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陈盐立马追了上去。
男人慌不?择路,毫无章法,他是背对着机场大厅跑的,没一会儿就钻进了飞机滑行航道的灌木丛中。
好?在陈盐跑步耐力不?错,也很快追了上去,将?对方擒了个正着。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自首!”两人不?知道跑出?多远,男人的背后就是高墙,四周平坦的大道除了荒草之外什?么也没,他用?力拉开枪栓,叩动?着枪扳狠狠地对准陈盐,“是你逼我的,我只是想要发财,想要活着而已!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
“让我走,不?然我就开枪了!”
陈盐皱着眉,在枪口的逼迫下,缓缓抬起?两只手手心,假装投降。
然而眼睛却一刻没停下,不?断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找到最好?的发力点将?他一朝制服。
她很明白,毒瘾患者是无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的,只要和他耗的时间够长,总会露出?一瞬间的破绽来。
果不?其然,不?过两分钟的时间,男人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涣散,眼前的陈盐像是有了三层重影,他用?力地晃了下头。
见状,陈盐立马小跑过去,一个扫堂将?男人撂倒在地,同时伸手握住他手里的枪,想要夺回来。
对方死死不?松手,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就连眼珠子都凸出?了两厘米。
谁也奈何不?了谁,两人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就在这时,男人喘着粗气说:“对了,之前都忘了和你说为?什?么能一眼认出?你了。”
“其实不?是什?么直觉,而是我凑巧看见了你的警号。”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你的警号我认识,是你爸爸的吧。”
陈盐的手僵硬地顿住,血液飞速冲上头顶。
“当时我在烟海一带贩毒,还和你爸当过同事。他演技不?错,当时骗了兄弟伙不?少人。只可?惜他和警方连线的手机不?小心被我发现了,我立马跑去和老?大偷偷报告了。”
“啧啧啧,我亲眼看着他被吊起?来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手指头都被割了,我们?被警察发现窝藏的据点,那些销毁不?掉的毒品,全都塞进了他的肚子,那惨叫声哈哈哈哈……”
“别说了!”陈盐的双眼通红,压低着嗓音喝止他。
趁着她这一瞬的精神松懈,男人连忙拼尽全力抢夺枪支。
混乱间不?知道是谁的手指摁到了扳手走了火,手枪发出?声沉闷的响。
强大的后坐力让男人的头撞到墙,磕得他眼冒金光。
空弹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陈盐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没理会,而是拼尽全力抓住了在男人手上拷了一半的手拷,将?它完整地拷上。
血在不?断地顺着衣服往下渗。
陈盐咳嗽一声,说:“不?论是你,还有所有之前欺负过我爸的所有人。”
“这辈子我都会亲手逮捕。”
“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70章
仁安医院规模小, 各项医疗基础设备都要比临京中心医院要来得简陋一些,送来的病人太?多,许多抢救的药品也准备不充足, 只能?让护士去调配其他科室剩余的药品, 以保证抢救的需要。
抢救室里站着几个科室医生, 有些生涩地站在一旁, 笨拙地观察学?习着抢救事宜。
他们都是被临时调来帮忙的,平时只坐在病房里问诊开药, 很久没接触到急救这块, 手很生,对于最基本的抢救流程也是一知半解, 面对着一批批送来的病人, 眼?睛里透出一股焦急却无从下手的无措茫然。
站在一线急救的是一名大家都从未见过的男人,被送来的好几个病患都是溺水昏迷,他做人工呼吸的手法标准而利落,炉火纯青到仿佛已经演练了成千上?万次的程度。
身体平放, 打开口?鼻清理堵塞异物,带上?呼吸机,高强度有效摁压。
谢珩州的手背暴起青筋, 背肌顺着强而有力的动?作绷起又放松,将?大家都熟知的动?作示范得如?同行?走的教科书, 平均十分钟的时间, 就能?将?一个丧失自主呼吸能?力的病人从死?亡线边缘给拉回来。
不仅仅是溺水, 就连其他的触电、大出血、哮喘等等杂乱又情况凶险的病症, 他都能?够第?一时间反应, 并且给出准确无误的方向判断。
明明有那么多的病人源源不断地被送入抢救,他却能?第?一时间区分出缓急, 有序地安排抢救。
卓越的能?力足以胜过所?有花哨吹嘘的言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珩州已经默认成为?了抢救室里的主心骨,大家对他的急救能?力感到由衷的佩服。
以他为?中心,运送进来的病人由繁到简、由重到轻,分级别准确运送到每个急救医生手上?。
可以说医院便是谢珩州征伐的战场,他创造了太?多不可能?的奇迹,每一个手底下的病人生命力开始回溯,抢救室都会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像是凯旋的号角,令人精神无比振奋。
许多原本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医生护士,都不自觉地参与进来,尽管每场紧张的抢救都需要耗费无数心神气力,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为?自己、也为?他人。
就连死?亡也变得没那么可怖了。
然而这样有效率的抢救也会面临失败的时候,即使是再快的复苏手法,再规范的摁压动?作,也赛跑不过死?神。心率机归零的刹那,机器发出的刺耳声音几乎要冲破耳膜。
负责抢救的小姑娘才刚过实习期不久,遇到这种?情况霎时呆愣在原地,手都还没从病人的胸口?移开,腿已经软得站不住,有些无法接受地直直摔坐在地面。
见状,谢珩州将?手中的病人转交给另一位抢救经验丰富的医生手里,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小姑娘从地上?拉起,嗓音镇定:“起来。”
他的眉宇始终沉着,像是一杆挺拔的枪,令人感到安定又心安。
谢珩州没有顺势接手病人,而是就这样立在小姑娘的身后,从容不迫地指挥。
“瞳孔有无放大?”
小姑娘死?死?抿着嘴唇,憋住害怕的眼?泪:“放大了。”
“呼吸脉搏?”
“丧失自主呼吸、大动?脉搏动?消失。”
“肢导心电图?”
“直线。”
谢珩州最后一句问话语气不再是那么冷硬,而是变得温和了一些:“确定吗?”
小姑娘继续点头:“多次检查,确定了。”
“通知家属,宣告死?亡,让下一位等待急救的患者进来,”他的眼?神始终淡淡,没有因?为?死?亡动?容过一分,“确认流程都记清了吗?时间很宝贵,下次动?作快点。”
那个小姑娘转身将?死?者身上?的抢救仪器一一摘下,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谢珩州恍若未闻地转过身,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准备重新回到自己的抢救病床前。
就在这个时候,从抢救室门外推进来一张新的平板床。
熟能?生巧,护士对于基本流程都已经了然于心,情况紧急和不紧急都能?够一眼?区分,一进门就边推着边喊:“谢医生,你快来看看,这里有个病患胸口?中枪,大出血了!”
女声高而尖,又是这么特殊的情况,几乎是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抢救医生的注意力。
谢珩州不由拧起眉,脚步没变,只是说:“把她带到我这边来。”
他点头示意另一位医生:“李医生,情况可能?有点棘手,麻烦您也过来一下。”
护士不敢耽搁,连忙将?人推过来。
谢珩州背身迅速消毒换了一副橡胶手套,侧身调整指节时,余光瞥清病床上?人的面容,瞳孔细缩,整个人顿时僵住。
陈盐躺在病床上?,发丝凌乱披散开来,满额细汗,刺目的血迹从靠近左胸胸口?的一个弹洞开始弥漫,几乎染红了整个上?半身。
不同于其他一进门就开始痛嚎的病患,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肌肤冷白?得像纸,仿佛睡着了一般。
李医生已经提前换好了手套,伸手去解她的衣扣做伤势检查,察觉到谢珩州在身后一动?不动?,呼吸像是停止了一般寂静,不由得焦急地转头:“谢医生?你怎么还站着?”
那个镇静果决的、天赋异禀的、从容不迫的谢医生生平第?一次在抢救室出现如?此?慌乱的神色。
手几乎是凭着机械意识在动?,习惯性摁压着动?脉止血。
谁抖?谁的手在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妄图遏制这个现象,依旧无法阻挡自己肌肉的生理性反应。
白?色的手套很快被血液染红,寻常压迫式的止血法并不奏效。
谢珩州死?死?地盯着那个弹口?,强迫自己僵硬的脑子开始转动?,子弹应该是损伤到了肋间血管,导致失血性休克并形成了血胸,需要立即进行?开胸手术引流,否则会因?为?呼吸衰竭致命。
抢救经验丰富的李医生显然也看出来了,她皱眉喊:“能?做开胸手术的外科医生有没有!快点进手术室!病人马上?要不行?了!”
“没有主刀医生了,所?有的主刀医生都在手术室里!”有人忙中大声答复,“调不过来,真的没有医生了!”
从接手到确诊的十几秒种?的时间,对于谢珩州而言,就像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
几个小时前还对着他温软坚强笑着的姑娘,现在双眸紧闭,体温渐失,生命体征被时间一点点消磨。
他死?死?扣住她冷得令人心惊的指尖,像是在用?尽气力抓着一抹快要消逝的风。
“我是主刀。”
谢珩州滚动?着喉结撩起眼?皮,手臂的青筋用?力到根根暴起,将?所?有濒临爆发的情绪收束在胸腔,尽量□□着自己的心态。
“我能?上?手术台。”
“不行?,”李医生想也不想地否决了,语调极其严肃,“谢医生,你是不是认识这名患者?”
“医不自治,我相信每个医生在进手术室之?前都清楚得明白?这个道理。手术如?果失败是一回事,给你以后的手术生涯带来不可磨灭的障碍又是另一回事。”
“你在医学?方面很有天赋,我不希望你做傻事。”
谢珩州已经示意护士用?最快的速度将?病床转移到隔壁的手术台上?,对着这些忠告只无谓地留下了一句话。
“不好意思,她的命,我和死?神抢定了。”
手术台上?亮起的白?炽灯极其刺目,谢珩州的眼?睛乍然见光,眼?前有一瞬间的白?。
仿佛比赛开始的那道枪响,这道白?光也代表了一个开始的讯号,从那一刻起,他的神情就变了,所?有的杂念全部被摒除开外,只剩下全身心的专注投入。
手术室里的时针在滴答走着,压迫感瞬间拉满。
他手中拿着的那把手术刀通体银白?,锋利流畅,在灯光下折出微光。
谢珩州腕部沉稳,精准地使用?它划开了胸腔。
一丝一毫的差池也不能?出现,他只能?够确保手术的完美。
助手替他匆忙地擦拭掉额前不断滑落的汗珠,很快替他找到了第?二件工具。
心率始终维持在一个正常的频率,不断波动?的心电监测器就像是他溺入深海的那罐氧气瓶,始终为?他输送着呼吸。
“穿刺针。”
“引流管。”
“病人的呼吸在衰竭,打一针肾上?腺。”
谢珩州用?尽了毕生所?学?,沉着地将?这台手术的步骤一项项落实,他观测着仪器上?每一样变化的数据,在它生变之?前及时予以遏止,脑袋转得快要燃火。
这样的精力耗费无疑是巨大的,更别说他之?前还在抢救室做了这么久的抢救,几乎是凭着一股狠劲在强行?支撑。
封闭引流——
【谢珩州,我现在莫名好想亲你。】
【你给亲吗?】
清创止血——
【会好好介绍的。】
【介绍你是我的男朋友。】
谢珩州累到手滑,没握住手术刀,幸好反应及时,匆匆握住了刀片,鲜血瞬间从手心涌出。
助手惊呼一声,担心地冲上?来止血。
他面不改色地将?破损的手套更换了,继续将?手术最后的步骤完成。
穿线缝合——
【幸好你握着我的手,把我拉回来了。】
最后一针落下,谢珩州如?释重负,连衣服都来不及脱,支撑不住地脱力背靠着墙缓缓坐下。
不止是那一次。
之?后的每一次,他都会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回人间。
皖庆天晴后, 一连多日都没有再下雨。
水潮逐渐褪去,被?转移到各地的人群重归家,开始着手灾后相关重建工作。
因遭遇天罗山山体滑坡牺牲的几名英烈遗体已被?全数找到, 之后会运送回临京。
有?几位被?压在泥石流下, 尸骨已碎裂融入大地, 只剩随身携带的几件遗物和埋在土里的警号, 默默记载下他们的壮丽事迹。
盖上白布的那刻,现场的所有?搜救人员鸣笛垂头哀悼, 致敬英魂。
与此同时的皖庆市派出所内。
审讯室中坐着?前?夜刚从临京迢迢赶来的钟齐和戴着?正厅级警衔的临京市局长安庆年。
坐在讯问椅上的是一个面?容苍白极其?瘦弱的男人, 他两只手腕都戴着?手铐,认栽般地颓然垂着?头一声不吭。
简单的例行讯问流程后, 侦查将问话?移交给了钟齐。
“你这家伙排面?还?挺大的, 做个讯问还?有?两个副处级以上的领导做陪,”钟齐冷然哼笑?一声,动手翻了翻记录,“案底还?挺多。”
“王龙, 男,48岁,未婚, 2006年8月至9月、2008年7月-8月、2012年5月分别因吸食毒品海//洛//因被?送到公安局强制戒毒过一个月。”
“19年的时候因为吸毒持刀伤人被?追究了刑事责任,蹲了两年的牢。”
“我们这边接到报案, 有?人说你吸毒贩毒袭警, 你承认吗?”
“吸毒我承认, 贩毒和袭警压根没这回事, 都是误会, ”王龙已经是派出所的常客,编起瞎话?来嘴里真假掺半, “那名受伤的女警同志在押送我的时候,手枪不慎走火,这才把自个儿伤了。至于贩毒,更加没这回事了,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哪来的路子和胆量去贩毒,更何况,这也没证物可以证明啊。”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顿时让钟齐想到还?在重症监护室没醒的陈盐,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注意言辞,枪好端端地拿在手里,怎么会自己走火?别以为在值机坪就没有?安监控,到时候一查安防,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一清二?楚。”
“那……那也是我要自保才这么干的,”王龙被?他的话?唬住,咽了咽喉咙,“如果当时她不上手抢枪,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可没那么傻想和她动手。”
“既然如此,那请你继续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们的线人送来的名单上,会有?你的名字?”这次说话?的是安庆年,他先前?一直没开过口?,沉稳地坐在一侧,单是目光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严压迫。
“什么名单?”王龙将装傻两字贯彻到底。
“贩毒名单,”安庆年不徐不疾地说,“2015年的时候,你辞掉皖庆的理发店工作,跑到了烟海一带谋生,从那之后就和所有?认识的人断了联系,彻底失去了消息。都说人往高处走,那时的烟海经济形势和就业前?景各个方面?都比不上皖庆,是什么样的条件才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淡笑?着?,眼底掠过一抹精光:“总不能是想去那边再开个理发店吧。”
“那几年烟海别的条件没有?,就海关政策还?没完善,比较宽松,适合干些违法运输的勾当。你小学辍学,没什么文化,除了在技校学了几年理发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谋生技能,还?沾染上了毒瘾。以贩养毒在你们圈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加入的毒窝据点吧?”
王龙已经说不出什么话?反驳,额上的热汗下淌,只嗫嚅着?嘴唇苍白道:“……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年纪大了,马上要退休了,这一趟也不是特地为了你来的,你还?不够资格。”
“我是为了陈锋。”
安庆年始终平静,只有?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才有?了些许波动。
“当年陈锋化名邹小海,孤身潜伏进你们的据点,和我们专员最后一次联络的时候,我曾在通讯耳机里听见过你的声音,这一趟来,也是亲自来确认一件事——”
“他当时的警察身份,是你告发举报的吧。”
“你谎称自己改邪归正,骗取到他的信任,又?为了立功,特地选在了他要离开的前?一天和你们的毒枭头子揭穿了一切,亲眼看着?他被?抓住折磨至死?。”
“用?一名缉毒警的命,交换了你的大好前?程。”
王龙始终沉默着?,没有?回答一个字。
但无声亦是一种回答。
安庆年放在桌面?上的手渐渐握紧,正直威严的脸上盛满怒气,声若洪钟:“放心,你该受的法律制裁一样都不会少。”
“你这些年的贩毒数目,足以够到执行死?刑的标准。”
“到时候,我会替陈锋看着?你行刑。”
何伟然手里拎了个保温的打包盒,从袁记猪脚店里出来,正好撞上几名刚吃完饭的同事。
“又?去医院呢?幸好你不是刑警,不然我们做警察的老去医院多晦气啊。”
“不是,安驰星怎么带的新人啊,你们怎么都和那小子一个说辞,”他佯怒地冲他们晃了晃食盒,“横竖我这辈子也只能是个老民警了,多去两次也没什么。”
“这不是听说陈盐师妹这两天可能会醒嘛?我得多去看看照顾照顾。”
听到陈盐的名字,大家玩笑?的神色顿时敛去。
“那什么,如果真看见她醒了的话?,记得帮我们哥几个也带声问候。”
“对对,特别是帮我们安队也带一声。”
“拜托了拜托了师兄。”
何伟然望着?他们推推搡搡地离去,没好气地摇了摇脑袋。
这群小兔崽子,只有?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懂点礼貌。
他到医院的时候刚到饭点,凌灵已经自己从病床上起来了,她的手臂和腿上都动过手术,此刻还?打着?石膏,每天的行动只能依靠轮椅。
幸好她的父母及时从临京请假赶到,不然光何伟然一个人还?真照顾不过来。
才没几天,凌灵就受够了父母的唠叨,不断地冲何伟然使着?眼色,示意他将她推出病房走走。
何伟然和她多年搭档,哪能读不懂她的意思,当即找了个借口?,推着?她的轮椅出了门。
“去哪?”
“当然是去看师妹,”凌灵示意他推着?她下楼,“还?真没想到啊,这出来救灾救着?救着?,把我俩警察先送进医院了。”
“谢医生那边对师妹的病情怎么说,你问过了吗?”
“放心,说是这两天就能醒,他天天都在病床前?守着?呢。把人家仁安的院长都惊动了,说既然每天都这么准时来,不如以后直接到仁安上班,他能出比临京中心医院还?要高一倍的工资,”何伟然乐着?,“你说这不公然挖墙角吗?要是被?我们市那些高层领导知道了,说不定能直接从临京赶到皖庆来算账。”
“话?说回来,我总觉得那个姓谢的对师妹图谋没那么简单,就算是自己主刀的病人,也不至于寸步不离吧,”凌灵嗅觉敏锐,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等师妹好转到能转到普通病院,我就住到她临床照顾她,省得她被?人盯上。”
“得了吧,就你这哆啦A梦手,能照顾谁呢?”何伟然不留余力地嘲笑?,“最后还?不是我任劳任怨地天天奔来医院照顾你俩。”
凌灵和何伟然拌着?嘴,两人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盯着?陈盐躺着?的那张病床等了十来分钟,很快又?被?护士叫回去了。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陈盐病床旁摆着?的监视仪器忽然出现点细微波动,她重若千斤的眼皮震颤着?,终于挣脱了粘合,静静睁开。
意识回笼,代表着?对痛觉的感?知也开始恢复,接踵而?来的疼痛令陈盐不适地皱眉。
手上的动作牵动了正趴在床侧补眠的人,眼中很快跌进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挺拔身影。
谢珩州用?那双略带着?疲惫的薄单眼睛深深凝着?她,用?粗粝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脸,失而?复得般珍贵。
他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如释重负地勾笑?:“祖宗,舍得醒了?”
伴随着?清醒而?来的,还?有?进医院前?的那些记忆,联想到谢珩州之前?对她这份职业危险性的评估,陈盐顾不得伤势,试图和他解释:“谢珩州,其?实我那个时候被?枪打中,是因为……”
“这几天我想清楚了,”谢珩州蓦然出声打断了陈盐的话?,撩起眼皮和她的目光交汇,“无论我说什么,你这辈子都不会放弃继续当警察了。”
他的话?带着?沉沉的严肃意味,将陈盐的心搅得七上八下,重重地坠下去。
这个开场是什么意思?
意味着?她还?没努力,他就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宣判死?刑了吗?
“直到退休前?,你都会一直和这些危险为伍,始终冲锋在和黑恶势力斗争的第一线。”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陈盐想也不想地伸手攥住他的衣角:“考虑好了,不分手。”
谢珩州怔了一瞬,挑起眉梢,失笑?反问:“谁说这个了?”
“你敢和我提那两个字试试?”
他拉起她的手,扣在手心里摩挲:“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做你的后盾。”
“在你命悬一线的时候,拼尽所有?将你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好一会儿,陈盐才轻轻点头,眼睫带着?点泪,莞尔:“好。”
陈盐病中昏迷时做了个梦。
梦回到他们初遇时的那个夜晚。
她独自跋涉在风里,泥泞破碎,灵魂失重。
唯有?抬眼望他时,乍见浪潮春生。
[正文完结]
记得看看作话?拜托拜托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