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一起过敏还是一起感冒了?口罩多闷啊,真打算戴一晚上?啊?”向十鸢口无遮拦,目光透露出几分疑惑。
“没事,我不觉得闷,”陈盐才没脸将?自己?的小心思公诸于众,心虚地将?口罩往上?面提了提,恨不得将?整张脸都遮住,“十元,你就别问了。”
“不问就不问,小气鬼!”向十鸢对着她扮了个鬼脸。
说话间烟花已经开?始燃放,仿佛一朵朵斗大的鱼尾绽放在夜幕中,下坠的星火肆意飞溅,和流星一样璀璨。
巨大的声响几乎快要震碎耳膜,陈盐伸手捂住耳朵隔绝噪音,眼睛却兴奋地紧紧盯住夜空,没有片刻偏移。
朦胧间听见向十鸢在向众人大喊着“新年快乐”,陈盐也照着将?双手拢到唇边,对着谢珩州被映得明暗的侧脸偷偷喊:“新年快乐,谢珩州!”
本以为有口罩和烟火的遮掩,他根本不会听见,没想到下一刻,他便像察觉到什?么一般偏头?看了过来。
没等陈盐反应,谢珩州便抬步走到了她的身旁,低下身,嗓音夹着点哑,很低。
“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烟火放完一轮,周围忽然变得寂静,寒风冻红了陈盐的鼻尖,有点冷。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放轻。
“谢珩州,你对其?他人也这么敏锐吗?”
能够时刻关注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像是在背后长了只眼睛。
谢珩州挑起眉梢,哼笑一声,将?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围巾也解下,在她的脖子上?缠了两圈,将?那?张小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你问我,刚刚祝晗日在干嘛?”
陈盐不明所以地瞠圆那?双杏眼,充当一台复读机:“刚刚祝晗日在干嘛?”
“不、知、道,”他一字一顿,声音轻懒,像是故意戏耍,又含着点理所当然,“我就算有十双眼睛,也都放在你身上?了,没那?个破心思关注别人。”
说不感到开?心是假的,此时此刻陈盐无比庆幸自己?还带着口罩,可以肆无忌惮地扬起唇角。
光看烟花还不够,向十鸢和祝晗日去临近的小摊又买回来了几大把仙女棒。他们?走到了河边的浅滩,用打火机一一点燃。
“新的一年到了,大家?都说说,有没有什?么愿望想要在今年实现,”向十鸢注视着手里噼啪燃火的烟花,率先道,“我先来!我希望爸妈能在高考后同意我去毕业旅行?,最近压力?太大了,感觉需要好好放松放松。”
贝莉小心翼翼地侧目看了一眼温邵,接着答:“我希望能考到津市,修读动画专业。”
温邵盯着手里的烟花,不知在想些什?么,轮到他了,才沉默着说:“我希望毕业后离开?临京,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回来。”
柯临在远处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白牙:“新的一年,希望家?人朋友都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轮到祝晗日了,他刻意避开?向十鸢望向他的目光,勾住谢珩州的肩,贼笑道:“我当然是得和我珩哥继续在一块。”
“珩哥,你一直想考京大的临床医学吧,正好,我也要去上?誉读金融,咱俩都继续留在临京做个伴。”
谢珩州嗤笑,给了他一脚:“正好个屁,这两个学校一南一北,少说要开?个半个小时的车,谁要和你做伴。”
话虽如此,他叠着臂,眉目间透出几分松动的愉悦,显然心情不错。
祝晗日敏捷躲开?一记,嚷嚷着反问:“珩哥,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谢珩州语调轻悠悠,喉咙微动,不自觉将?目光投向陈盐,锁着她此刻有些怔然的眼睛。
他懒散着身形,却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那?双薄单眼中盛着炽烫,在夜幕中又黑又亮,像是道汹涌而来的山火,将?陈盐围困其?中,动弹不了半分。
“高考结束那?天,告白成功。”
陈盐震惊抬眼,正好和他对上?视线。
她像被烫到了一般立马偏开?,心绪震颤地抿住唇,裤沿的手松了又紧,沾染上?一点汗痕。
虽然谢珩州没说指代谁,但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已经昭然若揭。
众人相?视一眼,都心下了然,纷纷开?始笑着起哄。
向十鸢更是拍桌怒起:“我说你们?两个欲盖弥彰到底有什?么意思?陈盐,女孩子要学会生?猛一点,别等毕业了,现在就把这个男妖精给我拿下……呜呜呜……放开?我祝晗日!”
她一把扒下祝晗日捂在嘴上?的手,怒目回视。
祝晗日讪笑,做了个祈求的手势:“姑奶奶,小祖宗,你就少说两句,别跟着瞎掺和了。”
向十鸢狠狠擦了两把嘴巴,耳根比唇色更红两分,平时连凑热闹都要牢占一线的人,这次居然破天荒真的没再说话。
等到起哄声过去,陈盐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背在身后的手,指尖狠狠陷入掌心。
“其?实十元说得对,没必要等高考结束的那?天。”
她的语调尽量轻松,眸中晃着点不太明显水光:“谢珩州,现在就告白吧。”
“我喜欢你。”她的话音刚落,下一秒接上?的,就是谢珩州低低的嗓音。
不假思索,清晰坦荡,没带半刻的犹豫。
陈盐蓦然很淡地笑了,垂下眼帘掩住发红的眼角:“不好意思,我拒绝。”
她抬起眼睛,直视着谢珩州错愕微变的脸色,又轻轻述说了一遍。
“谢珩州。”
“我说,我拒绝。”
不知道是除夕的深夜太冷抑或是其他原因, 好半晌都没人说话?。
出乎意料的,谢珩州听后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快,黑靴踩着地, 平静地逼近两步, 接着说:“那我等你考完再?说一次。”
“我拒……”
“还是拒绝的话那就等志愿录取, 上了大学, 我守在你的宿舍楼下每晚说一遍,直到你同意为止。”他的嗓音淡然又偏执, 无谓又强势, 没给她留半分退路。
“谢珩州!”陈盐终于维持不住自己的假面,有些狼狈地转开脸, “没用的, 无论你再?说多少遍,我都会拒绝,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乐意,”谢珩州轻描淡写地用指腹蹭过那张白皙侧脸, 拭掉她不慎滑下的一滴眼泪,“我这辈子就栽你手里了,犯得着。 ”
“更何况——”他捻着那滴眼泪, 意味不明地笑一声,“真?这么不喜欢的话?, 陈盐, 你哭什么?”
陈盐连忙匆匆拿手心擦了下通红的眼眶, 还在嘴硬:“没有啊, 风太大了, 我迷到眼睛了而已。”
“哎呀好了好了,”贝莉出来打圆场, “我们是出来跨年?的,又不是出来吵架的,这些话?等考完再?说也来得及嘛。”
“怪我,我瞎起哄,”向?十?鸢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就不该说这句话?。”
陈盐说这些话?的原意也不是要煞大家的风景,于是知趣地选择了不说话?。
她将手放进兜里,眉间忽然触到了一抹很淡的凉意,
陈盐倏然仰头望向?天空。
一片片轻盈柔软的雪花在夜幕中旋转着,随着呵出的白气掉落在她的面颊上,将细密的黑睫一点点染白。
陈盐怔怔地伸出手掌去接。
大街上不知道是谁在兴奋地喊:“下雪啦!”
大家纷纷被唤醒了喜悦,从沿岸的海边奔到了路灯下,观赏着临京的第一场雪。
陈盐拢了下冰冷的指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幸好刚刚没有继续吵架,现在依然还能够和谢珩州静静看完这场雪。
下一次再?看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十?分钟后,陈盐和谢珩州一同坐上回去的地铁。正逢过年?过节,地铁的线路班次少,车厢摇摇晃晃,也基本是空寂的。
他们俩面对面坐着,听着机械音播报,有些无言。
陈盐生物?钟很准时,平时这个时候已经睡了,现在吹着地铁上的暖气,忍不住开始昏昏欲睡。
但是潜意识告诉她,睡过去会坐过站,于是她竭力强撑着,好几次脑袋差点磕上扶手的搭杆。
又一次不清醒的短暂昏睡后,预想中撞上金属的痛感却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有力的大掌,一把把住了她细瘦的脖颈,将她沉重无比的脑袋轻松捞了回来。
下一秒,陈盐的脸贴上了一块大衣布料,紧跟着传来的,是一阵振聋发聩的有力心跳声。
仅剩的睡意一下子被惊走?了,她本来以为是自己的心跳泄露,定神慢了半拍才?想起来,她现在贴着的是谢珩州的胸口,聆听的自然也是他的心跳。
陈盐连忙闭上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想。
原来谢珩州也会紧张吗?
心跳居然比她还要再?快上半分。
本来是装睡,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太安静,陈盐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地铁到站前谢珩州把人叫醒,陈盐在这短暂的十?几分钟里陆续梦到了很多人,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脚下有点发软。
这已经是地铁最后一站,所有人都在下车往外走?,她起不来身?,下意识一把抓住了谢珩州的手。
谢珩州回身?盯了她一眼,倏然挑眉勾唇:“得,刚刚还义正言辞地说要拒绝,现在便宜倒是占得起劲。”
说完,像是预料到陈盐会挣脱,他率先牢牢扣住了她的手心,将人整个带起来。
看着她明显有些羞恼的眼神,他撩起眼皮,唇角闲闲一勾:“陈盐,我也没说不让你占。”
两个人交握的手一直到出了地铁口上电梯才?放开。
这个点人流已经很少,街边只有零星几对情侣在分吃一桶关东煮。
陈盐的目光远比出口的话?要诚实?,直勾勾地盯了两秒才?收回,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年?夜饭那么大一桌子菜只有她和谢珩州两个人吃,其实?吃得很饱,但是顶不住此刻离晚饭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七个小时,她又饿了。
陈盐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听见,继续往里走?。
进公馆前,谢珩州忽然说有点事?,让她先回去。
陈盐也没多问,听话?地先走?了。
回到家中,将灯打开,换好拖鞋,陈盐一边将脖子上的那条还沾着谢珩州气息的男士围巾摘下,一边准备上楼。
刚走?到楼梯口,她听见从客厅的沙发上传来一道温和又威严的声音,如?雷贯耳:“去哪玩了,盐盐?”
陈盐吓得心头一突,手上的围巾也没拿稳,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她连忙弯腰去捡,同时听到了家居拖鞋走?动的声音,再?次抬头时,谢之平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正低头不着痕迹地打量她手中拿着的那条围巾。
“这条围巾的样式……”他轻抬了一下镜框,镜框折射出微弧,声音带着几分探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珩州的吧。”
“是的,谢叔叔。我比较怕冷,所以、所以他借给我。”陈盐不擅长说谎,心跳跳得飞快,几乎快要冲出胸腔。
谢之平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衣,不置可否地加深了笑意:“这么紧张做什么,和叔叔说说,你们俩晚上去哪玩了?”
“叔叔正好赶上除夕夜出差,连顿团圆饭都没来得及陪你们吃,”他端起手里的咖啡杯示意,“飞机餐实?在太不好吃,愿意坐下来陪叔叔再?吃一顿宵夜吗?”
陈盐静静地看着他,他也静静地看着她。
这套空寂的房子像是密不透光的茧,以空气为丝线,越是呼吸,交织得越紧。
最终是陈盐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打破了这无法?流动的氛围,她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谢珩州打来的。
而此刻,谢之平正站在几步之遥,全程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陈盐的后背渗出点冷汗,将手机背过身?去挂断。
“我去帮您加热一下晚上的饭菜吧。”
她掩饰着慌乱,匆匆地要往厨房的方向?走?。
“陈盐,”谢之平在她身?后淡淡地唤住她,像是洞悉了一切,“我希望你还记得,当初我和你说过什么。”
“不要让我失望。”
陈盐的身?形微不可查地一僵。
谢珩州是在陈盐到家后十?分钟左右回来的,陈盐在开门之后就让开了身?子,预备要转身?时,被谢珩州抓住了手肘。
她身?子应激般往后一缩,下意识要挣。
然而下一秒,一杯用纸巾垫着的热关东煮被递到了她的手里。
谢珩州敛目:“你没接电话?,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吃哪几样,除了几串你一看就不喜欢吃的,其他每个都来了点。”
这下轮到陈盐忪怔了神色,她动了动唇,喉咙一时干涩得难受。手里的那份关东煮重若千钧,将她钉在了原地。
而餐厅那头,谢之平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慈笑着唤了谢珩州一声。
谢珩州也不自觉地拧起了眉毛,撩起眼皮循声望过去,没料到谢之平今晚会突然回家。
令他们俩都有些意外的是,谢之平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生气的神情,他的眉目温和如?初,看着他们,就像是盯着两个孩子玩闹。
“还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过来陪爸喝一杯。”
谢珩州默了一瞬,看了眼浑身?有些僵硬的陈盐,不着痕迹地用身?体将她挡在身?后,主动朝着餐桌走?了过去。
说是要陪着喝酒,实?际上桌上并没有放着任何酒瓶。
他入座后,谢之平又道:“盐盐怎么不一起过来?”
陈盐连忙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收拢赶紧,这才?抬步走?过去。
在选择座位的时候,她故意选择和谢珩州隔一个位置落座。
“有什么事?直说。”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父子,谢珩州一眼就看穿了谢之平想做什么,略去那些弯弯绕,直接开门见山。
谢之平看着他淡淡一笑,慢条斯理道:“是有两件事?要说。”
陈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件事?,是盐盐够争气,拿了数竞的省一,我觉得她在数学上很有天份,准备继续资助她出国留学。”
她没想到谢之平会和谢珩州说这个,扣手的动作瞬间静止了,后背沁出点冷汗,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谢珩州此刻的脸色。
“第二件事?,你四月份的生日,我打算为你办一场宴会。”
“毕竟是你的成人礼,还是要隆重一点,”他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盘算的那点想法?,“当时候多叫几个集团的千金,看看有没有中意合适的,相?处相?处。”
“只要你肯花点心思,哪个女生会舍得拒绝你?”
“对了盐盐,”没等谢珩州表态,他又将话?语自然引到了陈盐这边,“到时候你也参加,帮你哥物?色物?色人选。”
“叔叔相?信你的眼光。”
桌上的气氛瞬间凝重到有?些可怕。
陈盐短暂地?抬起一眼, 正好?瞥见谢珩州阴沉到能滴水的脸色,又飞快地?垂下头去。
“你要送她出国,征询过?她的意?见了?吗?问过?她愿意?了吗?”他将长腿狠狠一撂, 桌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眉眼嘲弄, “谢之平, 你是不是以为谁都是你养在手里的一条宠物?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就踹走自生自灭。”
他的眼尾压得极低, 压抑不住自己汹涌的暴怒, 搭在桌沿的手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真、他、妈、不是人!”
得到亲生儿子这般评价, 谢之平也?依旧神色不改, 只有?过?分用力握着刀叉的手指暴露了?所有?者此刻的心绪。但他很快平静下来,眼角的细纹里含了?点笑意?。
“珩州,你还是太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这是缺点, 以后要改正。爸爸既然和你提了?这件事,自然是早就已?经征求过?了?盐盐的意?见。”
“盐盐她喜欢数学,去国外深造能够给?她提供更好?的学习资源和教学环境, 这一年的相处下来,我很喜欢也?很看重她, 想要给?她一个更好?的机会, 难道这也?有?错吗?”
他将话?说得滴水不漏, 让人挑不出毛病。
谢珩州压根没听谢之平在辩解什么, 而是偏头直勾勾凝视着一声不吭的陈盐, 铁下心执着追问。
“陈盐,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出国这件事,究竟是你自己愿意?,还是他强逼你同意?的。”
矛盾终于还是被聚焦到了?陈盐的身上,她的肩在轻颤,谢珩州每向外吐露一个字,她的心就下沉一分。
但她还是抬起了?眼。
那双总是含着点怯的眼睛,回望向谢珩州的时候,装载上了?满腔的哀。
什么也?没说,但胜过?了?万千的话?。
谢珩州愣住,被耍玩的后知后觉令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戾气横生,显得那么凶巴巴,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一样?。
“陈盐,所以这才是你一直拒绝我的理由??只是为了?想要出国?”
陈盐胸口?滞闷到快要呼吸不上氧气,却弯起眼睛漂亮地?笑着,迎着他无比难看的脸色:“没错啊,我来谢家就是为了?得到一个跳板,现在既然有?机会,我为什么不要?”
“谢珩州,你凭什么觉得一个人的感情能和一份好?的前途做比。至少在当?下,你的喜欢对我来说,简直一文不值。”
话?语编织成?了?一道巨大的雨幕,将两人的面?容都浇得模糊不清,渐渐看不明彼此。
谢珩州眼神变得那么冷,冷到令人陌生。
“陈盐,你他妈的真有?本事。”
“我不想再看见你。”
半夜过?零点。
陈盐手脚微僵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床头的呼吸灯洒着暖光,她将十分没有?安全感的自己藏进被子里。
一回想起今天晚上饭桌上谢珩州对她说的那些话?,那几个眼神,她就心脏酸滞,眼眶也?跟着发热,辗转反侧到睡不着。
横竖也?是失眠,陈盐干脆打开手机上的日历,细算着最后能够相处的日子。
两个月后,马上迎来她能陪谢珩州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日。
和谢珩州之间的离别倒计时,也?只剩下了?一场宴会的时间。
就当?她一厢情愿吧。
即使谢珩州说过?现在不想再看见她,她也?想给?他好?好?庆一次生,为他准备礼物。
陈盐强忍住满心的涩,给?贝莉发去一条信息。
贝莉这个点估计还在熬夜看小说,很快回复。
【贝贝哩:在!】
【盐化物:贝贝你比较熟悉社交平台,能不能帮我看看寒假有?人招家教吗?】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那边便打了?个电话?过?来。
“谢家这么有?钱,难道不给?你发生活费,还要你自己去兼职赚吗?”
刚一接通,贝莉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传了?过?来。
陈盐连忙接着往被子里缩了?缩,压低了?声音:“不是,更多清水完结最新文在气俄群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只是我想给?谢珩州挑一件生日礼物,我想用自己的钱。”
“谢珩州生日?”贝莉的声音瞬间变小了?很多,“什么时候?”
“两个月后。”
“那太赶了?,寒假这么短时间也?赚不了?多少钱,开学的话?那更加忙。你准备买什么?他这种大少爷过?生日什么礼物没有?收到过??要想显得不寒酸,起码得要四位数起步吧。”
陈盐看着白墙也?跟着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明天陪我去商场看看吧。”
“行。”贝莉干脆应下来。
第二天陈盐便和贝莉两人去到了?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商场,一层是许多奢侈品的专卖店,店里随便摆的一样?东西价格都远远超出陈盐的预算。
“这条领带要三千?”贝莉咋舌,看着旁边的导购弱弱问道,“是镶金了?吗?”
导购笑着道:“这款黑色是Prada的再生尼龙华达呢领带,真丝材料,搭配衬衫非常有?个性哦,需不需要拿出来给?您看一下呢?”
贝莉咽了?咽嗓摇头,心急如焚地?冲着陈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拒绝去下一家。
“我觉得这条领带蛮适合他的,可惜我暂时没有?这么多钱。”
她手撑着玻璃橱窗,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可以先帮我预留着吗?”
“不好?意?思哦,这是本店最后一条现货了?,售完之后店里调货就要等到六月份。”
“那就帮我先包起来吧。”
导购的话?音刚落,被一道轻柔的女?生声音接上。
陈盐望向那个女?生,身材高挑纤细,皮肤白皙有?光泽,发丝质感蓬松顺滑,走过?时身上还带着很淡的香味。
和导购说话?时,她显得熟门熟路,极其大方:“除了?这条领带,上次预留的那件衬衣也?拿一下,要送人所以麻烦仔细打包。”
“好?的,稍等。”导购应了?一声,转头时忽然记起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她一拍脑袋,询问道,“那两位小姐,这条领带你们?还有?预留的需求吗?”
那个女?生侧目望过?来,她的眼睛是淡棕色的,显得五官立体深邃,耳垂上缀着一枚粉色细钻,灯光打过?来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在她的目光下,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惭形秽。
贝莉连连摆手,陈盐也?微赧,她咬着下唇,诚实道:“不用麻烦,我们?只是随意?逛逛。”
说完,两人通红着一张脸,急急忙忙地?出了?店,站在外头同时长长舒了?一大口?气。
“刚刚那个女?生好?漂亮好?有?气质,家里肯定很有?钱,”贝莉顺了?顺胸口?,“真是什么消费水平进什么样?的消费店,你没发现导购看见她脸都要笑烂了?,一看就是常客。”
陈盐好?笑地?勾了?一下唇,拉住意?犹未尽的贝莉:“好?啦,走吧,我们?赶紧去下一家店。”
两人逛来逛去,最后来到一家金店前。
“要我说,不管是什么钻石翡翠奢侈品。都不如金器保值,不论讨厌什么,都不会有?人讨厌金子,”贝莉信誓旦旦道,“你送金子,他保证喜欢。”
陈盐是个实用主义,听完也?不免有?点心痒,于是进到金店里好?好?挑选了?一番。
“麻烦帮忙拿一下这个。”陈盐的指尖隔着玻璃点了?点列柜里陈放着的一根链子。
是一根很朴素的黑色编织绳,最下端缀着一个纯金的小骨头。
陈盐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很快做了?决定:“就要这个了?,帮我包一下。”
贝莉没想到这么迅速:“你确定了?吗?我们?时间还挺充裕的,真的不再多看几款?”
陈盐确定地?点头。
这款链子原价售价也?不比那条领带便宜,但是因为是一口?价的成?品,又碰上店庆打折,折后大概一千四左右。
陈盐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金,还是贝莉主动请缨,掏出自己的小金库替她付了?剩下的钱。
陈盐拿着票据默默记住上面?的金额:“等我一拿到工资,马上还给?你。”
“客气什么呀,离高考还这么久呢,不怕你赖账。”
陈盐原本是笑着的,听到这句话?眼神微闪,连唇角的笑容也?淡了?很多。
贝莉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自顾自地?将那根链子从?礼盒里取出来,放在日光下仔细打量:“这根链子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怎么感觉还没有?之前那几款好?看,谢珩州会喜欢吗?”
“有?的。”陈盐一面?走着,一面?将那根链子接过?来。冰凉的金属贴近细白的手心,渐渐被体温同化。
“他开玩笑的时候,喜欢叫我陈小狗狗。”
陈盐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狗狗,但是家里因为经常搬家,没办法养宠物。小的时候没人管,她跑到隔壁几户人家门口?,和人家拴在外头的小狗们?一起玩。
小狗被拴在马路边看门,她搂着小狗坐在门边看着一辆辆四轮汽车开过?,很快整个人变得脏不溜秋。
隔壁大妈开门时会笑着打趣:“陈盐,马上狗狗要吃饭了?,要不要阿婆也?给?你端一碗饭出来和狗一起吃。”
每当?这个时候,周柔都会骑着自行车急急忙忙地?赶来道歉,将她拎走。
“就这么喜欢狗吗?”她蹲下身无奈地?用手巾擦拭她脏兮兮的小脸,“囡囡,虽然家里没办法养狗,但如果你喜欢的话?,妈妈可以给?你买个小狗玩具,天天陪你睡觉好?不好??”
“不是哦妈妈,”年幼的陈盐睁着黑白分明的圆眼认真辩解,“我不是喜欢小狗,我只是觉得我和小狗一样?,每天都会在这里守着爸爸妈妈回来。”
“所以,其实我也?是妈妈养的一条小狗,对吗?”
“其实没什么特别含义。”
良久之后,陈盐涩着嗓音说。
“只是狗狗最喜欢骨头。”
“……他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第36章
寒假新学?期开学?, 北沂的学?习氛围明显比以往要浓厚许多。就连经常在后排插科打诨斗嘴的向十鸢和祝晗日之间也逐渐变得安静。
下午下课后,教室里?只能够听见笔尖摩挲过纸张的响动?。
陈盐做完了课后发下来的卷子,便开始着手摘晚上要给补课学生讲的习题。
寒假最后一个星期, 在贝莉的帮助下, 她找到了一份比较适合的工作?。
因为没成年, 既没有学?历也没有时间, 就算是去餐厅蛋糕店打零工也不会有老板要。
所以贝莉冥思苦想很久,最终拍案决定让她每天抽出一个小时, 帮忙给邻居家一个五年级的小男生辅导数学?, 周末休息。
寒假的时候她借口去贝莉家尝试了一周,试课结束, 对方家长对她非常满意, 希望能够继续带孩子,可以将时薪提高为四十块一小时,月结。
照这样的话,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够凑够礼物的费用, 多出来的钱还?能够买一个蛋糕。
唯一有点不好的是,高三时间安排得太过紧凑,晚修下课回?家已经九点多, 还?要额外腾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