂七杂八的废料倾倒在地,死者的下半身还卡在桶身中没完全暴露,头朝地扑倒,身边围绕着几只肥硕的苍蝇,“有害垃圾”四个字沉甸甸压在他背上。
谢轻非蹲下身,轻轻抬了下死者的下巴,看清他面容后扬起眉。
席鸣尽管嫌气味难闻还是忍不住凑过来:“这是……”
这名男性死者,脸上竟被画上了一层堪称诡异的浓妆。

说话的刑警叫江照林,将物证袋递交给谢轻非。
江照林长着张憨厚可亲的圆脸,年纪比谢轻非大几岁,性子却半点不成熟,一心一意想着退休后在分局附近支个煎饼摊子向后浪们传授自己盯梢多年练就的好手艺。煎饼侠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些惧内,一辈子的温柔都给了家里的妻子和今年正满7岁的女儿。
该女儿奴有着丰富的购物经验,紧接着便说:“这小花裙子看尺码和设计也就是七八岁小姑娘穿的,不过款式有点过时了,质量摸起来也普通,现在到市面上找还不容易找到呢。凶手怎么想的留下这个啊,还有死者被糊的这一脸大浓妆,大半夜看着老吓人了。诶?死者脸上抹的化妆品种类这么多,凶手会不会是个女性?”
席鸣琢磨着:“江哥说得有道理。”
谢轻非未答,捏着裙子一角仔细端详着,又凑近闻了闻,说:“旧物件,有很浓的樟脑丸气息,应该在柜子里放了很久了。”
“这都闻得出来?”席鸣将信将疑,也拉下口罩凑过去嗅,五官瞬间拧成中国结,“哕……我怎么只闻到了泔水味。”
谢轻非和江照林想合力把尸体翻个面儿,却因为高度僵硬使得尸体下半身很难从桶身中抽离。几番变转无果,谢轻非对就差刨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席鸣道:“领导,这么晚劳驾您来现场参观,辛苦了吧。”
席鸣立马会意,悻悻地去帮忙搬动尸体,小声吐槽了句:“师尊,您说话怎么跟我表哥似的。”
谢轻非没听清,和江照林同步开始检查死者的身体。
他身量中上,穿的是件千元价位的淡蓝短袖衬衫,同品牌的西装裤,除却左手佩戴的腕表,他身上再无其他饰品。席鸣从他脚下掏出了个钢化膜碎裂,已经没电到自动关机的iPhone13,又瞟了眼他的腕表,道:“不图他钱,妥妥的仇杀啊。”
江照林道:“照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在14至16个小时之间,致命伤在胸口,初步看来是由利器导致,刃长在120毫米左右。致命伤口四周还有几处刀伤,显然这个凶器并不锋利,没能一次成功……或者说凶手力气不大,这也符合刚才对于性别的猜测。”
席鸣道:“江哥说得还是有道理。”
他又问谢轻非:“师尊,您看呢?”
谢轻非问道:“今天多少号?”
席鸣道:“6月30号。”
江照林也反应过来了:“死者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6月30日晚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根据尸僵判断的死亡时间来看,案发该在30号早晨六七点的样子。美食街的垃圾清运时间分两个时段,分别是每天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以及夜里十点半到次日早晨五点。所以……没道理白天没人发现尸体啊,这么长时间都够凶手换个国家生活了。”
席鸣不以为然:“我问过了,这儿夜市多,当时时间段轮岗的环卫工人看垃圾桶附近还算清净就偷懒没收拾,反正这种外包公司发的是死工资,多跑一趟也不会给人加绩效,偶尔遇上几个浑水摸鱼的员工不稀奇。他们又是轮岗制,今儿白天谁歇歇,明儿晚上谁辛苦也都是换着来,彼此间不存在吃亏的情况,大家也都默认这么来了。”
谢轻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内部潜规则,这凶手倒是摸得门儿清。”
席鸣当即道:“师尊请放心,那个报案人已经被我找人严加看管起来了!”
谢轻非道:“不是环卫工。”
席鸣不解:“为什么?”
谢轻非莫名其妙:“案发时轮值的人员和刚才报案的又不是同一个,且他们住在员工宿舍,严格进行人脸识别打卡,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席鸣为自己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一茬羞愧起来,讷讷道,“那还有什么线索?这边连个监控都没有……”
谢轻非看了他一眼:“刑事案件里报案人就是凶手的例子不在少数,你的怀疑和做法本身没有错。”
席鸣眼睛一亮:“真的?”
江照林也道:“你师父像会哄小孩儿的人吗?没批评你就是夸你了。”
席鸣打起精神:“师尊你真好!”
“我好有什么用,得你进步才行。”
谢轻非只分神片刻,又重新比划起刀口,很快道:“女性,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左撇子。”
“我就说吧!我也觉得凶手是个女性!”江照林和谢轻非共事多年,习惯了她超常的推理能力,一和她想法重合就忍不住嘚瑟。但席鸣才来不到一个月,重点偏在一边,震惊道:“左撇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刀痕走向和膏体在唇纹上的延伸脉络。”谢轻非说完俯下身,贴近死者口鼻处,半晌抬头,“喝了这么多酒?行为能力受限……倒也方便了凶手下手。把人带回去查一下身份吧。”
江照林道:“好。”
谢轻非问身边的警员多要了个手电筒。来往垃圾分类点的必经之路已经被踩得乱七八糟,光束在四面扫过,谢轻非微微一顿。
据此地50米的地方,就是沿街那排店铺的后门,之所以无法通行,是因为临墙面的那径小道被旁边正装修的店面搭的脚手架给挡住了。
席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师尊,有什么不对劲吗?”
两人走过去,谢轻非蹲下身,果真在墙根处发现了几个凌乱的脚印。幸而这个正在装修中的门店最近才搞好排水管道,因经调试,水管口下的那片覆盖着薄薄砂砾的地面被搅得湿黏,完整拓出了脚印的样子。
“足长……25厘米。”谢轻非示意席鸣拍照,又道,“这是双女士平底鞋,奇怪了。”
席鸣疑惑道:“哪里奇怪?这不正说明了这些脚印很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吗?”
谢轻非问他:“如果你是凶手,预计实施谋杀行为时,会选择穿一双并不合脚的鞋子吗?”
席鸣下意识低头看看,问出了今晚不知道第多少个疑问句:“这、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重量。”谢轻非道,“穿着比自己脚掌窄小的鞋子时为避免磨蹭与挤压带来的疼痛,人会下意识蜷缩脚趾并斜侧撑起足弓,反之如果鞋子偏大,为了防止鞋子脱落,脚掌也会扣紧地面,那着力点自然也会随之改变。”
“这双鞋对于当时穿着它的人来说,明显小了许多。”
说着,她试图往脚手架空隙里钻,席鸣连忙扶了扶她,“我说师尊,没练个三年五载缩骨功也钻不进去吧?这洞眼儿看着还没我脑袋大呢。”
谢轻非也就是试了试,随即附和道:“对啊,你都看得出来,凶手会看不出一个成年人无法从中通过吗?”
席鸣道:“就是说……诶,这话怎么像骂我呢。”
没等席鸣琢磨清楚,谢轻非敲了敲手边厚重的染色玻璃:“这家店有人在吗?”
店主显然是个有格调的土豪,整个一层开了三扇落地巴洛克彩色玻璃,做工与材质都是肉眼可见的上乘,哪怕在漆黑深夜普通的手电筒光线下也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不过里面似乎还有一层厚重的遮光窗帘,无缘让他们得见光线彻底穿透时的美景。
席鸣道:“哦,这店不是正装修吗,平时只有施工时间会有工人来。不过负责人正好今晚来检查,这会儿估计和咱们的人诉苦呢吧。说起来这家店的老板和隔壁甜品店老板都挺倒霉的,一条街就数这两家离案发地点最近,往后生意还怎么做。”
谢轻非:“负责人?他不是这儿的老板吗?”
席鸣:“他说不是,但我刚给你打完电话也让他通知了人,看时间应该到了。”
两人走到店门前,席鸣眼前一亮,对谢轻非道:“负责人在那儿呢。”
谢轻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景观花坛前坐着的男人也同一时间起身,倒不是因为预测到了有警察要找他,他朝和他们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片刻就领来一个被挡在警戒线外围的新面孔。
那个高挺的身影一经引入眼帘,谢轻非眯起眼睛,心说还真是顺路。
姗姗来迟的门店老板,居然是向她要微信未遂,让她50块钱打发了的牧马人车主。
“哎呦,太巧了,”席鸣愉悦地扬起声音,像先头喊谢轻非那样朝远方“喂”了声,对着那俩闻声回头的人疯狂招手,“表哥!”
谢轻非愣了下,“戴帽子那个是你表哥?”
席鸣:“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在这买了个门店,估计又是在家闲着没事干了。”
远远的,那人屈指勾着镜架将眼镜取了下来,又抬了抬帽檐,冲谢轻非笑了下。
他那双眼睛实在是整张脸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锐利又明亮。相反其余五官都趋向于柔和,使得他整体面貌格外年轻与不羁,尽管不修边幅,依然不显狼狈,那原本似乎轻浮的笑容也被这带着真诚的双眼衬托得亲和了许多。
“卫……”谢轻非这次看得不能够更清楚了,难得语带迟疑,不确信道,“卫骋?”
席鸣惊愕道:“师尊,您现在光是看见人就能推断出他姓甚名谁了?这得是大乘期修为了吧!太牛了,我回头得和江哥好好交流交流。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表哥我太知道了,他就是个人名儿,没道理啊……”
卫骋也朝他们招了下手,笑容放大。
谢轻非跟着抬了抬唇角,礼貌回应。
听到席鸣的话,谢轻非笑里的讽意更盛。难怪在车上时拐着弯儿问她对他这个人认知有多少,甚至到后来直接问她知不知道他的名字,感情卫骋早就认出她是谁,故意逗她玩儿呢。亏她还觉得自己遇上了知己,和他有说有笑聊了一路。他还故意用那种态度问她要微信?是打算加上以后继续演,看她笑话,还是索性目的达成就挑明身份让她难堪?
谢轻非气得牙痒痒,心道卫骋这人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贱。
席鸣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道:“师尊,原来你和我表哥认识啊!那我岂不是要当关系户了?”
谢轻非似笑非笑:“你确定?我和他关系可不好。”

这不是什么玩笑话,她和卫骋认识那会儿,两人关系确实很差。
他们是高中同校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班,但由于成绩出类拔萃,总需要同时出席各种活动,抬头不见低头见,但细算起来正经话都没说过几句。至于为什么关系差,无非是少年人争强好胜那点心理。
谢轻非出于某些原因,对“第一”的名头有极大执念,自己也争气,从小到大各种考试从没输给谁过。可惜到了高中遇上卫骋,就不再稳当地一骑绝尘了。虽说这种公平竞争输了也不能怨天尤人,但卫骋的存在对于谢轻非无疑是个靶子,打穿他成了谢轻非整个高中生涯的唯一目标,在此情况之下她就很难对卫骋有好感。而第一名和第二名若不是好朋友,那只能是死对头。她和卫骋明争暗斗,争着争着就争成了仇人。
但她刚才一路都没认出卫骋,并不仅是他遮着脸的缘故。实际上,就算卫骋现在大大方方露着脸在她面前,她依然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记忆里,高中时代的卫骋看着很文静,气质也是阴郁那挂的,加上瘦瘦高高的身材,谢轻非每次路过走廊看到他,都想着是不是来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了。现在他倒变得更成熟俊朗,讨人厌的本事却也修炼得愈发炉火纯青。
照时间看,他和她得到美食街案发的消息是前后脚,才会有了顺路一说。谢轻非并不觉得自己没认出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想到他在她之前率先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与目的,就觉得胸口堵得慌。卫骋此刻脸上的微笑,明晃晃是胜利者的臭嘚瑟,她太熟悉了。
席鸣嗅到了大八卦,叽叽喳喳连问:“师尊,你和我表哥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关系不好?”
谢轻非懒得解释:“你怎么不去问他?”
说话间那俩人已经走过来了,卫骋瞟了眼他那快让好奇心憋死的表弟,招呼谢轻非:“怎么样啊谢警官,我就说咱俩有事后细聊的必要吧。”
还没开业的新店沾上凶杀案,当老板的首先想的居然是寻她开心,谢轻非心说他果然还是那么喜欢用尽一切手段给她添堵。
席鸣稳抓重点:“什么事后?啥事儿啊?你俩一个赛一个的憔悴,难不成刚刚约架去了?”
谢轻非没理这茬:“我能进你的店看看吗?”
卫骋冲身边的负责人扬扬下巴:“愣着干什么,配合警方办案,赶紧去给谢警官开门啊。”
他一口一个谢警官,好像挺讲礼貌,听到谢轻非耳朵里却成了阴阳怪气。
两个人之间气氛莫名剑拔弩张,席鸣夹在中间有点里外不是人。谢轻非一走,他就趁机撞了下卫骋的肩膀:“表哥,你和我师尊怎么了?从前没听你说过认识她啊。”
卫骋道:“我哪儿知道你师、你的带教老师就是谢轻非?你不是说……”
谢轻非折回找席鸣要手套,卫骋没出口的话在舌尖一打转,吐出来就变成:“你不是说你师父天赋卓绝精明能干有勇有谋吗?这些特质和谢轻非有哪样沾边?”
谢轻非当即怪笑了一声:“是呢,我这种缺心少肺的凡人,哪能和你等居心叵测的能人相比。”
卫骋捂住嘴,一副“哎呀被你听到我说你坏话了呀”的表情,席鸣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怀疑他表哥脑子坏了的同时,也被谢轻非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师尊偶尔对他的无能开嘲讽技能,大部分时间都人淡如菊,骨子里带着和善的礼貌,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那种类型,这会儿却阴阳到卫骋面前了。而卫骋这个非工作时间向来不怎么爱主动与人打交道的大爷,眼睛珠子从一开始就粘谢轻非身上没挪开过。席鸣一时不知道该对谁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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