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与寒门将—— by橙与白
橙与白  发于:2024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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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宜家是世家出身嫡长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德容言功更是上乘。
韩至是随新帝打下江山的大将军,出身寒门。
就是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被一道圣旨绑在了一起。
她总是嫌弃他粗鲁邋遢,他嫌她事儿太多。
她嫌他不知打点上下关系,他嫌她太过汲汲营营。
她嫌他对表妹太好,他嫌她心中有个表哥。
两个人成亲五年,吵了三年,冷战两年,终于看不惯彼此,闹到御前去和离。
一觉醒来,她回到了新婚的当晚。
两人刚洞房结束。
他看着她娇美的模样,想着她即便有心上人,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下去。
她卯足了劲儿,一脚把他踢下床。
他异常愤怒。
好,很好,他一会儿就把她那个表哥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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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女主都不是完美人设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重生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宜家,韩至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世家女与寒门将婚后日常
立意:夫妻生活重在沟通和理解。

◎韩至被踢下床。◎
明正五年,立冬时节,花木零落,蛰虫休眠。头顶不知何时聚起滚滚乌云,厚重低沉,为冬日添了几分萧索和寒冷。
紧闭的沉重朱色宫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一位貌美的年轻妇人从里面缓步而出,厚厚的夹袄和襦裙难以遮掩她姣好的身形,举手投足间尽显林下风致,又有几分婀娜。此刻她的脸上带着几分轻松,如林间小鹿一般雀跃。
在她身后数步之处跟着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男子身形颀长,肩宽厚实,胸膛健硕,剑眉星目,皮肤黝黑,身着厚重的黑色铠甲,腰间挂着一把利剑。他站在貌美妇人的身后,将刮向妇人的寒风牢牢挡住。
此刻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脸上的那一道疤显得有几分狰狞,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比今日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二人出了宫门,双双停下脚步,相视一眼。
妇人对男子莞尔一笑,艳若桃李,仿若为冬日添了几分颜色。只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觉得如坠冰窟:“韩至,后会无期,往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没有人干涉你了。”
男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眉头略微皱了一下。
“我与你说过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宜家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不是我想的那样又是哪样?”
韩至这次没有说话。
看着韩至的反应苏宜家脸上的笑消失殆尽,道:“韩至,你一向如此,从不与我解释,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最烦你这副模样了。不过,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时,早已在宫门口等候多时的车夫朝着这边走来,笑着道:“恭喜苏大姑娘得偿所愿,大少爷已经命我们等候多时了。”
苏宜家看向来人,她认出来这是林家表哥的奴仆。她没再理会韩至,转身欲上林家的马车。只是刚上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那一只手掌大得惊人,将她牢牢锁住。
苏宜家看向韩至,眼神中蓄满怒意。
韩至同样有怒气,质问:“你的车驾呢,为何要上林家的马车?你是不是要去找你那表哥?”
苏宜家嗤笑一声,提高了一丝声量:“关你何事?你既不与我解释你的事情,也别管我的事。”
闻言,跟在身侧送他们出来的内侍抬头看了她一眼,守在宫门口的两名护卫眼神也往这边瞥了一下。
见众人如此反应,苏宜家羞愧不已,脸上流露出来嘲讽的神色。
她是苏家的嫡女,京城中贵女的典范,一言一行皆是众人楷模。婚后不过短短数载,竟变得如泼妇一般,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叫嚷逼问,将那些圣贤书和闺阁礼记都忘得一干二净。
瞧着苏宜家脸上讥讽的神色,韩至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他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
苏宜家:“韩至,你别忘了皇上已经同意了你我二人和离,等我明日将和离书送到你手中,以后咱们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了。”
韩至垂了眸,不知在想什么。
苏宜家趁机一把甩开了韩至,另一只手拍了拍刚刚被韩至触碰过的地方,一脸嫌弃的模样,仿佛韩至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我既已和离,往后嫁娶随意。”
这种讥讽、嫌弃的眼神韩至再熟悉不过了,她一向瞧不上他的,从成亲的第一日起就瞧不起他。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要嫌弃,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而他最讨厌她这种眼神。
他本欲解释,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若对方心中已认定他有错,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门亲事从头到尾就是错的。
他放她自由。
他自嘲一笑,忍住心中酸涩,道:“好!”
瞧着他又是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苏宜家忍无可忍,冷笑一声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韩至立在原地看了片刻,直至马车消失不见,转身上了马,朝着皇宫的西面扬长而去。
一左一右,驶向两个不同的方向,也即将驶向不同的人生。
马车上,苏宜家接过婢女桃红手中的手炉抱在手中取暖,微微暖和一会儿后,她靠在了身后的迎枕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和韩至的亲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她这一生也都像是个笑话。
大凌国原是被四姓世家把持,分别是周、林、苏、秦。
她出身世家,是有着数百年历史,历经三朝不倒的苏家。父亲苏国公官拜户部尚书。大凌国重文轻武,苏家在整个大凌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世家。
身为苏家的嫡长女,她从一出生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她身份尊贵,京城中的贵女多半要看她脸色行事。
长大后和同是世家的林家长子林青淮定了亲,准备到了适婚的年纪便成亲。然而,成德末年的那一场兵变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成德末年,先帝多病,太子年幼体弱,朝政被左相和武大将军把持着。
先帝不得不求助于世家,许诺许多好处,只求他们将左相和武大将军正法,辅佐太子登基。与此同时,左相和武大将军也一一与世家联络,分析利弊。
世家根基深厚,各家族的族长老谋深算。不管谁登基,不管将来这个国家姓什么,他们的地位都不会动摇。若此刻跳出来支持皇上,输赢就不好说了。倘若四家联合支持,各有损伤还好,若只有一家损伤,等事情结束后定会动摇根基,沦落为末等世家。
四家全都等着对方先动。
门阀士族迟迟不动,先帝看出他们的意图,不再寄希望于他们,转而悄悄给被其发配到荒凉之地镇守边关的庶长子写信,许诺帝位,让其来相助。
这一仗打了三年,最终皇长子将左相和武大将军赶下台。
先帝大喜,着手整顿朝纲。
待一切事定,先帝却后悔了,欲让太子即位,然,兵权在大皇子手中,他不得不将皇位传给大皇子,并让大皇子发誓此生善待太子。
来年春天,新帝即位,国号明正。
太子在位多年,朝中支持者甚多,如今新帝虽即位,依旧有不少臣子站在太子那边,尤其是世家大族。先前先帝和左相大将军相争他们龟缩起来,此刻却跳出来对新帝多加指责。
原因就在于新帝的母亲是一名宫女,身份低微。太子生母皇后娘娘,出身门阀士族,身份尊贵。而世家向来注重血脉,支持正统。有这样一位母族低微的皇帝,世家觉得丢脸。
新帝一生远在边疆,甚少有世家大族支持,只有身边的一众武将。
世家大族在大凌国遍布各地,朝中多半被其把持,长此以往下去,皇位不稳。
为巩固帝位,新帝欲为心腹爱将指婚士族。
韩至,少时便入了新帝的军营,是新帝身边最忠心的臣子,是此次灭左相的大功臣。如今被封为镇国大将军,掌管京城的防卫。韩至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刚入京城时吓哭过小孩子。听说少年时也是个俊俏的郎君,后来和邻国作战时,为救皇上脸被敌军将领划伤了,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因其一直守卫在新帝身侧,年过二十,尚未娶妻。
如今大业已成,新帝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大凌国被四姓家族把持,朝中大臣多是出自这四姓。先皇后出自周家,周家是太子的母族,不会站在皇上这边。秦家尚武,军中多是秦家子弟。林苏两姓多出文官,是屹立数百年的书香门第。
而这两姓,即将联姻。
不日赐婚的圣旨就下到了苏家,苏家长女苏宜家嫁镇国大将军。
举国哗然。
更令人惊讶的是苏国公在抗旨数日后接了旨,绝口不提长女和林家定亲一事,只说和林家定亲的一直都是次女。
想到这些,苏宜家再次长叹一口气。
世家最重血脉和脸面,鲜少与寒门联姻。她一直都是贵女的典范,却要嫁给寒门出身的一个武将。世家和寒门之争,新帝和老臣的博弈,这一巴掌最终落在了她的脸上。
朝局稳固,她以为自己会嫁入林家,也早已准备好嫁入林家,将来成为林家的主母,掌管内宅。不曾想一夕之间她从天上掉在了地上,即将要嫁给入寒门,而她的庶妹代替她嫁入了林家。
嫡长女嫁的不如庶女,她成为了全京城的笑话。
婚后她和韩至摩擦不断。他们二人观念不合,对很多问题的看法都不一样。她希望韩至去改变,韩至却不愿听她的话。韩至甚至有心上人,从未将她放在心上。韩府也是一大堆糟心的事情。
两个人争吵了三年。
后来皇上开始削弱世家,两个人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于是便开始冷战。
如今皇上将矛头对准了苏家,而此事是韩至来做的。丈夫对付娘家……她再次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当庶长兄被韩至抓入天牢时,她去找他问此事,他闭口不答,一句话也不与她解释。父亲最重视二弟,府中庶务都交由二弟打理。庶兄一直在外读书,从未参与府中之事,何其无辜。可无论她怎么和他说,他都不曾理会。
她甚至看到他和周家女私下会面,隔天他便将周家的子弟放了。
到此,她终于忍无可忍,闹到御前和他和离。
如今皇上终于同意了,她自由了,不用再夹在寒门和世家之间受煎熬。
桃红:“夫人,咱们——”
苏宜家倏地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婢女,缓缓问:“你刚刚唤我什么?”
桃红自觉说错了话,忙改了口:“大姑娘。”
苏宜家脸色好看了几分,轻声道:“嗯,往后别叫错了。”
桃红:“是,大姑娘。大姑娘,奴婢想问您咱们是回苏府还是去寻林大少爷?”
苏宜家想了想,道:“哪也不去,去桃花阁吧。”
桃花阁是京城中的一家酒楼,环境十分雅致,是她成亲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她时常和林家表哥来这里玩儿。
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大醉一场,松快松快。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最初是一段漆黑的路,随后是满目猩红,十分骇人。梦里乱糟糟的,阴森恐怖,令人窒息。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原来她梦到了自己大婚之日。想必梦里的红色就是成亲之日的喜色吧。怪不得她觉得窒息,毕竟眼前的一切就是她悲剧的开端。
她虽是苏家的嫡长女,可因所嫁之人是寒门子,那些世家中常见的面孔并未来参加她的喜宴,即便是苏家的亲戚也没来多少人。大家都觉得丢脸,不愿承认这样一门亲戚。
世家虽没来多少人,这场喜宴却着实热闹。新帝重视寒门,有意提拔寒门,寒门出身的官员几乎全都到了。这些人也没那么重规矩,热热闹闹的。
她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推入到了新房之中。
屋里是大红色的浪潮。
很快韩至进来了。
在身侧嬷嬷的催促下她喝了交杯酒。
她的头更晕了。
床幔落下,两个人依偎在了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当初成婚时一样,只是,当熟悉的疼痛来袭时,她突然开始怀疑这一切究竟是假还是真。好在很快这一切都结束了。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大红喜烛燃烧时发出的声音。
躺在床外侧的男人看向躺在身侧正在熟睡的姑娘,唇红齿白,乌发凌乱,身上有点点痕迹,目之所及看得他心头一动,抬手抚摸上她那一张娇美动人的脸。
他的手指粗糙,她的脸颊细嫩,在抚摸上的那一瞬,他的手指微颤,像是怕把她弄碎了一般。想到刚刚的事,他心里如同饮了琼浆玉液一般痛快。
她怎么长得这般好看,这世上怎会有长得这般好看的女子,仿若天上的仙女,让人怎么都看不够。
自打入京之后,世家大族的嘴脸他看的太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个个虚伪至极,又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人。他以为她也是这样的,所以皇上为他赐婚时他十分抗拒。
后来知晓这门亲事躲不开,他便偷偷去看了她一眼。自从一个月前见了她一面,抗拒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而那一张脸也再忘不掉。
他当时想,不管她眼神如何,性情如何,他都想将她娶回家。
睡梦中,苏宜家感觉脸上痒痒的。她的身子实在是太疲累了,又喝了太多酒,眼皮沉重睁不开。只是那双粗糙的手却不老实,一开始只是摸她的脸,后来又往下摸。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她骤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
两个人眼中皆是惊讶。
韩至惊讶于苏宜家为何会突然醒过来,她刚刚明明累得不行,眼皮沉重,不该此时醒来才对。
苏宜家是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竟然会是韩至。
难道她喝醉后被送回了韩府?她怎么记得她回家了,并未回韩府中。
韩至见苏宜家要发火,忙收回自己的手,轻咳一声,心虚解释:“你……你脸上有蚊子。”
在战场上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大将军此刻竟变得结巴起来。
那声音传到苏宜家耳中却觉得如钟声一般,震得人耳膜疼。
多少次了,她都说过多少次了,他声音太大,她让他小声说话。他表面应承,而后依旧我行我素。这两年他才稍微降低了些音量。没想到今日又这般大声与她嚷嚷,真是粗鲁至极。这分明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想到今日他们刚刚去皇宫和离,他也答应了此事,此刻又恬不知耻地和她亲热。苏宜家觉得恶心极了,怒火中烧,卯足了劲儿,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一脚将韩至踢下了床。
韩至正沉浸在刚刚的美事中,细细回味着,没料到苏宜家会有此举,一时不察,从床上掉了下去。好在他身手极佳,不至于滚到地上,几个转身,在地上站稳了。
看着苏宜家那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韩至忽然想到了刚刚看到她和林家大公子在一处时的温柔小意,心中异常愤怒,心头的旖旎一下子消失殆尽。
想他堂堂镇国大将军竟然被一妇人踢下了床,说出去要丢死人了。
他知道她瞧不起他,她定是还想着林家那个大公子,刚刚她还偷偷溜出新房去见他了。
好,很好,既然她敢打他,他一会儿就去将那个林家大公子打一顿,看他不打死那个弱鸡仔。
作者有话说:
韩至:媳妇儿打我,我打情敌!
嗯,没毛病,韩大人逻辑满分o( ̄▽ ̄)d
接档文《和离前一晚侯夫人失忆了》求收藏~
赏花宴上,作为太傅府庶出的小姐,苏婉清连个座位也没有,只能站在嫡母身边伺候着。而嫡母正与人讨论着,要把她嫁给尚书府的纨绔四少爷。
她面无表情,抬头看了看宴席最前面的位置,恰好看到一个清冷的男子。他们二人当真是云泥之别,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嫁给他这种身份的人,即便是做妾也不够资格。
转头嫡母吩咐她去湖心亭取东西,湖边泥泞,她被人推入湖中。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身侧的男人正是宴席上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平西侯世子。
程予身份尊贵,又屡立战功,是年青一代中的翘楚。众人都在平西侯夫人选哪家贵女为妻,没想到最后花落太傅府。
世人皆知平西侯世子与夫人关系不和,成亲三载,吵闹从未停,只因平西侯心中有个白月光,娶了如今的夫人也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人。
如今那白月光终于要回来了,二人便决定和离。只是没想到没过几日这二人竟然和好了,如那年轻男女一般陷入热恋之中,当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里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屋外的人也听到了,桃红和柳绿连忙冲了进来。
韩至听到动静,连忙一把抓过床上的外衫罩在了身上,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的。
两个婢女进来后就看见姑爷大喇喇地站在地上,一双眼睛瞪着姑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姑娘坐在床上对姑爷怒目而视。
桃红顿时就怒了:“姑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家姑娘?你是什么身份,我家姑娘是什么身份?姑娘嫁给你本就委屈了,你还想打我们姑娘不成?”
世家大族,不仅主子看不上寒门,就连府中的奴仆也是瞧不上寒门的。
桃红以前经常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什么。一旁的柳绿虽然不太赞同桃红的话,但此刻护主心切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唯独坐在床上的苏宜家有些诧异。
一开始她们的确对韩家很不满,后来韩至对付世家时,她渐渐回过味来,开始约束身边的下人,不让他们对韩至这般无礼。桃红也转变了对韩至的态度。当她和桃红透露出来要和韩至和离的意思时,桃红十分反对,最近也一直劝她和韩至和好,如今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她抬眸望向桃红,试图从她脸上发现端倪。眼角在看到桃红身侧的柳绿时,目光顿时变了。
柳绿不是失足落水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她眼花了?
苏宜家闭了闭眼,又睁开,柳绿不仅在,还朝着她走了过来。
柳绿上前握住了苏宜家的手,心疼地问:“姑娘,您还好吗?”
苏宜家看向自己手背上的那一只手。
那一只细嫩的手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也是热的。
柳绿见自家姑娘不说话,更加着急了,问:“姑娘,您怎么了,快说话啊。”
见自家姑娘似是被吓傻了,桃红更生气了,看向韩至,道:“姑爷,这是你和姑娘的新婚夜,姑娘才嫁给你一日你就这样欺负姑娘,明日我们就回府告诉国公爷去!”
新婚第一日……
苏宜家看看柳绿又看向了桃红,随后重新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果然,这里的陈设与她和韩至成亲那日的陈设一致。
所以,这是她和韩至的新房。
今晚是她和韩至的新婚夜,刚刚似真似幻的婚仪也是真的。她不是因为喝醉了眼花看到了柳绿,柳绿是真的还活着。
她竟然回到了五年前。
没想到人生竟然还可以重来,想到这些年她受的委屈,眼泪不受控地掉了下来。
韩至被桃红说了几句,甚是气恼,脸色不太好看。加之刚刚被踢下床,此刻已经怒到了极点。他正欲转身去离去,突然看到了苏宜家的眼泪。
心里的火一下子就没了。
美人落泪如梨花带雨,别有一番滋味。他心里觉得酥酥麻麻的,痒痒的,那种酥麻的感觉又很是抓人,让人觉得很痛快。只是,见那眼泪如雨丝簌簌落下,她眼眶哭得通红,他心中又如针扎一般难受。
她是世家嫡长女,一向高高在上,嫁给他这个武夫已然是委屈她了。而他脸上多了一道疤,她又长得这般貌美,是他配不上她,高攀她了。她一直强忍着,即便刚刚在床笫间再痛苦的时候也是一直隐忍,只拿一双眼睛冷眼看她,不见她掉泪。
可见此刻是真的难过极了。
踢他一脚怎么了,又不疼。不就是被踢下床了么,又没人知道,哪里就丢脸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一个弱女子计较这些呢。
他抿了抿唇,艰难地说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听到这话,苏宜家止住了眼泪,看向韩至,眼里有几分惊讶。韩至虽出身寒门,却从不自卑,也不会向她低头。她说什么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不听劝。两个人时常闹得不欢而散。
他今日竟然会跟她道歉。
这一分惊讶转瞬而逝,想到这几年自己过的日子,想到父亲对于她和离的态度,她委屈极了,又继续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
桃红柳绿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安慰。
韩至也被她哭得没了主意,心慌意乱。他索性来到苏宜家身侧坐下,小心翼翼地抬手将她搂入怀中。他不确定苏宜家是否会推开他。他想着,若是她真的推开他,他一定不能怂,要好好安抚她。
苏宜家的确十分抗拒韩至,抬手使劲儿推他。
韩至一咬牙,说道:“你别哭了,你打我吧!你若是生气就打我一顿出出气,别哭坏了身子。”
苏宜家本有些抗拒,听到韩至这番话后,将手握成拳,使劲儿捶打韩至得胸膛。
她这点力气对韩至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韩至想到世家一向好面子,怕她哭得不好看在下人面前丢脸,赶紧抬手让桃红柳绿出去。
两人有些迟疑。
忽然,柳绿看到了床上的痕迹,见自家姑娘对姑爷似乎没有特别厌恶,她扯了扯欲说话的桃红,拉着她出去了。
“打扰姑娘和姑爷了,奴婢们先退出去了。”
说罢,柳绿拉着桃红走了。
出了门,桃红不解地问:“你刚刚拉我作甚,你没看到姑娘都被姑爷气哭了吗?”
柳绿将桃红扯远了,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起刚刚在屋里看到的床上的痕迹。
桃红听后脸色变得不自然。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没再打扰他们二人。
屋内,韩至一直任由苏宜家打他,丝毫没有反抗。
打了一会儿,苏宜家感觉手指酸痛。韩至的胸膛如铜墙铁壁一般,打起来一点都不解气。她使劲儿推了推他,没推动,抬手打开他的胳膊,往旁边挪了挪。
韩至看着苏宜家如幼鹿一般清澈的双眼,微微敞开的领口,有些心猿意马。他正值日血气方刚的年纪,活了二十多年从没碰过女人,如今终于娶了娘子,知道了个中滋味,有些食髓知味。
他尽力克制住自己,看着苏宜家那双如葱根一般的嫩手,问:“疼吗?要不……我给你揉揉?”
苏宜家将韩至眼底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的,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个德行。
他就是个色胚,此刻竟然还想着那些事儿。
她拢了拢敞开的领口,遮住了里面的肌肤,理都没理他,躺在了里侧。
很快,身侧之人也躺下了。
苏宜家再次惊讶,转身看向韩至。前世洞房夜,她对他实在厌倦不已。结束之后就冷冷看着他,出口骂了他,让他滚。他当时很愤怒,摔门离去,一整晚都没回来。
今生她都将他踢下床了,能看得出来他刚刚的怒火比前世还盛。加之她还打了他许久,他竟然厚着脸皮留下了。
为什么?
韩至不明所以,他不知苏宜家望向他的眼神是何意。不过他能看得出来,此刻她眼中没有对他鄙夷和瞧不起。他刚刚仔细回味了一下今晚的事情。猜想她之所以将他踢下床,可能是因为他刚刚太粗鲁太急切了。
“对不起,要不……下次我轻点?”
韩至再次卑微道歉。
他怎么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苏宜家怒气蹭得一下子就上来了,脸也羞得通红。她懒得骂他,也不想再理他,转身对着墙闭上了眼。
那三年,她已经将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也吵累了,冷战的那两年两人也都互不搭理。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看着苏宜家的背影,韩至心中暗想,她这是真的恼了他了?
韩至没敢再多言,生怕又被她一脚踢下床去。
作者有话说:
韩至:媳妇儿不理我怎么办╮(╯▽╰)╭

苏宜家此刻不仅身体不舒服,脑子里也乱极了。
那日她喝得醉醺醺的,从桃花阁里出来后就坐着林府的马车回了娘家。
回家后便看到父亲正等着她,她踉踉跄跄地走向父亲,笑着说:“父亲,今日我去宫里和皇上说了要和韩至和离一事,从今以后您再也不用担心世人嘲笑咱们和寒门结亲了。”
父亲脸上不仅喜色,脸色阴沉,抬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她彻底打蒙了。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被打红的脸,不可置信地望向父亲。父亲一向疼爱她,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今日为何要打她。
苏国公阴沉着脸,道:“蠢货!谁允许你和韩至和离的?”
苏宜家不解。父亲不是一向不喜她这门亲事,也从看不上韩至吗?她和韩至成亲是慑于皇权,无奈之举。如今皇上终于同意她和韩至和离,父亲当高兴才是。父亲的反应为何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父亲,为何……”
苏国公:“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岂是你说和离就能和离的!”
苏宜家更不明白了。父亲何时这般惧怕过皇上,在朝堂上也一直挺起腰板,有着世家的风骨。更何况此事本就是皇上有错在先,是皇上断了她和表哥的姻缘。
他们是占理的。
苏宜家:“可是今日皇上同意了。”
苏国公依旧反对:“皇上同意了你也不能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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