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膝窝,力道不大却让她毫无?挣扎的余地。
“师姐,马上就到了,别动。”
谢卿礼的声音很柔。
云念趴在他?的脊背上。
夜风很凉,回去的路明明不长,他?却好像走了很久。
“师弟。”云念唤他?,“谢谢你。”
谢卿礼唇角微微上翘,问她:“师姐为何要道谢?”
“嗯……”云念沉思了瞬,将脸贴在他?的肩膀处,侧过?头看他?的侧脸:“我今日真的很累,而?你背了我。”
其实?更主要的是,她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这傀儡师想做什么,不知道他?现在藏在琴溪山庄的哪里,不知道没?有扶潭真人的相助,凭他?们几个能不能应付得来这傀儡师。
但奇怪的是,想到有谢卿礼在身边,那些虚无?的恐惧好似也削减了些。
云念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谢卿礼可?靠。
兴许是近些时日来谢卿礼所表现出的不同?。
他?知道很多事?情?,修为也让人捉摸不清。
云念和?系统将其归为男主光环。
总之与他?在一起,好似便有个底,不会?太过?害怕。
她盯着少年莹白的侧脸呢喃道:“师弟,谢谢你背我。”
少年笑?了瞬。
他?微微侧首,对上少女靠在他?肩头的双眸。
“师姐,应该是我谢谢你。”
“嗯哼?”云念眨眨眼:“谢我什么?”
谢卿礼弯了弯眼,避重就轻回:“师姐帮了我很多次。”
她帮了他?很多次。
曾经他?以为恨足以支撑他?走完这段艰难的路,在碎荆剑境中,他?却险些被恨意困于?其中。
可?那时听?见了她的声音。
他?不再是被杀戮道驱使的奴隶。
不多时云念便昏昏欲睡。
她的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少年?的视线专注在她脸上, 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身子一斜,本?来老实靠着的头?猛地下砸,谢卿礼眼疾手快, 赶忙伸出右手托住了她的额头?。
光洁的额头?挨着冰凉的掌心, 云念被?冰了下, 眉心微蹙长睫扑闪着睁开了眼。
云念有些?懵:“师弟?”
“嗯,我在。”谢卿礼面不改色将?她托起来,用灵力将?已凉的茶温热,替她倒了杯茶递过去:“师姐, 喝点茶早些?休息吧。”
云念接过茶小口小口喝着, 看了眼谢卿礼,又悄咪咪收回眼。
她一连重复好几次, 自以?为掩盖的十分隐秘,实际上所有的小动作都映入了少年?的眼中。
谢卿礼看的有些?想笑。
“师姐想说什么?”
云念被?抓了个现行有些?尴尬:“没什么。”
“师姐, 你我之间不必有什么顾虑, 想说什么便说。”
云念沉默了瞬。
系统催促:【你问啊,你不是一直都想问吗?】
她是有一件一直想问谢卿礼的事情。
但始终顾及着他的情绪没有问出口。
“师姐, 问吧。”
谢卿礼神情平淡。
云念一口气干完手里的热水, 茶盏搁置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砰击声。
“师弟, 你的经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扶潭真人说谢卿礼的经脉严重损伤。
他的体温常年?冰凉,好似刚从?冰窖中捞出来一般。
云念探过他的经脉,她的灵力在其中行走的颇为困难, 像是处处结满了冰碴一般。
偏生他的灵力不受限制,在傀儡师的老巢外还能挥出那?一剑。
她搬着椅子朝他凑近了些?:“师弟, 你的经脉若是能治好,修为定是要比现在好上许多的。”
谢卿礼垂下眼,目光施施然落向自己的手腕。
云念看不出来,他自己能察觉出经脉之中的暗潮汹涌。
经脉逆流之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冻住,周身结满冰霜,一动也不能动。
“师弟?”
谢卿礼收回手:“没事,师姐。”
他笑得?无害:“老毛病了,小时候中了毒。”
他轻描淡写试图揭过这些?。
云念皱眉:“师弟,你说过我们之间不必有什么顾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现在又要隐瞒我了吗?”
谢卿礼一噎。
这话是他方才?才?说过的,没想到被?云念拿来举一反三?了。
他微微抿口茶,指结无意识轻叩。
云念一口气问:“到底是因何中的毒,中的什么毒?”
她挨得?很近,眸里满是关?切,毫不作假。
谢卿礼吞咽了下,握住茶盏的手微微摩挲。
要跟她说吗?
她会被?吓哭的吧。
谢卿礼心下喟叹,放下茶盏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语调一如平常。
“被?囚禁的那?些?年?中的毒,是那?人用来控制我的,不知道什么毒,解不掉,便只能这般了。”
云念没听说过有什么毒可?以?令一个人的经脉霜寒如冰川。
况且,有什么毒是寒酥丹不能解的。
寒酥丹能解天?下百毒,谢卿礼服下寒酥丹后,火毒立刻便清了。
云念冷了脸色:“师弟,你在骗我,你明明服了寒酥丹,就算中毒了也早就该解了。”
谢卿礼一僵。
倒是忘了这一茬,他服用过寒酥丹。
他看向云念,她的神情很严肃,像是学堂的先生一般。
谢卿礼不觉得?吓人,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像是纸老虎,外强中干。
他的语气无奈:“这都瞒不过师姐,毒已经解了,只是中毒已久,经脉难免受了些?损伤。”
瞧见云念担忧的延伸,他又立马安抚:“早都无事了,除了手脚冰凉外一点事情没有,你看我现在不照样活着,修为也算是不错。”
“你不要骗我。”
“我真没骗你。”
谢卿礼作发誓模样:“师姐,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裴凌前辈不还夸我是个绝世?的天?才?吗,这样的我怎么会被?区区一个经脉损伤困死?”
他被?她一脸正经的模样弄笑了:“我真的没事,师姐与其担心我的经脉,不如担心一下苏师姐。”
云念一愣。
“傀儡师怕是盯上了苏师姐。”
云念喉头?一紧。
对啊,今夜那?傀儡明显便是要杀苏楹,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怕是苏楹早已被?傀儡替换了。
她倒是忘了,苏楹也是金丹。
“师姐,你拿着。”
谢卿礼递过来件东西?。
云念看过去,是个龙凤扣。
龙凤扣可?以?分为两半,谢卿礼手中放着的正是其中一半。
他拉起云念的手,将?那?块玉佩搁置在她掌心之中。
“此为凤扣,两块玉扣上有法令,你可?在千里之外与我传音,若遇到危险就轻敲三?下,我马上便能确定你的位置。”
听起来功效倒是像江昭给苏楹的玉戒。
云念触碰玉扣,触感温热,有些?像皇帝赠的那?玉镯,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玉镯,放在一起仔细对比。
系统犹犹豫豫开口:【这似乎是同一种玉。】
在光下都泛着流光,整体成墨青色,手感温和细腻,摸起来暖和,连玉里的纹路走向似乎都一样,颇像对双生子一般。
就像是同一块玉打?磨出的。
“师姐。”谢卿礼笑得?温柔:“能否让我看看这玉镯?”
云念并未觉察出他的异样,闻言毫不犹豫便将?玉镯递了过去:“这是皇帝赏赐的,我担心碎掉,便也没有戴过。”
谢卿礼拿过玉镯。
晶莹剔透的玉镯在莹白如玉的手上映衬出微光,屋内点着的蜡烛照在少年?一侧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阴影遮住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一直不说话,翻来覆去看着玉镯。
云念提起了心,微微伸头?问他:“怎么了,你看了这么久,是玉镯有问题吗?”
谢卿礼笑了声,收起眼底的幽暗,拉起云念的手腕将?玉镯套了上去。
“没有,玉镯很好,这是墨翡玉,没那?么容易碎掉,且对经脉有温养的奇效,师姐戴着吧。”
玉镯已经被?谢卿礼戴了上去,贴在皮肤上确实温温热热。
云念却有些?犹豫:“可?是……这是皇帝送的东西?……”
皇帝现在还没摆脱嫌疑,很可?能与傀儡师有关?,他送的东西?不一定便没有坏心。
谢卿礼抬起眼,摇了摇头?:“没事的,这玉镯里面没有法令,也没有毒。”
他顿了顿,又道:“我在你隔壁住,不会离开你分毫,听霜也会护你。”
云念险些?被?口水呛到。
这小子真是,从?故陵剑墟出来便总是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误会的话。
她尴尬别过头?,“天?色不早了,再有几个时辰便该天?亮了,师弟回去休息吧。”
从?谢卿礼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微红的耳根。
他的眼里漾出笑意,那?些?戾气一点点消散。
在她身边他很难生气。
“好,师姐早些?休息。”
谢卿礼起身出了房门,屋门被?他带上。
云念坐了一瞬,听见隔壁的房间房门打?开关?闭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打?开了窗子。
凉风吹在脸上,吹去了些?燥热。
她待了会儿,稍觉有些?冷意便关?上了窗。
云念收拾好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三?个时辰便天?亮了。
手腕上的玉镯发着莹莹的微光,吹灭蜡烛后越发明显。
她抬起手腕看了许久。
她始终想不明白皇帝在件事当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他不至于这般想不开要与傀儡师合作杀修士吧,这是在毁修士与平民之间的桥梁。
他也没有理由这般做啊。
更何况,太子也被?傀儡师抓了去。
皇帝总不能连太子也不在乎,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但总觉得?有些?诡异,或许他们得?去看看贵妃了。
她真的如同皇帝说的那?样吗?
云念拉起被?子盖住自己,侧身面对着墙,余光瞧见阵边的玉牌。
她拿起那?块玉牌。
这般贵重的玉牌,谢卿礼是如何会有的?
传家宝吗?
那?他的家族也非寻常辈,定是非富即贵。
她无意识摸着那?玉牌,直到少年?的声音响起,清清冷冷如切冰碎玉,隐隐含着笑意。
“师姐,怎么了?”
云念这才?反应过来。
她慌忙解释:“没事,我不小心碰到了。”
对面的人静了会儿,“嗯”了一声。
“师姐,晚安。”
云念拉上被?子,将?玉牌搁置在枕侧。
她细声回他:“师弟,晚安。”
云念不知道怎么挂断玉牌,听见对面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以?为谢卿礼先挂断了。
她翻了个身闭眼酝酿睡意。
已经太晚了,今天?累了许久,困意如潮水般来势汹汹。
谢卿礼等了许久,听见了规律的呼吸声。
像小猫一样,一阵一阵的。
他仰面看着床帐,耳边是她的声音。
碎荆盘旋在虚空之中,荧光在他的经脉之中游走。
谢卿礼抬起手,少年?的小臂线条流畅,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毕露。
此刻上面结了些?细小的冰霜。
谢卿礼面无表情。
他动用灵力游走在经脉,不过一会儿冰霜便融化,化为颗颗水珠挂在他的肌肤上。
谢卿礼闭上眼,侧过身微蜷起身体。
他想去见她。
谢卿礼呢喃了声:“师姐……”
那?边的人下意识应了声,微弱的嘤咛让他的心软成一滩烂泥。
谢卿礼笑了笑。
“我有点冷。”
云念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她穿梭在白雾中,除了一片朦胧的白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她在脑海中喊着系统:“你在吗?系统?”
无人应声。
连系统都消失不见了。
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系统与她共生一体,不可?能会离开她的。
除非……
她的魂被?人单独拘走了。
她的身体不在这里,只有神魂在这里。
云念皱眉,心下一沉。
难道是那?傀儡师搞出来的?
拘魂这种禁术他也会?
她茫然向前走着,分不清方向,看不见路,只能凭着一股直觉走。
云念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听见了些?许动静。
很轻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她寻着这道声音放轻脚步,越走越近,那?道声音越来越清。
是个孩子。
是孩童的啼哭声。
云念停下了脚步,像是觉察到她已经来到,一阵风吹来,将?眼前的白雾吹散。
她闻到清淡的熏香,像是某种木质的香气,应当是安神香。
周围温暖,银炭燃烧发出噼啪声。
云念看清了这里。
是一处宫殿,装潢华丽,青绿色的地砖上放置着好几盆炭火,窗子微微开了条缝,外面是漫天?大雪。
殿内温暖如春。
“安之,你看看这是什么?”
温柔的女声。
榻边的摇床被?人轻轻晃着,婴孩的啼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站着的女子着一身素服,满头?青丝仅由一根玉钗簪起,五官柔美清丽,额上印着一方花钿。
她一手拿着只拨浪鼓,一手轻轻晃着小榻。
满眼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温柔。
安之,安之。
如果她没记错,沈之砚的字便是安之。
这是……贵妃还是皇后?
不,沈之砚是五岁被?过继给贵妃的,这时的沈之砚还尚在襁褓中,皇后此时还未病逝。
这是皇后。
云念有些?惊讶,这皇后穿的……也太素了些?。
连沈之砚的一根腰带都比不上,不是说皇族奢侈吗?
皇帝连价值连城的玉镯说送都送,怎会让皇后穿成这般模样?
“安之,睡吧,阿娘看着你。”
女子轻轻柔柔哄着孩子,细语唱着云念听不懂的歌谣。
那?女子应当是看不见她,云念就站在她身侧,她却毫无反应。
她就看着摇床中的人,神情是云念读不懂的复杂。
云念陪她看了许久。
她一直都是这个姿势,好像已经麻木了。
莫名有些?骇人。
云念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坨枯木。
天?色渐渐昏沉下去,云念始终没找到离开的办法。
紧闭的殿门突然被?叩响,那?呆坐了许久的女子动了动,僵硬转过身。
一婢女打?扮的人进来,福了福身行礼:“娘娘,陛下来了。”
女子垂着头?沉默了许久,回头?看了眼摇床中的孩子。
她站起身,俯身轻吻了婴孩的额头?。
“将?殿下抱下去吧。”
“是。”
婢女上前,将?摇床中熟睡的婴孩抱去了侧殿。
接着殿门再次打?开,身穿玄色华服的青年?携着一身风雪走进来。
五官俊美,棱角分明,即使是刻意放柔了神情,周身久居高位的威严仍旧掩饰不住。
是青年?时期的皇帝。
他站在门口拍去了身上的雪花,这才?朝殿中站着的女子走来。
“阿清,朕下朝了。”
云念觉得?这对帝王夫妻有些?诡异。
明明是皇帝,神情却带着刻意的讨好,小心翼翼搂着怀中的女子,生怕她生气不满的模样。
明明是皇后,见着皇帝却不行礼,漠然的好似见到陌生人一般,在皇帝搂住她的那?一刻微微瑟缩。
皇后点点头?:“陛下辛苦了。”
就这一句话,年?轻的皇帝却笑了起来。
他凑上前想要吻她:“朕想着你,恐你无聊便急忙忙下朝来陪你。”
皇后微微别过头?躲过了皇帝的亲吻。
青年?愣了一瞬,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不过很快他便调整了情绪。
皇后冷着声音:“陛下,用餐吧。”
皇帝亲了亲她的额头?:“好。”
传膳的宫女走进来。
皇帝揽着皇后坐下。
云念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对面,看着皇帝几乎是亲力亲为伺候着身旁的女子。
虾是剥了皮的,鱼是剔了刺的。
“你身子骨弱,朕唤人做了药膳。”
皇后别过头?:“臣妾身子不舒服,不想吃。”
皇帝也不恼,只管夹菜:“多少吃一些?。”
这一顿饭吃的艰难,云念算是观察出了。
皇帝宠幸皇后,不惜放下帝王的尊严,话里话外都是在讨好和顺应。
皇后似乎对皇帝有气,总之就是一直冷着脸,字里行间都是拒绝。
倒是奇怪。
直到这顿艰难的晚膳落下帷幕,宫女们进来收拾残局。
皇帝起身:“朕今晚留宿景宁宫。”
云念明显看出皇后的身子一僵,本?来舒展的手都蜷了起来。
内侍们进来伺候主子梳洗,皇后始终坐着不说话。
直到屋内的人都清干净了。
皇帝脱去外衣,露出高大健硕的身子。
云念吓得?转身就朝殿外走。
但一步也走不出去,就好像被?困在了这宫殿。
云念:“……”
淦,她真的不想看现场直播啊!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夹杂着些?推拒和低哄。
云念耳根通红,恨不得?当场聋了。
直到一声尖利的女子哭喊声划破了寂静,打?碎了来之不易的平静。
云念下意识回身。
皇后的外衫掉落在地,内里只着一身薄纱内衫,被?青年?抱着按在桌上。
她哭喊着:“滚!滚!”
云念瞳孔微缩。
那?可?是君主,皇后竟敢这般辱骂?
秀丽的女子此时歇斯底里,满脸的泪痕。
被?她推拒的青年?眼眶通红,攥着她细腕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哑着嗓子:“你为何总是一而再再而三?推拒我,难道那?件事之后,我们这些?年?的情分便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了?”
女子掩面哭泣:“求你了陛下,废后吧,废后吧!”
她推开他,摇摇欲坠跪倒在地,脆弱纤细若蒲柳。
“我快疯了,我快疯了啊……你废后吧,放过我吧,放过我们吧……”
皇帝脊背微弯,身形不稳,几乎靠攥着一旁的椅背才?能稳住身子。
云念看到他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珠。
他咬紧了牙,道:“安之呢,你也不要了?”
皇后身子一僵,抬眼看他,泪珠成串滑落。
她哽咽颤抖:“殿下是皇嗣,留在皇室最好,只求陛下废了——”
“你做梦,你做梦!”
绝望的嘶吼声将?她未说完的话打?断。
皇帝目呲俱裂,全无平日的镇定与光风霁月。
像个走投无路的困兽。
他单膝跪倒在女子身前,一字一句:“安之是太子的前提,是你为皇后,若没有你,他什么都不是,朕即刻派人溺死他。”
皇后急促喘着气,美目中滚落大颗的泪水。
青年?温柔吻去她面上的泪珠:“阿清,朕只爱你,只要你,只有你,别说傻话。”
滚烫的唇从?女子的额头?吻上面颊,划过鼻梁,落在唇瓣,辗转厮磨。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不想明天?见不到安之吧?”
云念全程不敢置信。
这是在威胁吗?
她见到皇后颤抖着唇吻上青年?,细白的双臂攀上皇帝的脖颈。
皇帝脸上并无笑意,在皇后看不见的角落,一颗泪珠快速滑落。
他俯身抱起女子朝内殿走去。
云念动不了,察觉到一股猛力在撕扯着她。
最后一眼,她对上了一双泪水朦胧的美目。
“皇后!”
她坐起身来, 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原先?黑沉沉的天际渐渐发白,已经要天亮了?。
她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系统:【你怎么了?方才你一直在?出汗, 我怎么都喊不醒你。】
云念虚弱在?脑海中回它:“做了?个梦。”
但真的是个梦吗?
她分明?没有见过皇后,为何?皇后的脸会?那般清晰的存在?。
还有青年时期的皇帝,婴孩期的沈之砚, 一张张脸就像是她见过一般。
云念抬起手, 手腕上的玉镯依旧荧光流转。
是因为这镯子吗?
“师姐?”
少年的声音从?枕边的玉牌中发出。
云念初时有些回不过神, 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谢卿礼又唤了?一句:“师姐,你怎么了??”
不是幻觉。
玉牌还连同着吗,他没挂。
她忙拿起玉牌,“我没事, 就是做了?个梦。”
“噩梦吗?”
“不是……记不太清了?。”
云念打哈哈糊弄过去。
“还睡得着吗?天色还早, 还能再睡一个时辰。”
云念靠着软枕,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奇怪记忆。
“睡不着, 我在?想些事情。”
谢卿礼没说话。
云念听到他那边悉悉窣窣的声音,随后是房门开启, 脚步声蔓延。
他敲了?敲房门。
云念呆坐在?床上。
系统在?脑海里催促:【去啊, 他在?等你呢。】
谢卿礼:“师姐。”
云念起身下床穿上外衫。
她并未束发,及腰的乌发柔顺披散在?身后, 小脸素净未施粉黛。
她拉开门, 少年一身白袍, 安静地站在?外面。
“师弟?”
谢卿礼衣着整洁,神情看起来也?不算颓靡,丝毫不像刚睡醒的模样。
“你一晚没睡吗?”
谢卿礼摇头:“我睡眠浅, 今夜思?绪繁杂索性便不睡了?,不碍事的。”
云念讷讷点头:“这样啊。”
谢卿礼后退些, 示意云念跟他走:“师姐,不若出来聊聊天?”
可他们几个时辰前才聊过。
云念也?不知?道自己这小师弟为何?这般喜欢聊天。
系统乐的看热闹:【去啊,总归你也?睡不着。】
云念听不得它看戏的语气,反手切断了?联络通路。
世界终于一片清净。
她朝谢卿礼走去:“怎么了?,突然想起来聊天?”
她随着他来到湖中的亭阁中。
谢卿礼从?乾坤袋中取出大大小小的盘子,装满了?糕点。
云念霎时间以为谢卿礼被夺舍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谢卿礼将糕点整齐摆在?她面前,笑着道:“在?雁平川的时候买的,后来师姐被傀儡抓走,我追了?过去,便也?忘了?这些。”
云念拈起块梅花糕,入口满是软糯。
她的双眼微微眯起,方才的沉闷也?被愉悦取代。
谢卿礼笑了?瞬,默不作声靠向身后。
云念边吃边问:“你不尝点吗?”
谢卿礼仰头看天,闻言摇头:“不了?,师姐吃吧,我没胃口。”
耳边是她小口小口咀嚼的声音,谢卿礼的余光可以看到她微鼓的双颊。
想捏一把。
云念懒散靠在?他身边的椅背上,这时的天半明?,一半暮色,一半天明?。
天际的白光逐渐扩大,吞噬掉幽暗深沉的黑夜。
随着云念的动作,手腕上的玉镯滑落,刚好卡在?小臂处。
谢卿礼的视线落在?镯子上。
少女?突然凑上前,她抬起手腕在?他眼前晃晃。
“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总觉得是因为这镯子。但要说是梦,实际上更像是一个人的记忆,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谢卿礼很淡然,像是知?道答案,又像是不在?乎答案。
总之神色毫无?波澜。
“师弟。”云念看着他的双眼,“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谢卿礼的唇瓣翕动,淡声道:“皇后。”
“你为何?会?知?道?”
“师姐梦中喊了?皇后。”
云念坐了?回去,无?意识看着手腕上的玉镯。
她能感受到那记忆的主?人对她并无?坏心,更像是想让她看完这段记忆。
但云念不懂,这玉镯到底是何?来历,有为何?是她看到这些记忆?
皇帝送她这玉镯是为了?什么?
真的只是普通的赏赐吗?
云念喃喃着:“我看到的那段记忆,是皇帝和皇后的,皇后似乎很讨厌皇帝,还有些惧意,而?皇帝对皇后表面百般宠爱,但暗地里却拿着太子威胁她。”
她问谢卿礼:“师弟,你知?道皇后吗?”
谢卿礼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在?云念狐疑地看过来时,他点了?点头。
“皇后名讳不详,祖籍不详,十七岁被皇帝迎娶进宫,皇帝力排众议坚持要让她为后。二十岁诞下太子沈之砚,二十五岁病逝。”
他顿了?顿,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记载。”
二十五岁便病逝了?。
云念想起了?梦中看到的那一身素服的女?子,是很温婉秀丽的人,周身恍若春水般柔和。
但面对皇帝时痛哭嘶嚎的模样,却与她的外貌形成了?鲜明?的割裂感。
云念说:“我看到她哭着,喊着,求着皇帝废后,连自己的孩子都愿意舍下,一心想要离开皇帝。”
“皇帝威胁她,以太子的命拿捏她,说此生只有她一人,不可能废后。”
云念摘下了?手腕上的玉镯,莹白的指腹抚摸着玉身。
“师弟,皇帝若是那般喜欢皇后,为何?在?皇后病逝半年后便纳了?贵妃,甚至将太子过继给贵妃,给了?贵妃万千宠爱。”
云念抬起头,漆黑的眼里幽暗不明?:
“所以,琴溪山庄的事情,会?不会?与皇后也?有些关系呢?”
现在?的入手方向只有两个。
傀儡师和皇帝。
傀儡师不知?躲藏在?琴溪山庄的哪里,这山庄这般大,他又是千年大妖,若想藏起来实在?太过容易。
皇帝是君主?,修士与平民虽然同出一族,但彼此之间又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潜规则,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们无?法擅自对皇帝动手。
而?皇帝至今并未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除了?这奇怪的玉镯和这段陌生的记忆,还有——