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对龙晖这个男人的时候,白斐含非常的争强好胜,总不肯在言语上输了气势。
“要不要让他们开冷气?”龙晖从善如流。
白斐含狠狠踩了龙晖一脚,这才心情好点。
龙晖哈哈大笑,抬起右手,用食指摸了摸疤,起身,坐回原位。
白斐含发现龙晖非常喜欢把她惹怒,激她做出一些小姑娘的动作,这好像会让他有某种成就感似的。
“先说好,我在减肥,不是不吃,是不能吃,所以如果我吃的少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给你面子。”白斐含点完菜,龙晖按铃让服务员进来取。
身着制服的服务员进来就听到这句话,拿眼睛把白斐含偷偷瞧了两眼。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是一派的天然认真,完全没有撒娇的意味。但这话听着,却很像撒娇,尤其是她又用一种很甜的声音说出来。
服务员心想这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天字一号”,飞龙饭店从开业起,到现在,也只打开过两次。
第一次是龙二少回国。
“你能来已经很给我面子了嘛。”龙晖也学着白斐含你的语气回道,连神情也一并学了,翘着嘴,歪着头。
白斐含总觉得龙晖在逗她玩,但因为刚刚见识了龙晖不逗她玩的眼神,也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就很好脾气地没接话。
“不过说真的,你已经这么瘦了,怎么还减肥?”
“职业要求。”
服务员开始上菜,龙晖把点菜全权交给白斐含,并不知道这小姑娘都点了什么,待到服务员流水一般上齐了十几道菜,龙晖微笑着问白斐含:“你减肥?”
上的菜从头至尾没离开过肉,锅包肉、红烧肉、东坡肉、粉蒸肉、回锅肉……
“我虽然减肥,但是我可以看你吃嘛。”白斐含像是个做了恶作剧,而且成功了的孩子,笑得非常真诚。
服务员饶是经过专业训练,放盘子的手也还是一抖。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敢这么和龙二少说话的人?而且龙二少竟然还一脸享受。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斐含确如她所说,在减肥,事实上学他们这个专业的,减肥才是常态,不减肥几乎可以算作自暴自弃。
她每一道菜都只吃一口,算下来,也已经是非常可观的热量,算是破戒了。
白斐含发现,龙晖在吃饭的时候非常利落,和他的坐姿一样,堪称训练有素。
也几乎不怎么说话,除非偶尔逗上白斐含一下。
白斐含觉得他处处充满了神秘,他可以在电影学院门口等她一周,看起来是无事可做,不是富二代就是无业游民。
她特意查过那件皮衣的牌子,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平价牌子。
他骑摩托,不爱开车,但随时能借来奔驰开。
他看起来潇洒风流,野性十足,可站姿和坐姿,甚至吃饭时的姿态,都像是经过严格训练日积月累形成的,一板一眼,极其规范。
白斐含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个游戏人间的富二代,还是人缘很好的无业游民。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龙晖吃好了,问。
白斐含者才意识到,她盯着人家看了好久。有点微微害羞,她低下头,说:“你可不可以当做没有看到?”
白斐含的每一句话,都能精准勾起龙晖的兴趣。
如果是别的女人,被龙晖这样问话,要么吓得赶紧道歉,要么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又是撒娇又是命令的和他说话。
当然,那些矫揉造作的女的,捏着鼻子故作可爱也不是没有,可龙晖根本懒得看她们,更不会给她们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龙晖发现,白斐含虽然看起来是个小姑娘,但着实具备女人的惹火能力。
“你成年了,是不是?”龙晖问。
白斐含觉得深受侮辱,她也不害羞了,抬起头,梗着脖子,以一种革命时期女战士的姿态说道:“我19岁了!
想了想又说:“好啦,我不喜欢这个话题,你总觉得我是小姑娘。我吃完了,你送我回学校吧。”
她这是生气了,龙晖刚想逗她两句,那边白斐含自己又好了,笑得狡黠:“我不是和你生气,这里锅包肉很好吃,就是有点硌牙,你可不可以让他们做软一点,我打包一份给我室友吃。哦,你也见过她,上回喝酒喝多的那个,她对我很好的。”
刚想她不是小姑娘,可她又做出了小姑娘的举动,要东西前还要加一句“我不是和你生气”,好像生怕他因为这个不给她东西似的。
龙晖笑道:“拿了我的东西,不陪我看场电影吗?”
白斐含打了个饱嗝:“改天吧,今天吃撑了,想回去睡觉。”
龙晖也不为难她,叫服务员打包一份锅包肉,特意嘱咐要做的软软的。锅包肉拿过来的时候,是用牛皮纸装的,一大袋子。
白斐含这才知道,锅包肉放到餐盒里容易不酥脆,放进牛皮纸袋子,能最大限度保持原味。
她把一大袋锅包肉抱在怀里,两条胳膊环抱捧着,跟在龙晖后面出了饭店,前台小姐姐看在眼里,怎么感觉龙二少在用一包锅包肉诱拐小孩呢。
龙晖把白斐含送回学校,之后骑摩托去了新世界夜董会。他是新世界的会员,常年在新世界有包厢。
其实并不是他特意包下,而是来了几次之后,新世界老板便将这座包厢送给了龙晖。
自从他回国后,包厢便门庭若市,后宫众女盼皇帝临幸般期望他到来,然而龙晖兴之所至,行迹飘忽不定,自打年初回国后,在槟城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刚一进包厢门,里面热闹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去,包厢很大,有几个隔间,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没一个人敢说话。
他不傲慢,不离群,不刻意张扬,也不刻意低调,可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有人叫他“晖哥”,有人叫他“二少”。
龙晖走到长条沙发的主位上坐了,一挥手,众人这才该干什么干什么,包厢里又恢复了热闹。
裴鑫是龙晖一起玩到大的发小,说是发小也行,说是龙晖的小跟班似乎更准确些。
他已经通过酒店前台姐姐、服务员等多方打听,早就知道了龙晖带了个小姑娘回饭店,而且还是在天字一号间吃饭,而且还非常纵容她。
裴鑫顶着一头染烫得颇为像鸡窝的头发,笑嘻嘻地凑上来:“晖哥晖哥,我们是不是快有嫂子了啊?”
龙晖看着包厢内众人玩乐——他爱看人玩,但自己却是不玩的,在这点上他颇为传统。
也没人有胆子敢强迫他玩。
龙晖用右手食指摸了摸眉角的疤:“她还是个小姑娘嘛。”
包厢里玩嗨了,龙晖示意裴鑫也去玩,他独自看着众人群魔乱舞,气定神闲地喝下一杯西瓜汁。
他记得刚刚白斐含点的就是西瓜汁。西瓜汁是嫩嫩的粉红,喝进她嘴里,一时分不清是唇红,还是果汁红。
龙晖朋友不多,没人敢和他交“朋友”;小弟不少,见了他都点头哈腰叫他“龙二少”。
包厢里女人也不少,但都很自觉地,没人敢打龙二少的主意。
龙晖心里想:别看她是个小姑娘,惹火人却很有一套。
白斐含没和龙晖留联系方式,但几乎每次白斐含想见龙晖的时候,龙晖都会骑着那台橙色骚包摩托在北门等她,从无例外。
白斐含觉得这是两个人的默契和一点点心有灵犀。
虞梦桢问白斐含是不是恋爱了,白斐含说哪有,交了个朋友而已。
虞梦桢说谈男朋友一定要告诉她,她给把关,她这双被渣男渣过的眼睛已经修炼的火眼金睛。
白斐含笑说好。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和龙晖的关系,事实上她都不大了解龙晖,她不知道龙晖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他的家庭,龙晖从来不提,她也就不问。
她只知道龙晖今年24岁,还是坐他摩托车后座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他露出内/ku边缘的颜色,笑说他看起来凶凶的,神鬼莫入,原来这么封建迷信。
龙晖说她小姑娘知道什么,这不叫封建迷信,这叫尊重传统。
白斐含回他:“我小姑娘是不知道什么嘛,你老头子什么都知道哦。”
她虽然和龙晖互相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但她不叫他,他也不叫她,他们互相之间没称呼。
龙晖更多的是叫她小姑娘,她则连叫都不叫,因为相处的时候总是两个人,她随便叫什么,他都知道是在叫他。
电影院,白斐含捧着一杯可乐,可乐是冰的,她嫌凉,把手缩到袖子里,隔着袖子捧着用吸管喝。
她穿的外套还是龙晖那件棒球衫,很适合在阴凉的室内穿着。白斐含回去也查了这个牌子,和上一件皮衣是一个牌子,平价得很,不少大学生都穿。
龙晖,他坐在白斐含旁边,一只手一桶超级大的爆米花,两只手和手臂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白斐含咬一口吸管,腾出一只手伸向龙晖手中的爆米花,拿了一颗,却没有自己吃,而是喂到了龙晖嘴里。
龙晖,如果他的小弟们看到一定会震惊得惊掉下巴,他不但张嘴吃了,而且说:“还要。”
小弟们都知道,龙晖从来不吃零食,水果都少吃。
此时电影尚未放映,电影院还有陆陆续续进来的人。
白斐含的手又伸进爆米花桶里,这回她拿出了一颗,作势要喂给龙晖,却在龙晖张嘴的时候转手投喂到自己嘴里:“自己拿。”
龙晖抬了抬胳膊,笑说:“我怎么拿?”
他的两只手都用来捧超大号的爆米花桶了,那桶实在太大,座位旁边用来放零食的架子根本放不下。
白斐含只好又拿了一颗爆米花,喂给龙晖。
若有若无地,有意无意地,白斐含感觉到她的手,好像碰到了龙晖的嘴唇。
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力量,嘴唇却是这么软的。手摸上去,好像在摸柔软的果冻。
白斐含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了捏,这才把手缩回袖子里,继续喝喝可乐,若无其事的样子。
电影正式开始放映,他们看的片子是许自正导演的《春风过》。许自正导了一辈子文艺片,票房却极好。他的文艺片都包了爱情片的壳子,真正做到雅俗共赏。
电影开始后,白斐含和龙晖都很自觉地不再说话了。
《春风过》男主角沈夜白,是小白斐含一届的学弟。这个学弟现在像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样,在影视圈发光。即使电影学院校内,也有不少人是他的粉丝。
白斐含不是沈夜□□丝,并且觉得和沈夜白很有距离感,她现在对自我的认知,还是学生大过演员。
他们前面做了一对情侣,看到影片中男女主角在经历悲欢离合后拥吻,他们也没忍住,情侣中的男的扣住女的,吻得都发出了声音。
那两人正好坐白斐含和龙晖前面,想不注意都不行。白斐含本来看电影的目光就一点点,一点点地转移到前排那两人身上。
准确地说,转到了那两人相触的嘴上。
白斐含还没细看,一只大手附在了她眼前。她本能地闭眼,就感觉到是那只熟悉的,温暖的,干燥的大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龙晖靠在她耳边,声音很小,但足够她听到:“少儿不宜。”
白斐含的耳朵又红了,她想,多亏是在灯光昏暗的电影院,不然龙晖又要说她害羞了。
真是的,总这样靠近她,她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不害羞呢?
白斐含的眼睛眨了眨,刷子似的长睫毛在龙晖粗粝的手心拂过。好像一只羽毛,轻轻的、柔柔的,划进龙晖心里。
龙晖喉结一滚,不大自然地收回了手,手攥成拳头,垂在座位一侧。另一只手还兀自环绕着那两大桶爆米花。
白斐含以为前面激情热吻已经过去了,可是睁眼一看,嚯,那两张嘴还在胶着着密不可分呢。
她有点困惑地望向龙晖,只见龙晖没有看他,神情异常严肃,盯着屏幕看。右面眉角的疤痕随着影片场景变幻,而昏暗不明,看起来有几分凶狠恶煞的模样。
白斐含又看向大屏幕,男女主角吻戏早就已经过去,正家长里短地甜蜜。
白斐含更困惑了,看这种剧情,用得着这么严肃吗?她伸手,以拿爆米花的名义,却在中途转弯,拽了拽龙晖的衣袖,示意龙晖过来。
龙晖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这回白斐含看到了,想这个男人怎么连喉结滚动都该死的性感。
龙晖倾身过来,把耳朵递给白斐含,白斐含小声地,用一种轻快的调笑的口吻说道:“你好凶哦。”
龙晖这回用眼睛看白斐含了,黑暗中他的眼神像一头逡巡猎物的猛兽。
白斐含再一次见到这种眼神,很识趣地坐好,不再和龙晖开玩笑。她眼睛看着屏幕,推推龙晖,让他也坐回去,然后继续从他手中的爆米花桶抓爆米花吃。
白斐含知道,她有时候想撩他,但真正撩起他的野性之后,她又有点怕他。
电影结束,龙晖送她回学校,他又变成了把她当小孩的大哥哥,说她不是要减肥吗,再吃下去就胖成小猪了。
白斐含肚子里装着一大杯冰可乐,两桶爆米花,感到异常幸福,就没空理会龙晖。
白斐含以为凭借她在饭局上的表现,宋氏的gg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了,多半是苏乐通过种种人事关系搞到手。在他们这个三十人的小班级里面,论起搞人事,苏乐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没想到在她回学校之后,便有宋氏宣传的人员找上门来。
来人是个知性姐姐,温和有礼地问白斐含下周末有没有时间去拍摄gg,这里是合约你看看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白斐含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打电话把虞梦桢找回来,虞梦桢进过组,有经验,两人把合同看了好多遍,既无暴露条款又有高额酬金,简直如天上掉馅饼一般。
白斐含签了合同。
这周周末,龙晖如往常一般等在校门口,他和白斐含之间已经有了默契,每周末都会出去玩上一番。
平时白斐含是不大出来的,白斐含自诩听话好学生,平时忙着上课泡图书馆,不怎么出校门。
白斐含坐上摩托车后便说:“今天先送我拍gg,在福田摄影基地,拍完gg请你吃冰淇淋。”
“哟,小姑娘赚钱了啊。”
“那是,别小瞧小姑娘。小姑娘也可以赚钱呀。”白斐含今天心情好,不打算和他计较小姑娘的问题。
到了福田拍摄基地楼外,龙晖问她:“用不用我陪你进去?”
白斐含利落地下车,连跑带跳的:“不用,我是去工作,带你进去算怎么回事,别人问起来,难道我要说你是家长吗?”
“我很老?”龙晖摸了摸右边眉角的疤痕,笑问。
白斐含看着他那道疤,也笑了:“那倒没有很老,谁让你总说我小姑娘嘛,明明只比我大五岁,老气横秋的好像比我大五十岁。”
说笑完,白斐含就进去了,龙晖也没走,就那么坐在摩托车上,等她。龙晖这人很有点老年人爱好,他不怎么爱玩手机,手机都只是用来作为通讯工具的。
不过这时候手机微信来了条消息,是他的左膀右臂赵传家发来的:“已经安排好白小姐今天的gg拍摄。”
这条之前,赵传家还给他发了几条,都是公事,也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龙晖看过就过,从来不回。
龙晖刚刚和白斐含斗过嘴,心情十分之好,破天荒的回了一句:“不错。”
他不知道的是,这位从18岁起就跟着他,纵横商场十数年,他最忠诚的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也几乎是最了解他的人,在看到这句“不错”后,差点一口水噎在喉咙里。
龙二少春心萌动,竟然这么温柔的吗?
白斐含待人有礼貌,配合度也极高。一小上午,便结束了原定一天的拍摄计划,摄影师连连赞许她镜头感好。
宋氏拍过来监督工作的负责人,也就是那天去学校找白斐含的知性姐姐,说:“那是,白小姐可是电影学院的,人家是专业的。”
又对白斐含说:“以后请你当代言人啊。”
宋氏的日化从洗发水到牙膏,白斐含都拍了gg,此时已经在镜头前笑的僵硬,可还是笑道:“等我红了。”
负责人只是随口一说,别的艺人若是听到了,也多半随口一回“那真是太荣幸了”、“我可就等着啦”,谁知这小姑娘竟然很认真地说等她红了。
毕竟不红,连一个gg拍摄都要竞争,所谓的“以后代言”不过是人家客气一说罢了。
负责人以前看这小姑娘年纪轻,说话天真,但现在看来,她心思玲珑,看事也深刻不浮躁。
这回她也很认真地说:“等你啊,会红的。”
白斐含荡起两个小酒窝,点点头。
中午,白斐含开开心心地出来了,她一出来就看到龙晖骑在摩托车上,单脚支地,马丁靴反射出黑色亮光。
他在一棵树的阴凉下,遥遥地,神采飞扬地望着她,在对她笑。
那一刻,白斐含忽然觉得,他好像真的是等待自己放学的家长,无论风吹日晒,狂风暴雨。
她从来没有被家长接回家过,以前初中高中的时候,每天放学,有时候是司机来接她,有时候是和肃嘉陵一起回家。
看着别的小伙伴有爸爸妈妈来接,她是有一点羡慕的。
龙晖看着白斐含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她化着浓妆,头发蓬松松地披散着,有点成熟女人的意味,微微震惊一下,原来她成熟起来,是这种模样,不妖艳、不端庄、不老气,是一种很有风韵的媚骨天成。
“怎么啦,看呆了!”白斐含抬手在龙晖眼前比划两下。
龙晖回过神来,又换上调笑的语气,抬手用食指一扫白斐含的鼻尖:“嚯,你这是在哪画的,都画成小花猫了?”
“小花猫好不好看?”白斐含歪着头问。
“好看。——上来吧。”龙晖向后一甩头。
在坐摩托车这件事上,白斐含已经相当有经验,并且确信这辆街车摩托不会伤到她的腰后,也十分地热爱坐摩托后座。
坐上去耳畔狂风呼啸,引擎轰鸣,非常刺激。
在龙晖发动摩托之前,白斐含还上了她的腰,说:“先随便找家商店停下,我有事。——然后请你吃冰淇淋,你自己选店。”
龙晖不知道白斐含要随便找家商店做什么,但听她说得急,便真找了最近的一家家具商店停下,这回他没让白斐含自己进去,而是下了车,和白斐含一道进去。
“你跟着我干嘛?”白斐含进了商场玻璃门,这才发现龙晖跟在她身后。
“怕小花猫走丢了。”龙晖笑道。
白斐含本来想和他打两句嘴仗,但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勇救橘猫的事迹,又从心底泛上一丝温暖。
白斐含顺着商场指示牌找到了洗手间,对一直跟在后面的龙晖说:“现在你知道我要干嘛了吧?速速回避,少儿不宜。”
她故意拖着长长的调子。
龙晖一步压迫上来:“谁是少儿?”
白斐含仰视他,从前龙晖靠他很近的时候,她总是心跳如鼓,要费好大劲儿才压制住。
现在和龙晖相处时间长了,她已经练就的心如止水,颇有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不就是帅吗?不就是野吗?我天天看,受得住。
白斐含被自己的联想能力逗笑了:“好啦,我是少儿。”
她跑去洗手间,到了门口还不忘转头对龙晖说:“你是老头!”
说完一溜烟钻进洗手间了。
龙晖用食指摸了摸眉角的疤,笑了。
龙晖以为白斐含是去上厕所,谁知她出来的时候,脸蛋湿漉漉的,鬓边额头上贴着几缕头发,显然是刚洗过脸的样子。
待到她走近一看,浓妆不见了,是一张清秀的,略带娃娃脸的小脸,脸上有一双很有风情的眼睛,斜斜地看着他。
那一刻,龙晖想到了一首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这么想的,也说了出来。
本以为女孩会喜欢这种赞美,谁知白斐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别背诗啦,去吃冰淇淋。”
路过婴儿床区,白斐含又停了下来,婴儿床小小的,多为粉嫩的颜色和可爱的图案,她和龙晖开玩笑:“你总说我是小姑娘,那我是不是要睡这种床啊?”
龙晖看向她指的,只有一米长的小床,笑道:“你要睡?我买给你?”
白斐含就打龙晖,两个小拳头挥舞着,落在龙晖的胳膊上,后背上。龙晖不躲,只是笑:“你这点小力气,连挠痒痒都不够。”
店员也被他们逗笑了,说:“您二位要买床,不应该在这选,隔壁适合你们。”
白斐含和龙晖还真到隔壁去看了,只见到处都是红色大床,红色枕头,红色被子,白斐含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卖婚床的。
店员以为他们是情侣,所以推荐了来这儿,眼看有一名店员要上前招呼他们,白斐含拖着龙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跑出商店,白斐含气喘吁吁,一直在大口大口喘气,龙晖跑了几百米,心脏都没有比平时跳快一下,如果快了,那也绝不是是因跑步。
“为什么要跑?”龙晖等白斐含把气喘均匀了,语气带笑问她。
白斐含知道他明知故问,故意说:“哎呦,红色好俗,我不喜欢红色。”
才不肯承认害羞了呢。
街边小店,狭窄但很干净,白斐含和龙晖相对而坐,一人面前一杯香草圣代。
白斐含说龙晖可真能给她省钱。
龙晖说那是我非常好养活。
白斐含今天赚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心情非常之好。全款要在三天之后才能打给她,她已经在想该怎么花这笔钱了。
她知道,按理说,孩子赚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理应给父母买点东西,孝敬一下,看,我长大了。
可是白斐含却很犯愁,他爸爸妈妈虽然家就在槟城,但从他们整天全国全世界的乱飞,她就是买礼物,都不知道送到哪里去。
白斐含这么个散漫自由的人,身边却一群事业心爆棚的家人朋友,肃嘉陵倒没什么事业心,却是个恋爱脑,想必现在正在追求女朋友。
如果没有龙辉,白斐含都不知道找谁一起分享这份人生中第一次的喜悦。
她吃下一口冰淇淋,甜甜凉凉中,在心里默默地说:龙晖,有你真好呀。
回学校走到半路,白斐含忽然感觉腹部不大舒服,像是吃多了,又好像不是。小肚子抽筋一样的疼,手脚发凉。
白斐含想,糟了,这是要来月经。她月经一向准时,这次可能因为吃了凉的,竟然提前了。
她没有带卫生巾。
摩托车轰鸣极大,白斐含已经疼的满头虚汗,但她说话龙晖听不到,她也就不做无用功。
她一双手死死地攥着龙晖的腰,头贴在他的后背,用力到骨节都发白。
龙晖马上就发现不对劲儿,他把摩托车停到路边,回头只见白斐含已经双手捂着肚子弯着腰,额头上都有冷汗。
龙晖下了摩托车,过去扶着白斐含问:“怎么了?”
白斐含,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但是她现在无人可以求助,周末虞梦桢在外交际,多半是不回学校的,肃嘉陵本身就不靠谱,而且他还是个男的。
她虚弱地说:“我肚子疼。”
“吃坏肚子了?我们去医院?”
白斐含攀住龙晖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是女生不需要看医生的那种肚子疼。”
龙晖在听了白斐含的话后,马上反应过来,他直接就着白斐含环绕在脖子上的手臂,另一只手一捞就把白斐含从后座抱起,是个公主抱的姿势。
白斐含虽然已经疼得说话都没气力,但是还是被这个抱法惊到了。
竟然感觉到了男人的温柔和小心翼翼,要知道这个男人扛虞梦桢的时候,简直就是扛一个沙袋一个箱子,完全没有感情的。
她靠在龙晖的胸膛上,可以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充满力量。
龙晖抱着白斐含拦车,白斐含提醒他:“摩托车——停在路边要被拖走的。”
“拖就拖。”龙晖无所谓道。
拦下一辆出租车,龙晖报出了“飞龙酒店”这个名字,白斐含问:“不回学校吗?”
龙晖很坚定地说:“不回。”
反正是周六,不回就不回吧,寝室那张硬邦邦的上铺,也确实睡着不怎么舒服,尤其是在身体本来就难受的情况下。
白斐含疼得昏昏沉沉的,只听到龙晖打了个电话,给谁打的,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心思听了。
龙晖把白斐含揽着靠在他的肩头。小姑娘脸色发白,嘴唇失去了粉红的色彩,靠在他的肩上几乎没有重量,好像一个病了的洋娃娃。
龙晖见过很多生死,更知道女生痛经是常态,死不了人,但心里还是一揪一揪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到了飞龙酒店楼下,龙晖依旧是用公主抱把白斐含抱在怀里。
早有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等在酒店外,这位男性工作人员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不该看的坚决不看,他走在前面,为龙晖引路。
一路上到了飞龙酒店顶层,在最豪华的总统套房前,工作人员弯腰对龙辉说道:“龙先生,就是这里了。”
龙晖抱着白斐含踢开房门,工作人员这才用余光偷偷瞧了一眼,龙先生居然抱着一个女人开房了!
白斐含沉入柔软的大床之中,却并没有感到很舒服,她在出租车里就觉得一阵阵反胃,想去洗手间,想吐。
她问龙晖洗手间在哪,龙晖刚给她指了,她就马上挣扎着爬下了床,冲进洗手间,龙晖也跟着进去,给她拍打后背。
白斐含想,本来多么美好的一天,变成她半路痛经不说,还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