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性上十分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此时龙晖不但不嫌弃她呕吐,还顶着难闻的味道进来给她拍打后背,白斐含心里有一点涩涩的。
她小时候肠胃不好,吃什么东西吃不对了,就要吐。
有一次好不容易妈妈不忙工作在家,她又吃坏了东西去洗手间呕吐,她妈妈只是很冷静地走进洗手间打开排风,然后站在门口告诉她:“吐完收拾好,不要留下味道。”就走了。
此时此刻,白斐含忽然感觉龙晖有点像她妈妈,不是说龙晖是个女人,而是龙晖做了她妈妈没有做到的事。
白斐含借着流出的生理性眼泪为掩饰,也狠狠为龙晖的温柔落了两滴泪。
漱完口,白斐含很真诚地说:“谢谢。”
龙晖笑:“我还是更愿意听你伶牙俐齿。”
白斐含也笑了。她感觉好像重回人间,舒服多了。
门铃响起,龙晖去开门,白斐含回到床上躺好。
进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性,穿一身白色裙装,短发,看起来干练无比。
她的手里拎着一大袋购物袋,龙晖朝白斐含的房间转头示意,她很严肃地应了声“是”。
这回只有这名短发女性进了白斐含的房间,龙晖没有跟进来。
白斐含好奇地看着短发女姓,发现短发女性脸上的惊讶一点都不比她小。
不过短发女性还是训练有素,很快调整好了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她说:“我是晖哥叫来的,袋子里有卫生巾、睡衣、止疼药还有红糖。”
说着把购物袋放到床旁边的柜子上。
这女人说话如同自动接线员的电子音,完全没有感情,语调也完全没有起伏。
白斐含想到应该是龙晖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进来不方便,所以特意叫个女生来。
白斐含对她道谢。
短发女性转身欲走,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回过头,她的语气中终于有点感情,是那种不知当讲不当讲但还是讲了的支支吾吾:“嗯,袋子里,嗯,还有,安全套,经期内,还是,尽量,不要,嗯。”
说完了她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逃似的走出了房间。
白斐含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女的是把她当龙晖小情人了。她好笑中又感到一丝不舒服,龙晖是有多少小情人,怎么朋友都处理出经验知道要带安全套?
在客厅等待的龙晖打了个大喷嚏。
短发女性名叫徐茵如,是龙晖初中同学,和裴鑫一样,说是龙晖朋友不大恰当,说是他跟班更准确一些。
徐茵如是市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年纪轻轻专业过硬,一般龙晖都是遇到需要医生,但又不能明目张胆找医生的时候,才找她出面。
这次打电话竟然是让她买女性用品,且还是送到酒店。
徐茵如颇觉不可思议,所有人都知道,龙晖看女人和看男人一个样子。
能够降服住这样一位混世魔王的,得是什么样的女性,她一路上做过多种设想,没想到到了酒店大吃一惊:躺在床上的,面孔苍白的,竟然是一位小姑娘!
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绝对不超过二十。原来龙晖竟然喜欢这种清纯系吗?
她走到客厅,和龙晖交代了这几天不要碰凉水之类的,末了还是加了一句:“也不能行房。”
龙晖听了哈哈大笑,他笑起来是个爽朗的模样,只是徐茵如听得毛骨悚然,她是亲眼见过龙晖砍人的,猛然看他竟然如此“慈祥”,还真有点受不了。
她觉得龙晖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气质上柔和了一些。
“我和她——”龙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白斐含的关系了,他一向说一不二,少有磕绊的时候,这回却是想了想才说:“她还是个小姑娘嘛。”
徐茵如更加震惊了,这位龙二少不会还没追到手吧。还没追到手就搞这么大,弄得她以为俩人已经到开房的关系,所以连安全套都给准备好。
她是很怕龙晖的,不大敢说已经很备好了安全套,已经送进去了,所以只好匆匆告辞,并且祈祷那小姑娘不要把安全套的事告诉龙晖。
徐茵如走后,龙晖收敛了思绪,他和白斐含是什么关系呢,他不是没想过。他究竟是把白斐含当小姑娘看的,还是当女人看的,他心中再清楚不过。
只是每次把她当女人看的时候,这小姑娘总是露出惶恐害怕的神情,他天不怕地不怕,却在看到白斐含怕他的时候,怕了。
龙晖正想得出神,卧室门开了,白斐含已经换上一套睡裙,倚在门口,笑盈盈地对他说:“我好啦,你进来吧。”
那是一条相当性感的睡裙,露出女孩白。花花的手臂和大腿,晃得龙晖睁不开眼。
龙晖把视线转向一边。——白斐含虽然瘦,但是并不枯瘦,她有着长长的手臂,雪白笔直的双腿,和精致的锁骨。
他不看她,好像多看一眼,就是轻薄她似的。
白斐含不动,就站在门口遥遥地看着龙晖。
白斐含知道她和龙晖现阶段只能算是朋友,他们甚至都没有联系方式,以一种独有的默契保持联系。
但是,当他的朋友以处理他情人的方式,来熟练地给她送东西的时候,白斐含确实有一点介意。
她介意的点竟然不是被当做他的情人,而是他的朋友那样熟练,连安全套都备好。
龙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一瞬间便走到了白斐含的面前。
他抱起白斐含,这回不是公主抱,而是单臂抱住白斐含,以一只胳膊抱起小孩的姿势,迅速将白斐含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小姑娘,别在这时候惹火我。”龙晖把白斐含放到床上盖好后,看着小姑娘颤抖的睫毛,保持俯身的姿势说,他的声音危险而诱人。
他们离的很近,近到白斐含终于能够看清龙晖眼角的疤痕,是有一点暗红色的一厘米左右的长条形状,也能看清疤痕上方,这个男人暴起的青筋血管。
龙晖问她还疼不疼,白斐含说不疼了。
龙晖说睡一觉看看,如果还疼就去医院。
白斐含说,女人痛经不用去医院。
龙晖说,在我这,就得听我的。
他们一直保持很近的距离,刚刚白斐含已经吃了一粒止痛药,现在药劲儿上来,有一点困,她推了推龙晖:“好啦,你不要这样趴在我身上,好有压迫感,我要睡觉了。”
龙晖给白斐含掖了掖被子,这才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在一个圆椅上坐了。
白斐含是有点怕的,刚刚这个男人确实带给她巨大的压迫感,他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有一瞬间,白斐含真以为他会吃了自己。
白斐含一觉从中午睡到傍晚,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龙晖坐在落地窗前,落地窗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汇成点点星光,给他增加了人间烟火气的背景。
他坐在圆椅上,好像是一道剪影,看不真切,但散发出的威压和气场,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白斐含想,这个男人神秘、强大、温柔,她不知道他从何而来,是做什么的,她看他就好像是这道剪影,看不真切,但吸引着她想看。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男人回头起身:“醒了?你睡了一下午。”
男人边走边问:“还疼吗?”
白斐含摇了摇头,说:“饿。”
她自己都没发觉,这声音里的撒娇成分。
龙晖笑得爽朗:“这回不减肥了?”
白斐含拿柔软的大枕头打他,他就跑,跑到客厅打内线电话,叫他们送点清淡饮食上来。
回到卧室后,他刻意不去看白斐含露出两只长长手臂的上半身,到衣架边把白斐含白天穿的那件棒球衫拿着,走到床边,给白斐含穿上:“不是不能着凉么。”
白斐含享受着龙晖的服务,像大人给小孩穿衣服似的穿上了衣服,懒洋洋地说:“是你的朋友带的呀。”
她拿眼瞧着龙晖的反应,她斜眼看人的时候,格外有种水光潋滟的风情。
龙晖不显尴尬,倒是恍然大悟似的,笑着说道:“她可能会错意了。”
想到徐茵如还特意叮嘱不能行房,龙晖笑意更深。
白斐含问:“会错什么意?”
龙晖坐在床边,笑说:“她以为我们来开房,你说会错什么意?”
白斐含和龙晖相处下来,发现龙晖很爱笑,他笑起来是很爽朗的样子,面目都舒展开,连眉角的疤痕都飞扬。
此时说起开房的话题,也丝毫没有尴尬,只见豪爽。白斐含打心眼里喜欢这种豪爽的人。
无论男女,白斐含不喜欢那种心机深沉的人物。虞梦桢虽然是女生,也一股子磊落之气。
白斐含垂下眼:“看起来你是经常和人开房的了。”
“哦,何以见得呢?”龙晖说这话的时候,又是一副逗人的语气,他还倾身,刻意要看白斐含的脸色。
白斐含依旧垂着眼,低着头:“你那朋友处理起这种事情来很熟练嘛。”
“你是说徐茵如?她是大夫,又是女生,对女孩子的事情当然熟练。”
白斐含觉得龙晖没有理解她说的“熟练”的意思,这时门铃响起,是服务员来送晚餐了。
白斐含之前穿他朋友带来的颇为暴。露的睡衣,站在门口叫他,是想看他什么反应。
但龙晖的反应太过君子,让白斐含都产生了怀疑:如果他曾经有过很多情人,和很多情人开过房,看到穿着这样睡衣的女人,会是不去看的反应吗?
他究竟是尊重她,还是拿她当小孩呢?亦或是,他是情场老手,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
餐车一直推卧室,服务员走后,白斐含说:“嗳,我是有点不舒服,可也不用在床上吃饭吧,我还是起得来的。”
龙晖把跃跃欲试要起来的白斐含按住,给她盖好被子,起身的时候在她耳畔说:“坐着别动。”
你一动,我心都乱了。
白斐含从记事起就没在床上吃过饭,倒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看龙晖坐在床边椅子上,吃得一派坦然,也不好矫情了。
红枣小米粥,喝起来甜甜的,白斐含很快便喝完了,白斐含这才发现龙晖吃饭速度极快,在飞龙大饭店那天,显然是在等她,陪她吃了好久。
龙晖叫人把餐车推出去之后,白斐含说:“你不许我动,可我下午又睡了那么久,难道要我在这坐一晚吗?”
“真是不疼了,说话都比刚才有劲儿了。”龙晖过来用食指碰了碰白斐含鼻子,逗小猫那样逗她。
“那你倒是说说,是不是要我干坐一晚上呀?”白斐含歪着头问龙晖。
龙晖也学着着白斐含的样子歪着头说:“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呀?”
“我下午睡足了嘛,还有,不要学我讲话。”
白斐含知道,她说话有时候会不自觉流出一些撒娇可爱的语气。
她小时候第一任保姆玩忽职守,道德败坏,常常把她关到屋子里,一关就是好几天,直到她那忙于工作的父母回来,才能出来。
父母发现了保姆的失职,坚决辞退并且投诉给家政公司。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父母不大相信保姆,工作的时候,就把她锁在家里,她于是从被关在小小的屋子,变成大大的房子。
实在无聊,她会学着动画片里的语气,和沙发说话,和电视机说话,和窗子说话。
后来上学,父母也发现她说话有点太撒娇了,批评她几回,白斐含也很听话,学会了在外人面前伪装,不过在面对熟人的时候,那撒娇的话语便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龙晖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那你晚上想干什么呢?”
白斐含“哗啦”一下掀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站到了地板上。
龙晖也是相当警觉,直接原地向后转,视线转向那落地窗外的茫茫夜色。
夜空繁星,万家灯火,他什么都看不见。
龙晖用很压抑的声音说道:“白斐含,坐下。”
他即使不怒,也是非常威严的,叫人无端地就想听从。
这是他第一次叫白斐含的名字,白斐含愣了一下,才笑道:“你想什么吶,我要起来看看夜景,这是最高层吗?”
龙晖再一次说:“坐下。”
这回白斐含听话地坐下了,龙晖的语言简短有力,蕴含着一种权威似的东西,她拒绝了一次,没力量拒绝第二次。
白斐含觉得此时她已经穿上了棒球衫,睡衣下半身和普通裙子没什么区别,她又不是没穿过裙子,更不会因穿裙子而感到不好意思。
她有点搞不懂龙晖为什么不看她。
龙晖走到衣架旁边,把白斐含白天穿的牛仔裤找出来,扔给她,依旧不看她:“换上,我先出去,换好叫我。”
白斐含拿着牛仔裤哈哈大笑,她一般笑的比较文静,颇为注意形象,但这次实在没空进行表情管理,说道:“哎呦,你个老封建!”
她换好牛仔裤,才又把“老封建”叫进来,二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风景。
槟城是一座匆忙的城市,马路上车水马龙,霓虹灯照耀下,一辆辆车好像生了眼睛的甲壳虫,东奔西走,永不停息。
白斐含其实有一点恐高,她并不敢离玻璃窗太近,远远地跟在龙晖后面,有这个男人在,她总是很安心。
看了一会儿,白斐含的腿有点软,她还是怕了,龙晖恰好转过身来,看白斐含哆哆嗦嗦的模样,赶紧过来揽住他:“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和男人的肩膀一样,让白斐含产生了一种绝对安全之感,她本来还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露怯,现在却又心甘情愿地说了:“我有点恐高——只有一点点,站在离窗子一米的距离是可以的!”
“只有一点点,那是谁腿肚子都哆嗦了?”龙晖在她耳边坏笑。
白斐含靠在龙晖宽阔的胸膛上,身子也不抖了,腿也不哆嗦了,所以非常理直气壮:“反正不是我。”
龙晖作势要放开白斐含,吓吓而已,手并未真正松开她。
白斐含树獭一样死死缠住他,就是不松手,活动非常自如,甚至还主动环绕上了龙晖,把他当成一棵大树。
白斐含四面八方地缠住龙晖,很有一点撒娇的意味。
一个坚硬的东西——不是皮带,不是衣服上的金属装饰。
白斐含反应过来是什么,震惊之余,手腿身体一起松开,后背险些着地。
还是龙晖一把接住了她:“一会儿进一会儿退的,是要打探敌情吗?”
白斐含见他眼神和平时很不一样,既不是逗弄小孩的调笑,也不是要把她当做领地巡视的猛兽,而是温温柔柔的目光,眼角发红,眉梢都带有春。意。
白斐含想到一个词“眼含春水”,用来形容现在的龙晖,再恰当不过了。
要来了吗?他把我带回酒店,不是因为我痛经要好好休息,而是别有所想吗?
白斐含强自镇定心神,清了清嗓子:“敌人很危险,所以我主动撤退。”
“主动撤退的士兵,可是逃兵。”龙晖笑了。
白斐含被揽在龙晖怀里,两人离得极近,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能听到他的,那声音像鼓点一样,一下一下的,敲进她心里。
“我又不是士兵。还有,士兵打听到危险撤退,不是逃兵,而是战略性撤退,知不知道?我这是谋略,还要杀回来的。”
“哦?那你什么时候杀回来呢?”
龙晖的话好像裹着蜜的诱饵,一步一步诱敌深入。白斐含想明白了,用两只小拳头锤他。
平时白斐含对龙晖拍拍打打,龙晖从不在意,这回却单手攥住她的两只细瘦的手腕。
他额头已经有了点汗珠,配上眼角春。意,笑意朦胧地对白斐含说:“别动。”
声音哑哑的,低沉而性感。
白斐含看到一滴汗珠,从龙晖鬓角滑落。他的肤色好像也变得有一点发红,汗珠滑过,湿漉漉的,滑过鬓角,滑过下颌,落到喉结上。
白斐含真的不大敢动,她知道是自己乱踢才导致男人如此难受。所以就这么被龙晖一手抱在怀里,一手攥着两只拳头,老老实实地,安安静静地。
外面华灯璀璨,建筑物犹如一个个小小的笋尖矗立,家家都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白斐含在这十几分钟,或是几十分钟里,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寂灭的悲壮,没有欢喜也没有哀愁,只是陪着他挨过这时间。
既想快一点,又想慢一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龙晖笑说:“好了。”
他松开了白斐含的手,白斐含这才感受到两只腕子生疼,抬起手一看,两条瘦瘦白白的手腕,都被龙晖捏紫了。
白斐含,万分悲痛地看着两条手腕,那上面红痕交错,手掌因为血液流通不畅,已经有些麻木。
她抬起手,把男人行凶的罪证摆给他看,可怜巴巴的。
龙晖大为震惊,他真没觉得自己有多用力,他已经很克制了。现在白斐含腕上青红交错,很具有一种凌。虐的美感,视觉冲击力非常强。
白斐含感觉到双手被男人捧了起来,没错,这次不是捏也不是攥,而是轻轻柔柔地,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被男人用大大的双手托了起来。
她以为男人是要看看她伤成了什么样子,所以虽然现在血液已经流通,不那么麻木了,她还是狠狠地翘着手腕给他看,以显示自己损失多么重大。
白斐含没想到,她等来的事一阵轻轻的凉凉的风,她抬头一看,这个高大的男人竟然把她的双手捧在嘴边,给她吹风。
她心中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白斐含笑说:“你这办法也太‘土’啦,亏你想得出来。”
这种土办法,早在她父母那辈,就已经没人用了,白斐含有过一个乡下来的,年纪很大的保姆,这才知道。白斐含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龙晖真的年纪很大似的,尽管他只比白斐含大五岁。
白斐含收敛心神,两手在龙晖手掌上动了动,示意龙晖再吹吹,龙晖也很听话,果然又吹了好几大口。
吹完了,龙晖放下白斐含的手,又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姑娘,下回不要乱踢,知不知道?”
白斐含又不大开心了,她不是小姑娘,她才不是小孩,小姑娘会陪这样陪着他吗?
她有一点点不开心,把手从龙晖掌上收起来,也不说话,直接去大床旁边把徐茵如带来的大包塑料袋拎到龙晖面前:“吶,你朋友都给你准备好了,我是小姑娘嘛,你找别人去吧!你去享用吧!”
龙晖看着那袋子里装的粉粉嫩嫩的女性用用品,笑道:“这个,我怎么用,嗯?我想用也不用不上啊。”
白斐含蹲下去,伸手在袋子里乱翻,终于在最下面,拿出了三盒安全套,这东西的包装大小和一副扑克牌差不多,最初白斐含还当成护垫给翻旁边去了。
她拿着这东西站了起来,递给龙晖,也不说话。嘴巴撅着,气鼓鼓的。
龙晖本来还想逗她,要说她撅着嘴更像小孩了,还是没要到糖吃的那种小孩。
可他看到白斐含,那双细细瘦瘦的,布满青红暧昧痕迹的手腕下方细长的手掌中,竟然夹着三盒安全套!
龙晖在视觉上很受冲击,他是不大敢看白斐含性感的一面的,他看到,总不免有些非分之想。
可相当色。情的一幕,就这样落入他的眼中:一个少女,手里拿着安全套,递给他,让他去找别人。
龙晖闭了会儿眼,强压住心头邪火。他对她,不是没有欲望的。
“徐茵如干的好事。”龙晖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龙晖那写小弟看到,一定会吓得肝胆俱裂,龙晖一旦面无表情,那就是真的动怒了。
很显然,徐茵如的“会错意”,不止是准备性感睡衣和叮嘱他而已。她应该也和这小姑娘说了,而且说得更仔细,更明白。
龙晖睁开眼睛,接过安全套,直接扔进垃圾篓里,在扔完转身向白斐含走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了爽朗:“这个嘛,是他们弄错了,完全弄错了。”
白斐含垂下眼:“怎么弄错了呢?”
“她看我带一个女人来开房,所以把我们想象成了那种关系,我之前以为他只和我说了,没想到她在你面前也敢胡言乱语。”
“我不是女人。”白斐含说。
龙晖失笑:“你不是女人,你是什么人,嗯?难不成我这半个月,都在和男人约会?”
听到约会两个字,白斐含心情大好,原来他们一直在约会呀,她还以为龙晖逗小孩玩,和她过家家呢。但白斐含就是有这个本事,心里多开心,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继续用龙晖惯常的,哄小孩的,调笑的语气说:“我是小姑娘嘛。”
说完,她抬头看向龙晖,龙晖眼神有一瞬间晦暗不明,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依旧是哪个飞扬洒脱的模样,有一点漫不经心:“瞧瞧,不是你自己说的,你是小姑娘?”
白斐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想必对付女人的经验,你一定很丰富了,否则你的朋友怎么会连安全套都准备好?”
白斐含自己都没想到,介意了小半天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话,竟然被她以转移话题为借口,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也许这就是人的潜意识?
说出来之后,白斐含感觉到石头终于落了地,悬着的心也终于回归原位。至于龙晖的回答,或者否,对她的意义其实不算大。
是,那是龙晖的私事,她管不着;否,也只是她对龙辉改变了一下看法,或许,也许,还可能改变更多。
但这或许和也许的故事,白斐含还来不及去想,她现在只是在等一个答案。
龙晖哈哈大笑,是个上气不接下气的笑法,简直要把肚子笑痛。这让白斐含觉得在等待答案的自己像个猴子,非常不愉快。
龙晖笑完了,清清嗓子,观察着白斐含坚毅严肃又噘嘴瞪眼的神情,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恰恰是经验太少,第一次带女人开房,以致让她想入非非,准备充分。”
月亮赶跑了乌云,白斐含心中一汪月光清亮亮地泄了满地。她不介意了,不纠结了,甚至等待答案时那种被耍之感也完全消散了。
“第一次”这个词,让她产生了一种神奇而诡异的满足感。
她用一种轻松地、了然地语气说:“嗳,就知道你这个老封建不会经验丰富。”
白斐含想,纠结他是否情人多多经验丰富的自己,现在看来,真是很有傻气。——他连看都不敢看我,怎么都不像是情场老手的样子呢。
龙晖笑道:“小姑娘,原来你是在介意这个?”
龙晖靠近她,在她耳畔轻轻吹风。他的唇,似有若无地贴上白斐含的耳廓,软软的,暖暖的。
白斐含表面很淡定的说:“嗳,我怎么会介意呢?你想太多啦,我现在要睡觉,你睡不睡?”
她抬着头,脸上是稚气未消的娃娃脸,眼睛却是斜斜地望着他,好像生了勾子,勾进龙晖的心里。
龙晖笑道:“我抱你去床上?”
白斐含感觉到,他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确实有一个欲盖弥彰、暧昧不清、似有若无的嘴唇触碰,在他说完话之后,印到了耳垂上。
白斐含故作不知,张开双臂,环绕在龙晖脖子上:“好。”
龙晖一手托着她的,一手环着她的,就这么把白斐含直直地抱了起来。
白斐含在龙晖这儿学到多种抱人方法,还是被这个抱人方法惊了一下,她双不由自主地就环绕上了龙晖的,以寻求平衡。
“你以前是在什么专门机构,学习过怎么抱女生吗?”白斐含已经有点困了,靠在龙晖身体上喃喃地说。
龙晖把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这可是特殊秘密。”
“我都不能说吗?”白斐含问。
“除非你承认你介意我和别的女人开房。”龙晖坏笑,
“才不,我才没有介意。”白斐含已经很困了,但还是嘴硬得很。
“那我就不说。”
白斐含朦朦胧胧地说:“坏蛋。”
“我可不是坏蛋,坏蛋见了我都要怕的。”
“是的,你比坏蛋还坏,他们见了你才要怕。”白斐含还在和他打嘴仗。
龙晖又刮了白斐含鼻尖一下:“晚安。”
白斐含笑着歪头,小声说:“你可真坏。”
她困意渐浓,翻了个身便呼吸平稳,睡着了。
龙晖立在她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她睡觉的时候,嘴巴是微微翘起的,很有一种稚童的天真。
但龙晖清楚,她十九岁了,无论如何都不再是小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她和前男友分手吗?
她伶仃而哀伤地坐在花坛边缘,头发都被风吹乱,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也被风吹得猎猎扬扬,好像一只白色的飞鸟。
龙晖本来在停摩托车,却被勾起了兴趣,想去看看,这只白鸟失恋后会是什么样子。
以后的事情,越来越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他以为她至少会打听他的名字,可是小姑娘似乎很想适可而止,不但没问他名字,连她的也不留给他。
再次相遇的时候,他主动告诉了她的名字,她却说:“如果我们还会再见的话,我就告诉你。”
龙晖不信天不信命,她要缘分,他就去创造缘分,而不是坐等机会天降。他去她校外等了一周。一周后,女孩翩然而至,好像早就算准了他会来找她似的。
龙晖做事,很少怀疑,但那一周,他确实有过怀疑,也许小姑娘再也不会来见他了呢?
龙晖是一个精神上的浪子,他混过社会,当过兵,出过国,回国之后居无定所,有时住在新世界的包厢,有时住在裴鑫或赵传家的家里。
他来槟城,本是赵传家让他过来给项目签个字,他向来行踪不定,不会在一个城市逗留太多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他很快就会走,包括最了解他的赵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